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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38劫 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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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夜单方面的激战,义军大获全胜,将杨先锋麾下一万人马杀的片甲不留。军营中粮草、马匹统统缴获,还带回了几百多人。

俘虏们被绑着手,被义军挨个押进军寨,在赵燕红等人面前站成一排。个个缩肩弓背,鹌鹑似的,等着首领发话处置他们。

熟料赵燕红还没开口,裴预先走了上去。

他有话要问。

他实在太过生气,一张玉面绷得死紧,经年累月身处高位的人不怒自威,纵然还没开口,威势已经压得俘虏们头都不敢抬。

几人悄么对视一眼:面前这人虽然灰头土脸全身衣裳上还破了几个洞……但是好有气势啊。

感觉官好大啊!

这一定就是义军首领吧。

裴预铁青着脸打量了眼前一排俘虏,沉声道:“年初配发的盔甲,为何不戴?”

因着要远征,皇上下令全军配发新式盔甲及兵器,以提升将士战力。新盔甲在下摆增长,做成弯刀形,能更好保护腰下。

可现在这些官兵身上穿的,分明还是用了许久的老盔甲,不仅形制落后,而且破旧,根本防御不了刀枪。

他这话问的大家一愣,心说这义军首领怎么问这个,难道不应该问他们想不想死,不想死就投降乖乖为他卖命之类,然后他们就要立刻痛骂朝廷说这都是狗官们逼的,其实大家都是兄弟然后喜闻乐见地投入义军麾下。

但他既然问了,那就回答吧。一个大头兵老实道:“报告首领,年初没发盔甲啊。”

身上这幅用了好几年了,虽然破是破了点儿,可关键时刻确实也不顶用啊。

没发。

这下轮到裴预一愣。

年初拨了兵部几百万两银子,几十万斤生铁。真金白银花出去了,全军配上新装备的折子呈上来了,歌功颂德的颂诗给皇上脸都笑歪了。

结果告诉他没发?

“刀枪呢?”他又问。这些兵手里的长枪,一看枪头都钝成圆的了。

“啥刀枪?”

也不知道是谁问谁。裴预脸色更差,暂且将这些事抛到一边,训斥道:“看你们方才落荒而逃的样子,军纪散漫、毫无战意,这样对得起朝廷发给你们的军饷么?!”

“还有军饷?!”

“什么都没有是吧?!”裴预终于忍无可忍,“盔甲没有,兵器没有,军饷也没有?”

那有什么?

花的那么多钱呢?

见他气成这样,俘虏里有个军衔高一点儿的冷哼一声,他和这帮什么底层的大头兵不一样,还是略知道些内幕,当下冷嘲道:“首领不必这么羞辱人,谁不知道朝廷拨的那些个钱都进了大人们的口袋,我们怎么见得着?”

其实不必他说,裴预又怎么会不知道,将军们贪污军饷,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总归不能管得太紧,否则谁愿意去打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他只是没料到这帮人竟如此大胆,连指缝里都不舍得漏出一点儿给下头。

事儿办成,塞一点儿进口袋没什么。

可现在事儿也没办成。

“不是,你干啥呢?”这时赵英上来拉住他,“你搁这阅兵呢?”

他把裴预推到一边,然后对着俘虏们大吼:“你们想不想死?!”

终于回归了正常流程,俘虏们激动地开始大骂朝廷、痛斥狗官。

裴预被江蒙拉到一旁,她其实稍微能理解他的心情,毕竟身为太子么,看到自家的兵都这个鸟样儿,能高兴就怪了,于是同情地拍了拍他肩膀。

裴预看着她同情的眼神,心里更堵了。

民脂民膏,得来何其不易,没成为将士的甲衣,却进了大饕的腹中。

而这一切,他难辞其咎。

当晚赵家军摆上庆功宴,狠狠庆祝了一番,军营里的庆祝仪式格外粗犷,没有宴会,没有颂诗,只有酒、肉、篝火和耍大刀。

最后一项是江蒙倾情提供的才艺表演。

火光里刀光绚烂,舞刀的人身姿矫健,笑颜欢畅,明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睛。所有人都在兴奋地叫好,大家举起酒碗痛饮,整个大寨里充满快乐的气氛。

唯一不高兴的人,可能就是裴预了。

他坐在稍远的地方,远离篝火,背后就是一片黑暗。不多时有人来了,没说话,在他身旁坐下。

两人都看向篝火旁的身影。

“赵首领怎么不去庆祝。”裴预淡淡地说。

赵燕红答非所问:“你应该谢谢她。”

如果不是江蒙,她当然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放他走,那天在寨子外,赵小鹅也不可能会放下门。

“我也应该谢谢她。”赵燕红又道,“如果不是碰到过这样的人,我不会选择当这个首领。”

