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吃吗？”戚颜把江程招呼过来，然后拆开一袋，拿了一块儿递到他嘴边。

江程完全不挑剔地张嘴接过，然后鼓着腮帮子认真地咀嚼。

戚颜拿起来里面的矿泉水喝了一小口，上上下下打量起江程来。

说实话，感觉这小子变得更漂亮了。

是她的错觉吗？

江程机械地咀嚼着，眼睛仍然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她，漆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戚颜，让她有一种自己成为了猎物的感觉。

是他最近精神太过紧绷了吧。

毕竟年纪还小，戚颜拿起来里面零碎的能量棒塞进嘴巴里，动着自己的脑袋分析着。

过了一小会儿，她拿起披在椅子上面的外套，将黑色的遮阳帽带好，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江程目光一直追随着她，见状询问道：“要出门吗？”

“嗯。”她压了压帽檐，勾起唇角：“出门吹吹风，一起来吗？”

“好。”

酒店外面就没有这间房间保存地那么好，一推开门，从零星几根梁木之间透进来圣洁的阳光。

地上面堆积着木材石料，不过如果忽略掉墙边肆意生长的苔藓杂草，仍然能从墙壁上做工精细的挂灯还有颇有品味的壁画上看出来当时这里的富贵与繁盛。

这里正保存着几十年前的样子，偶尔能看见走廊上还有爬在地上的青白的尸骨，有长满密密节肢的骨虫从头骨的眼眶中快速爬过。

这下轮到戚颜移不开眼了，简直就像是梦境中的场景。还要多亏了“她”，否则自己这一辈子都见不到这样的景色。

“真幸运啊。”她向系统感叹。

「？」

“据我所知。”系统没有眼力见地说，“您的童年不幸，事业刚有起色时过世，天赋不佳倍受诽谤，师兄弟也一个个离开，徒弟们都生死相隔……就目前来看，您的未来还一团混乱。”

“所以，我不明白，您为什么会觉得幸运？”

“唔，你说的对。”戚颜用手碰了碰下巴，陷入了沉思。

这样看来，她确实过得很悲惨。

“不过我总是能得到机会。”她似乎一点也没把那些放在心上，“而且能照到阳光，能感受到水流流淌过手时留下的触感……这些真的很棒。”

她始终以积极乐观的心态来面对自己所遭遇的一切，无论是好的坏的，她都无怨无悔地全盘接受。而且，就算她不想接受，现实又会有什么变化吗？

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好好享受。

系统缄默不言，因为它无法感受，也就无法回答她。

“不过嘛~”戚颜鸦羽般眼睫遮住了眼底的寒光，她轻笑出声,“你倒是对我的平生经历十分了解。”

「哈哈哈，都是因为我主人的关系。」

系统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企图蒙混过去。

可是她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它，慢悠悠道：“其实我有一些好奇的事情想问你，当初我在万法下山下苏醒的时候，你是一只会发布任务并且经常失踪的系统，但是现在就像换了一个系统一样，这是什么缘故？”

「这个啊。」

系统松了一口气，这种事情它是可以解释的。

「定期发布任务是主人想出来的方式，她说这样可以防止您走偏剧情，以至于错过主线。」

戚颜想了想，轻轻叹了一口气。

确实如此。

一无所知的她突然多了一条性命，自然会开心地下山，随便做个小工，凑合着活一辈子，根本不会上山修仙，也就不会完全不会遇见江霁霖了。

而且因为她引出来的一系列变故，让后来男女主的戏份都改变的差不多了。

「而且我时不时失踪，是因为当时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主人也说过，您上山之后就不太用得着约束您。」

戚颜若有所思，所以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想要她和江霁霖再次相遇啊。

“看来，你的主人真的很爱我的阿霁嘛~”

「……嗯，是的。」

这让它怎么接，不小心坏了主人的大事，它可是要被格式化的。

唉，这个年头，做一只系统真是不容易啊。

*

“江程，”戚颜指了指对面的一所商场，满脸好奇，“我们去那里看一看吧。”

江程眼睛看向那里，点了点头，拉过戚颜的手轻声说：“闭眼。”

戚颜乖乖地闭上眼睛，只感觉到江程温热的手的触感，耳边传过来他令人酥酥麻麻的声音。

“别害怕。”

一瞬间，可能有一阵微风抚过他们，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们就到了对面的商业大楼中。

她惊诧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头看了看对面他们刚刚还呆在那里的酒店，诚恳道：“这个异能，好方便。”

江程低着头，唇角浅浅地弯起：“是空间方面的异能，其实我现在也不是很清楚到底都有什么用处。”

戚颜毫不吝啬地竖起她的大拇指：“没关系，早晚会熟悉的。”

