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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第75章 因果相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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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又把菲尼吓得够呛,”塔尔听了昨晚发生的事,评价道,“估计他以后看到你站在我身边都要颤三颤,你太危险了。”

“一不小心本色流露,”虞影溯笑了,“随便吓吓他。”

虞影溯给人的第一印象从来都很好亲近,他将自己内里的黑暗面藏得太好,因此渗出之时更加令人恐惧。即使是羽画都不能分辨他从前的表现是真是假,如今这个世界上对他知根知底的或许只有一个塔尔了。

“所以呢?”塔尔问,“沃兰他们家到底什么情况。”

虞影溯笑了笑,对这份心有灵犀颇为满意。

“看到了个有趣的故事,说实在的,人类戏剧的剧本都不敢这么写,”虞影溯说,“但在此之前有个事情要告诉你。”

塔尔下意识地认为那不是什么好事。

“精灵对兽人族的干涉基本已经完全确认了,但琅轩的那本秘辛上却并非全部的消息。他们利用的不仅仅是兽人族的争斗之心,还有另一个,”虞影溯捏住了塔尔的手,“他们利用了恶念。”

百余年前的战争是贪欲与仇恨的产物,因此发动战争之人心中不会有良善。

“菲尼的父母死于霜雪族之手,而尤里的父母……实则死于落霄,”虞影溯低声道,“就是精灵神医宴琛弄出的那个毒药,‘落霄’。”

塔尔的指尖几乎是瞬间就变得冰冷,五指猛地一缩。

“那和沃兰的父亲有什么关系?”

“他们家其实很矛盾,沃兰的父亲当年效忠的是霜雪族,而那杯盛着落霄的水,本应被端到菲尼的父母面前。但我无法理解那是一时起意还是预谋已久,但总之,那两杯热茶最终进了尤里的父母腹中。从那之后,沃兰的父亲就宣布效忠烈阳族,”虞影溯冷笑了一声,“甚至因为他是除去对手的功臣,在皇家军团名声颇好。”

一个人的想法本就难以猜测,更何况那个兽人他们并不熟悉。但沃兰如今的态度显然十分厌弃这个离去许久之后归来的父亲,其中的曲折也必定离奇。

“菲尼说沃兰是个明辨是非的人,那么他从前安守本分效忠霜雪族,如今得知真相偏好烈阳族也不是没有可能,”塔尔顿了顿,“他看不惯他爹卖主求荣的行为?”

“这一辈兽人族的善恶观其实很纯粹,闭塞不出让他们颇有些天真淳朴的意味,”虞影溯评价道,“我之前问了摩里恩,他说他对烈阳族并无恨意,甚至觉得他们挺委屈。但他现在看见艾菲尔特和艾肯就头疼,毕竟之前打了一架。”

塔尔抿了抿嘴,也不知道是该说他们脑子清醒还是天真得过了头。

“是谁要毒死菲尼的父母?”塔尔问。

“门罗,”虞影溯说,“看来‘与恶魔交易之人皆为恶者’这句话也不是全无道理,至少门罗第一次借助精灵之力毒杀对手未果,第二次借助灾祸却成功了。”

塔尔闻言,卷起了自己的袖口。灾祸如今盘踞在他左手的手腕上,像是给他的手上又多添了一样物件。那根从檀枫镇带出来的银链子如今更加闪耀,但黑丝带却在先前的火焰中燃尽了。

“灾祸让他付出了代价,”塔尔说,“乌蒙的居民对门罗的评价并不低,如果不知道他从前那些所作所为的话。”

虞影溯在晚间看完之后并未把日记本归于原位,他藏到了沃兰家书柜的一个角落里,准备第二天再偷出来。

但意外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清晨时分,一场并不严重的余震晃塌了沃兰家的那栋小屋,沃兰在原本放置日记本的区域翻了很久也没抢先一步拿到本堪称家族耻辱的记录册,而那些闻讯赶来支援的烈阳族人中,总有其一会拿到那不不得天日的日记本。

书写着罪行的文字陡然间撞进了艾菲尔特的眼底,他一愣,猛地将书“啪”地一声合上,直接转身送到了菲尼面前。后者被虞影溯留下的恐惧余韵威慑了整整一夜,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他很难不联想到那个可怕的吸血鬼。

但他阻止不了的东西太多,其中之一就是真相的败露。

尤里的到来其实是个意外,他的出现并不在任何人的预料中。菲尼看着日记本的神色太过骇然,尤里原本只是好奇,但无意的一瞥却能让他后悔一辈子。

“落霄”二字与他父母的死牢牢地锁在了一起,而姗姗来迟的沃兰站在不远处,眼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几乎溢出来。

“尤里……”菲尼抓住了尤里的手腕,“冷静。”

“冷静?”尤里的冷笑带着颤抖,“我面前站着杀死我父母的凶手的儿子,你让我冷静?”

