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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迷雾空蒙陈迹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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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煜在河滩上躺了一会儿,终于算是喘了口气,活过来了。

他坐起来,往后挪了挪,随手揪了根野草叼到嘴里。他正寻思着如何查出那个在这山中村里用法术画阵法的人,眼睛余光却扫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他随意地偏头一看,却发现是个石碑,下边摆着几个破旧不堪的香炉,上边插的几根香早就灭了。

人间有些地方,建不起庙的,会为本地飞升之人立一个石碑,每年设日祭拜供奉,用以祈福许愿。

不过,这碑的年份一看就不小了,本来做工也不甚仔细,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雨雪风霜,刻字斑驳难辨。姜煜觉得稀奇,便过去摸了又摸,看了又看,但这一番打量,也没从上边找出个什么仙君的具体名字来。

姜煜眯着眼睛,囫囵吞枣地读了一遍,却发现中间一大段都是歌颂这石碑中男主人公的废话和对他们夫妻二人深厚感情的美誉。

姜煜对这种没意思的故事不感兴趣,他中间便只是随意扫了几眼便带过了。

但是念到最后,姜煜却皱了眉。

他本以为,这种话本子级的恩爱夫妻,一定是生则同寝,死则同棺,再要不有一方死了,生者悼念亡人,写一篇“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之类的词就完了。

但是,这石碑最后却写到,这男主人公与女主人公一生无子无女,女主死后男主并未将其下葬,似乎是私自埋在了什么地方,而男主死后,却直接让家人把自己烧成灰撒进河里,最后在河中飞升。

姜煜不太明白这种操作。

这种民间恩爱模范不应该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吗?为什么男主还自己把自己烧了抛河里了?

关键是居然还飞升了?!

当时点他飞升的是谁啊?释玺神君吗?!

怕不是有什么大病啊。

其实,姜煜的父亲八表,就是释玺神君麾下最受重用的仙君,八表和释玺神君放到凡间,也算是个丞相和皇帝的关系。

但是,天界历来都是神君分廷而治,东山神释玺神君和他师尊南山神润荒神君安玉淙,本来就应该各管各的,但是两人偏偏关系差得要死,平常井水不犯河水就是烧高香换来的福气了。

他当年拜入安玉淙门下的时候,他爹差点没用裤腰带绑住他吊到树上抽着打。

回想起小时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悲惨经历,姜煜唏嘘感慨。他大概记住了石碑上的内容,准备一会儿再跟他师尊传音问问这石碑供奉的是谁。转头却在河滩另一边看见了时珣。

时珣看见他,招了招手,跑过来,道:“师兄!”

姜煜一巴掌拍到他肩膀上,又气又急:“你小子去哪了?让我一通好找!”

“掉进幻境里了。”时珣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好不容易才出来的。”

“我说了那是陷阱吧?你还不听!”姜煜瞪了小孩一眼,没好气地道,“没事吧?”

“没事没事。”时珣道,“找到点线索,大概有用。”

然后,时珣详细讲了自己在那几层幻境里的经历。姜煜听完,疑惑道:“欸?那你最后怎么出来的?如果是那鬼新娘子想困住你,不应该放你出来啊?总不能是师尊救的你吧?”

“我觉得不是。”时珣摇摇头,“师尊本来就是要历练我们,就不会轻易出手。——而且,我要是真的和鹊鸣姐姐打起来,不会输的。”

姜煜的脸沉了下去,他道:“那估计,就是天界某位'神秘人'了。”

说着,姜煜引着他师弟到了那石碑前,并讲了成家尸体地下画着的法阵同整个村子里的人皮怪尸。

“人皮?全都?”时珣难以置信道,“全都被那样杀了吗?!”

“对。”姜煜的声音有点重,“估计都是一瞬间被杀人剥皮变成那个样子的——除了呃……那个成家,还有完整尸体之外,其他都是那样的。”

“所以说,是天界有人插手这件事?”

“对。我想这也是师尊派我们秘密下来,不能御剑的原因。——师尊估计也早知道这事不是光跟鬼有关了。”

天界中人若要下凡,基本都要经过神君、长老阁或者四大将军这几个人批准才行。像今日姜煜和时珣这种,就是安玉淙秘密遣送下凡的。他们这种情况,天界中人或许不知道,但是若有本来就在凡间的仙君,一旦他们御剑,就很容易被发现。

时珣手指轻轻摩挲这那块古旧的老石碑,似乎在盘算什么,缓缓道:“那这个石碑,师尊知道供的是谁吗?”

