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格酱!我这次又要死了么?】
“呲呲——”的忙音,偶尔蹦过来几个音符,听起来是信号不良:【无需……忧,……人……帮……】
【……】
赵扬感到脑门上的青筋都要暴起了,头上却传来轻轻碰触的两下。
之前在山洞中收养的纸人滑到他眼前,对他点了点头,便张开双臂,飞向了半空中。
他拨开双臂费劲地向那划,可身体传来的感知却告诉他,水已经漫到了嘴边的高度。
【命格酱,我不会水啊,你会保证我不死吧?】简直欲哭无泪。
【只……划破……便可……】
擦,报文加密都没这么难破解好吗!
手突然触碰到一处坚硬的石壁。
怎么会?眼前明明是空气,为什么会有一堵墙?
纸人已经飘到了长亭的一角,停在那里,歪着脑袋,双手指向了一点。
是说……划破那里么?
赵扬从腰间摸出思逢剑,拼尽全力划了过去。
剑气猛烈撞击在那角,发出铿然巨响。
这一剑,仿佛唤醒了他对武功招式的所有记忆!
他熟稔地举起剑,一旋,再一个突刺,一招“天舞流星”挟着万千的咻咻声,噼里啪啦在半空炸开了花。
而天空那角在他无休止的暴轰之下,终于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身下的水已经漫入了他的鼻尖,他仰起头,尽量让空气能顺畅吸入口中。
眼看缝隙越劈越大,赵扬拼尽最后的气力,一道白光携着雷霆之势“砰”的一声炸响在那裂缝之上。
随着白光渐渐隐没,那撕裂的天空之处闪现出一道天青色的亮光。
刺眼光束闪得他一阵恍惚,鼻腔里已经灌满了水,快要窒息……
却听訇然一声巨响,眼前,水花四溅碎为了漫天星辰,撕开那条天空的口子,露出巨大的空洞。
薛竟谦就站在那片天空的裂洞处,挥剑破开水雾,钻入他的面前。
他这才看清,他是在一处昏暗的水牢里,水牢被劈坏了一角,汩汩的水正迅速沿着裂口流逝。
而薛竟谦拖着剑立在他的正对面,看上去一脸狼狈、仓皇失措。
对方吃力地拎剑上前,却还没走一步,就是一个踉跄,撑剑半跪在水中不住咳嗽。
“还好……咳……赶得及了。”
“差一点点……我……若……咳……”
“总算……没晚。”
水只有脚踝的高度了,赵扬气力早已耗尽,没了水的支撑,身子勉强倚靠在水牢冰凉的石璧上,大口喘气。
不只是身体,心里也像被榨干了一样,又疼又苦。
“赵铭之”的记忆在他身体里叫嚣。
愧疚、无力和仇怨混着薛竟谦的咳声,密密麻麻地在他心里,丝丝绕绕越缠越紧……
薛竟谦咳了好久,终于咳完,将剑拄在地上,勉强起身,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挪到他身边,靠在他身上,沉沉地喘气。
赵扬衣衫全都湿透了,一丝丝、一缕缕,黏腻地粘在身上,薛竟谦靠过来,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相贴的地方透来丝丝暖意。
他缓缓转头向对方看去,不想对方面容一恸,眼中竟溢出晶莹的泪光:“你都记起来了?”
他脸上表情这么明显吗?
赵扬只怔怔地看着薛竟谦,不说话。
当日落水之事,确实是赵铭之对不住薛竟谦。却没想到,对方却不计前嫌,还一而再、再而三救他。
薛竟谦泪中带笑,抓住他的手:“太好了,你都想起来了,阿扬……”
阿扬?
是在喊赵铭之吗?
可是赵铭之已经死了啊。
赵扬心里能清楚感受到,“赵铭之”气恼自己害“阿佩”落水,落下顽疾,一直没有办法原谅自己,也不敢同对方吐露真情,一生都活在愧疚中,一生都在设法讨好对方。对方越是不怪他,他就越是愧疚。
薛竟谦泪水潸然而落,划过脸庞:“阿扬,你别露出这种表情……我知道,赵伯伯死了你很难过。当初是我不好,不该逼你娶翊环。我错了,我愿意用往后的时光慢慢赔给你。”
赵扬缓缓摇了摇头。
斯人已逝,拿什么赔?说什么都晚了……
薛竟谦却不依不挠:“阿扬,你不想……嫁给我了么?”
嫁给他?
赵铭之想嫁给他?
不,赵铭之对薛竟谦的心情一直是内疚。如果不是“心魂引”,又怎会大闹山庄说要嫁给他?
赵扬摇了摇头:“那个时候是因为被‘心魂引’迷了心智,说了些胡话,做了些胡事,你别往心里去。”
握住他的那双手僵住了。薛竟谦努力扯出丝笑容:“心魂引?阿扬,你其实是在和我开玩笑的对吗?你不是一直说你喜欢我?我知道,我的回应可能有些晚,我知道,可我……”薛竟谦身体颤抖,哽咽着,害怕地紧紧钳住他的手:“可我……喜欢你。”
喜欢他?