她爹是武教头,酷爱兵书,她幼时也读过几卷,点豆作兵,排兵布阵,玩得不亦乐乎。后来嫁了人,便一心劳作,相夫教子,丈夫去世,她更是把一腔心血全部用作照顾女儿,什么沙场点兵,早都连梦里都不会出现了。

直到救完女儿回来,得知“连坐”的消息。

那一刻真是鬼使神差,那个无极教祭坛上,从八卦炉里跳出来的身姿,突然又出现在她脑海,鲜明的如同就在眼前。她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前是同乡一张张绝望麻木的脸。

愤怒逐渐盈满她的胸膛,她似乎又听见金戈铁马之声。

“不能,等死。”她听见自己冷硬的声音,“反了!”

不止是为了她自己,也是为了其他人。

一步一步走到现在,她终于能说,她带领大家闯出了一条生路。

听到这里,裴预扭头,略带忧心地望向她。

“容我不合时宜,赵首领,”他真诚道,“我不认为这是一条可以走到头的活路。”

尽管这一场赵燕红大获全胜,尽管官军看起来都是草包,但是她仍然低估了朝廷的军事机器。赵家军不可能一直停留在这个规模,以后来剿灭他们的官军会越来越多,也会越来越精良,他们别无选择,要么消亡,要么不断壮大。

而越壮大,就越吸引眼球,敌人也就越多。等成为国家的威胁,被朝廷当做眼中钉之时,就是他们走上穷途末路之日。

历朝历代造反者无数,成功者也很多,但是裴预可以说,现在这个时候,这支队伍,从他们举旗的那一刻起,就踏上了不归路。

其实这个道理,赵燕红未必不知道。

但她不可能会照裴预说的那样做。

“我们和她,”赵燕红遥遥指向江蒙,“不一样。”

她转向裴预:“你,你们这种人,她信,我们不可能信。”

这寨子里的兄弟姐妹,从她,到下面每一个人,对于他这样的大人物早已彻底绝望。瘟疫肆虐时他们在哪儿?邪.教害人时他们在哪儿?一家子五个青壮年四个被徭役累死时他们又在哪儿?

他们在紧闭官仓见死不救,他们在和邪.教头子称兄道弟,他们在说不还剩一个没死吗?快征来继续做苦工。

这就是大人物。

站的太高了,低头往下一看,人都小的跟蚂蚁没区别了。

蚂蚁的命,怎么算命呢?

那她们只好聚成团,蚂蚁足够多了,千里大堤也能损毁。

何况这帮“大人物”?

真龙天子难道就不是肉体凡胎?!

所以她们绝不可能和这些大人物做交易,接受招安。

至于前途如何。

“你应该,能懂的。”赵燕红淡淡道,“那时她从炉子里跳出来,也没想过前途怎么样。”

庆功宴过去,第二日,江蒙向赵燕红她们作别。赵家军刚缴获这么多东西,物资充足,于是赵大姐大手一挥,竟给了他俩一匹马,用来赶路。江蒙千恩万谢,带上裴预,下山而去。

再次踏上大寨外头的路,裴预比上一次更加沉默。

地上还残留着两军交战的痕迹,时不时散落几根断裂的箭矢,天色阴沉,两人一马,朝着不远的下一个城镇前进。

*

“这是谁?”

“好像是咱们大人啊。”黑衣侍卫恭恭敬敬回答道。

“是吗?”柳烟提高声调,摸着下巴,“我觉得不像啊。”

“是,咱们大人比这风华绝代多了。”

“是吧,”柳烟赞同道,“公子的眼睛比这大。”

“是。”

“这法令纹也太深了,咱们公子哪儿有这么显老?”柳烟指指点点。

“是。”

“那你说,”柳烟扭过脸,“别人看到这画像,能跟咱公子对上吗?”

“那还是一认一个准吧。”

“……”柳烟回过头,“爷爷的!”

她一把将那通缉令从墙上扯下来。然而新贴的纸,浆糊贼牢,只被她撕下一个角来,裴预的画像还在上头分毫未损,栩栩如生,脑袋顶上一个“悬”。

并排的是江蒙的画像,惟妙惟肖。

画像下方写着:“……冒充朝廷高官,招摇撞骗,现悬赏三百两……”

“给我撕下来!”柳烟下令。

几个威猛大汉瞬间上去与浆糊搏斗,柳烟走下台阶,问手下:“这通缉令还发了哪些地方?”

“周边所有城镇都贴了。”

“……”

韩一成也不是傻子,知道裴预还活着,怎么可能由着他暗中行动。这一招指真作假,真是妙绝,相当于再一次抹杀了裴预。

只能祈祷他们先一步找到公子。

“以防万一,派人去各地大牢里蹲点吧。”柳烟无力道。说不定能守株待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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