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黎恒泽醒得很早。他迅速洗漱完，换好制服。打开房间的门，黎恒泽一怔：明晨曜和另外四个队员站在他的门外，脸色都不太好看。

“怎么了？”黎恒泽寻思着自己也没起来晚了，他下意识看了看手表。

明晨曜神色凝重：“秦笙没回来，我刚让招待所的服务生把他的房门打开了，里面也没人。”

“他的手机在身上吗？”黎恒泽问。

“不在。”明晨曜抬起胳膊，晃了晃手中的东西——那是秦笙的手机。

“不光是手机，他什么都没带走。”旁边的一个队员小声补充道。

一上午过去，秦笙依旧没有出现，小队有队员失踪，先前的计划自然被搁置了。明晨曜找招待所要到了监控，监控录像没有任何异常。这并不奇怪，对于异能者来说，躲过普通的监控是轻而易举的，更何况秦笙是风系异能者，又极具天赋，无论是速度还是对空间的操控都无可挑剔。

问题是，他去哪里了？

黎恒泽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视频画面，他感到眉心一阵阵发疼，昨夜不太好的睡眠加上眼前的事令他心烦意乱。这事情也无处调查：秦笙在第十三小队和黎恒泽与明晨曜走得最近，他俩却对秦笙的失踪一头雾水。秦笙的举止和平日没什么两样，也没听说他在纪兰这边有什么认识的朋友，或者要办的事，他的消失显得莫名其妙。

“分局这边已经联系了当地警方。”明晨曜走到黎恒泽身边，对他说，“我叫他们几个去看监控认一下人，看看能不能找到。”

黎恒泽起身：“我也去吧，人多快一些。”

黎恒泽和明晨曜并肩走进监控室，执行小队的队员和几个警察已经开始查看辖区内路面的视频监控。黎恒泽在他们身后站定，看向显示屏上各个路段的景象。由于调取的视频时间大多为夜晚，画面的色调偏暗，也不太清晰，看得令人很费力。

一个眼尖的小警察突然指向屏幕的左上角：“你看是不是这个？”

黎恒泽循声看去，不甚清晰的画面上，几个身影闪过。看到那些模糊的身影，他感到头皮发麻：“这是……我们追踪的那些黑衣人？”

“后面的是秦笙么？”明晨曜眯起眼睛。几个黑衣人都是从头到脚被黑色的衣袍裹住，但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个人的装束与他们不太相同。然而，由于视频画质模糊，看不清那人的脸与具体衣着。

黎恒泽接过警员手中的操控笔，把视频的进度条拉回开头，他反复地看了好几遍，脸色更差了：“看身形有点像。”

“这是凌晨四点的画面。”明晨曜指了指视频底下的时间。

“这些黑衣人出现在了市区，他们的行迹变了，为什么我们没有接到消息？”黎恒泽看向当地分局负责对接的异能者，神色严肃起来。

那个异能者大概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面色也很难看，他支支吾吾地开口：“我们这里也没有接到消息，不然哪敢不通知您啊？”

明晨曜靠近黎恒泽，在他耳边低声说：“我们的线人同样没有消息，画面上的这几个黑衣人未必是我们在追踪的那几个走私者。”

“从这个视频上他们前进的方向看，能找到他们的其他录像吗？”黎恒泽转脸问身边的警察。

“这个路口过去就出了我们辖区了，要不您跟我过来，联系一下那边辖区？”警察回答。

黎恒泽跟着那个警察出了监控室，明晨曜却站在原地没有动。他摸出手机，点开地图。慢慢将地图放大，看了一会儿，他的眼神渐渐变沉。

“这个路口，也是要进山么……”

-

黎恒泽走到仓库的厂房里，仓库里弥漫着纸箱与油漆的气息，还有灰尘的味道，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这里。

“这里光线好暗，能让工作人员开一下照明设施吗？”黎恒泽对身边分局的异能者说。话音未落，天花板上的灯管便亮了起来，惨白色的灯光落下，映亮了面前满是尘埃的货架。

这么短的时间，显然来不及通知仓库的工作人员，是他们中有异能者操纵了灯光。情况紧急，黎恒泽对此没说什么，他抬手示意队员们开始搜查仓库，自己也带着明晨曜和一个分局的异能者向仓库的一角走去。