“两种可能。”姜煜伸出两根手指,道,“要么,师尊太小了,不知道这块早八百年以前的石碑说的是谁。——不过这就和师尊忽然和释玺神君冰释前嫌一样扯,师尊自己不知道,他不会跟朱雀和白虎两个几千岁老妖精打听吗?这个我觉得不可能。”

顿了一顿,他又道:“再或者,师尊早知道这人是谁,他这次放我们下来,纯粹就是想历练我们。”

时珣却道:“那我们现在,是和师尊传音询问,还是自己回一趟天界打听?……我觉得,师尊放我们下来,还是历练的成分大些。那既然是历练,师尊八成是不会告诉我们的。”

姜煜听了他的话,思索了一番他们师尊平时的德行,觉得好像还真有可能,便道:“有理,那我们回去一趟问问别人。”

“等等。”时珣回头望了一眼小村子,“我们走之前,设个结界,防止别人进来。这村子如此诡异,已经不是一只鬼怪能造成的了,只怕他现在就分了灵力在这村子里作乱。师尊不是教了结界术?先封了再说,以防灭口或者出什么别的岔子。”

姜煜听了,点一点头,道:“好。”

两人合力结印封了村子,便提剑念诀,瞬间灵力流转,吞没了两人。

待到灵光散去,两人早已从河滩消失了。

念这种诀回天界,非常快,但也有个缺点,那就是灵力比较稀薄的小孩用起来,就不知道你会落在什么地方了。

姜煜有一回倒霉,人直接掉进了南穀的澡堂子,和正打算往池子里丢草药泡个药浴的南穀来了个懵逼对视。

其实大部分仙君都在自己私人的居所设了屏障防止有人回天界到处乱窜的,但也偏偏就有南穀这种不长脑子的,洗澡的地方都忘了防人。

姜煜闭上眼睛祈祷这回可千万别开到谁家的澡堂子,睁眼却到了一个大殿门口。

殿门没关,里边正房的对联横批都很清楚。

上联:尊玄武福禄双全

下联:叫王八全家死绝

横批:玄武将军府

……狗屁不通但莫名让人心疼。

时珣:“……师兄,我们这是到了东廷吗?”

这话也没错。释玺神君本就是东山神,所以安玉淙这边,朱雀啊南穀啊白虎啊,都管那边叫东廷,和安玉淙的南廷相对,久了,时珣也学了去。而玄武将军,就是和苍龙将军一起任职释玺神君麾下的。

“算了,东廷就东廷吧。”姜煜无奈道,“玄武没事,别遇上我爹就行。”

“八表叔在长老阁吧,离玄武将军这地方远着呢,不用担心。”

姜煜松了口气,道:“这生在曹营心在汉的日子,真难啊。”

两人商议了一会儿,正准备奔到白虎殿里问问有没有符合条件的仙君,玄武殿的门却关了。

两人眼见着门轰然合上,傻了眼,一回头,看见了这殿的主人——玄武将军鲸饮。

鲸饮长相是那种肤色偏黑的青年人,一双眼睛冷淡无趣就算了,还常常绷着一张脸,没意思得很。

姜煜炸了毛,道:“喂,你关门干什么?”

“我还没问呢。”鲸饮皱着眉头道,“你们好好的,从南边过来干什么?”

“出来玩,穿错地方了,有意见?”姜煜白了他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王八院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宝贝呢,这么防备着。”

“宝贝倒没有,你爹是在。”鲸饮冷笑道,“怎么,刚从人间回来,就不愿意在南边呆,跑到东边投奔你爹了?他可在屋里收拾明天要送到释玺神君殿里的东西呢,你很想见他?”

虽然王八触了鲸饮的逆鳞,但确实,姜还是老的辣,听见他爹,姜煜的气焰瞬间蔫了大半,并且,鲸饮还直接挑破了,他和时珣是从人间回来的这件事。

他们师尊那儿的意思,八成是要保密,这下子直接被人挑破摊在明面上,姜煜只觉脸烧的慌。特别是他爹也在这里,若是这件事被捅到释玺神君那,事情就麻烦了。

时珣却忽然开口道:“我和师兄不是来找八表叔的,只是师尊给我们放了个假去人间玩罢了。”

“哦?”鲸饮挑了挑眉毛,他好像这时候才看向时珣,道,“你就是……润荒神君那个小徒弟?”

他眯着眼,道:“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时珣莫名道:“我们之前应该没见过吧?”

鲸饮道:“……可能是错觉。不过,润荒神君还真是张弛有度,居然肯放你们出来玩?”

这听起来似乎就是很敷衍的拉家常寒暄了。

时珣道:“就是去看了看风景……对了,玄武将军,我和师兄还听到一桩旧事。”

他偏头看了一眼姜煜,姜煜心领神会,道:“啊……就是,年份太久了,想着回来的时候问问,今天撞到你了,就打听一下。”

鲸饮不耐烦道:“什么事,快说,八表马上就收拾完文书出来了,我还得给他搬东西。”

“就是,现在仙界,有没有,呃……明明和发妻举案齐眉,却没有葬入一棺,死后还将自己的骨灰撒进河里的仙君?”

