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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应验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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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夜,有魂归。归魂附身生人,返人间行前尘未竟之事……

元夕之后第五夜,事成,魂散。

第五夜,应验之夜。

小轩窗内,银烛高烧,澹台傲坐在卧房床边,握着凌风雪的手。他的伤没有凌风雪那么重,一晚调养,今晨便已醒了过来,可凌风雪仍昏睡着。

现下他脑子里是今晨长公主来探望时说的话,耳边是门外渐渐弱下来的嘈杂声。杜门赌坊的牌匾被拆除,里面所有的东西被查抄干净,办事的土木坊工匠喘口气,领头的掂了掂手里鼓囊囊的钱袋子准备分发下去。工钱多呀,领头工匠想,不枉兄弟们里里外外搬运一天,到晚上还要拆牌匾上窜下跳。

工匠离去,未着官衣的捕快拍拍抄赌坊时身上沾上的陈年积灰,进去内院对着未开的槅扇门抱拳说公务已完自己就先行离去了。澹台傲在里面听着,应一声。

外面的人走前对着自己这间房子称大人,澹台傲知道那是在叫他,他不想多解释,便应了。现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与凌风雪是朝廷密派来宴州查案的武翼郎。可事实他不是啊。

他一直都明白眼见耳闻都不一定为实,可现在他才发觉有时候不能太执着于事实。

门外捕快远去的脚步声成了今夜这院子里外最后的大动静。杜门赌坊,以通敌罪被查抄,现下除去留给他们的这一间屋子和邓未留下来保护他们的常服兵士值守的大门外,人去楼空。这里是长风阁在宴州的分坊,坊里医治疗伤的储备一应俱全,所以昨夜彦东才会送他们来这里治伤,毕竟长风阁是江湖上首屈一指的门派,也正是因为长风阁是江湖首屈一指的门派,杜门赌坊的大门上,才没有被贴上封条。这是大褚朝廷留给长风阁的最后一点脸面。

杜门赌坊突然被查,左邻右舍没有人知道事实是什么。它被建立时,没多少人知道它属于长风阁,现在它被查,也没人知道其原因是里面人通敌叛国。

手下整整一坊的人全部叛出,叛出了竟更还想对天家下手。京城那边,海长风借自己长风阁的便利先得了消息,他恨为何现在长风阁消息通畅,杜门赌坊变节的时候消息却被堵在了不透风的墙。

他下令长风阁自查,各部各坊由上到下齐齐清洗一遍,可有什么用呢?

出了这样的事,朝廷不会放过自己,也不会放过长风阁。海长风清楚。朝廷为了给长风阁留颜面没声张,明里赌坊清场尘埃落定,暗地里长风阁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除了长风阁,就快有麻烦的还有京城朝堂。长公主在宴州一夜收官拿了易见安,天还没亮便跟着邓未李威到牢里亲审。行刺天家李代桃僵这事是纸包不住火,覃昀瑛其实有猜到,这么不计后果做事的可能根本就不是褚人,她之所以在宴州按兵不动这么久一方面是真得要彻查她所听到的民间冤案,另一方面,也是要将计就计挖出这些外族势力,可当澹台傲说出赵元竹还有整个易家一族都是南凉细作时,她还是吃了一惊。

南凉,自从被平南王教训后一年老实过一年,可背地里却从来没消停过。

易家一门为间,宗族本是他们的组织最好的遮掩,可现在事发了,不用易见安赵元竹交代什么,他们组织里哪一个也都跑不了。易见安被查,他犯的事被一件件揭出来,罪行累累之人被绳之于法大快人心,可长公主接下来的动作却又让那些刚刚快慰起的心揪了起来。

易见安认罪,长公主诛了他满门。

他的认罪书里没有南凉细作这一条。本来有,可被覃昀瑛划掉了。她给长风阁留了脸面,也在乎自己背后的大褚朝堂的脸面。大褚治下,南凉细作为非作歹多少年一点没被发现,现在公之于众不只会让大褚境内人心惶惶,更会让南凉的恨意和士气一起激涨,更何况这些人里除了姓易的,还有一个曾经江湖上的风云人物斩荒。南凉细作,处置了就可以,易见安出事家族遭株连是最好的借口,至于这借口会更让多少人觉得“奸钱当道”确有其事,覃昀瑛顾不上在乎。

