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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柳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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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密麻麻的骨头噼里啪啦落到宁藻身上,她感到一阵窒息和疼痛。

身下的土地像一片沼泽吞吐她的身体,使她逐渐下沉,宁藻被密密麻麻的骨头碾入了地底。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因缺氧窒息而死的时候,她掉到了一片骨海中,四肢百骸都被硌得生疼。

宁藻躺在一片森白腐臭的骨海中大口喘气,她扯掉狗在她头上的一只手,睁大眼睛盯着头上的穹顶,好像已经筋疲力尽。

但她很快就强打精神起身,但踩在骨头上依旧有些站不稳。脚底下许多东西都被惊醒,一只小蛇擦着她的小腿游走开,几只蚰蜒在周围的头骨中钻来钻去。

更遑论黑暗中几对猩红的眼睛,正伺机等待一个机会。

宁藻知道,如果她在这里睡过去,一定会有蛇虫鼠蚁来分食她的血肉,她的骨头也会埋葬在这里。

她的眼睛直直得睁着,她现在闭眼不敢超过三秒钟。

从那场幻境中出来她就知道她再也睡不着了。

她再也没办法睡去了。

睡下去就会死。

她想着,遇上那么多事,她都活着。

她的命可真硬。

她咬着牙拖着腿在凹凸不平全由白骨铺就的地面艰难的活动。她双手抱臂,抵御地下森寒的温度,缓慢地朝向一个方向行进。

偶尔在这里见到几只老鼠在分食不知名动物的尸体,尸臭和啃食声使她的胃中一阵痉挛。

她不自觉地开始咬自己的手指,吃到了一嘴灰尘。

她就这样走下去,有时候觉得很孤单,有时又觉得有很多人陪伴在自己身边。

在这里死去会有很多人陪伴,她太想陪伴了。

她要回家吗?

她想。

她的母亲在她七岁时父亲离婚,她被判给了父亲。

她的继母一直讨厌她,想要除掉她和她母亲。

但是她活下来了。

一个人活了下来,一个人走到了姥姥家。

然后姥姥也死去。

她在那个世界早就没什么亲人,一直以来不过都是自欺欺人。

她活着死了都不会有人关心担忧的。

她一直都是一个人,然后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到现在。

但她们说:“要代替我好好活下去。”

所以她知道自己得回去,不为自己只是为她们。

宁藻垂丧着脸,满身污浊,她走在黑暗中有一句没一句的唱起了她幼时经常唱起地一首歌:

“寒星…点点…眨眼睛……”

“月到深秋……分外明……”

……

宁藻垂着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唱着,好像在为自己打气。

直到见到前面似乎有一团黑漆漆的东西立在这地下空间的最高处,她才像是找到了路标和归属一样,凭着直觉踉跄着扒着骨头攀上去。

走近了才发现这竟然是一个足足有一人高的大鼎,她颤抖着用手贴上那个鼎,感受到从鼎内传来源源不断的温暖。

她几乎要落下泪来。

不过奇怪的是,这里明明很温暖没什么蛇虫鼠蚁靠近。她明知道不对劲却贪恋这点温暖,勉强有几分安心地靠着它蹲坐下来。

等到恢复了一点力气,她尝试着攀上这个大鼎。一靠近它,她就不由自主地安心温暖。

她双手攀上铜鼎的边缘,踩着大鼎上刻画的凸起的符文,有些吃力地攀上去。

她跨坐到边缘上,浑身狼狈地往里面张望。

铜鼎里面是翻滚的岩浆,还有绵延不断的生气。她能感受到里面在孕育着一个新东西。

她吐了一口气,似乎有点弄明白这累累白骨是怎么来的。

以血肉为引,以魂魄为祭,是极恶的邪术。而且看这白骨数量,恐怕在这里面孕养的不是一般的东西。

宁藻凝视着里面的东西,那一团岩浆似乎有生命一般一浪比一浪高,想要吞掉她。

背后的人很自信嘛。

宁藻扯着唇角,他把她丢进来,大概想让自己来喂养这么一坨没脑子的东西。

那里面的东西发出孩子般“哇啊”的声音,似乎再因为没有吃到食物而感到有些委屈。

宁藻面无表情催动身体里的最后一小节灵力,用一小节细细的绿藤从地上卷起一根股骨,然后用力搅拌里面那坨东西。

她起身站到了铜鼎边缘上,眉目轻扬愉快地俯视着那坨玩意发出“叽里呱啦”的痛苦声音。

它似乎并不是岩浆只是一坨焰红的流体,骨头没一点燃烧的痕迹,甚至还被淘洗地更加干净。

“你是什么?”宁藻轻声说。

那个不停翻滚的东西突然停顿下来,声音哽咽道:“我是某个人的魂魄碎片,要消化别人的灵魂才能变得完整。”

呼——

让我想想,他们要复活的人是谁?

