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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执笔共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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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汐右臂的伤口结痂倒是挺快,胤祯来次来看她,对她伤势都是体贴入微的细心叮嘱。而她见胤祯的胳膊转动起来,还是会痛,非得让他去看太医。好在太医的说法也是只是伤筋,并未动骨。

音泰则都要拿他二人打趣一番,说他俩和好的代价是各自都挂了彩。可玩笑归玩笑,经此一事,他也足见胤祯对澜汐的真情实意,的确是他妹妹值得托付终身之人。

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虽只伤筋,也足足修养了一月才痊愈。她在现代时虽从小就练习书法,可总归是个兴趣,自然完全比不上胤祯这个古代阿哥。更何况,胤祯的书法是阿哥中的翘楚。故而她手才好,就去胤祯府里让他教她练字。

门口小厮见下马车的是她,由于常顺的千叮咛万嘱咐,大家自然提着十二分的小心,不敢怠慢,忙上前打千行礼,纷纷道:“请完颜小姐安!”

见他们如此恭敬,澜汐连忙颔首点头致意,笑道:“快起吧,不用如此行礼,我又不是你们十四爷。”

一人上前恭敬道:“小姐如此,真是折煞奴才们了。小姐这边请,奴才引路。”

她摆摆手,笑道:“不用,我自己过去便可,你们别管了。” 说罢,她便径直往胤祯书房走去。

留下守门的小厮们面面相觑,总觉着他们爷看中的这位完颜小姐,虽说是难得一见的美若天仙又平易近人,但却透露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无拘无束和特立独行。

在尴尬面对着沿路小厮丫鬟的行礼后,澜汐终于来到了书房前。恰巧,常顺正抬着茶盘而来。他刚欲向澜汐行礼问安,她就忙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示意他别出声,且把茶盘给他。常顺也倒乖觉,笑着把茶盘递给她后,就悄悄退了下去。

于是,她提步走至屋门口,提着嗓子,变着声调,尖声细气又毕恭毕敬的对屋里说道:“奴婢给爷奉茶。”

书房里,胤祯只觉奇怪,怎是一个丫鬟来奉茶,又嗔怪常顺不知到哪偷懒去了。他平时都是常顺近身伺候,府里众人也知道他的规矩,这哪来的丫鬟,如此放肆无忌。

他没好气的对屋外说道:“不知道我看书的时候不喜人搅扰吗?退下去,叫常顺来伺候。”

澜汐自然是不会听话的,她忍住笑声,推门而入。

“没听到我说话吗?!” 胤祯大声呵斥着这个胆大包天的丫鬟。他正欲训责来人,却只见眼前人眉目如画,笑靥如花,不是别人,正是他一直等着的心上人。他的怒气瞬间全无,只得嗔笑她的古灵精怪,道:“你啊!我正纳闷你为何还不来,结果又在逗我......”

见她把茶托放到桌上,胤祯有意就此捉弄她一番,随即搁下书册,端坐在圈椅上,摆出一副主子的样子,故作姿态道:“既然你要奉茶,还不快把茶杯端给我?”

“是,奴婢伺候爷用茶。” 澜汐瞧他那股得意劲,便顺着他玩笑,毕恭毕敬的双手端茶到他手里。

他浅浅品了一口,佯装不满的蹙眉肃容,微微斥责道:“怎么做事的?一向我都要八分烫,这茶都凉了,我还怎么用?龙井茶水温过高则苦,水温过低则涩,这都不清楚,还如何伺候我?”

澜汐立在他身旁,嗔笑他的故意找茬,随即反将他一军,阴阳怪气的躬身顺从道:“既然奴婢如此愚钝,看来是侍奉不好爷了,奴婢告退就是了。” 说罢,便转身要走。

胤祯不想让自己下不来台,便扬声道:“我发话让你退下了吗?我累了,快过来揉肩,好生伺候。”

闻得此言,她心里默默暗笑他可是自找的,随即转身走至他身后,狠狠的朝他肩膀捶打了一下。

“哎哟......怎么下手这样重,你也真下得去手!” 他猝不及防的吃痛道,揉着自己那无辜的肩膀。

“让你再故意欺负我!” 她得逞的嬉笑道。不过闹归闹,她也随了他的意,手劲柔缓的帮他揉着肩膀,柔声软语道:“我这不正好生伺候着你的呀,就当为我的放肆举动而对你赔礼道歉,好不好?”