出乎意料地,鲸饮沉默了一会儿,许久才道:“你们从哪里听见这个事情的。”

“你管我们从哪听的呢?你知不知道?不知道算了。”

“……算了,就算你们回去问朱雀和白虎,结果也是一样的。”鲸饮摊了摊手,道,“你们说的那个仙君,不才正是鄙人。”

这句话的效果比姜煜当初回天界开到南穀澡堂子还惊悚,他傻愣愣地看了鲸饮一会儿,又难以置信地和时珣对视了一眼,道:“是你?!”

时珣也是震惊地道:“你就是从那个村子飞升的?!”

“嗯,怎么了?怎么这么震惊?”鲸饮道,“我从水里飞升结果成了玄武将军这件事很不合理吗?”

“这、这倒不是。”姜煜结结巴巴地道,“你为什么不和自己发妻葬在一起呢?你把她埋到哪里了?”

这一上来就撞上石碑主人公的运气简直堪比姜煜他爹投诚安玉淙!

鲸饮却冷声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你们这俩小孩是谁啊?你们是我上司吗?”

他话里似乎有着火气。姜煜本想上去解释,时珣却在他身后拽了拽他的袖子。

姜煜莫名其妙地看了他师弟一眼,却见时珣瞪了他一下,伸手暗暗在他手掌写道:——

别说。

姜煜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从小在东廷长大,和他爹身边的仙君关系一直都还行。所以,刚刚他下意识觉得鲸饮只是恰巧在那个村子里飞升,根本没考虑鲸饮也是可疑的,想也不想地就打算说出实情。

经过时珣这一提醒,姜煜忙转了话头,假意嫌弃道:“不说就不说,我俩单纯好奇而已,怎么跟叫了你王八一样。”

说着,反手抓住住时珣,一脚踹开门就走了。

直到两人看不见玄武府了,姜煜才松了口气,道:“幸亏你刚刚提醒我了,不然我就真的大嘴巴说出来了。”

“玄武将军好像不知道这件事情。”时珣道,“他表情不像装的,但是……他们这种千岁老妖精,还是能不信一个就不信一个吧,太坑了。”

“这四个将军都是老妖精啊,一个赛一个的人精。”姜煜放松下来,回忆道,“不过……听说白虎将军打算退休了?我那天路过师尊书房,听见他和师尊说这事儿来着。”

白虎将军崇光,据说已经活了五六千岁了,比释玺神君岁数还大。释玺神君今年估摸着只有三千岁出头,所以白虎大抵是释玺的上一任神君北昆点中飞升上来的,即使是在当下天界,也算最老的一批仙君了。

“崇光叔不想干很正常吧……”时珣道,“五千年……太长了吧,我想都不敢想。”

“对啊,在上边呆了那么多年,肯定腻了啊。”姜煜撇撇嘴道,“就是师尊要再点一个白虎将军上来了,估计年岁不会和我们差太多,采芑殿能热闹点。都是几千岁老妖精的日子真难过啊。”

两人说着说着,竟不觉走到了长老阁。

姜煜一看,愣了一下,道:“卧槽,走顺了,到我爹这来了。”

他赶忙推着时珣就往回走,时珣却忽然不动了。

“师兄,你看看那个人,像不像鹄乌?”

姜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果然是鹄乌。

鹄乌是专门服侍安玉淙的侍从,安玉淙穿衣吃饭几乎样样不离他操持,说白了他简直就是采芑殿的大太监大总管。

他怎么会在这?!

时珣冲鹄乌招了招手,远处的鹄乌看见了,便揣着手走了过来。

“你们两个怎么在这?不是下去了?”

“刚回来。”时珣道,“师兄领的道,绕到东廷长老阁来了。”

鹄乌似乎是松了口气,他眼睛似乎很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这师兄弟,道:“那你们回采芑殿找神君?还是姜公子有事找八表长老?”

“我肯定不是来找我爹的啊。”姜煜辩解道,“就是走顺了绕过来了……”

鹄乌微微一笑,但总让人感觉有点冷漠:“那就回采芑殿找神君?”

姜煜道:“师尊就不找了,找他也是藏着掖着的,我和时珣就回去理理思路就好。毕竟……”

毕竟线索断了。

鹄乌沉吟片刻,应了句好,便道:“好,那我便带你们御剑回去吧,索性姜公子你经常东南两头跑,叫人看见也不奇怪。”

两人答应,便和鹄乌一起御剑升空,飞向采芑殿。

飞至半路,时珣却忽然问道:“鹄乌叔,你为什么会在长老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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