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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第175章 生死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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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彻夜燃烧,强大魔族交锋的波动让身处西南气根附近的血族恐惧异常。但人类感受不到这些,巴哈慕守卫军和边境骑士团在佩卡曼金的指挥下趁机潜入林中包围暗党,人类与血族之战一触即发。

巴哈慕森林中的争斗声从午夜持续到天明,虞影溯始终徘徊在边缘,一边守着死灵,一边观察大裂谷内的异动。他原以为混沌不会直接回琳琅天城,可直到破晓时分,一切归于平静的同时,古代恶魔也随之销声匿迹。

死灵重新设置传送法阵,成功连接落日泊后便消失在了谭城。虞影溯等待许久,直到日头高照,死灵才重新回到他面前。

“他走了,按照法力残留看应该回了琳琅天城,”死灵说,“你……”

虞影溯始终盯着大裂谷,看着冲天火光缓缓熄灭,之后太阳一样的光芒照彻山谷,最终消失不见。

“我去找他。”

他借用传送阵抵达落日泊,又用一道道传送门把自己送到乌蒙,最终抵达树屋。灾祸孤身站在门外,见了他便退开一步,让出了通道。

“他在最里面那间。”灾祸低声道。

虞影溯脚步一顿,推开门,三两步上了楼,却又驻足在了那扇门边。蕾妮西亚像是睡着了一样侧躺在那张大床上,匍匐在床边的头狼猛地起身,绿眼睛闪着寒光,一步横在了他和床榻之间。

头狼或许记得他,但这个时候,它不会让任何人接近蕾妮西亚。

“我来找塔尔,”虞影溯低声道,“让开。”

头狼喉间发出低吼,僵持许久后退了一步,让虞影溯进了屋内,但视线始终没有偏移半分。

塔尔坐在飘窗上,靠着窗框,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他早就听到了脚步声,但一个姿势保持了太久,僵硬的脖子半晌之后才听从指挥开始转动。

虞影溯拨开阿狄亚娜之花的枝杈,坐上飘窗托住了他的后颈。那只手很冷,但塔尔没有抗拒,顺着力道把脸埋进他颈侧。

故作平稳的呼吸只持续了十几秒就溃不成军,周围的空气像是顷刻间被抽得一干二净,急促的呼吸带着失控的哨音,遏制不住的呛咳连带着四肢都在颤抖。

虞影溯连忙捂住了他的口鼻,拢着他后背的手沿着脊柱从上到下缓缓抚摸。他从前见过因为极度紧张而过度呼吸的人类,学着医师的方法让塔尔缓慢地控制住了呼吸的频率。

手背被生理性的眼泪浸湿,塔尔攥着他的手腕,直到缓过神来才缓缓松开。有什么东西硌着皮肤,腕骨被捏得发出了声响,或许骨裂了,但很快又恢复如初。

“没事,”虞影溯与他额头相抵,松开手,擦了擦他脸颊边的水渍,“好得很快的,想再抓一会儿吗?”

塔尔闭着眼睛摇了摇头,后退了些许,把手里攥着的东西揣进口袋,又擦干净了脸上的狼藉。

头狼始终盯着他们。

塔尔能从他眼中看到满溢而出的无力和悲痛,但当他站在镜子前时,自己的眼中却没有那些。他其实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反应究竟因为什么,或许是身体本能地因为亲人的离开而出现了应激,又或许紧绷已久的神经在见到虞影溯的那一刻忽地放松了。

眼前一片黑暗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被无限放大,那些压抑着、扼制着的、摇摇欲坠的东西就轰然坍塌。

黎明前那束火苗熄灭之后,这世界上能控制深渊烈焰的人就只剩下他一个了。

“灾祸在外面?”塔尔哑着声。

“他在门外。”

塔尔抓着虞影溯的手覆盖住自己的眼睛,冰冷的感觉让他舒服很多。

“死灵没事?”

“没大碍,传送法阵恢复了,他守在落日泊,”虞影溯说,“昨晚巴哈慕森林有一场冲突,应该是西南骑士团和暗党……我没去管,但应该还没打完。”

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大裂谷里,昨夜的气息纷乱混杂,他也没心思仔细辨认。

“大君恢复后应该会过去,”塔尔顿了顿,“你见到阿莱西娅了吗?”

