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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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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延竹一瞬间呼吸有些发紧,不过心念电转,对方只说“你”,指的只能是自己,大师伯如今即便站在自己身边一拳头的地方,声息也几乎察觉不到,前面那人既然也没察觉到,在大师伯面前显然也是个草包。

不过草包不草包的难说,咄咄逼人的功力倒是深厚得很:“为何不说话?深更半夜你为何私闯此地?”

距离太近,戚明雪不敢出声,只好拉起李延竹的手,在他掌心迅速写了个“误”字,意思是要他说自己是误入山中。

李延竹太多年没写过字了,肚子里原本就稀有的墨水关键时候也不争气,一个“误”字,他愣是只扒拉出个“天”,再加上大师伯写得有点急,“天”字和“云”字界限不清——

“云”?

李延竹飞速顺藤摸瓜理解了大师伯的意思,这是让他说柔云派吧?大师伯还真是敢作敢当,不过这样也好,让大师伯一个人头疼去吧。

他清了清嗓子,学着柔云派那些弟子假惺惺的语气,朗声道:“我是柔云派弟子,听说这黄竹山常有野物出没,前来打猎。阁下是巡山人?难不成此地不能随意进入?”

戚明雪一听到“柔云派”那三个字,头皮都快炸了,都是把事情往外推,平时怎么就没见你这么坦荡,今天这是吃错了几瓶药?每次把成语说得稀碎还偏要显摆,这么好学,你要敢说连个“误”字都不识,谁信?

好在这小傻子还没傻到自报姓名,可这瞎编的理由还能再不靠谱点吗?三更半夜上山打猎,打妖还是打鬼?

大师伯的手已经紧紧握在剑柄上了,随时准备一剑飞出去把前面那男子戳死。

那人语气明显也有些不相信,但也并没有立即发难,道:“你白天不打猎,漆黑一片能看见什么?”

李延竹声音坦坦荡荡:“不是晚辈胡闹,我本是白天来的,在山下转了几圈打了只野兔,打算今晚便回去,可眼见天快要下雨,我只好在山上夜宿一晚。”

这还编出故事来了,再编几句怕是英雄救美的情节都有了,一派胡言还说的跟真的一样,可见平时对我说的话也没几句能相信的——戚明雪一想到这里,持剑的手恨不得转个方向,把这小子那条为非作歹的舌头割下来。

大师伯虽然气得不轻,但对方的口气却似乎柔和了些,但仍是严厉不容置喙:“你叫什么名字,是柔云派谁的弟子?”

李延竹知道对方眼里不揉沙子,八成糊弄不过去,心念一转,想起了那天没事找事的师兄弟两人,毫不犹豫确定了栽赃的对象:“晚辈冯品端,家师是柔云派卫明霖先生。”顿了顿,又补充道,“家师在柔云派也算得上德高望重,晚辈今日误打误撞,不知贵地不能擅入,这便出去,还请您看在他老人家的面上,不要同晚辈一般见识。”

那人沉吟片刻,似乎是在判断真假,但再开口时语气已松了八成:“我听你年纪不大,也就不与你计较了,只是你说你是柔云派弟子,可有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么?”

证明身份?李延竹一愣,按理说大师伯一露面那就是最好的证明,只可惜大师伯要保持神秘,不便给他作伪证。

不过他很快想起了自己在柔云派抢来的那把剑,那剑是柔云派特制,剑刃上一面刻着“柔云”两字,另一面刻着“卫”字,代表是卫明霖的门下。

大师伯大概也想到了这点,李延竹碰了碰她持剑的手,大师伯犹豫了一瞬间,就松手将剑交给了他。

李延竹道:“您可以查看晚辈的佩剑,上面有柔云派的字样。”

说着,他一步一步缓缓向前走去,把剑递给那人。

那人在黑暗中伸手接过,他手触碰到剑鞘的一瞬,李延竹却猛然感觉到一股强悍的内力顺着剑身传来,他心念电转之间,举剑的手就已经一阵剧痛,“咔咔”两声,干脆利落地脱了臼。

变生肘腋,戚明雪听到筋骨响动的声音,就已经知道不对,顾不上其他,一把推开李延竹,劈手想要夺过长剑,可长剑另一端尚抓在那人手中,极为刚猛凶悍的内力二话不说向她席卷而来。

这是高手之间的内力对峙,大师伯可不是李延竹,立即用自身的内力反推过去,化解了对方猛烈的来势。

对方显然还没反应过来——他一直在和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说话,这冷不丁怎么又多出一个人来?

而且这人竟在瞬息之间便将他的内力化得冰消瓦解,再接着,他手臂一疼,整条胳膊吭都没来得及吭一声,就通敌卖国地从肩膀上脱了下来。

他心中火速闪过一个念头——这老东西怕不是卫明霖本人,否则怎能有如此深厚的功力?

下一刻,一只柔软滑腻的手便不知从哪钻了出了,捏住他的手,一股大力猝然袭来。

骨头折断声响起的那一刹那,他脑子里唯一一句话就是——老子英明一世,居然栽在一个丫头片子手里了。

一百个不甘心也没能阻止他被丫头片子点穴,他轰的一声倒在地上,凉风在他身上打了个转,两个不速之客已经脚底抹油逃之夭夭了。

李延竹被戚明雪拉着跑出了不知多远,气都快跑断了,大师伯终于觉得安全,放慢了要命脚步。

“累死我了——大师伯你跑什么,咱们不应该先看清那孙子的脸再跑吗?”