覃昀瑛诛杀了宴州所有的南凉细作,除了易见安。

南凉在宴州的组织已然覆灭,易见安认罪认得干脆,可再问他关于他那“京中势力”的事,易见安就闭口不言了。南凉能在宴州安插下易家,就不会不在京中留下人。覃昀瑛只查到那人已混迹在了太后一派,曾受易见安之托,秘密为梓州私钱事谏言太后说萧含“惫懒无为,盖有此耳”。她要知道这个人是谁,易见安咬死不说,她就把他带到了赵元竹面前。

赵元竹自始至终没认罪,他什么都没说,可绿华、易见安、天雄会还有王协那些人都会说,能证明赵元竹罪行的证据和证人已足够。恶贯满盈之人罪业累牍,罄竹难书,按大褚律,可处极刑。

覃昀瑛处了赵元竹剐磔之刑。

赵元竹,斩荒,阴暗一室内满沾陈年血垢的刀一刀一刀剐在他身上,曾经的斩荒一柄长刀叱咤江湖,最终的归宿是根本不会武功的刽子手剐出的三千刀。

覃昀瑛让易见安完完整整地看了这三千刀,易见安终于吐出一个名字——李敏。这消息被覃昀瑛摁下,她尚未回朝,远在京中的李敏每日照常入朝,对奏。他还不知道自己就快有大麻烦了。

澹台傲把思绪收回来。

白日里覃昀瑛审完易见安,沐浴熏香除去了全身所有的血污晦气后才来探望澹台傲和凌风雪,可澹台傲那时听着覃昀瑛的叙述,分明就闻见了血腥味儿。今天白日里发生了很多事,大快人心的,鲜血淋漓的,沉冤得雪的,意料之外的……他问覃昀瑛为什么要把这些说给他,覃昀瑛只说,她不想把功臣蒙在鼓里。

覃昀瑛心里真的是这样想的,她让澹台傲和凌风雪参与宴州事,其中一个目的就是要让凌风雪当功臣。

九年前一场乱局尘埃落定,覃昀琰远赴阿伊苏为质,他所接理的静水司中也少了一位叫凌引的肱骨之臣。覃昀瑛掌摄政之权之初本无意与太后争持,只想替她的皇兄打理好静水司,可她没想到自己摄政后所作的这第一件事就是错的。

她的介入,让静水司成为了太后的眼中钉。

太后争权,底下不少人无辜就得为权力献祭,这里面有宫里的内官侍女,也有朝中的文臣武将。为了保护静水司,覃昀瑛找了个静水司暂代副使犯上的由头削了静水司的权,还把静水司这位暂代副使贬出了京城去地方做宣抚使,那副使叫李威。

九年里,长公主凭一己好恶就掣肘了不少官员的陟黜,她用这方法救了很多人。静水司在九年里渐渐淡出了太后视线。如今覃昀琰归来,覃昀瑛在交还摄政之权的同时,还要交还给他他曾经的心血静水司。

臣门如市,臣心如水。任凭世事纷纭间乱花渐欲迷人眼,为臣者纵门庭若市也不骄纵僭越更不交结朋党。

乱花渐欲,心如止水。臣门如市臣心如水的话不只凌引,每一个参与过静水司的人都如此想,覃昀瑛也一样。

覃昀琰归来,他接手静水司太后不会再更多过问,原本被调遣离京的静水司中人会一个一个的回来,除过凌引。

凌引已经不在这个世间了。

凌引是曾经的静水司副使,要让凌风雪重回静水司不难,可要让他名正言顺地再次坐上主理之位,他就必须要有足够高的功绩。更早之前覃昀瑛推行土地新法,各地反对的劄子一封接一封送到朝廷。她看着那些假以忠直实际却是想捂好自己侵地占地的端正文字,让内侍按照劄子送来的地域一堆堆分好,各路各道里,宴州来的折子摞起老高。小内侍看到长公主对着宴州那堆高高的折子发笑。长公主盯上宴州了。

覃昀瑛试宴州的水,放出要前往宴州与民同乐的消息,没想到一石激起千层浪。宴州事必须要查,查的人必须得是凌风雪。

可凌风雪,九年未见天光的人再归来,一时半刻间连理清现世的头绪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更何况查宴州的秘密。覃昀瑛要先给凌风雪铺好路,她通过长风阁给九幽堂带去话,凌风雪九幽归来第一步踏入的人间,必须是宴州。为了铺路,她不露痕迹秘密前往,还没到地方竟又遇上截杀。那时她就知道宴州的问题不会简单。

敌暗她明,她只能将计就计,一边让周怀忠找到林媚替他们在宴州安排隐藏所用身份,另一边让顾勋暗中调查,然后再借由杏花楼把线索吐露给凌风雪,并为凌风雪找到帮手,澹台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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