她如此这般的乖巧柔顺,又如此这般的温存软语,胤祯自然颇为受用,笑点头道:“甚好。”

于是,他闭着眼,仰着头,臂膀倚着扶手,身子放松的靠坐在圈椅上,舒心的享受着她的服侍,只觉通体舒泰,怡然自得。

他淡笑道:“我是真的累了。等过了年,我就要及冠成年,故而皇阿玛最近交给我不少朝政事务。我得竭尽全力,不辜负皇阿玛的期望。可这代价啊.....就是累乏困倦。”

“那我还让你教我习字,岂不是耽误了你时间,且让你更劳累了?” 她内疚的问道。

“怎会,有你红袖添香在侧,我自然解乏不少。只是......何时才能温香软玉在怀,解我身劳心忧?” 话毕,他回过头去,对她柔情蜜意地使了一个眼色。

她立即心领神会他的言下之意,莫名脸红耳热,娇嗔道:“你真没羞,我不伺候你了。” 随即停下了揉肩。

他则适时地拉过她的手,笑语道:“让你劳累了,方才逗你玩儿呢!我向来不让宫女丫鬟近身侍奉,可方才你如此这般,我倒觉得,有这样一个柔美的可人儿每日贴身伺候,甚好。”

她挣脱他的手,拈酸吃醋道:“好啊,你十四爷要一个美人,又有何难?莫说一个了,就是成百上千个,也是上赶着来伺候你。无论是大家小姐,还是宫女丫鬟,都是日夜盼着呢!”

“我怎么听着这话好酸呐!看来你和我一样,也是个醋坛子。” 他取笑道。她则不合时宜的想到一直忧虑的三妻四妾,又不好此刻发作,只好略较真的娇嗔着瞪他一眼,转过身去,不再接话。

胤祯见她如此,随即站起身来,从她身后将其环臂拥入怀中。他的掌心紧贴着她的手背抚摸着,柔声道:“你知道的,我只要你一个。时而乖巧温婉,时而倔强倨傲;时而端庄娴静,时而娇俏灵动;时而坦率可爱,时而多愁善感;时而循规蹈矩,时而离经叛道。真是千变万化,难以捉摸。有你一人,胜过万千。”

澜汐适可而止的停住自己的小性子,转身凝望着胤祯,双眸里闪烁着慧黠的光芒,柔笑道:“我希望,我是一本你永远都读不完也读不够的书。书中自有无穷无尽的趣味吸引着你,让你这个读书人沉醉入迷,神魂颠倒,辗转反侧,寤寐求之。”

闻得此言,胤祯直叹她的迷人心窍。他的双手轻捏着她的脸颊,浓情蜜意的笑叹道:“你这个小脑袋里整日藏着这么多的机敏心思,我算是彻底被你迷住了!越探究入深,就越沉醉入迷;越沉醉入迷,就越深爱入骨。到如今,已是无法自拔、难以自持,方知何为刻骨铭心。”

这番真情实意的甜言蜜语让澜汐眉开眼笑,又见胤祯一直捏着她的脸颊不放开,望着他软软的撒娇道:“我看你是想把我给贴得刻骨铭心。”

“确有此意!” 他欢乐的笑道,抬手稍稍用力的拉扯揉捏着她柔嫩的脸颊,他最喜如此。

澜汐立即哼叫着撒娇道:“动不动就这样捏我脸......都快被你捏变形了!”

胤祯则继续拉扯揉捏着她脸肉的柔软细腻,愉悦满意地笑道:“如此才更像花栗鼠啊,明亮的大眼睛,再配上这可爱的小腮帮子,真叫我爱不释手!”

她的双手扶上他的手背,继续撒娇道:“花栗鼠可是专程来向你讨教书法呢,快教我嘛。”

他得意一笑,终于放过了她的脸肉,道:“快铺纸研墨,我手把手教你。”

待澜汐将一切准备妥当,胤祯便从身后拥住她,握紧她的右手,带着她提笔书写起来。

他认真的指导道:“写颜体,腕力要沉着用力,断不能虚浮。右上取势,以健力立骨体,点画间皆有筋骨,用笔要横轻竖重,结构上方中呈圆。起笔藏锋,收笔回锋,折笔停顿。最重要的是,运笔须得力足中锋,要有筋骨,亦有锋芒,如此才能调节笔锋的主动权。我带着你,你注意感受我在何时用何种力道,如何起承转合的运笔。”他带着她写了几张纸,她反复感受着他的力度起伏,记着他的转折顿挫。