虞影溯没见到,但这里的确有生人的气息。

“她应该给我留了话,”塔尔说,“我要知道是什么。”

阿莱西娅在他们进屋之后就去了乌蒙,在乌蒙圣堂里找到了跪在星光之下的萨布里亚斯。姐弟之间从来都没有寒暄的过程,萨布里亚斯连眼神都不曾施舍,兀自开口。

“你还有机会。”

阿莱西娅笑了一声,走到离他最近的长椅边坐下,反问:“那你觉得我会放弃?”

萨布里亚斯起身,他头顶的星空穹顶划过了一颗流星,落向南方。

“我们都很固执,一旦踏上选定的路就不会轻易回头,”他注视着阿莱西娅,“你知道什么意思。”

阿莱西娅觉得自己听见了笑话。

“没有人逼他,他自己的选择,就算是死路一条他也得自己扛着……更何况不选这条路他会死得更快,”阿莱西娅托着下巴,“倒是你,口口声声说会让大裂谷成为南方最后一块净土,却不知道这里早就已经脏透了。”

“至少这里还没有属于‘你们’的痕迹,和‘你们’比,混沌都只能甘拜下风,”萨布里亚斯低声道,“诺亚之舟那么冷,修道院地下的味道好闻吗?”

阿莱西娅的瞳孔瞬间收缩。

“我活不久,但死之前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萨布里亚斯点燃油灯,熄灭了星空,“你好自为之。”

他不该知道这些。

诺亚之舟的事除了阿莱西娅自己,只有兰克和赫卡洛斯知道详情。占星者即使能够预言,也不可能如此准确地看见某件事发生的时间和地点。

那片极寒之地被稀有混血种浸透了,她或许在探查的过程中漏了陷,但萨布里亚斯绝无可能知道。

除非……

“萨布里亚斯,”阿莱西娅盯着他的背影,“不要让我知道你背叛他。”

萨布里亚斯笑了一声。

“我从没背叛过涅亚,”他说,“占星者口中没有谎言。”

塔尔原本打算去找阿莱西娅,但刚走出门就停住了脚步。

昨夜的一切都太过仓促,他甚至没来得及想阿莱西娅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的出现太过及时,像是知道这里要发生什么一样。

“不知道你早上听没听到,”灾祸说,“但……你要是想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不用找任何人问。”

塔尔听到了。

“深魇来过这里,”虞影溯说,“她叫醒你的?”

“是,”灾祸也不隐瞒,“她叫醒我是为了让我切断魂契,因为我对落霄的耐受可能和你们差不多,她要让我活着。”

塔尔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和虞影溯有意规避了那么久,这两个字终于还是出现了。

“我知道你们想避开这件事,但这避不开,”灾祸看着塔尔,“落霄不会因为你们不说就自己消失。”

阳光刺目至极,一切变成了惨白色,热得像是在燃烧。

虞影溯久久没有开口,想等塔尔说话,但什么都没等到。塔尔看着自己面前不远处的地面,像一尊雕像一样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但我不想你变成和她一样,”灾祸说,“塔尔,我不当那匹狼。”

塔尔的眼神游移不定,他本能地想逃走,但理智又让他驻足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总比你死的早,”塔尔说,“早晚而已,都一样。”

“寿终正寝和被毒死一样吗?”灾祸死死盯着他,“我不帮你处理死了之后的事情,要么找别人,要么你活下来。”

虞影溯觉得有些呼吸困难,他清了清嗓子,刚想说点什么缓解气氛,远处就出现了生人的踪迹。

阿莱西娅回来了。

被打断的灾祸满脸都写着不耐烦,瞥了阿莱西娅一眼就回了树屋。虞影溯走到塔尔身侧扣住了他的手腕,他不准备多说什么,因为即使他们之间不约而同的沉默被打破,但归根到底,其实什么都不会改变。

“小盟主,”阿莱西娅微微颔首,“上一次没机会碰面,没想到第一次见是这样的状况。”

她和萨布里亚斯的长相有几分相似,但气质却截然不同。

塔尔叫了一声“二长老”。

“进去说吧,外面太阳厉害,你旁边这位可能不喜欢,”阿莱西娅看了一眼虞影溯,“还是……去别的地方?”

“有客厅,”塔尔说,“不浪费时间了。”

他还没有看过灾祸所记录下的东西,一来是防止自己先入为主露出马脚,二来是出于对他们最后的一点信任。阿莱西娅的目的与四大家族相同,塔尔不想在怀疑的前提下去揣测他们的心思,但又不可能毫无戒心。

“我是从赫赫尔峰那边来的,之前在和重观他们交接,毕竟龙族并不熟赫萝山系,”阿莱西娅主动开口,“狼群三天前找到我,我也没想到赶到的时候会是这个场景。”

塔尔看着她,半晌后问:“你见到混沌了吗?”

