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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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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多谢,只是我家娘子身子不好,不便下车,您请留步。”

周不辞再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辆马车上,这马车晃晃悠悠,比他之前躺过的差一些,颠得难受。他听到车窗外雁平丘的声音,勉力想要撑起身子,可是肩膀骤然剧痛,让他活活又躺了回去。

“诶你别动,我好不容易给你止了血绑好的。”赵筝的声音出现在身侧,周不辞这才发现赵筝也在车上坐着,扯出个别扭的笑脸,张了张嘴,忽然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他用力又“啊”了几声,喉咙里只有气音,周不辞惊恐地看向赵筝,指了指自己的脖颈处,难不成自己变成哑巴了。

赵筝欣喜地凑上来,说:“你醒啦!”

周不辞点点头,又急躁地指着自己的脖子,赵筝蹲下身来,拍了拍他的胸口,说:“哎呀!无事的!你那日受伤中的毒,我已经给你解啦!就是解毒的时候发现你身上还有另一种毒,已经在你身体里好多年了,所以要慢慢来。”

周不辞:“???”

赵筝说:“也不知你身上怎的有这么多毒。这一种呢,倒不难解,只是过去太久,拔除的时候可能会有些旁的症候,比如你可能最近都……说不了话,也不能着急动怒,因为动怒的话,血流得快,你全身都会疼一阵子。而且…唔……还有一味药,现下凑不齐……暂时只能时好时坏的,等回去了我们想办法。”

周不辞听她说完,抿着嘴唇低下了头。

赵筝看他可怜见的,安慰道:“无事的,定能好的!”

过不多时,马车重新动起来,一身田舍翁装扮的雁平丘蹿上了车。见周不辞醒了,兴奋地凑过来捏捏他的脸,抬眼问赵筝:“几时醒的?”

赵筝说:“刚醒,还说不了话呢。”

雁平丘激动地说:“可是真能解掉那个陈年的毒?”

赵筝说:“是啊!我就说那个东西不难解,你偏不信。什么掀云阁,青线我也解过的,喏,他知道的。”说着一指周不辞,周不辞可怜地看向雁平丘,点了点头。

雁平丘低头对周不辞说:“你从前说过的,若是一年不回掀云阁,不吃那碗药汤,人就没了的那个毒!赵小姐能解!”

不等周不辞瞪大了眼表示惊愕,赵筝摆摆手不甚在意,说:“哎呀!都是小毒!不值一解!”

雁平丘上蹿下跳,简直不知要如何高兴了,他热泪盈眶地攥着赵筝的手,说:“值!特别值!”说着又去捏周不辞的脸,连哭带笑地说:“不怕,那味药我一定帮你寻到。”

周不辞还没从自己忽然不用死了这件事里回过神来,怔怔地躺着一动不动,放任雁平丘在他脸颊上吹拉弹唱。

半晌,雁平丘殷勤地端过一个砂锅,说:“来,赶紧吃饭,刚路过一家农户,借人家的灶台给你炖了一锅鸡汤,补补身子,才能快点好起来。”

周不辞这才想起,方才将醒未醒之际听到雁平丘提到了“娘子”,等一下,这狗东西哪来的娘子?!他瞪视着雁平丘,两条眉毛都快拧到一处了,伸出没受伤的那只手去拽了拽雁平丘的衣角,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雁平丘看他脸色,知道他要问什么,有些害羞,腆着脸说:“没借到合适的衣裳,只有女装,给你换了一套,你原先那套上沾了血,不能要了。”

周不辞心说我他娘问你衣裳了吗?不是……再等一下,他掀起搭在身上被子往里一看,一件绛紫色的碎花小袄裹在身上,还有点紧,难怪刚才总觉得舒展不开,他还以为是自己中毒太深伤了经脉。周不辞眼前五光十色,有点耳鸣了,赵筝在一旁忙按住他的肩,说:“深呼吸!别着急别着急,不能着急上火!”周不辞狠狠地闭了一下眼,依旧倔强地拽着雁平丘的衣摆,晃动了一下。

雁平丘也怕周不辞急火攻心当场去了,忙正色道:“是真的没借到,不信你问赵小姐。”

赵筝点头道:“对对,那户人家没有男丁了,只剩一套男子装扮,其余都是女子的。将军花重金买来的。”

周不辞稍微过意得去了一些,拽着雁平丘的手可没松开。

雁平丘将他慢慢扶起来,后腰塞一个软垫,把鸡汤盛在一个粗瓷碗里,端到他面前,解释道:“为了躲开沿途的追兵,咱们得乔装一番走小路绕道回念州。”