这座仓库位于市郊，仓库后便是山岭。黎恒泽跟着警员查看了监控，那个疑似是秦笙的人同黑衣人最终应该是到了这里。不过，监控画面已经是很长时间以前的了，黎恒泽也不确定那些黑衣人此时还在不在这里。

“这里没有异能波动。”明晨曜细细感受着仓库里的能量波动，“我甚至怀疑这里面没有活人。”

黎恒泽心跳漏了一拍。

“我只是希望，别出什么大事。”他轻声说。

明晨曜跟着黎恒泽在堆满空纸箱的货架间穿行。这座仓库并没有完全废弃，但据这里的工作人员说，已经很久没有人使用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座仓库相关的人员与黑衣人没有直接联系，那些黑衣人最后来到这里，说不定只是看中了仓库长期没有人来。

“队长，在这里！”黎恒泽听到队员的喊声。他心里一紧，快速向着声音的方向跑去，明晨曜见状也迅速跟上。

仓库货架的角落，几个小队队员还有分局的异能者已经围在那里，见黎恒泽过来，他们挪动了步子，露出地上的那个人。

黎恒泽的心猛地一沉。

是秦笙。

青年躺在地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他还穿着管理局的黑色制服，衣服很干净，身上也没什么其他痕迹。

“人还活着。”一个队员从秦笙身边站起来，对黎恒泽说。

黎恒泽松了口气。他蹲下去，轻轻拍了拍秦笙，昏迷中的青年没有反应，但呼吸还算稳定，似乎只是睡过去了。

“弄不好他是被那些黑衣人注射了药物。”黎恒泽沉声道，“先联系医院吧。”

没过多久，救护车便抵达了仓库外。执行小队的队员帮着医务人员将他抬上车。黎恒泽问了医院的地址，打算过一会儿再去医院。他又折回仓库里，明晨曜还站在发现秦笙的地方，眉头紧锁。

“现在怎么办？”明晨曜见黎恒泽走过来，问他，“那些黑衣人没有在这里，我们是把现场留给分局那些人，还是怎样？”

黎恒泽轻轻推了一下明晨曜，示意他转过身去：“你看墙上。”

明晨曜转过身，面向仓库脏兮兮的墙壁。仓库的墙壁刷了白漆，但这大概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此时，原本白色的墙壁已经呈出老旧的蜡黄，上面满是喷漆涂画的痕迹，在各色纷乱的线条中，能看到一些粗俗的字眼。然而，在这些乱七八糟的涂鸦上，一个黑色的圆形图案静静地停在那里。这个图案全部由黑色绘制，散发着黑色光芒的太阳中，一只闭目的鸟姿势扭曲地卧在其间；图案外，几只较小的黑鸟正在飞向太阳。

“刚才过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这个图案了。”黎恒泽说。

明晨曜同样早就注意到这个图案了，在一堆杂乱的涂鸦中，这个图案过于精致，也显得诡异，尤其是在不算太亮的灯光中，看得人心里发凉。

他正想说自己也注意到图案了，却突然心念一动。明晨曜反应过来黎恒泽为什么要让自己看这个图案，他走近墙壁，闭上眼睛，果然，在这个图案上，有异能波动的痕迹，很淡，但还很新鲜。

“如果这个图案是那些黑衣人留下的，那么他们确实是一群未经登记的异能者。”黎恒泽在他身后说，“但很奇怪，我感受不出这些异能是什么属性。”

明晨曜闻言一愣，他再次感受着图案上的异能波动，如黎恒泽说的那样，他也无法分辨出那些异能的具体属性。

“我马上给总局写一份报告，说明此事。”黎恒泽心事重重道，“这件事肯定不只是未经登记的异能者走私药物这么简单。将秦笙带过来的黑衣人很有可能和我们追踪的不是一批。”

明晨曜点头：“我怀疑这件事有当地的势力参与。纪兰这边非法异能者的一向很猖狂，那些黑衣人穿的都是黑色斗篷，这样的装束有些像一个组织的。”

“有这个可能，先回分局再说吧。”黎恒泽说，“过一会儿我去医院看看秦笙的情况。”

然而，两人回到分局还没多久，医院那边便传来了不好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