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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桑梓触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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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北境的一处村庄里,开阔没有遮挡的地面上,几座尸体躺在敞天大场上,上演着一场激烈的争吵。

几十个居民蜂拥而至,在为首的汉子身后成群结队,指指点点,颇有打群架拉帮结派的架势。他们的面孔久经风沙嗟磨,黝黑通红中透着岁月和辛劳的苍桑,火炬般的瞳孔鲜艳明亮,大有誓死捍卫,永不退却之意。

“死者为大,入土方安!”

围着白头巾的汉子肤色黝黑,千沟万壑蜿蜒在他的面容上,尽管劲瘦,一双眼睛又黑又亮:“这是我们自己的家人,你不能集中焚烧处置,这绝对不行!”

“人都已经死了,怎么可能传染疾病嘛。”

“老爷子累死累活了一辈子,这么着,最后连入土为安都不行吗!”

“凭什么要将我娘烧掉!你们还是人吗?”

“百善孝为先,你们这是违抗天意!!!”

与衣着简朴,来势汹汹的人群相对的,是独自站立的少女。她戴着白色面纱,垂至浅青色鸡心领,布包髻盘发,身着湖蓝色银线纹路交窬裙,站在汉子面前显得娇小脆弱,还是耐心地等人群的情绪平复,柔声细语商榷道:“您若是觉得焚烧遗骸实在残酷,集中掩埋处置,也是可以的。”

此话一出,乍起围在空场边上老幼妇孺们的一片哗然,引起更大的反对。

“胡人屠城,那就是尸山堆在一起烧掉了嘛。”

“掩埋跟焚烧有什么区别!家家户户在北山上有自己的土地,自己的祖坟,哪里有全村上下埋在一起的道理!”

“现在是烧埋死人,以后是不是就要烧埋我们了阿!”

“他们是不是和官府联合了?”

先前被排挤的郎中也冲上来嚷嚷:“连他们都治不了,这不是瘟疫,是邪祟,是邪祟阿!应该把人都拉回去好好下葬,祈求祖宗保佑。”

少女纤长的远山眉皱着,看着人群推推搡搡,向她而来,急忙伸出手拦住:“诸位乡亲,烦请莫要越过这线!”

灰色的石灰将因病去世的病患,同还能站立说话的人群分割开来。怪病传染得厉害,她最先的尝试是将病人和亲属分割开来,安置在独立房间进行治疗。想法虽好,可在一家五口以上的北寨根本推行不开。如今,采薇曾要求将尸体集中停放都做不到了。

“这根本就不是病!”那郎中大声嚷嚷:“连岱青山的采薇大夫都治不了回去商议,不是妖邪作乱还能是什么!“

少女转过头,和半蹲在尸体边的青年交换眼神。

倒真不是治不好,前些日子采薇在此,采用清利湿热的方子,对于本就身强体壮的病人,开桂苓甘露饮、燃照汤和普济解疫丹等药方,不乏恢复好的。

怪就怪在这病来势汹汹。采薇信中所写称之为“虎疫”,往往平日里生龙活虎,活蹦乱跳,睡前一杯酒下肚,夜里频繁呕吐,白天再看,面容消瘦,眼窝内陷,人早没气了。别说治病,采薇大夫看一眼都来不及,更何况传染快得骇人,挨家挨户有病患,就是想连夜逃难,也被家中的病人绊住了脚。

少女尽力拦住人群,语气却开始发抖:“南寨的乡亲同样也贴了符咒,没有讲不让大家祈福,虎疫偏偏传的凶,大家不要再挤了。”

温暖的大手按在她肩上,有力地按了按。

少女回头,看到的是一双琥珀色,满是安抚的眼睛。她抬手轻抹眼睛,垂手站在青年一侧。

村民们待他的态度优于少女。

青年缓缓几步,朝人群走来。方才热火朝天的村民鸦雀无声,他目光远眺,稳步迈进,像是在岱青山自家庭院里晨练闲逛,目中无人,嚣张跋扈。涌动的人群逐渐开始后退,村民的脸上浮现不安和惶恐,变得有些畏畏缩缩。

他背手向前,人群退到石灰线后,他才站定止步,眼神从远处拉到这片人群中。停下的瞬间眉眼下垂,面无表情,抬眼危机四伏,酝酿着不言而喻的情绪,令人通体发寒。

为首的黑脸汉子都不扯着嗓子吼了:“半夏大夫,停在场子上可不成事。”

少女刚要开口,青年挥袖示意退下:“阿兰。”

他没有像少女一样带面纱,对场子周边的人一指尸体,张口的语气像在喷火:“吵吵吵。我再吵就过来跟他们躺一起好喽,谁要拦你们!”他冲尸体的方向一抬下巴:“哪个要过来,过来噻!”