“我知道的,我知道。”宁藻喃喃道,“我算什么?”

宁藻不笨,她前前后后回忆起来到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已经隐隐有自己的猜测。

是的了,她想,她早该识相。

她想起来了江霁霖,他莫名其妙对她的关注,是不是就是在掂量她这个容器是否够格。

他们师徒那么多磨难,和和美美团圆幸福,多好。

自己不过是个本该死去的人,成人之美也算抬举自己。

她无数次受苦绝望她都没哭过,因为这是懦弱,但现在真想掉一次眼泪。

她张开双臂向前倾,直直倒了下去。

——姥姥,人活着不就是受苦,那死了不好吗?

——丫头,你瞎说什么!

——因缘流转,祸福相依。我们得相信有苦尽甘来那一天。

姥姥,我尝不到甜。

宁藻被那团流体包裹,感受到那团东西在咬噬着她的身体,咬出无数的伤口往她皮肉里钻,然后蹦出烧灼的火焰。

她意识模糊,几乎感受不到任何疼痛,甚至觉得温暖。但很快这个铜鼎就像无法承受某种力量而崩裂开来,宁藻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身上的火焰在灼烧她的灵魂,而她的身体像一个熔炉,将体内的灵魂熔化重铸。

有两种力量在她体内翻腾撕扯,有时候她觉得自己还是“宁藻”,有时候又觉得宁藻的记忆已经很远了。

她到底是谁?

宁藻从不怀疑自己的真实性和存在性,现在的她却产生了动摇。她咬牙忍耐,蜷着身体瑟瑟发抖。

有一个人踏入这里,一步一步,踩着白骨走过来。然后居高临下地凝视她,宁藻听到声响转动着她的眼珠子,两人视线对视良久。

他身着黑衣,坐到她旁边,带来一股雾蒙蒙的凉意。他用白得几乎透明的手取下了脸上的鬼面,露出一张陌生且昳丽的面容。

“云飞渡。”宁藻没见过这样的他,费力却肯定地说出了他的名字。

“老师,我长大了。”云飞渡嘴角噙着温柔的笑,伸手理了理她因为汗黏在额角的碎发。

“为什么?”宁藻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我知道您还活着,活在某个地方。”他眼神剔透温柔,深处却藏着偏执与极端“我杀了一些人,一些活得痛苦的人,一些因为您活下来的人。”

“一切都是我的错。”

“我想您好好的活着。”他泄露出一点痛苦,似乎有了一点愧疚之心。

宁藻从喉咙中溢出一声痛苦的□□。

云飞渡轻轻抚了抚她的脑袋,看着她身上有些暗淡的火焰,弯下腰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他不再说话,用手紧紧握住她沾满焰红流体的手,一团火焰爬上了他的身体,很快席卷而上。

宁藻眼睁睁地看着他一点点被吞噬,化为这座白骨山一具平平无常的尸骨,倒了下去。

「嘀。」

「任务过半,请宿主再接再厉。」

系统的声音被淹没在宁藻沉重的耳鸣中,她迟钝的地想明白了一些事,她知道她有了一个完整的灵魂。

但不必怀疑,她就是她。

宁藻想,真可笑。

明明灵魂完整后,她不用再忍受来自地府阴冷的侵袭。此时此刻,仍觉得自己身上有彻骨的寒冷挥之不去。

她费力地抬手,艰难地从干涩的喉咙中挤出几个字:“风来。火来。”

宁藻坐在骨海的最高处,风的中心。飓风猎猎而来席卷着大火,点燃了这处污秽之地。

她早已头发蓬乱,衣服破烂不堪,暗红色的火焰下和烈风,无休无歇。

这块空间很快就因为承受不了压力裂开,宁藻一抬头就能看到了上面的天空。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大雪。雪飘落到她的身上,触动了她的感官。

她睁着的眼珠子动了动,看了看周围,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不过她也不在乎。

她的大脑再次生锈停滞转动。

她刚来这个世界是因为自卑产生优越感而拒绝动脑;而此刻,她所接受的一切已经超过了她能忍受的阈值。

她甚至想立刻死去,不顾那些强加在她身上的爱,一走了之。

很多人说过爱她,可是都让她无比痛苦。

她恨。

恨母亲懦弱无能,不能保护好她。

恨姥姥不能保护好她的女儿。

恨每一个人都强加自己他们的意志。

恨他们以对自己好为名给自己带来不幸。

……

宁藻踩着石头失了魂一般往山上走,她脑子里想得很简单,躲起来,不要被找到。

她磕磕绊绊地走了一路,身上滴下来的血也变成了火烧了一路。

直到她的伤口流不出来血,身体上覆了一层结成冰的白雪,终于像一具尸体倒在了山阴的雪地里。

其实一直以来最糟糕的,都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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