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悠荧伸手牵上了另一位没尖叫的婢女，“可姐姐，我有体温啊。”
“紫香！”被牵了手的婢女直接甩开步悠荧的手，反而是去稳住那尖叫的婢女。
瞧着她们那怂样，步悠荧的兴趣都少了许多。
“红袖姐姐，她定有问题！”
紫香指着步悠荧，双眸中有惊吓更有恨意。
步悠荧一时没搞明白这恨意从何而来。
红袖想要推一把眼前的步悠荧，却被她一个简单的身位便躲开了，“步悠荧，别以为夫人还会护着你。”
就这样，步悠荧被两人压着去见夫人，这潘府的主母。
只可惜没见着人，倒是见到了对步悠荧还不错的老嬷嬷。
“你们这两日怕不是太清闲了，还不快去干活！”
老嬷嬷这气势便可知是管理多年积累下来的。
步悠荧知道她，在她母亲还未死时，两人都是潘夫人身边的老人，她母亲死后，老嬷嬷黏在昔日的情分上，有空闲时还是会偶尔帮一帮原身的。
只是这潘府家大业大，事情多了去，一个孤女自是很快便被忘记了。
若不是今日紫香与红袖闹得有些大，估计步悠荧还是个透明人。
老嬷嬷看向一旁的步悠荧，虽有疑惑，可眼下不是问话的时机，“小荧，你也快些回去休息，今日府上有贵客来访，事多，你就不要出来添乱了。”
说完，老嬷嬷便匆忙离去，留下步悠荧与那两婢女。
“等着吧，夫人迟早会收拾你，你该不会以为没了那令人恶心的胎印就会有人怜惜你了吧？”
紫香恶狠狠道，还想做什么时，却被红袖拉走了。
“云嬷嬷既已看到了，待今日事了，定会告知夫人的，届时自有夫人收拾她。”
红袖的话像是在说给紫香听的，也像是在说给步悠荧听的。
步悠荧丝毫没放在心上，直接从她们身旁走过。
好一番摸索她才回到婢女住的小院。
一路上，也是听了不少下人在议论今日来府上的贵客。
而对于昨夜消失的一护卫却无人留心。
白日里大多婢女都去当值了，是以小院的厢房里只有步悠荧一人。
这位潘夫人应该不是个善茬，可步悠荧最喜欢挑战这种了。
将一只白兔抓住折磨的乐趣，可远比让一只曾经高傲的老虎对你俯首称臣来的少。
“在这潘府里，能让潘夫人最为在意的，不过是她那双儿女以及潘老爷。”
步悠荧坐在铜镜前，视线看向铜镜中的自己，想的却是旁的事。
今日这阵仗，无非就是与钱或权挂钩的，可在步悠荧看到的记忆里，潘府已经是青州最为富裕的商户。
是以今日贵客应与权有关。
步悠荧抬手抚上了自己的脸，“这张脸倒是长得倒是顶尖了。”
瞧着不过十几岁的模样，脸上的稚嫩还未褪去，可步悠荧的灵魂却让这张脸看起来既清纯又妩媚。
步悠荧在属于她的那张床榻上找到了一木箱，里面的东西不多，只有一瓶红药水让她给单独拎出来。
“一味的隐藏锋芒，只会让一只天鹅误以为自己还真是丑小鸭了。”
以往步悠荧的亲娘还在时，脸上的红药水都是她每日涂上的，可昨日却被步悠荧全部洗掉。
但手中的红药水，步悠荧没有想要丢掉，而是找了根尖细木簪，在眼尾处点了下。
潘府琉璃堂。
一众丫鬟进进出出，整个大堂用度奢靡。
一老嬷嬷站在前头有条不紊道：“动作快些，再让人去厨房催催。这些派人去请示夫人，让夫人做主。”
前前后后忙活了一个时辰左右，整个大堂的规模都要堪比京城世家的宴会了，只是底蕴文化还是差得多。
毕竟金碧辉煌的土豪气息是他们所不耻的。
瞧着门口处进来两人，堂中的婢女都纷纷停下手中事。
“老爷，夫人。”
年过三十的潘老爷还是保养的不错，他微点头。
跟在他身后的便是潘夫人，左右也是三十出头的样子，亦是美妇人。
“老爷，先坐下等吧，知府大人也应是快到了。”
潘夫人本就是平阳郡县令之女，对这些官场上的东西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今日虽说潘府是商，知府是官，可他们若是一味地放低身份，只会让知府越发骑在他们的头上。
以往，知府都是对他们潘家无甚正眼的，可前些日子却一反常态，一口一个“贤弟”地称呼潘老爷。
事出有常，必有妖的道理谁都懂，只是潘老爷还是没有潘夫人那般见识。
一小厮通传：“老爷，夫人，知府大人来了。”
潘老爷转头看了眼潘夫人，可后者只是略微摇头。
她眉眼爱笑道：“快请进来吧。”
“贤弟呀。”未见其人便闻其声的知府大人，一来便是一顿套近乎。
这时潘夫人才同潘老爷一同起身去迎他。
“我既已称贤弟，若是再喊大人岂不显得生疏，唤我周兄便可。”
周琼林佯作生气道，这会潘夫人轻扯潘老爷的衣袖，潘老爷亦是顺从地改口。
“这便是贤侄天琦吧？许久未见，已是有担当的人了。”
周琼林说的便是潘夫人所出的儿子，在潘府排行五。
只是潘天琦面对他这一番说辞，有些无语，毕竟在他的印象里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物。