“只看到背影,但我打不过他,所以没追上去。之后直到你出现,我都没离开过草坪,”阿莱西娅说,“殿下的状况很差,我的疗愈术已经不起作用,只能减轻一点她的疼痛……大概日出前十分钟,她清醒了一会儿。”

塔尔攥紧了手,问:“她说了什么?”

阿莱西娅深吸了一口气。

“她说……往前走,别回头,”她顿了顿,“要活下去。”

坐在窗边的灾祸起身离开,他去了厨房的方向,给塔尔倒了杯温水。

塔尔缓缓抿了几口,轻轻叹了口气,又问道:“你之前在哪里?”

“诺亚之舟,”阿莱西娅说,“兰克委托我调查一点事,但没什么进展。本来想去森林和你汇合顺便调查稳定点的事,但龙族这边缺一个确认坐标和接应的人。”

灾祸坐到塔尔身边,问:“你们怎么联系的?”

“我和重观没办法直接联系,只能通过赫卡洛斯。他和君煌之间有一条单独的渠道,是以前盟主留下的,次数有限,一直留到了现在,”阿莱西娅拿出了一个别针,“上面还有法术残留,但已经没用了。”

灾祸拿起确认,很快又放了回去。

他没多说,但塔尔明白他的意思。这样的别针或许还有无数个,即使其中之一报废,剩下的那些只要他们不拿出来,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我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天黑前就要启程回去,如果你们要举行葬礼,我参加不了了,”阿莱西娅说,“狼群会守着殿下,有什么异常会再去赫赫尔峰通知我。”

“那不送了,”虞影溯说,“多谢,但还请不要和别人提起我在这里。”

阿莱西娅离开后不久,塔尔仰着头靠在沙发背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灾祸从楼上下来,在转角的地方站了很久,才问他想什么时候看记录下的东西。

“现在吧,”塔尔用手背遮住了眼睛,“就现在。”

漆黑的幕几秒之后笼罩屋内,灾祸的触须连接着塔尔和虞影溯的掌心,下一秒,周遭的一切便回到了日出之前。从火光出现到混沌最终消失,再到东边的天泛着鱼肚白,他始终都一言不发地看着。

阿莱西娅的确在最后才出现,她在蕾妮西亚身边守到了天明,在那束火苗熄灭之前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俯下身凑近。

“我没听清她前半句说了什么,但后半句,阿莱西娅没有说谎。”灾祸的声音突然出现。

“能换个角度吗?”塔尔问,“我看看她的口型。”

灾祸尝试着转动画面,半晌才找到了一个勉强看得清的角度。他重复了三次那一段的场景,在准备开始第四次时被塔尔打断。

“不用了。”

虞影溯望向他,但很久都没得到答案。塔尔似乎并不想说,沉默了很久,又让灾祸把画面倒回了混沌最初抵达的时候。蕾妮西亚或许知道灾祸在记录,施法过程比平时慢很多,但即使如此,七层十二个法阵也依旧没能被全部记录下来。

可这并不是最重要的东西。

“他们说的那些,”虞影溯突然开口道,“塔尔。”

塔尔轻轻应了一声。

混沌的意思再明确不过,大长老杀了被混沌寄宿的修女,成为了下一个混沌。如果这是他独有的特质,那么如果塔尔动了手,或许不久之后的将来也会有同样的下场。

“你觉得他们在诺亚之舟查到这个了吗?”塔尔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掌心,轻声问,“他们知道这些吗?”

虞影溯叹了口气,他们其实心里都有答案。

塔尔盯着手看了很久,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今早塞进去的东西。那枚从蕾妮西亚掌心里拿到的小小别针泛着金属的光泽,和阿莱西娅给他们看的那枚如出一辙。

蕾妮西亚很早就知道诺亚之舟发生了什么,而隐瞒这件事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

“我一直不懂他为什么不杀我,现在理由出现了,”塔尔顿了顿,“可我不觉得他和欺诈一样。”

古代恶魔占领他人的身体并非奇事,但欺诈仍旧依靠约定和诺言来获得躯壳,混沌却似乎处于更绝对的位置上。杀戮与剥夺,仇怨和恨意,一切都混杂在一起。

没有人敢用自己去赌这个结果,所以所有人都在推着他往前,把他推上那个万众瞩目的位子,想要他去成为那个“英雄”。

“烙印的屏障消失,应该不是因为混沌。如果他想要我这具身体,就不会对我出手,”塔尔低声道,“所以他一直都不杀我。”