周不辞对雁平丘的计划十分认同,他点了点头接过鸡汤,喝了一口,发现意外的好喝,于是又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只听雁平丘接着说道:“我扮做田舍翁,赵小姐扮丫头,你就扮成我身体不好的媳妇儿吧。”

“噗!!!”听到“扮媳妇儿”,周不辞一大口鸡汤半点没浪费全都招呼在雁平丘脸上了。周不辞心说我今天呛死在这儿吧要不,这么想着,他浑身的血脉都刺痛了起来,像被无数细密的针从皮肉上划过去,他疼得喘不过气,脸色也变了。

雁平丘见他端着碗的手抖得厉害,来不及把脸擦干净,连忙抬手接过碗,将人重新扶回榻上,温声安慰道:“不见外人不见外人,你只管躺在车里,无事的,别怕。”赵筝看到周不辞的面色也焦虑起来,说:“对!别怕别怕!胭脂我给你选淡色的涂!”

周不辞听到此处当场头一歪重新昏了过去。

赵筝叹了口气,替他整好被子,说:“唉,这样一路睡回去也挺好。”

雁平丘这才想起将脸上的鸡汤抹擦干净,提心吊胆地把手探到周不辞颈窝里去摸他的脉象,心说好不容易看着些能长命百岁的希望了,结果给活活气死,得不偿失,以后到了下头,说不准还得被他追着砍。好在周不辞脉象平稳,没有一死了之。

赵筝见周不辞暂时没了反应,重新坐回车后的软垫上,摆弄起沿途采到的一小捆草药,看雁平丘仍旧忧心忡忡地坐在原地,好心劝两句:“老爷,夫人无事的,过几个时辰他再醒来,您就少说几句吧。”雁平丘一脸空白地看着赵筝,仿佛她刚才没提过“胭脂”这件事似的。

前路漫漫,雁平丘回到马车前挥着鞭子。

上一回从惠都离开也不过月余,想起来就像上辈子。

彼时沿途的山还光秃秃的,他的心里也光秃秃的,那时候他发觉了周不辞的真实身份,将人捆了也不知要如何处置,只是羞愤难过。可难过归难过,他带着几大车的赏赐,是风风光光回去的。再看看如今,别说风光,尾巴若是一个没夹紧,怕是就要带着车上的两人在途中丧命。

惠都这破地方不行。雁平丘想,每次牵扯到这里都没好事,他这辈子再不想来了。

雁平丘打了个呼哨,不出半盏茶工夫,一名猎风营小旗从岔路口骑马而来,报告了前方村镇的情况后,又转头隐去了踪迹。

他这一路将猎风营一十二人分成两队,一队快马直接北上回念州报信,白日里走小路,夜里上官道,另一队则藏匿行踪跟在后头随行护卫。原本快马加鞭十几日就能回去,可眼下周不辞负伤受不得颠动,赵筝又没有功夫底子,快马跑不起来,只得去找了一辆马车。就连拉车的马,也与猎风营的人做了调换,白兔的模样太抢眼,用来拉车怎么看都不像正经农家。

白兔被换走时极不情愿,一直偷偷向马车附近挪,直到雁平丘他们走远了,才恨恨地在原地踏了几下蹄子。

三人乔装改扮,走了一条根本不似要北上的路,穿山绕镇的,硬是在车上把周不辞的伤养了个七七八八,除了一着急就会浑身疼痛的毛病,嗓门倒是比之前还更清亮了些。

有时候雁平丘坐在外头赶车,就能听到周不辞与赵筝在车里互相卷,赵筝拿他俩的事情羞臊他,他就高腔亮调地搡回去,俩人能对着卷一炷香,又或者不知是说了什么,两人笑得前仰后合,走在空荡的山间小路上,这笑声甚至会惊起路边发呆的松鼠。

雁平丘觉得,若是能彻底挣脱了掀云阁的枷锁,周不辞才会真正变回他本身的模样。

周不辞有时精神好,会来车外与雁平丘坐在一处,一起赶车,像没见过世面的傻子似的。一路见不到人,也懒得束发,他就这么披散着,穿着紫色的小花袄和对他而言短了好些的襦裙,两腿荡在车边,看什么都新鲜。雁平丘平白逗他几句,他就没心没肺地笑。赵筝就会趁着这种时候在车里阴阳怪气地喊“老爷夫人”,紧接着周不辞就拎着裙摆回到车里斗嘴。

若是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也是很好的。

唯一的不好,大概就是怕唐突了救命恩人,总也亲不到恩人旁边那个鲜衣怒马的俊朗小媳妇儿罢了。

起初雁平丘忍得住,想着寻到了药周不辞就可以一直活下去,以后两人的日子有的是,只要平平安安活着,关起门来怎么亲热都可以。

但是为了躲避追兵,自在逍遥的日子过久了,难免让人逐渐思□□,倒也不用特别淫,雁平丘满脑子这样那样,还知道给自己的德行兜个底,嗯,亲一口就行。

这日走到一汪山泉边,三人下车饮马。方才猎风营来报,再往北走就是广阳县地界了,提醒他们多装些活水,往前走怕是难找水源了,赵筝四处看看,见不远处草丛后有个小水塘,她有些羞窘地对雁平丘说:“将军,我要去那边,可否等等我。”