“那是我生父的所作所为,与我无关,”沃兰深吸了一口气,“况且他还活着,你没有来找我的必要。”

尤里将那本日记本猛地摔在了地上,又像是看见了什么一般捡了起来。他无力地后退了两步,朝着乌蒙圣堂头也不回地奔去。

虞影溯躲在阴影之中,望着尤里的背影,无奈至极。

“完了,这锅又要我来背,”他叹了口气,揉了揉塔尔的发梢,“菲尼一定认为这是我的阴谋。”

“你没这本事预测余震,”塔尔说,“算了,说了也没用。”

“之前在法尔伽鲁姆内核也是,不过那时候事出紧急,我得去找你,”虞影溯说,“十二长老给皇女下毒,想推到我们头上,结果旷星就是那个上当的。”

“所以你之前看他不顺眼?”塔尔觉得好笑。

“情有可原,但我记仇,”虞影溯把手揣进了衣袋,“毕竟阻止我去找你的人都会被我记仇。”

但这一次不一样,菲尼或许会认为这件事的败露是虞影溯的手笔,但尤里的出现又会让这个结论变得令人迷惑。真相对这个年轻的兽人族族长来说称得上是个噩耗,他父母的死因就这么直接地跳到了他眼前,如同一把利刃,将很多东西都捅了个对穿。

比如那毒药实则出自门罗之手。

尤里跑到一半就停住了,他拿着那本日记本,身后还跟了个不放心追来的菲尼。

“尤里,”菲尼叫他,“你应该先把所有的事情从头到尾看完。”

“然后呢?然后知道害死我爸妈的人不止是你们烈阳族的手下,甚至我爷爷也同样参与了?”尤里猛地回过头,他的眼泪始终都在打着转,没有落下,却也几乎憋不住了,“我今天就该待在自己家里,我为什么要出来?”

“谁让你出来的?”菲尼问。

“什么谁,我出来还要经过什么人同意?沃兰家出事了,我不能过来吗?你们倒是给我送了一份大礼,我宁可我真的能和你们烈阳族的所有人都一刀两断再无瓜葛,”尤里咬着牙,“菲尼,麻烦你帮个忙,把那个家伙带到地牢。”

菲尼一愣,随即便明白了他要干什么。

“放逐之境二十余年无人问津,是时候再开一次了,”尤里低下了头,“他要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5月27日的午后,乌蒙边境的地牢外很久没有聚集过那么多人了。他们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而人群正中,是被守卫压着跪在地上的沃兰的父亲——柯尔特。

许多事的真相一件件地出现在了世人眼中,他们或许震惊,或许愤慨,但这些在沃兰眼中已然不值一提。他被推到了最前面,相隔三米的地方就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他也是被审判的人。

“沃兰,你是否知道柯尔特所作所为?”

裁决官的声音压过了人群,几乎要折断沃兰的脊背。

沃兰答道:“知道。”

“何时知道的?”

沃兰望了一眼天空,说:“一个多月前,我劫囚的两天前。”

人群传来了议论声,裁决官的手杖敲击了石块,一旁的守卫喊着“肃静”。

“你劫囚的行为于此有关吗?”

“有,”沃兰说,“怎么可能没有。”

他父亲抬起了头,但相隔三米的距离宛若永不可及的鸿沟。

“我听闻你将你的父亲拒之门外,也是因此吗?”

“是,”沃兰说,“我不会让杀人犯踏进我的家门。”

柯尔特猛地想要起身,却被守卫再次压回了地面。他喉间的低吼带着嘶哑的绝望,像是在控诉沃兰的绝情。

“可他是你的父亲。”

“父亲?”沃兰笑了一下,他看着他父亲的眼睛,“他对我来说是个血脉相连的陌生人,从我拥有记忆开始就再也没有见过他。我母亲把我养大,因为生病去世的时候他又在哪里?他不是我的家人,或许我身上的北大陆王蛇种的血脉来自他,但除此之外,我们毫无瓜葛。”

沃兰说话的时候似乎很平静,但菲尼能看见他的手在颤抖。被押在地的人像是放弃了,他不再挣扎不再反抗,却笑出了声。

“柯尔特先生有话想说?”裁决官问道。

“没有,”他轻声道,“毒是我换的,但下毒的人不是我,是门罗。我只不过是让喝下落霄的人换了,如果要定罪,那么先前那位德高望重的老族长也难辞其咎。”

哗然声瞬间蔓延开。

“证据!”裁决官怒道,“没有证据不可胡说!”