戚明雪皱起眉,摇头道:“咱们能看清他,他就看不见咱们了么?而且看见他的脸也未必有用,他自始至终未曾点灯,定然是不想露面,他若知道我们知道他是谁,此后便会越发警惕,极有可能不再以真面目示人。”

李延竹嘻笑道:“你还会说绕口令呢大师伯……我是说你剖析得很有道理,很有道理……话说咱们现在是原路返回还是接着勇闯敌营?”

戚明雪对他嘴欠已经见怪不怪,云淡风轻地说了一个字:“闯。”

李延竹对此拊掌称赞,尽己所能溜须拍马:“不惧艰险,深入虎穴,大师伯有侠者之风……但是我没有,我能不去吗?”

戚明雪冷冷瞟他一眼,冷冷一甩袖子,冷冷说了两个字:“不能。”

闹什么幺蛾子?这黄竹山危机四伏,若再遇到一个巡山的,你个小废物能保住自己不缺胳膊少腿吗。

李延竹遗憾万分,捶胸顿足地说不出话,继而垂头丧气地指着自己脱臼的手腕,声音有点委屈巴巴,“那好吧,我跟你一起去就是了。可是我好疼,我的手快掉下来了。”

刚刚太情急,戚明雪这才记起他的手被那人用内力震得受了伤,手腕脱臼的疼痛异常剧烈,他小子跑出这么远,居然咬着牙到现在才喊疼。

不过喊疼却是喊得情真意切,语气跟两岁半的娃娃走路跌跟头,撒娇央求爹娘抱着他走没什么差别。

李延竹虚托着自己的手腕,可怜兮兮道:“好疼好疼好疼,大师伯快救救我,你看我汗都流下来了。”

说着拉起戚明雪的手碰碰自己的额头,凉飕飕的夜风中果然大汗淋漓。

疼是疼,不过大部分汗是刚才跑的。

好在大师伯仍旧被糊弄过去了。可戚明雪心里虽然疼得一塌糊涂,还是不忘死鸭子嘴硬,艰难地维持住刚才“勇闯敌营”的冷冰冰,握住李延竹的手,“有什么好喊疼的?你闭上这张嘴,疼就轻一半了。”

说着话,她猛然用力,将脱臼的手一旋一推,又是肝胆俱裂的“咔咔”两声,“快掉下来”的手终于恢复了原位。

复位的疼痛不比脱臼时轻,戚明雪经验不多,手法有些生硬,无疑就更疼了。

李延竹这次果然没再喊疼,一声不吭地任她摆弄,只在戚明雪发力的那一瞬间“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其余时间还真保持了安静。

没办法,李延竹切身感受着正骨的剧痛,眼皮跳个不停,怀疑自己正在经历一次难产,可大师伯让他安静,他只好闭嘴,毕竟还得在大师伯手底下讨生活呢。

戚明雪不知这小子是傻还是缺心眼,这么疼都不知道喊?刚刚那张嘴不是还挺利索的吗?

下一刻她想通了,确实是自己勒令他把嘴闭严的。

——什么时候又学会听话了?这么长时间我说的话你有一句听过吗?

戚明雪气不打一处来,简直不明白和这小子打个交道怎么就这么难,明明也不是大姑娘,怎么闹别扭的本事比大姑娘还厉害?这一身撒泼打滚的看家本领都是跟谁学的,好好的人平白无故地就长歪了!

李延竹没来由感受到了大师伯的怒火,虽然他莫名其妙,完全想不出是哪里出了错,但也只好瞎哄道:“我错了大师伯,别生气了别生气了,我保证听你的话,你指东我不往西,你要吃糖饼我就绝对不给你买糖葫芦。”

他这傻里傻气的保证听得戚明雪有点想笑,忍不住说道:“糖葫芦,你有钱买吗。”

这时,原本还在远处的雷声又近了些,几滴冰凉的雨水落到了李延竹脸颊上,他摸摸脸,笑道:“本来是没有的,这不,龙王给我送金豆子来了。”

戚明雪嗤之以鼻,懒得理会某人无聊的笑话,转身背朝李延竹时,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笑意,见李延竹跟过来,赶忙把翘起来的嘴角压了回去,道:“来都来了,下次不一定还有机会,黄竹山我来过许多次,那片果园应该离这不远了。”

雨水淅淅沥沥,不算大,却让人有些睁不开眼。两人穿过几片灌木,便在黑夜中隐隐看见了成片的果树。

这里种的是苹果,虽然还未熟透,不过果然很好吃,咔嚓一口,略微有点酸,但总体上又甜又脆——当然,这个认知是建立在李延竹偷摘了苹果的基础上。

看见大师伯转过头来,李延竹赶忙把咬了一口的苹果藏到了身后,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大师伯也和自己一样,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肯定饿了,于是洗劫了一整根被果实压低的树枝,献宝一样把几个大苹果捧到大师伯面前。

面对赃物,大师伯当然不屑一顾,严厉地要求他放回去,李延竹只好把摘得太多拿不下的几个扔在了地上,拿着剩下的两个大苹果一左一右啃了两口,含混不清道:“这两个都吃了,放回去就不合适了。”

大师伯不会跟泼皮无赖缠斗,最终还是让无赖得逞了。

李延竹一边两个苹果并吃不误,一边还能和大师伯讨论正事,虽然是以一副欠揍的口吻:“你说那武功秘笈会埋在哪啊,埋在果树下面?不然今天先回去,改天你雇一百个愚公来挖开就得了。”

这时,原本零星的雨点骤然变得密集起来,四下里弥漫着地面灰尘扬起的气味,不算茂密的果林瞬间被淋透,俩人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就相对无言地被淋成了落汤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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