练了一会后,胤祯松了力度,道:“现在我不用力,你自己写起来,感觉不对的时候我自会叫停你。”

澜汐点头应着,认真的书写起来。

才写了几个字,他就加大了握住她手的力道,纠正道:“你手腕的力度不行,这会让你在横竖钩花间不够刚劲,这样便失去颜体的精髓了。我们现在专门练细节技巧,我一一打比方,你好理解。要先理解了,再练习才能有作用。不然一遍遍的写,对的依旧对,错的依旧错,不仅作用不大,反而耽误时间。没关系的,要是哪里有问题,反复练就行了。等这些细节点都对了,融会贯通,这样习字才有效。”

于是他带着她重新起笔,耐心的指导道:“你要谨记四点:首先,在运笔上,露锋起笔,不可太重;行笔中慢慢按笔,使笔锋变粗;折笔则提笔暗转,形成斜面折下,以折钗股拟之;发笔逆入时速度要快,如惊蛇入草;逆入作点后调锋时宜慢,迟回不进,以成藏头护尾之势;收笔时缓缓出锋,不可太快。第二,在笔画上,点贵乎重,其势如高峰之坠石;横细竖粗,纵横有象,横画如蚕头燕尾,直画如弓弩蓄势;垂露宜疾,疾则力劲而笔能复逆;短撇要快,锐而且速,如鸟之啄物,仓皇疾掩;长撇宜悠扬,贵险而劲,势有余韵;捺法宜抑扬顿挫,一波三折,不徐不疾,欲卷复驻,得意徐乃出之。钩法要快,蹲锋得势而出,快以如锥,钩如屈金,力聚锋尖。其钩末、捺末挑踢出尖锋,耀其精神;其直钩、平钩、斜钩,饱满取势。第三,在结体上,方正庄重,中宫宽绰,四周形密,不以重心欹侧取势,不以左紧右松取妍,而以对称的正面形象正襟危坐,越是宽博浑厚,就越能展现雄浑磅礴的恢宏气势。第四,在布白上,栉比鳞次,字间栉比,行间茂密,以形密取气势,不以疏宕取秀逸。”

就这样,胤祯说一个要点,就带着澜汐写一个要点。他的比喻法很有用,原本散碎复杂的要点,她几乎都能掌握,果真效果好了很多。

“就这四点,记住了吗?会不会一下太多了?” 他体贴的问道。

“你放心,我全记住了!” 她认真的点头应道。

胤祯欣慰的点了点头,稍稍压低她的手腕,细心的指导道:“力度不在手上,而是用腕力带动手上运笔。你腕力不行,试着把手腕放低放松一些,更好出力。刚才练了运笔、笔画、结体、布白,现在我们开始完整书写,把这四点融会贯通。对于全局来说,你要记住颜体的三重境界:立坚实骨体,究字内精微,臻神明变化。这三点由浅入深,逐渐精进,最后出神入化。”

澜汐思考片刻,点头道:“我懂了,你之前一开始就和我说,要以健力立骨体,那么就打了‘立坚实骨体’的基础;然后你教我特意练了那四处细节,便是‘究字内精微’;现在通篇书写,还有以后长久练下去,日积月累,最后方能达到‘臻神明变化’。” 她仰头看向身后的他,目光中尽是崇拜。

胤祯双瞳里则尽是笑意,俯头在她耳畔亲昵道:“你这女徒弟如此聪慧,我这做师傅的怎能不欣慰。”

半晌过后,胤祯看了看澜汐的字,满意的笑道:“以后有我教你,只要每日勤加练习,估摸着半年下来,你的字也能够五分像我的了。”

澜汐莞尔一笑,保证道:“你如此悉心教我,我一定不负所望。”

横竖运笔间,两人执手握笔共书情。

澜汐直叹胤祯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师傅,言简意赅又直击核心,条理清晰又细致认真。只不过,她虽然努力的专注在白纸黑字,可是却难得不分心。因为他认真教学指点的样子,实在魅力难挡,让她越来越觉得脸颊烫热,心跳渐跳渐快,努力克制着想转身亲吻他的冲动。认识至今,竟从未觉得他像今日这般丝丝缕缕的撩动她的心。

胤祯敏感的觉察到她的不自然,从身后越发拥紧了她,下颚抵在她的肩头,凑近她耳畔,声音温柔低沉的说道:“又在分心,这练字最重要的就是须得静气凝神。”

澜汐默默点头应着。可是这样的亲昵,他的呼吸就在耳畔,她怎么做得到静气凝神,又不是四大皆空的唐僧......