这么些日子相处下来,雁平丘是知道的,姑娘家爱干净,一路走来每次遇上干净的活水,顾不上喝一口都得先洗个澡,点头应道:“赵小姐且去就是了,放心。”

待赵筝走远了,周不辞才从车里出来,拽着小袄,要死不大活地扭捏道:“将军,我也……想……那个洗个澡……”他说话时眼神很真诚,雁平丘看到他这个样子就想把他摁在车上怎么样了,但眼下不是时候,他轻咳一声,说:“你身上还有伤,简单擦擦就好,别……”话音没落,眼见着周不辞跟蜕皮似的突然就将襦裙扒得只剩个亵衣,火急火燎地往山泉冲去,知道的是他心急想玩水,不知道的还当是要去投水自尽。

雁平丘:……

横竖赵姑娘一时半会儿来不了,行,周不辞,让你浪。雁平丘咬紧了后槽牙,夹起腿儿跟着走到了山泉边。

比起赵筝那边的小水塘,山间的泉水日头晒不着,冷得刺骨,周不辞还在泉边伸脚试探着,冻得嘶哈嘶哈的。

雁平丘看他这样子觉得实在好笑,问道:“这么冷也要玩?”

周不辞扬起脸,眸子中还是那片让人怀疑不起来的神色,笑着说:“以前没试过,痛快得很。”说罢在泉边寻了块石头坐下来,两条长腿荡入水中,将水撩起又落下,白花花的水里晃荡着白花花的腿,雁平丘盯得眼晕,不再看他。

他转过身,望向马车的位置,盯着四周的动静,说:“周不辞,你现下这个模样,让人越来越喜欢了。”

周不辞停下动作,有些疑惑地回头问:“是变了吗?”

雁平丘并不回答他,接着说:“你有好多样子,我从前总觉得看不清你,那时我喜欢你让人看不清的样子,可现在觉得能看清,因为能看清了,所以就更喜欢。”

身后的周不辞长出了一口气,雁平丘等着他的下半句,半天没有等到,回过头一看,发现这小畜生已经下水了。

雁平丘心急起来,喝道:“这么冷你他妈真敢下去啊!”

周不辞在水里冻得嘴唇发紫,但是丝毫不察觉,他嘻嘻哈哈地打着水花,笑道:“当真痛快得很,将军也下来试试!”

雁平丘一撩衣摆,单膝跪下身来,伸手扯着周不辞的衣襟将人拽到岸边,对着这小畜生的嘴巴一口啃了上去。

周不辞一怔,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四周刺骨的寒意和唇边灼人的气息两相交替,激得他几乎站不稳,若不是雁平丘薅着他的衣服,他简直就要沉到水里去了。

周不辞往岸边的石头上抓,可石头上生着青苔,总是打滑,他实在无法,索性抬手勾住了雁平丘的脖子,两人就这么一个在水里,一个在岸边,以一个非常匪夷所思的姿势唇枪舌战了起来。

“你俩可真行啊。”

果然,就真的不能当着恩人的面这样那样,太唐突。

雁平丘不顾周不辞死活地就势将人从水里拎出来,裹了衣服扛着往马车走去,路过赵筝身边时佯装羞愧地说:“赵小姐见笑了,这人浪得很,非要玩水,我没拦住。”

周不辞却不死心,冷得直发抖还梗着脖子,哆嗦着冲赵筝叫嚷道:“姑娘家家的沐浴怎的这样快!”

雁平丘抬手对着他的小腚就是一巴掌,低声说道:“闭嘴吧小畜生。”

周不辞也不甘示弱,低声回敬道:“都怪你!光顾着……那什么了。”

没怎么顾上玩水的周不辞,在马车行出这条山路不多久,就发起了低热。赵筝斜眼瞥着他臊眉耷眼地缩在角落里,三分凉薄三分耻笑地说:“该!”医者仁心,念在他千里迢迢冒死来救自己,赵筝只骂一个字,多的不说了。

周不辞此时恹恹的,没有精力多费口舌,由着赵筝叭叭。赵筝恨铁不成钢地叹口气,起身对马车外的雁平丘说:“将军,前面路过广阳县,寻个人少的城门,我去给这厮抓点药。”

雁平丘回头应道:“多谢。”

若是仔细看,雁平丘的耳根此刻也偷偷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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