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人类星际帝国，中环II星区，唐星域，阿多尼斯恒星系，总部行星。
阿多尼斯寰宇矿业集团，总部大楼顶层，会议室里。
唐安将手中的报表扔在桌上，“这就是你们的成果？”
印书萱顶着老板的怒火，解释道：“有两笔大客户订单被诺亚抢走了。”
“哪个诺亚？”唐安皱着眉回忆了一圈，有名的诺亚……他想起来了，“是那个收藏家·诺亚？”
“是的。”
诺亚是至高派的领袖之一，从没涉足过能源和矿石产业。
唐安立刻就回忆起了前任执政官遇刺的新闻，他顿悟，至高派为了在这次浪潮中获利，牺牲了一个领袖。
即便如此，以印书萱的能力，月报数据也不该这么难看。唐安指尖轻点桌面，说：
“[殖民地风险管控]决议的初次表决没有通过。今天，离二次表决还剩四天，你们告诉我公司的订单被别人抢走了？”
他轻笑一声，“还是被个外行人抢走的。”
“订单已经签好了，我们连订金都收到了，是客户突然毁约……”印书萱为自己部门的员工辩解，“事实上，希望重工的订单也被诺亚分走了一部分。”
唐安皱眉。
至高派与繁荣派的合作意向竟然会影响到他的生意，是因为奚嘉知道了他面见执政官的事，打算用订单敲打一下他？
唐安问：“那公司有安排人员和诺亚接洽过吗？”
“目前还没有。”
唐安顿时有些恼火，他拍了拍手，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他名下没有矿产星球，从我们这里抢走了合金的订单，我们就不能卖矿物原料给他吗？
“竟然没人去找他谈谈？”
他指着太阳穴，说：“我们的目的是什么？是赚钱。你们给我动动脑。”
工程部新上任的总裁庄元明举手问：“老板，我们自己有合金工厂，可以直接一步到位生产舰船和武器，为什么要卖原料？”
唐安向后靠在椅背上，反问：“公司成立以来，从来没涉足过武器生意，你觉得是我做不了？”
“抱歉。”庄元明比了个闭嘴的手势，不再说话。
印书萱顺着台阶下，“我立刻安排人去洽谈合作事宜。”
“让我再想想。”唐安摆了摆手，会议室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庄元明的话提醒了他，今时不同往日，也许确实该考虑武器生意了。
不论是为了提前防备奚嘉，还是为了备战即将到来的危机，他都应该有更充实的家底。
如果危机真如禾舒宜所说，会影响到整个银河系的存亡，那么派系斗争和权力地位都可以先放到一旁……
正在唐安思索的时候，他手腕上的光脑突然响铃。
——是许冥的通信请求。
接通后，许冥有些疲惫的声音传了出来：“抱歉，突然打电话给你。你现在在忙吗？”
“在开会，不过不碍事。”唐安转动靠背椅，背过身去，问：“是发生了什么吗？”
许冥说：“我需要一批合金。”
合金？唐安有些困惑，“要多少？”
“600单位。”
1单位合金重25吨，出售基准价是4能量币，600单位是个不小的数目。
唐安皱眉，这可是个大单，怪不得许冥会直接打通信给他，他说，“稍等，我去确认下库存。”
唐安将光脑的麦克风收音关闭，转动椅子半侧着身，问印书萱：“600单位合金，需要准备多久？”
她快速查了下数据，答复道：“正常需要一周，但因为之前客户的违约，公司有不少合金库存。如果优先供给这单，将其他订单都往后推的话，后天就能交货。”
唐安重新打开和许冥的语音，说：“一周内能交付，你着急的话，我可以尽快帮你协调。”
许冥那里似乎很热闹，嘈杂的交流声和他的话语声一起传来，“麻烦你尽快帮我安排下，我可以付加急的费用。”
“嗯，没问题。”唐安的心情因为这个清库存的大单好了起来，他有些好奇，“你怎么突然要下这么大的订单？”
建造一艘舰船，一般需要约300至400吨合金。600单位的合金，能造三十多艘战列舰。
通讯那头的许冥犹豫了一会儿，“边境的情况不太好，有备无患。”
“已经这么严峻了吗？你注意安全。”唐安在光脑上操作了一下，将许冥的名片推给了印书萱，“公司商务部的总裁会和你对接之后的交易。”
“好的，谢谢……你也注意安全。”许冥快速挂断了电话。
唐安没想到许冥已经开始备战了，他想了下，问琼：“古斯塔夫回来了吗？”