“证据?”柯尔特笑了,“你们凭借一本日记就能给我定罪,还好意思说我空口无凭?当年的人证物证早就没了,我一个平民没有接触精灵的可能,更不可能拿到‘落霄’这种毒药。你告诉我毒是哪里来的?又是谁用的!”

没有人堵得住他的嘴,柯尔特鱼死网破的挣扎掀起了惊涛骇浪,没有人能够阻止。

“门罗下毒失败后直接和魔族至宝灾祸签了契约,你们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没人告诉你们他的灵魂被灾祸吞了吗?”柯尔特嗤笑,“族长,你难道不知道你爷爷做了些什么吗?”

尤里盯着地面,他本以为自己面对柯尔特会暴怒,但实际上并非如此。裁决官是霜雪族的人,他不可能会让这样一个人把德高望重的老族长拖下水,更不会让柯尔特这一口咬实。当众审判柯尔特的行为是他太冲动了,宣之于众并未给他带来任何好处,甚至把自己架到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局面上。但木已成舟,中途停止只会惹人猜疑成一个笑话,不如将错就错继续下去。

况且……尤里相信虞影溯不会就这么看着他失去人心。

“不如问问我们现在的族长,看看他知不知道自己的爷爷都干了些什么,”柯尔特笑了,“看看他敢不敢承认。”

“我不知道,”尤里低声道,“我爷爷什么都没和我讲过,就连他和烈阳族首领的恩怨过往我都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的,在他去世那天……我甚至不知道‘灾祸’是什么。”

柯尔特发出一声嗤笑。

“沃兰,那本日记确认出自柯尔特之手吗?”裁决官问道。

“我外祖父说确实如此,如果裁决官需要,可以让他出面作证,”沃兰道,“或许他知道更多。”

“我妻子的父亲从四十年前就想将我赶出他们的家门,他说的话也能作为呈堂证供?”柯尔特道,“如果如此,那裁决所的威严是不是也不值一——”

“你倒是会说话,对你有利的死了,对你无利的都另有所图,哪来那么多人害你?”

柯尔特记得这个声音,他徘徊在大裂谷结界外的时候就听到过。吸血鬼的声线带着独特的韵味,想不记住都难,更何况说话者本身就耀眼夺目。

“被审判的不是你吗?你要是真没做过就算了,杀了人还把将毒药放在杯子里的人拖出来给你顶罪,人都死了,你还不消停,”虞影溯坐在地牢入口的高处,似笑非笑地撑着下巴,“柯尔特先生,好计谋啊。丢烫手山芋的本事比旷星高出太多,看来你才适合当皇家军团的首领。”

“你——”

“我来告诉诸位一个消息,乌鲁尔达先生在几分钟之前病发,如今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占星者说他活不过一天了,有谁要去看看吗?”

这对霜雪族人来说并非什么要紧事,但对旷星他们来说就完全不一样了。被押在地的柯尔特几乎要蹦起来,他看着虞影溯的眼神如同钝刀。

“塔尔呢?”菲尼问道。

“他在乌蒙圣堂,”虞影溯指了指地上的柯尔特,“这边的事占星者也知道了个大概,他建议你们先把地上那位先生关进地牢,毕竟不论他痛下杀手的过程如何,都加速了兽人族两派的分裂。”

尤里压着内心的情绪,沉声道:“先这么办。”

“你们未来会有很多时间从一个人嘴里撬出事实,不急于一时,”虞影溯说,“忙点该忙的事情比较重要。”

乌鲁尔达的昏迷并非意料之外的事情,他本就在生死线的边缘徘徊。他在夜半时分醒了几分钟,像是要把烈阳族正式托付给菲尼,却连发声的力气都没有了。无法分辨的咿呀声仿佛不会说话的婴儿,而聆听者始终垂着眸,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听懂。

次日一早,塔尔于晨曦中醒来。

乌鲁尔达最终没有见到第二日的朝阳,他在凌晨最冷的时候咽了气,独角彻底失去了光泽,浑浊的色泽象征着离去。塔尔到主殿之时见到了远远立在门边的菲尼,这位烈阳族的新晋首领脸上没有半点神情,像是睁着眼的沉睡者。

“菲尼,”塔尔叫他,“出去说。”

菲尼望了一眼跪在床边的旷星,离开时随手带上了门。他们一路走到了广场的正中,最后坐在了通向高台的阶梯上。

“我猜你想和我说战争,”菲尼轻声道,“乌鲁尔达死了,除非我也死了,否则无论如何都逃不掉。”

“没几天了,旷星从乌蒙回到月眠城至少需要三天,”塔尔说,“你该下决定了。”

菲尼闻言,不禁笑出了声。

“他们必然会上战场,这和我的决定无关,”菲尼说,“你知道吗,现在就算是尤里,都想去打仗。”

“因为精灵秘辛?”