阿兰的眉毛皱的更厉害了。她伸手抓住他的袖子,青年大手向下握住,令人安心耳语道:“莫碍事。你瞧瞧,这瘟疫家家都有,阿娘也说不是一户死绝,估摸和尸体没关系哦。”

阿兰点点头,走到人群前叉手行礼:“各位乡亲,我们理解也同情大家的想法,那这样好不好,遗骸如何处置,都可以,但要先让我们洒上石灰,晒晒太阳再带走,停到院子里不进屋内,好吗?”

青年身披藏蓝色鹤氅,大袖上形似佛焰苞的植物生长到袖口,是半夏的茎叶。他身姿高大,比为首那黑瘦的汉子高上半头,广袖宽肩,直挺挺地矗立在那里,很有压迫。

半夏大夫张口仍是那很凶的语气,阿兰只得叮嘱了乡亲们几句,劝他们散开。

“既学医道,何来鬼神之说?”青年径直走过那名郎中身边,字正腔圆,满怀挖苦和嘲讽。

郎中不可置信得看向他。琥珀般的眼睛充满鄙夷地瞥了他一眼,不屑一顾地走进病人家中。像海藻般弯曲的黑色卷发披散在他肩上,半夏大夫低头跨过门槛,冲给他打帘的妇女一叉手。房间灰暗脏乱,墙角门后蛛网遍布,散发着令人呕吐气味。

林霜醉和宗黎到达北寨,甫一进村,坐在屋门口的村民掀开眼皮,在阳光下懒洋洋地看着他们。

“老人家,我们打南……”

甫一张嘴,站在她身后的宗黎迈步上前,挡住她半边身子,叉手行礼道:““打扰了老人家,我们路过此处歇脚,想问问能否讲书,换口饭吃。”

林霜醉往他身后缩了缩。

端着衣盆的大娘上下打量他俩,嗓子贼亮:“你们打东边来的?。“

宗黎顺着台阶下:“是的,夫人,我们是东都人,打算去雍北投军,过了桃林塞就没见到像样的客栈,还在树林里住了一夜,总算见到贵寨,富甲一方。”

小嘴跟抹了蜜一样呢,林霜醉在他身后翻了个白眼。

大娘满面红光,走上前来伸手想拉宗黎,又收回:“小先生真会说话,您幸好没在南边几个小村借宿,瘟神发威,人都没啦!”

林霜醉故作惊讶:“您的意思是,咱这边没事?”

“这瘟神也在我们寨子大发神威啦,这些天挨家挨户都走了好多人呢。瘟疫刚来,邻村就有消息,你说巧不,岱青山的采薇大夫整好歇在我们寨子。走的急的都是些老人,能稍微抗抗,大夫就有办法。”

“您意思是只有老年人才会生病?”

“小公子生的真俊阿。”大娘看着林霜醉随口一夸:“采薇大夫叫什么,虎疫。传的凶。在边上的村子走了一大片。我们这边得病的就竟些半大小子,小子们都能抗一抗,要是老人和婴儿,一夜过去,人没了。”

林霜醉笑道:“您眼光真好。”

北寨的病情并不严重,林霜醉很快就得出了结论。相比起昨夜南寨的荒凉恐怖,北寨依然维持着人来人往,日常劳作。他们也路过了两三个小村庄,无疑是人去村空,仅剩鸟鸣的哀怨之景,相隔不到百里,这北寨怎就截然不同?

宗黎还想跟大娘客气两句,没曾想那红色纱衣冲着一屋平房飘了过去,只得侧身挡住大娘的视线:“夫人,请问这寨子中有郎中吗?”

“当然了,多亏了岱青山的神仙,我家小儿才能活下来,他虽然脾气不好说话冲,本事是一顶一的厉害,你瞧。”她抬起胖手指着不远处的院门,藏蓝衣袍出现在宗黎视线中。他脚下一软,转身欲溜,大娘叫喊道:“哎!半夏大夫——要不要来家里吃午饭阿!”