动手的人有很大可能属于联盟,属于涅亚的那些旧部。因为一旦他成为了混沌,死于落霄,那么他就再也无法找到新的躯壳……混沌不会给自己找一条死路。

“联盟旧部只有知道这些,才会绞尽脑汁推着我杀他,让我成为混沌,又因为落霄,死的同时还能带着这个罪恶的源头彻底消失,”塔尔说“站在他们的角度,或者说站在这世界上所有其他人的角度,这都很合理。”

虞影溯深吸了一口气。

“这不是我的生路,”塔尔望着他,“但所有人都会因此活着。”

屋内的黑幕骤然消失,灾祸重新变回人形。他上前一步抓住了塔尔的衣领,逼着他看自己。

“你要为他们牺牲你自己?”灾祸低吼,“想都别想,你要是真的这么做,我会在那之后杀了所有人。”

“这是推测,灾祸,”虞影溯说,“如果锁魂阵法没有出现,那或许一切的确就会如此,但现在我们有了别的机会。如果在锁魂阵时效之前成功,那么一切就都结束了;即使没能成功动手,也还可以接续法阵,获得第二段缓冲时间。”

“锁魂阵记录不完全,你们得自己研究出被遮挡的部分,如果法阵接续没成功——”

“不止我身上有落霄,”塔尔打断了他,“还有死灵。”

“我不觉得反噬和落霄叠加的效果能让他活很久,”灾祸说,“就算成功,你身上的落霄又要怎么办?”

“发作后一个月内,暗精灵能尝试解除诅咒,”虞影溯说,“去光精灵之森,热泉聚居区。”

“或者深渊海,莱恩也——”

“那如果都没成功呢?”灾祸的声音很沉,“如果所有这些人都没能成功,你是不是就要去赌最后的可能性?”

塔尔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否定的话,只能垂着眼,别开了视线。

如果一切都失败,他会去当那个屠龙的“英雄”。如果他成功了,如果运气好,或许他成为混沌之后也还拥有自己的意识;就算运气不好,同归于尽对他而言……也不算是难以接受的结果。

灾祸后退了两步,突然笑了一声。

“我没指望你会说‘不是’,”灾祸说,“但我没想到你们两个都不说话。”

虞影溯把手搭在塔尔肩上,低声道:“我不会左右他的任何决定。”

灾祸咬着牙,半晌后又问:“蕾妮西亚前半句说的是什么?”

答案其实并不重要,因为无论是什么,都不会是阿莱西娅说的那些。

——因为其实不往前走,才有更多活下去的机会。

灾祸没有等到回答,他盯着塔尔看了很久,最终咬着牙摔门而去。

屋外天色已经暗了,门带进了燥热的风,但没有人觉得温暖。灾祸的离开让塔尔有了喘气的空间,他抿着嘴,才察觉到自己指尖已经冰冷一片。

虞影溯坐到他身侧,把他拥入自己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到黄昏离去,到夜幕降临。

“把烙印断开吧。”塔尔说。

“我知道,但不是现在,”虞影溯顿了顿,“其实他没错,按照常理,我也该先保证你活下去。”

塔尔轻轻“嗯”了一声。

“但我知道如果不去做,你会后悔。不是因为谁在推着你往前,是因为你觉得自己应该往前,”虞影溯继续道,“我们都不怕死亡,但绝不要有后悔。”

他缓慢揉搓着塔尔的指尖,直到体温回归。

“你想,那么多机会,如果都没成功,那说明我们的敌人的确太强大了……你才多大啊,怎么会是你的错。”

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哑,低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喉间,呼吸都不顺畅。

塔尔把自己的手指和他的缠在一起,又仰起头问他:“那你呢?”

虞影溯看着他,抬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想摆出一个笑,但嘴角不自然地向上扬起,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挣扎了一会儿就放弃了,轻轻叹了口气。塔尔直白地看着他,眼神平静得像是清晨的湖面,却让他第一次有些不敢直视。

可他还是注视着,像是透过那双眼睛望着星空,望着遥不可及的未来,望着他们自己。

“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那双眼睛似乎突然就亮了些。

“不要害怕,即使可能会有短暂的分离,”他轻声说,“我身上有你的烙印,即使到罗茵莱河的尽头,即使到轮回的终点……”

“再次回到这片大地的那一天,我们终会再相聚。”

会是HE(震声)

理智告诉我不应该叨叨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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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啊,

即使你很擅长这个,

但现在知道对着某些人,心口不一有多难了吧?

第182章 第175章 生死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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