“还有落霄,”菲尼说,“你知道沃兰家的事吗?”

塔尔点了头。

“虞影溯竟然还会告诉你,”菲尼感慨道,“我现在越来越看不懂你们的关系了。”

“就算告诉我的不是他,也会是别人,”塔尔说,“从他嘴里说出来他就能占到更多便宜,从我这里讨到更多好处。”

“那如果面对这种情况的是你,你会怎么做?”菲尼问,“如果导致你父亲死亡的祸首之一是把你养大的亲人,你会怎么做?”

有那么一瞬间,塔尔几乎以为菲尼知道什么关于联盟的信息,但这个念头很快就打消了。这里距离特拉古欧森林太远,他不相信闭塞不出的种族能知道千里之外的恩恩怨怨。

“每一个人都该为自己所做之事付出代价……即使他已经离开。”

“刽子手呢?”

“除非他没有自我的意识,否则即使杀的是罪不可赦的恶人,血肉模糊的躯体也依旧会缭绕在日复一日的噩梦里,”塔尔说,“这也是代价的一种。”

菲尼不知道塔尔曾经历过什么,但眼中的神色却显然和年纪对不上。

“但即使刽子手死了,我也依旧想要那个操盘手的命,”塔尔低声道,“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菲尼低垂着眼,问道:“涅亚先生……是被谁害死的?”

“要他命的人太多了,等我弄清楚的那天再告诉你,”塔尔抿了抿嘴,“真的不去前线吗?”

菲尼摇了摇头。

“其实他们并不需要我,甚至并不需要乌鲁尔达。四十年足够让断痕愈合成谁都不认识的样子,扯不开的并非什么牵引线,而是脑子里的一根弦,”菲尼笑了一声,“其实我就这么消失才是最好的结局,烈阳族的独角兽全部消失,从此兽人族统一。出征者为了信念而战,留守者继续享受天赐宝地的庇佑……这样没什么不好。”

“那你怎么办?”塔尔问。

“不知道,我本来是个看门的,现在连门带墙都给我拆了,我也就没有什么别的能干的事了。我对人类和精灵称得上一无所知,这样的人上了战场也是累赘,说不定对方一句话就能让我糊里糊涂卖了自己,”菲尼说着,突然撑着下巴问塔尔,“你们不是要去极北冰原吗?要么带上我一起,我也去霜兰幽谷里走走。”

“那是九死一生的地方。”

“我知道,”菲尼说,“和放逐之境一样。”

他像是随口一说,说完又发呆似的望向了天空。这两日的乌蒙都没有下过雨,天空时不时还会透出湛蓝,阳光也偶尔能露面。

“你们什么时候出发?”菲尼问。

“开战之前。”塔尔说。

“那不如就和旷星他们一起走吧,”菲尼说,“从这里到月眠城的路上,我把他们交付给你了。”

塔尔一怔,随即意识到菲尼是打定了主意不会去了。

“烈阳族不可能所有人都上战场,留下的人更需要我,”菲尼说,“我要在这里等兽人族的战士们凯旋。”

他站起了身,伸手把塔尔也从台阶上拉了起来。

“不过你走之前带我去一趟旧宫吧,我还没去过,”菲尼笑了笑,“趁着天气好,我去看看先祖的宫殿。”

乌蒙圣堂前的广场上不知何时停驻了一群白鸽,其中之一似乎受到了惊吓,扑腾着翅膀飞入了多云的天空。鸽群在那之后接二连三地扇起了阵风,它们朝着大裂谷的北方飞,不知要去往何处。

但阵风越过了层层叠叠的山峦,最终将云雨带去了月眠城。

玄逐归在几日前收到了一封信,是用信鸽送来的。塔尔将赛尔芬·伯兰的消息告知了他之后,玄逐归始终都在留意来自法尔伽鲁姆东部的信息,如今时隔一月有余,那片早已被联盟占领的土地总算不再悄无声息了。

