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波胃口吊的很足,台下听客的抱怨声、催促声连绵起伏。
“别急,听我细细讲来。”说书人极其满意现场的氛围,拍了拍桌上的醒木,纸扇象征性的扇扇。他娓娓道来:“百年前曾有一小国,名曰浔国,皇帝膝下只有公主一人。”
“小公主六岁生辰那日,小国依附的大国突然来犯,皇帝皇后惨遭杀害,小公主被浔国将军一路护送至和亲到大国的姑母家。”
“姑母嫁与大国将军为妻,小国将军送完小公主便离开,以至于姑母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将惊吓过度不肯出声的小公主安置好。”
“已到宫门下钥的时间,将军还未回归,察觉出不对劲的姑母将自己的一儿一女与小公主藏在密室里,差人询问将军何时回。”
“前去探听消息的人还未归,刑部带人将将军府围住,鲜血染了将军府一地。”
“………”
“十年后,小姑娘嫁入东宫,成为太子妃。”
“………”
“………”
说书人不愧是说书人,时而慷慨激昂,时而扼腕长叹,让人情感很是容易带入进去。
正到关键时刻,听客们全神贯注,不由得跟着屏住呼吸。
然而,说书人来了句: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听客们:“……”
二楼的虞月笙:“……”
趁着听客们一时还未反应过来,说书人偷偷摸摸的往后门溜之大吉。
待听客们反应过来,纷纷要闹挺,结果哪还有说书人的身影。
虞月落看了眼愣住的虞月笙,“皇姐,故事听完了,我们该回皇宫了吧?”
“不急不急。”虞月笙呼了一口气,而后又吐掉,连续重复吸气呼气这一动作。
“皇姐,再不回去,宫门怕是要下钥了。”
虞月落提醒道。
“没关系,我有通道。”
虞月笙努力平复心情,但并没有什么用,她起身,“不行,我还是得让说书人把话本讲完,不然我今晚要睡不着了。”
虞月落哭笑不得:“皇姐你现在下去,说书人怕是早跑没影了。”
虞月笙一脸认真,“我可以让暗卫将他抓回来。”
“暗卫…暗卫不是暗地保护皇姐的嘛?皇姐你让暗卫去抓一个说书人,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虞月笙仔细想了想,觉得她说得十分有道理,“然然说得对。”
“话说回来,然然你不觉得这个故事很新颖嘛?”
虞月笙有些好奇。
【这个故事然然听过了嘛?怎么没有吸引到然然。】
【然然不怎么出过宫,怎么会听过?应当是话本子上看到的吧?】
“呃…”虞月落沉吟不语。
说书人说的她听得断断续续,反倒听得比较多的是心声,一时还真答不上来。
说书人讲的应当是大女主在逆境中成长的故事。
这个时代处于一个男尊女卑的时代,思想也有些保守,所以会觉得新颖。
若非说书先生讲得好,令人陶醉其中,且男听客较少,怕是会被不少听客质疑吧。
但她穿来的时代,别说大女主文,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文都有,所以她并不觉得有多新颖,只能说有吸引的点吧,但对她来说不多。
还不如她的故事,或者原小说的故事新颖。
倏然,她想到了沈婉歌。
沈婉歌这三个字,一直刻在她脑海里,却一直不见其人。
在小说里,沈婉歌可是牵动剧情发展的重要人物。
虞月落内心,总是隐隐感到不安。
“新颖是新颖的,可我心里总惦念着婉歌姐姐。毕竟是我将婉歌姐姐推下水的,我总得当面道歉。”
虞月落提议道:“要不明日我们带着婉歌姐姐一同前来吧?”
“………”
这下,轮到虞月笙沉默了。
良久,才听见她的声音:
“婉婉…明日怕是不一定能来。外祖父平日不怎么让婉婉出门,更何况是夜晚,就更加不放心了。”
“婉婉原本身子便弱些,如今又因落水更为虚弱,入秋的夜带些寒意,怕对她身体也不好。”
再次被拒绝,虞月落并不气馁。
今日不行就明日,总有一日她能见到沈婉歌。
“那皇姐,我们现在是回宫?”