青年冲身边的瘦女人比划这什么,转大娘已经冲到自己脸上,便哈哈大笑:“我都在您家蹭吃蹭住好些天了。”

“您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阿。”大娘拉着半夏大夫,很亲昵对宗黎讲:“这是我们北寨的守护神,岱青山来的半夏大夫。阿……这位是……”

“在下宗黎。”少年叉手行礼,他迟疑了一瞬,维持俯身的姿态,微微抬眼打量悬壶济世大夫的神色。

半夏愣怔,琥珀色的瞳孔凝固。时间好似停滞绵延伸长,紧绷瘦削的白色面孔阴霾聚拢,面部的青筋凸显着跳动,宗黎隐隐觉察眼前人的身体都在颤抖。

“宗小黎,屋里的药还挺齐全,有个姑娘在专门煎药,”林霜醉像花蹦蹦般跳在他身侧,看到半夏的瞬间口不择言道:“挖去,老外。”

半夏大夫看上去就不像汉人。乌黑蜷曲如海藻般的长发,眉眼深邃,瞳色如同晴空下的琥珀般金盈剔透,肤色比养尊处优的宗大少爷更加白皙。高挺的鼻梁边有点点雀斑,深蓝色的抹额串着小型玉环。他毫不在意林霜醉的失言,沉冰消逝,爽声笑道:“家中有长辈是异邦人,怎的,小公子不觉得别有韵味吗?”

大宸民风开放,外邦人入朝为官,汉人和外族来往通婚数不胜数。别提民间,就连大宸皇室的血脉中多多少少都流淌着外族血统,就连升州宗氏奉行正统教化的家族,宗老爷子的长女嫁给了当年的东都的最高长官,也是外邦人。

林霜醉给他比了个大拇指,听到宗黎小声说:“岱青山的半夏大夫,北寨的瘟疫没有扩散,他功不可没。”

半夏大夫......那不就是林小鸡的亲师兄么!林霜醉顿感亲切,抱拳道:“在下林喜鹊,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半夏和大娘打了声招呼,带二人走进煎药的平房。宗黎落后林霜醉几步,一进门就默默缩在隐秘的角落,似乎是被这袅袅烟气熏得受不了。半夏看林霜醉坐好,面色阴沉,眼眸眯起,就连林霜醉也能看出他咬牙切齿的愤恨,他转向角落开炮:“宗黎!!!”

宗黎双手举到眼前,似乎严丝合缝就能挡住叉腰站在身前人的怒火,歪脸向林霜醉投去求助的目光。

“你不要命撒?这是什么地方,疫区!!!宗二,你死在这里怎么给你哥交代?我给你收尸噻?是运到西京还是送回升州?”

林霜醉不可思议地在这俩人之间打量:“哟,宗黎,熟人?”

“家师携我游历升州时,借住在宗府,和宗大公子蛮有交情。”半夏对她粲然一笑,潇洒爽快:“少将军,久仰。”

林霜醉懒得猜他是如何洞察自己身份,半夏唯独对她不是剑南方言。看跟宗黎那么熟捻,猜出自己的身份也不是件难事。她状作没看见宗黎的眼神,转身打量煎药的小姑娘。

“去西京还是升州啊,宗二。”半夏大夫穷追猛打,他本就牙尖嘴利,咬住宗黎便是好一番乖僻奚落。

宗黎在阴暗中缩了缩身子,张张口还嘴:“我是跟......林姑娘过来的,不是我自己要来的。”

这下躲不掉了,林霜醉立马承认:“啊没错,是我,我的错。”她盯着圆扇轻摇的少女扯开话题:“你们……不是亲兄妹吗?”

姑娘虽着面纱,怎么看怎么是个汉人阿!

半夏大夫听闻此话,歪头眯眼看着她,琥珀眸在不算明亮的房间中像极了狡猾猫儿,在夜间潜伏狩猎着。

林霜醉毫不畏怯地看回去。

“我们是师兄妹,你还是第一个说我们是亲兄妹的。”半夏大夫冲阿兰招招手:“师妹菘蓝,对外她扮作我的侍女,在江湖游走方便一些。”

菘蓝对着林霜醉二人行礼,她抬手摘下面纱张清新脱俗的容貌出现在眼前。

美的过于惊心动魄。

清冷疏离好似广寒仙人,古典秀丽,优美流畅,身形扶柳般婉约纤细,自然典雅,水波潋滟的眸子楚楚,令人心生怜惜。她将面巾叠好放在一边,将药汤给二人端来:“二位先喝些药汤,治未病。”

他们不知道林济是自己的弟弟,林霜醉想。

她赶紧接过,在菘蓝浅浅的目光中一饮而尽,拿过宗黎递来的帕子擦嘴角,问道:“那这瘟疫,究竟是因何而起?”

半夏盯着宗黎,看着他将空碗底露给自己看才被取悦,转向林霜醉眉眼开朗:“其实虎疫不是由北向南传开,更像南寨附近的村子星星点点,北上溯洄,室韦部族似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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