胤祯微微侧头看她那越发泛红的容颜,将她的娇羞情态一览无余。他先是憋着笑意,再后来隐隐发笑,直到后面笑得越发肆意出声。

澜汐笃定他是故意为之,停住书写,转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笑颜,娇嗔着喊道:“胤祯!你故意的!如此扰乱我心绪,我不写了,不然就着了你的道!” 说罢,一撇嘴,撂下了笔。

胤祯边笑边道:“好澜汐,快去照一照镜子吧,你的脸都快红到脖子根了!” 说话间,他坐到圈椅上,坦然地笑瞧着她的一脸娇羞。

他越是笑得欢,她的脸就越滚烫得厉害,娇羞道:“我这不是平生第一次和自己的心爱之人执手握笔么......” 即便算上现代,她的确是头一遭被男人拥在怀里又十指紧扣的写字,暗嘲自己活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胤祯则握紧她的手,直接拉她坐在了他大腿之上,落入他怀中。他亲昵的蹭着她的脸颊,好一番耳鬓厮磨后,笑看着她被他逗弄得娇羞万般的可人样。他满眼的笑意犹如春日暖阳,又似蜜里调油,贴着她的耳廓,柔情的说道:“我最喜欢你这样,十足的娇羞可爱又乖巧柔顺。”

澜汐被他如此言语举动弄得甚是娇羞情动,不自觉地将柔软的身子完全紧贴倚靠在他怀中,脸颊亲昵的蹭着他的胸膛。尚存的一丝理智让她不禁自叹,她一个现代人,反而被一个古代人三番四次撩拨得脸红心跳。

胤祯将她的神情举动尽收眼底,更加环臂拥紧了她柔软的身子。他俯下头,用鼻尖亲昵的剐蹭着她通红发烫的脸颊,她的馨香丝丝缕缕的沁入他的鼻腔身心,撩拨着他对她的渴望。

他强忍着自己的身热情动,低声笑道:“香靥凝羞一笑开,柳腰如醉暖相挨。你今日怎么了,嗯?一直如此这般娇美的小女儿情态,真叫我把持不住……”

澜汐娇羞着嫣然一笑,柔声软语道:“你今日魅力太大了。”

“何为魅力?你整日都看些什么书,总说一些我闻所未闻的词。” 胤祯不解的笑道。

澜汐这才反应过来,魅力是现代词,只好凝神想了想应如何解释。于是,她柔情似水的仰头凝望着胤祯那近在迟尺的双眸,笑意盈盈的动情道:“所谓魅力,便是指此人极有吸引力。譬如说,你便是极有魅力,吸引得我脸红心跳又神魂颠倒,让我爱恋你、钟情你、崇拜你。”

她如此心口如一,如此柔情缱绻,胤祯打心眼里欢喜动容。他满眼满脸的情意笑意,浓得化不开,深得不见底。

他握紧了她的手,凝眸对她真挚诚恳的说道:“澜汐,我们成婚吧,好吗?我去请皇阿玛赐婚,将你指给我,做我的正妻嫡福晋,我必定一生疼爱你守护你。”

话至此处,他忽然没了一本正经,别有深意地坏笑道:“我要你,红袖添香在侧,温香软玉在怀,日日夜夜,真真切切,解我身劳心忧。”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猝不及防的再提婚事,且如此郑重深情,又这般调笑蛊惑,让澜汐着实招架不住,只得怔怔的凝望着他。他俊美的眼眸里,闪烁翻涌着无尽的星辰大海,让她目不转睛、娇羞情动、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她的身心,已然被完全彻底地吸引进他的身心中去了。

她不由自主的张了张口,差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便脱口而出一个‘好’字,一口答应了他。

她知道,那心里早已答应他了。可脑子里尚存的一丝理智犹在,硬生生沉默了那一个‘好’字,挪开了她的目不转睛,冷却了她的娇羞情动,拖出了她的深陷其中,退去了她的无法自拔。然后,喧嚣着、侵入着、回温着、充斥着、席卷着,她一直存留于脑里的愁思烦忧。于是,她笑颜乍隐,愁容突现。

从眼神脸色,透视进脑里心间,胤祯将她这一连串的反应变化尽收眼底、尽知心底。他清楚她的确很想答应,却又明白她的确很是挣扎。

于是,他好声耐心着说道:“我和你均已到婚龄,年龄相仿又情投意合。完颜家的家世背景,自然也不用多虑。皇阿玛虽然没见过你,可他一向极为器重你阿玛和音泰,对你自然爱屋及乌。你的容貌、品性、才情、家世,样样都是万里挑一,足够堪当皇子的嫡福晋,皇阿玛不会反对的。你去年错失选秀,真是上天怜我。我甚至不敢想,若是你当时没有有意失足,被皇阿玛选为嫔妃,我岂不是要痛失此生挚爱?!澜汐,我们如此难得的缘分,别犹豫了好吗,答应我吧!”