琼看了眼消息，“他已经回总部行星了，大概半小时后到公司。”
“嗯，让他一会儿过来。”唐安望向印书萱，“小印，先把许冥要的合金准备好，和诺亚对接的事再等等。”
他扭头对庄元明说：“元明，会后等我消息。”
唐安宣布散会，参会者的全息投影一个一个暗了下去，印书萱和琼也快速地收拾好东西离开。
不一会儿功夫，会议室里就剩下了唐安一人。
他放下手臂，捏了捏正在抽疼的膝盖和小腿肌肉。
离预计的腿部手术时间应该还有四个月，但是两个月前在RIIa上的过度使用，让腿部情况恶化了。
唐安叹了口气，现在局势变化太快，根本没有时间让他手术休整。
希望重工将部分订单分出去，已经表明了奚嘉的态度。
唐安不知道古斯塔夫和奚嘉是不是谈了些什么，如果古斯塔夫重新倒向奚嘉，那么他就失去了一个有力的助手……和朋友。
十年前，他在医院“捡”到古斯塔夫的时候，感觉像是捡到了过去死寂的自己。十年过去了，古斯塔夫重拾了生活希望，他也遇到了想要为之奋斗的对象。
如果可以，他不希望失去这个朋友。
会议室的门被敲响，唐安抬头望去。
古斯塔夫推门走了进来。
他穿着浅灰色的、风衣款式的制服外套，露出里面的黑色衬衫。衬衫的纽扣一路扣到最顶端，依稀能看到脖子上的深色痕迹。
他的嘴角有一片未消的淤青，嘴唇上也有一个结着血痂的破口。
古斯塔夫并不介意唐安的打量，问：“这才几天没见，老板你怎么脸色这么差？”
“老毛病，你知道的。”
“想开点，虽然要定期手术，但血肉的腿不会被emp影响。”古斯塔夫耸肩，“我这些电子元件要是过载爆炸了，我就没了。”
“你这是在怪我当时推荐你植入义体？”
“我还欠着您一大笔贷款呢，怎么敢责怪您。”古斯塔夫关上会议室的门，走了几步，找了张椅子坐下。
唐安搭在椅子把手上的手指点了点，说：“我每年给你发的工资，早够你还清欠款了吧。”
“这么难得的大额无息贷款，我为什么要提前结清？”
唐安思索了一会儿，选了个委婉的问法，“奚嘉阁下不准备为你赎身？”
古斯塔夫露出嫌弃的表情，说：“你在想什么呢？我这不是回公司继续工作了。”
唐安的心落下了一半，他问：“他这次喊你去，不是为了复合？”
“……是。”古斯塔夫叹气。
“那你……？”唐安的视线在古斯塔夫身上的痕迹上停留。
“但我去见他，是为了把事情说清楚，不是为了复合。”古斯塔夫趴在会议桌上，双臂前伸，手腕从外套的袖子里伸出，露出星星点点的淤痕。
他无奈道：“谁知道他会突然外放向导素，等我再反应过来，我们俩就在床上躺着了。”
所以奚嘉确实已经是个向导了。
唐安问：“匹配度很高？”
“嗯。”古斯塔夫双臂拢起，将脸埋在手臂构成的空间内，“唉……不该睡的。”
唐安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揣测道，“你原谅他了？”
“没有。”哨兵的声音闷闷的。
“那你们还…滚一块去了？”
“我也有需求的嘛……他都送上门来了，我……”古斯塔夫长叹了一口气，抬起身子坐直，“还好我跑得快。”
他突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说：“要不是我灵机一动，揭了伤疤，你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我了。”
他的笑容里带着太多情绪，唐安只觉得胸口闷闷的。
半晌，唐安说：“抱歉。”
古斯塔夫收起了笑容，“他都没向我道歉，你这个什么都没做的人，抢着背什么锅？
“拿出你作为‘资本家’的邪恶心肠来，别这么善良。
“现在这世道，不能被人利用的人就像是没有价值一样。至少被你利用，我乐意。”
“谢谢你对我的信任。”唐安失笑，“既然你自己要求了，正好有个活要交给你。”
“等下？”古斯塔夫皱眉，“我只是奉承一下，你怎么就当真了。
“我才刚从向导的魔爪下逃出来欸！”
唐安刻意忽略他的胡扯，说：“有个地方需要你帮我跑一下，我现在有点分身乏术。”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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