江程的脸红了红。

商场大楼里面食品衣物这样的物资几乎是不怎么能看见的，大部分有用的物资都在病毒爆发那几年被洗劫一空了。

不过现在仍然能看见大厅里面落满灰尘的钢琴，从穹顶中洒进来的阳光像金子一般亮闪闪的。

戚颜慢慢上前去用一根手指手按下了琴键，钢琴发出沉闷的声音，在空荡荡的空间内突兀又清晰。

可惜，戚颜并不会弹琴。

两个人顺着停运的电梯往上走，这一层有许多儿童娱乐设施。彩色的漆料已经褪色得差不多，可爱卡通人物的笑脸上糊满了暗红血迹和不知名的液体。

明明是儿童的乐园，但是却有几分可怖阴森。

有点像恐怖电影的场景，戚颜悄悄吐了吐舌头。

她看到远处有亮闪闪的光折射，走过去弯腰捡起来才发现是一枚硬币。

“这是新世以前的货币吗？”江程好奇地询问。

她看了看摊在手心上的硬币，眼底含着笑摇了摇头：“这个是游戏币。”

她左右看了看，走到了一旁的抓娃娃机那里，解释道：“可以用它玩这些。”

游戏币被“叮”得一声投了进去，然后又十分顺利地从下方吐了出来。

“这里没有电，玩不了。”她遗憾地把硬币放回手心。

“戚颜真的知道很多东西，以前也见过吗？”江程从身后仔细地看了看这个硬币，尾音微翘，语气困惑，“我以为戚颜一直生活在沙漠当中。”

“啊，这个啊……”戚颜转了转眼睛，只觉得背上被惊起一层冷汗，“爸爸以前也会带我到城市里，因为要补充物资的……”

是有这回事儿，只是从来不带上小戚颜而已。

唉，真是不小心，差点露馅了。

“哦。”他应答一声，似乎是相信了戚颜的话。

戚颜拽了他的胳膊，把他拉到了其他地方，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不过江程也并不在意。

这些事情可不能深究，深究起来可就没完没了了。

她拉着江程胡乱地走着，整栋大楼经过普通人哄抢、异能者拾荒、塔中人捡漏，东西已经所剩无几了。

但是他们七拐八绕地，竟然意外地发现了一个图书角，这里有的书架倒塌在地上，有的书架好好地但是书本散落一地。不过显然，这里的书本并不是忙于生存者们所青睐的。

有许多报刊杂志还有儿童读物，有很多带着彩色的图案。

戚颜捡起来一本翻阅，虽然书页泛黄发皱，但是一点都不影响阅读。

“这个带回去的话可以捐出去。”她感慨了一句，随即苦恼，“不过这么多也很难带回去的。”

江程拿着书的手顿了顿，回头道：“我好像可以把这些转移到空间当中。”

“？”

戚颜惊愕，脑袋慢慢转过弯来，空间异能好像确实能这样使用。

沉默了一瞬，她道：“那试试吧。”

江程点点头，戚颜只觉得周围一阵威风吹过来，地上的书就都消失不见了。

戚颜惊呆，质问系统：“你家主人是不是给他走后门了？”

「……没有的事。」

江程笑着，露出来尖尖的虎牙：“戚颜，可以的。”

“……你的那个空间，它有多大？”

戚颜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询问。

“可能有一个房间那么大？”他不大确定地用手比划一番。

“那，我能进去看一看吗？”她真的很好奇，感觉那里应该连接着另一个空间。

“好像不行。”他十分正经地解释，“里面不能装活物。”

“好吧。”

她悻悻地放弃了这个想法。

戚颜心情很不错，蹦蹦跳跳地上台阶，来到了最顶层。

商业大楼的顶楼事业非常宽阔，他们在栏杆那里，能够俯瞰整座城市。

由于异能者的清扫活动，城市中的丧尸还有各种各样的植物都被清楚得差不多了。

戚颜看见从城市角落当中升起燎烟，穿入云霄，大概是火系的异能者在清理植物的根茎。

江程视线看着她将胳膊轻靠在栏杆，下意识地想要让她离那里远些儿。然而看见她脸上放松地神色，咬住舌尖阻止了自己进一步动作。

虽然戚颜确确实实平安无事地出现在他眼前，但他还是有一种她随时会离开的错觉，以至于脑中总是有控制不住地出现一些她染血的画面。

就譬如此刻，她分明是要展翅高飞的鸟，可是他却担心飞起来会不会受伤，担心到甚至想要将她关进笼子中，一辈子好好对待她。

这分明是不对的。

他只能死死压抑着这种欲望，装作平常，若无其事地用手抓紧她的衣角。

戚颜感受到了他轻轻碰过来的小动作，抿着的唇弯了弯，正想说一些什么。

一株藤蔓快速地在角落中抽动着，轻轻缠绕上戚颜的脚腕，以惊人的力度拉扯她，将她从栏杆内拖到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