他字字情真,句句意切。一时之间,澜汐如鲠在喉,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她知道,他对她一心一意。可他不仅是胤祯,他还是皇子。嫡福晋、侧福晋、侍妾、一夫多妻、三妻四妾、妻妾之争,这些词汇一股脑儿的涌了出来。一夫一妻是她不容退让的原则和底线,她确定此刻对他发问吗?倘若他所答非她所愿,她受得住这冰火两重、天地两极的巨大落差吗?受得住从此与他天涯陌路人吗?

还有,九子夺嫡的残酷,圈禁幽闭的残忍,她确定要卷入其中吗?她受得住与他同甘共苦,可她受得住那成王败寇的手足相残吗?受得住见他一朝之间的天堂地狱吗?若是她受不住,若是她插手了历史,那么,她担得起任何未知的结局后果吗?这桩桩件件的疑问,她从初见他那日至今,一直都是她的心病,却无药可治,只有自愈。

胤祯见她依旧一脸愁容烦忧的默不作声,便关切地急声问:“澜汐,你把你长久以来的忧愁烦恼告诉我,到底何事让你如此犹豫?”

澜汐嘴角微动,但仍旧没有开口。之前萦绕着软语温存的书房,此时只余沉默冷寂。

好一会后,胤祯失去了耐心。夹杂着失落、伤心、不解、嗔怒,他急切地大声道:“又是这样,我问你话,你却不答。颦眉垂眼,沉默不语,满脸愁容,满怀心事。你为何要与我如此隔心?!我们是彼此至亲至爱之人,我们约定好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是吗?!”

听着他这一句句一声声的质问,她眼里泛泪,心下动容,千言万语道不出,唯有真诚地道出三字:“我知道。”

胤祯知她不愿作答,却不知她为何不愿作答。但他的直觉告诉他,她心里堵着一块巨石,藏着一个深谜,皆与他有关。他只想为她分忧解难,可她却不让。即便他可以由着她讳莫如深,忍着自己的追根究底。可是,他却受不了她不一视同仁,受不了老十三是例外。这并非他不信任她,并非他还怀疑她。而是,她是他的人,他决不允许任何人丝毫撼动他的主权。

于是,胤祯微松着怀抱她的手,微嗔着问道:“若是老十三问你话,你也会闭口不言吗?”

“如果是他,我不作答,他不会逼问我的。” 澜汐低低的坦白道。

她知道,对于胤祯而言,一切有关十三爷的话题是不存在坦白从宽的,只有坦白从严,抗拒更从严。她知道,听到她的回答,得知她与十三爷如此和谐,胤祯定会忍不住发脾气。但她不愿欺骗他,只好忐忑地等待着,等待着他即将爆发的怒意。

果不其然,胤祯得知十三爷与澜汐的合拍,莫名冒火。他蹙眉气瞪着她,嗔怒道:“是啊,他懂你!你们惺惺相惜!你们一拍即合!” 说完,脸色一沉,撇过头去,直接松开了怀抱她的手。

见他如此,澜汐无奈的轻叹一声。她如今已是深知他的脾气秉性,所以只要不触及原则,她心甘情愿凡事顺着他。

故而,她好声好气地宽解道:“胤祯,你这人,一发脾气就说气话。我完全不是那个意思!我发誓,我从未与你隔心。最真实的心里话,我一定只会告诉你。何况,知我者,我爱者,唯有你胤祯一人......我知道,你之所以追根究底,是你不愿我独自承担烦恼忧愁;你之所以忍住了追根究底,是你不愿勉强逼迫我作答。你的心,你的情,我都知道的。不生气了,好不好?”