潘老爷回道：“都是乳臭未干的小子，担不起周兄的赞誉。”
潘夫人亦是给了潘天琦一个眼神。
“今日学堂还有事，父亲母亲勒命我需得告假，礼数不可缺。”潘天琦微弯着腰道：“可学堂之事却是紧急，望大人别怪罪。”
周琼林那双狭长的双眼微眯，明明是笑意满满，却让人后背发凉。
“那自是贤侄学堂之事要紧，学有所成才是你这般少年该操心的事。”
无形的威压让潘天琦不自觉地就往潘夫人那瞧去。
潘夫人倒是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
最终潘天琦还是顺利离开了大堂。
潘天琦一出来，他的随身小厮长耳便跟了上来问道：“少爷，可要回锦绣堂用午膳？”
“回吧，这知府还真是一个笑面虎，瞧着人畜无害，可每句话里都在暗示，晦气的很。”
潘天琦现在回想，还是多亏了母亲今早的警告和那一番提前备好的说辞。
不知道为何，他总感觉周琼林这些日子对他们潘府的反常，目标里有他。
这样想着事，在转弯时竟有一丫鬟撞到了自己身上来。
他皱眉推开，下意识就破口大骂：“没长眼？什么人都敢往本少爷身上撞？”
这些日子以来，潘夫人管他管的紧，就因为他要定亲了，是以身边那些个通房，锦绣堂里那些貌美的婢女全被赶走了。
只剩一个还有几分姿色的红菱。
在潘天琦看清那婢女的样貌时，身体本能就已经先出手去扶住她了。
步悠荧亦是像没有骨头般顺着他的力便落进他的怀里，可短暂的接触她便连忙离开了，“五少爷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
潘天琦的怒火已经全然没有了，一双眼睛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她，那眼尾处的红泪痣更是让人移不开眼，“你是哪个院的？”
“奴婢，奴婢是厨房的。”
“厨房？抬起头来，本少爷瞧着你有些眼熟。”
步悠荧调整了一下情绪，抬眸时，让那泪水蓄满眼眶却又不让其落下。
可谓是将惊吓与害羞演绎的无比好。
美人欲泣是最为致命的，潘天琦心中更是顿生怜悯，连语气都缓和了许多，“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是步悠荧。”
很显然这个名字并没有让潘天琦想起什么，倒是跟在他身后的长耳凑近说了几句。
“是你呀。”
潘天琦抬手捏着步悠荧的下巴，玩味道：“不过一夜没见，竟成了美人？”
“你说你，要是跟了我，又何须受那苦。”
步悠荧轻咬唇，抬眸看向潘天琦时，一滴泪顺着眼角滑下，直接落到了他的手上。
而那眼角的红色泪痣着实是能轻易拨动一个人的心弦。
她像是鼓足勇气道：“您是五少爷，这府上的东西迟早都是你的，五少爷何必强求奴婢呢？”
“呵，没想到还是烈女，那你现在又在装什么呢？”
许是那滴泪又或许是那张脸，让潘天琦莫名的就想征服她，让她心甘情愿地躺在自己身下。
只是强迫一次确实没意思。
潘天琦几乎是贴在步悠荧的耳朵上，缓声道：“那本少爷等着你来求本少爷的那一天。”
直到潘天琦走过来转角，步悠荧才抹掉眼角残余的泪痕，轻蔑一笑。
“那就看你有没有命活到那个时候了。”步悠荧随手将衣袖下掩盖住的银针拿出，颇有些嫌弃道：“还弄脏我一根银针。”
本来她今日是不打算来凑热闹的，可想想现在她掌握的太少了，而眼前又有太多挑衅了，这她自是不能忍的。
越是大场面，能够得到的东西就越多。
拖着这副残躯，步悠荧还是来到了厨房。
只不过此时的厨房忙的很，她也有点插不进手。
但很快便有人注意到了她。
一嬷嬷走到她跟前，不确定地问道：“你是？”
明明她身上的衣裳是潘府婢女的服饰，可这张脸……
步悠荧尽量模仿以前的步悠荧，“安嬷嬷，奴婢是步悠荧。”
安嬷嬷听了这么个名字，微眯着眼，可只是打量几眼。
“既然来了，那便去干活。”
昨夜步悠荧被潘五少爷拉进房间又血淋淋出来的事，早就传了个遍。
步悠荧应下，虽然万般无奈要去干活，但为了来这目的她还是做了。
只不过步悠荧现在的情况，安嬷嬷断然是不会让她去大堂端菜的，是以步悠荧也乐得清闲，在一旁干着无甚重要的打杂。
“你脸上的红胎印竟然是能洗掉的？”
“你昨夜后来去哪了？”
“五少爷放过你了？”
“夫人今日忙完，你可能就得遭殃了。”
有不少围在一起的婢女，只是有一个声音，步悠荧实在不想听她说话，“总有人想着飞上枝头当凤凰，却没成想……”
步悠荧直接将手中的小碗往她那亦泼。
只可惜里面什么都没有，却将那人吓到了。
“步悠荧！”
步悠荧手上还拿着那个小碗，轻轻摇动道：“青衣姐姐，嘴臭就少说话，熏着大家了多不好，若不然抢了这些美味的风头可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