“不急。然然,你好不容易出宫一趟,怎么成日念着要出宫,宫里是有谁嘛?还是说你不喜欢跟皇姐待在一块。”
“当然不是,”虞月落想也没想直接回答,“然然最喜欢皇姐了,怎么会不喜欢跟皇姐待在一块呢。”
“这不是请旨惹得众怒了嘛?想着在成婚前规规矩矩的不出幺蛾子。”
今日她出宫就是为了跟沈婉歌见上一面,如今见不到,她自然得回去看看楚星珩如何。
虽说楚星珩现在是口头上的驸马,太医院应当会好好医治他不会马虎。
但她总得去他面前刷刷脸熟呀,今日他的眼神还记忆犹新,估摸着是因为她擅自请旨赐婚一事耿耿于怀吧。
或许是因为被贵妃的人打了?觉得是她告的状?
反正不管是哪个答案,都跟她有关。
“然然你说到这个我又想提一嘴了…”虞月笙张了张口,刚想长篇大论,随即又想到什么,叹了口气道:“唉算了,这是然然的想法,虽然不理解,我尊重就好了。”
虞月落当然知道她要说什么,见她没有下文,也不再出声。
两人离开茶楼,并排走着。
*
“然然。”人群中有人唤这个名字。
声音清爽,带些急促。
虞月落习惯性回头,见一白衣男子朝她走来。
“然然,真的是你。”少年冲她笑着,似乎是跑过来的,脸上带些红晕,略微喘着粗气。
“傅家公子?”虞月笙打量他一番,又看了眼自家皇妹,抢先问道:“傅家公子这么晚,在这作甚?”
“我,我听余凛说,然然在这。”傅以卿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嘉凝公主怎么也在这。】
【她在的话,我要不要等明日让父亲带我进宫在送。】
【可若是在宫里送,然然会收下嘛。】
“皇姐,我想吃东边铺子的蜜饯,西边铺子的点心。”虞月落语气带些请求:“皇姐可否替我去买来?”
“皇妹,你马上要成婚了,注意保持些分寸。”虞月笙心知肚明虞月落是为了支开她,叮嘱道。
“待找个安全的地方我再去买,我正好知道有个安全的地方,你们跟我来。”
这话单听着会让人有些不舒服,但虞月笙性格如此,大大咧咧,心直口快,有啥说啥,也不会拐弯抹角。
而且虞月笙说得也并无道理。
两人便跟在她身后,来到一座看样子荒废已久的小府邸。
“这个地方,挺好的。”虞月笙满意的环顾四周,这是她买下的府邸,一直没用,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
“你们有什么便在这里说吧,我走啦然然。”
“嗯嗯,皇姐注意安全。”
虞月落收回笑容,看着傅以卿,长睫轻颤,唤着原主喊他的称呼,“以卿哥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嘛?”
以卿哥哥…好别扭。
“然然,这是我为你画的画像。”傅以卿从袖中取出一副卷着的画筒,将画取出,继而展开。
画像上的少女脸上有些稚嫩,似乎十一二岁左右。着一袭雪白锦裙,裙上绣着朵朵绚丽的花,一如她人,娇俏灿烂。
她怀中抱着一只与她衣裳相衬的白色小兔子,笑靥如花。
“你说,你希望你的每一个生辰都会被画下来,以往我不会,也画得不好。这是我们的第一次相见,也是我认识你的第一个生辰。”
【我始终都记得我们的初次相见。】
这算是深情告白吗?可惜,她不是原主。
原主应该会被感动到吧,毕竟两人是两情相悦。
难怪她之前看傅以卿有些奇怪,原来是因为袖中藏画。
“这个,我不能收。”虞月落看着他,眉眼染上一抹认真。
“以卿哥哥,我即将嫁为人妇,若收下你这副丹青,怕是不妥。”
傅以卿神色有些伤心,“然然之前说心悦的人,一直都是楚星珩吗。”
原主没在沈婉歌及笄礼重生前,与傅以卿相交要好。
她曾不止一次说过心悦一人,温润如玉,临危不惧,有勇有谋,心怀大爱,拥有一颗仁慈之心。
“………”
不是,这几个词真的没一个能形容楚星珩的好吧。
楚星珩毒舌,怕死,自私,残忍。
但她还得昧着良心说:“嗯…是楚星珩。”
抱歉,虞月落,原身体的主人。
但重生的你,应该也跟我是一个想法吧。
也抱歉,傅以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