她在心里默念,她终有一日会告诉他全部的真相,可绝不是现在。若是绷不住坦白了,保不齐会惹出大麻烦。

听得此言,胤祯心中着实动容。她如此知晓他,懂得他,顺从他,迁就他,他还同老十三计较什么。但又拉不下脸,等着她给自己台阶下。他知道,他的傲娇,天下无敌。见他似有所动,又故作不为所动,澜汐也在心有灵犀的感叹胤祯天下无敌的傲娇。

于是,她有意缓和气氛,给他台阶,便玩笑道:“哎,你这天下无敌的傲娇!也亏我是个好脾气的。否则,咱俩岂不隔几日就得大战三百回合?把你书房给掀了?府邸给拆了?还没等重建好,又塌了……我原先认为,因你序齿排行小,自幼备受宠爱;又因你天潢贵胄的身份,别人对你敬服顺从,所以你爱发阿哥脾气。可是,在我真正懂你后,反而有所改观。其实,你很像《三国志》里的英雄儒将。德正性直又俊逸飞扬,重情重义,有胆有识,能文能武,秉持着严格的原则和底线,眼里容不得沙子,容不得半点差错和违背。冷静时,温文尔雅、沉稳持重、循规蹈矩;激动时,便会一下子挣脱束缚,袒露真性情,敢爱敢恨敢作敢当,尽显骨子里的侠肝义胆柔肠和……”她故意拖长声调,着重道:“火爆脾气!”

终于,胤祯被她逗笑,复又环臂抱紧了怀中的她,讪然道:“你是有孙悟空的火眼精金吗?将我如此看穿!其实我如今的脾气,可比幼年时好多了……小时候,皇阿玛说我是紫禁城的英雄好汉,额娘说我是永和宫的混世魔王……”

澜汐忍俊不禁,心里暗自笑叹:康熙和德妃对他们这个小儿子真是形容得恰如其分。

见她嘴角上扬,抿嘴憋笑,胤祯轻捏她的脸颊,含笑嗔怪道:“你这个胆大包天的,不是敢取笑我,就是敢对我板脸瞪眼不回话,惹我生气!”

澜汐则任由他捏着脸,双手环紧了他的腰身,对他柔声软语的甜笑道:“我敢如此胆大包天,还不是因为你让着我呀!其实大多时候,我都是乖乖听你话的,也就偶尔敢造次罢了,对不对嘛?”

胤祯一向颇为受用她的乖巧柔顺,见她如此这般,极为舒心顺意,之前的不悦早已烟消云散。他亲昵的揉捏着她的脸肉,轻笑着宠溺道:“我要是混世魔王,你就是千年女妖,将我勾魂摄魄!”

澜汐有意与他玩笑,于是身子蹭着他的胸膛,双手抚着他的后背,嘴唇凑近他的唇边,媚眼如丝的望着他,勾魂摄魄又柔情万种的娇声软语道:“我就是千年女妖,自混沌未分天地乱之时、从盘古开天鸿蒙破之刻,现身于兹清浊辨之间,专门等着吃你!” 她着重强调了最后二字,说话间,抬手伸出食指,轻戳他的心口。

猝不及防的,胤祯头次见她如此这般娇媚的撩拨,着实按捺不住。随着一股热流窜身,他不假思索的圈紧了怀中的她。他盯着她的朱唇,听着她的微喘,嗅着她的馨香,蹭着她的脸庞。眼识、耳识、鼻识、身识俱在,只差舌识,便五识皆全了。顷刻间的身热情动,却叫他用了十二分的毅力和定力,才强忍住了亲吻她的冲动,甚至是要了她的冲动。

他喉结微动,气息急喘,声音低沉蛊惑地问道:“你是在考验我?还是在蛊惑我?你当真以为我够君子吗?若是我控制不住,便必定让你知道我的随心所欲和离经叛道!”

此时此刻,再听此言,澜汐已是脸红耳热,心跳急促。她眼睫微眨着,柔声软语道:“我只是想逗你开心而已,绝非有心蛊惑。”

胤祯感动于她的体贴暖心,柔声道:“我算是明白何为以柔制刚了。我这个暴脾气,多亏了有你这个好脾气,甚是舒心顺意。可你方才那般娇柔妩媚,我能忍住这次,未必能忍住下次。更要命的是,我却又盼着你如此......真是难煞我也!”

余下只闻得她靠在他怀里,娇笑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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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汐翻开时光之书第十九页,

作画:

她乖巧柔顺又娇柔妩媚地贴着胤祯,他亲昵宠溺地拉扯揉捏她的脸颊。

作书:

我若是混世魔王,你便是千年女妖,将我勾魂摄魄!—— 胤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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