薛竟谦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虚空传入他的耳中。
赵扬摇摇头。
不不,你应该喜欢萧应,谢逢也可以,总之不该喜欢他。
赵铭之已经死了,他已经不是原主了,醒醒啊主角!
赵扬不安地往后挪了挪,想抽出手,可薛竟谦却紧紧拽着不放。
“他们说你死了,你知道当时我有多害怕,有多后悔吗?直到那时,我才知道我自己的……心意。幸好还不迟。”
不不,迟了!“赵铭之”都已经死了啊!你清醒点啊!你是主角,拉着他一个炮灰说这些干啥!
“阿扬,你别走!不要再留我一个人……我,我甚至想过……把你囚禁在这里。我再也不想与你分开了,阿扬。失去过……才知道你对我多重要……你被魔教抓走的这些日子里,我天天都在想,怎么样才能把你从谢逢的魔爪中救出来。”
囚禁?
啊喂!这书的体裁又往奇怪的方向偏了啊!
薛主角你一定要坚定你的立场!你是主角是正派不可以随便囚禁人的!
“放开他。”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上方炸响,遥远又坚定,像透过扩音喇叭传入了水牢的两人耳中。
是谢逢?!
赵扬惊弓之鸟般铆足了劲把手从薛竟谦怀里拽出。
啊啊啊,完了完了谢强攻吃醋了!
苍天啊大地啊真不是他要抓着薛竟谦的。
他冤枉啊!
“薛竟谦,你想囚禁他,得先问问我手里的剑答不答应。”声音中携裹着万般怒意。
啥?
赵扬懵了。
“哼!休想。”
薛竟谦捂着胸口勉力站起,又一把抓住他衣袖。
赵扬懵上加懵。
等等,谢逢刚才那句“放开他”难道不是对他说,而是对薛竟谦说的?
本书主角攻和主角受因为他而互放狠话?命格酱你是认真的吗?!
啊,他这又得折寿多少年?!
他心头急得似热锅上的蚂蚁,抬头却见谢逢执剑如神祇般从天而降。
一如当初初遇的场景。
他禁不住愣神片刻。
谢逢冷眼扫过薛竟谦抓住赵扬衣袖的手。
薛竟谦又怒又急地瞪着谢逢:“你是怎么进来的?”
谢逢似没听见般,只有声音寒得似北极万年的冻冰:“放手。”
薛竟谦怒目而视,手里丝毫不松:“你给他下了什么药,害得他记忆全失,连我都不认得了?!”
赵扬惊呆,薛竟谦他到底在说什么?!
“你听谁说的?”谢逢冷冷道。
“这还需要听谁说?你心狠手辣,手段龌龊,定是对天鸣山庄另有所图!”
谢逢一挥袖袍,赵扬蓦地感到自己被一股大力卷走。薛竟谦举剑去挡,袖中却一空,再抬眼赵扬已被谢逢捞入怀中。
纸人急急忙忙地飞到赵扬的脖颈里。
薛竟谦倚着石壁喷出口鲜血,吃力地举起手里的剑竟要再度出招。
“阿扬,萧兄说能够帮你恢复记忆,我才喊了你来!如今你恢复了记忆,还不记得魔教都对你做了什么吗?!当初引诱环儿给你下毒就是他们干的!你不能跟他走!”
谢逢再一挥袖,薛竟谦刚举起的长剑铿然一响,被甩飞至石壁上,又弹飞到地上。
谢逢怀中抱着赵扬旋身飞往水牢大门,腹音遥遥朝身后丢下一句:“赫连幕的话你也敢信?你还是心疼下你自己的小命吧。”
赵扬回头见薛竟谦怔怔望着被打落的剑发呆,不禁忧心。堂堂一介主角,众男主竞相追求的人物,竟然被打得如此落魄,天理何在!
他好心劝对方道:“你要防着点萧应,还有,千万别追来!好好养伤!打架千万场,安全第一场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主角你可一定要坚强,千万不能死啊,死了还不知道剧情要被扭曲成什么样,万一全员被销毁……
在薛竟谦怔然的眼神中,谢逢抱着他几个起落,飞出了牢房的墙头。
“舍不得了?”谢逢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照旧像别人欠了他百八十万。
赵扬拼命摇头:“我跟他好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我就是关心下朋友。”
他就是关心下主角,顺带关心下他的小命……
不过,轻功太差真的是……太不优雅了!
赵扬死死抓住谢逢衣襟,其实谢逢抱得他很紧,他完全不必担心会掉下来。
只是这谢逢也不知怎么想的,非要拿公主抱的抱法抱着他,这让他觉得有些丢脸,而这姿势又太过暧昧,害得他的手控制不住得抖,心跳也控制不住地咚咚咚。
作者有话要说:迫不及待想把这章放出来,今日更新提前啦~
喜大普奔,恭喜受终于了解攻的心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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