写信的人并未署名,但信纸边缘却有一个标记。玄逐归始终觉得眼熟,想了几分钟才发觉那是一个酒庄的标志。

“诺克酒庄”。

来信者正是克莱蒙,他在帕帕罗尔嘉潜伏至今都无法把自己得到的消息传出来。要不是在处理吸血鬼袭击事件时偶遇了赛尔芬·伯兰,他估计自己只能等彻底得到自主权之时才能拥有和外界交流的能力。

他在帕帕罗尔嘉的伊尔亚获得了一个有一定权力的职位,借助尤金留下的余威和他的母族洛克家族打好了关系。但好巧不巧,还不到半月,他就发现这个家族并不如看上去的那般忠于联盟。

洛克家族本身就是尤金为了对抗联盟而留下的后手之一,但造势比不上失势,这枚棋子还未完全成型,尤金·霍姆兰德本人就已经归西了。

同样的信件时隔数日也到了塔尔手中,克莱蒙的来信是彻彻底底的意料之外,而其中的内容更是塔尔从未料想到的。

联盟在不久之前公布了几位长老的名字,其中有些成为了八大城的统御城主,还有些是为了给即将在琳琅天城成立的新长老殿打下的基础。但即使如此,十二长老究竟是何方神圣依旧不得而知。

“克莱蒙说现在帕帕罗尔嘉和西莱恩分别有两个联盟长老镇守,西莱恩的是五长老哈普兰特·铂尔曼,帕帕罗尔嘉的是七长老达妮安卡·帕恰克尔曼,”虞影溯看着信,“大长老不知道达妮安卡·帕恰克尔曼是盟主一方的?”

“帕恰克尔曼家就在帕帕罗尔嘉,他只能这么选,”塔尔说,“你还记得我之前给他送去的信吗?”

“你说联盟里有你的残存势力,让他千万小心,”虞影溯笑了,“哦……他这是生怕自己有意避开的举动让联盟的统一性在有心之人的眼中出现裂痕,我从来不知道他胆子竟然这么小。”

“至少这证明了在他心里,我对他的威胁远比一个帕帕罗尔嘉大。”

这其实算是个好消息,至少别的不谈,克莱蒙和赛尔芬·伯兰在帕帕罗尔嘉牵上线是个吉兆。这为克莱蒙传递消息提供了更加便利的方法,因为蝙蝠能确保信件到达目标之人的手里,不会被半路截断。

不过虞影溯对前一日的事情似乎更加好奇。

“菲尼昨天让你带他去旧宫?”他问塔尔,“那边怎么说?”

“地面以上的全塌了,但地下室依旧完好,我进去看了一圈,很稳,”塔尔说,“他看完之后在后花园的废墟里站了很久,说让他一个人待会儿。”

“你就先回了?”

“我去了趟大藏书阁,那里从外面看不见,”塔尔说,“损毁很严重,内部的阶梯几乎都断裂了,但外墙因为那几棵树依旧完好。”

“壁画走廊呢?”

“时间结界完好无损,”塔尔闭上了眼睛,靠到了虞影溯身上,“除了这几个地方,别的都彻底坍塌了。”

屹立数百年的古迹就这么消失了,但兽人族似乎并没有很强烈的惋惜感。他们对旧宫的情感本就不深,更何况如今的注意力全然放在了战争上。

“我们要准备离开这里了,”虞影溯说,“你昨天的清醒时长已经超过十二小时,灾祸也有要清醒的迹象。”

塔尔一愣:“灾祸?”

“你睡着的时候他在空中凝了个小球,跟我说了句话,”虞影溯拨弄着塔尔的头发,从一旁拿出了根黑丝带,将他的发尾束在了一起,“‘最多三日’。”

虞影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找到了新的爱好,他喜欢把塔尔的头发绑了又拆拆了又绑,一天能来来回回弄个好几次。塔尔也不管他,就任由那一双微凉的手在后颈和发梢间穿梭。

“明天和占星者说一声吧,”塔尔说,“菲尼把皇家军团交给我了,就从这里到月眠城的一路。后天一早就出发,精灵出兵之前应该能到达月眠城。”

“要带什么吗?”

“图纸和那块石头,”塔尔顿了顿,“雷恩之前把调动王国情报网的令牌给我了,前几天刚从衣袋里发现。这次过去得带给追羽,我用不到。”

“不给君弦?”

“不了,”塔尔说,“我更相信追羽。”

晴了三日的赫萝大裂谷在这一日的午夜迎来了一场雷暴,雨水宛若从云层之中倾泻而下的瀑布,不出十分钟就淹没了乌蒙。

这里从未有过如此狂暴的雨。

凤凰要涅槃了。

第76章 第75章 因果相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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