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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85-四十有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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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说梁端住湖滨雅苑吗?”看着梁端进自己房间换衣服的背影,班长又诧异了。

“我只说他是那儿的业主,没说他住那儿啊。”谢晓晖纠正他,然后无奈地耸耸肩道:“他不肯搬过去。”

“嚯,你儿子可真豪,上亿的豪宅就这么空着?”班长一阵感慨。

谢晓晖抬头看了看客厅四角闪烁着蓝光指示灯的无线麦,无力地瞥了班长一眼,低声道:“小家伙看得见我们的话哦。”她已经跟他普及过梁端自己弄的那个语音翻译软件的事了。

班长顺着她的视线四下瞥了瞥,悚然一惊,下意识地闭紧了嘴巴。

晚饭又是梁端张罗的,家里来客人的话总是他掌勺,谁叫他的红案手艺比谢晓晖的更拿得出手呢?想当年他拉着谢晓晖去学厨艺,可谢晓晖受不了打打杀杀和烟熏火燎,所以就选择了主攻白案,由他主攻红案。

看着一桌子的菜,班长感觉自己今天都快被谢晓晖这个多才多艺的儿子给震麻了。小伙子要样貌有样貌,要身高有身高,要才学有才学,要钱有钱,要生活技能有生活技能……难怪谢晓晖一提起他就满面红光,骄傲得都快飘上天了。

“白的还是红的?或者,啤的?”谢晓晖一手拿着一瓶酒从厨房出来,问已经就坐的班长。

一旁的梁端悄悄瞥了她一眼,很怀疑自家的沙发今晚还能不能独善其身了。

班长指了指白的道:“我记得你更好这一口吧?”

“别管我,你就说你想喝什么吧,今天晚上我主随客便。”

“白的。”班长拍板道:“我现在特别需要大醉一场。”

梁端看了看手机上的字幕,暗暗盘算着是时候给家里换一套沙发了。

酒过三巡,谢晓晖颇小心地问班长:“我听我表哥说你老丈人上个月走了,你媳妇、姑娘都还好吧?”班长和他前妻育有一女,小名好像叫麦麦,今年该有十五岁了,夫妻俩离婚后跟着他前妻过,和外公外婆的感情非常深。

“还好,老爷子的病不是一天两天了,家里人其实都有心理准备。”班长扯了扯嘴角道:“小姑娘毕竟是长大了,一直照顾着她妈和她姥姥,挺懂事的。另外,我媳妇,不,前妻已经再婚了,老爷子走的前两天。”

谢晓晖有点惊讶地挑了挑眉,倒不是因为他前妻会再婚,而是再婚的这个时间节点。

班长苦笑一声,坦言道:“她有男朋友,好几年了都。我见过,比她小几岁但看着还算靠谱,我姑娘也挺喜欢他。要不是老丈人不答应,总盼着我俩能复婚,他早就把她娶到手了。”

做女婿能做到他这个地步也真是人才了。谢晓晖在心里暗暗评价了班长一句,端起酒盅和他碰了碰。

班长一口闷了,感觉嗓子里一股热线直坠入喉,忍不住轻轻呵了口气。“你说这人呐,一上四十好像身边的生离死别就变多了。你知道吗,这一年多里我参加过多少次葬礼?”说完也不等谢晓晖回答就比了个六的手势,“一个同事,一个同行,一个朋友,一个亲人,一个同学,一个……小孩儿。”说到最后,他的嗓音波折了一下,眼眶有点红。

谢晓晖不知道他口中的小孩儿和他什么关系,但看得出来,这个孩子的过世给他的触动很大,于是望向他的目光不由柔和了几分。

班长注意到了她目光的变化,连忙摆手道:“不是我的,别误会。是我发小的儿子,从小就身体不好,好容易拉扯到十二岁,以为最难的日子已经过去了,结果……唉,都是这疫情闹的!”说完他抓过酒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来就要干却被谢晓晖拦下了。

“慢点喝,夜还长着呢。”谢晓晖压根没想过那个孩子是他的,只是从他的语气里推断出他对这个孩子挺上心的而已,瞧把他给吓得。

“夜还长着?”班长喃喃了一声,涩涩地笑了。“是啊,夜还长着呢。”

谢晓晖知道他误解她的意思了,不过也没去解释什么,只是夹了块糖醋小排给他道:“尝尝我儿子的手艺,这道菜是他的保留节目。”

班长从善如流地吃了,随即给梁端点了个赞,然后……用手语说:“很好吃。”

梁端一愣。

谢晓晖一愣。

两人互望了一眼,又同时把疑惑地目光投向偷腥得逞般有点小得意的班长。

班长笑着道:“以前学过一点,不过现如今都忘得差不多了。”

“你什么时候学的,我怎么不知道?”谢晓晖第一个表示异议。

“大学那会儿学的,你不知道不是很正常吗?”班长一摊手道:“再说我记得跟你们说过的呀,零八年奥运会我还去当过志愿者呢。”

“你当志愿者的事我记得,可你没说过你学过手语呀。”谢晓晖不依不饶。

“嗨!”班长挥手道:“大学那会儿追过一个小姐姐,特殊学校的老师,我为了跟她套近乎就顺手学了。奥运会那会儿我还是凭这项技能才被选上志愿者的,后来这么多年都不用,好多词儿就都忘了。”

谢晓晖捋了捋思路,觉得他这话的可信度很高,但紧跟着就又有新疑点了:“那上次我带梁端去京城的时候你怎么没提呀?”

“不是说了吗,我都忘得差不多了,现在还记得的就是些‘您吃了吗、我吃过了’之类的简单用语,你让我怎么嘚瑟呀?”班长一脸的无辜。

谢晓晖被他说相声的口吻给逗乐了,没好气地道:“还以为你存心憋了个大招好吓我一跳呢。”

“没有没有。先前就是见你和梁端在厨房里说话,脑子里的那根弦就突然搭上了,想起来几个简单的词儿。”班长连连摆手,心想:我之前都忘记你还有个儿子了好嘛!

这么一打岔,刚才弥漫在餐桌上的悲伤气氛消散了,三个人因为有了共同的交谈方式而显得比之前其乐融融了,尽管其中一个的手语水平几乎为零,但好歹他有基础,谢晓晖或梁端教他一两遍他就能活学活用了。

“哎,你有时候会不会有种越活越活不明白了的感觉?”饭后,微醺的班长斜靠着沙发腿儿盘膝坐在地板上,手里撸着正窝在他腿上舒服得呼噜噜直哼唧的肥猫篮球。

谢晓晖递给他一杯柠檬薄荷茶,然后自己也端了一杯,曲起腿窝在沙发里,点头道:“有,经常有。”特别是最近。

“都说四十不惑,可我怎么觉得我特么特别有惑呢?”班长喝了一口茶,顿时皱起了眉,哀怨地白了谢晓晖一眼道:“你这是要酸死谁啊?”

“哦,忘加蜂蜜了。”谢晓晖赶紧放下杯子,跳起来去厨房拿蜂蜜。

梁端今天很倒霉,因为家里有客人,所以又要做饭又要洗碗。

“谢啦,辛苦我家端王子殿下了。”谢晓晖拍拍他的腰,拿了蜂蜜走了。

梁端无语且哀怨地瞪了她一眼,哀怨是因为刚才她把客厅里的无线麦关了。

“你别怪我说话直啊,”班长接过加了蜂蜜的柠檬薄荷茶,朝厨房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道:“你俩真不像母子。”

谢晓晖斜睨着他冷冷地问:“怎么的,像我的小情人呗?”

“这倒不至于,我没那么龌龊。”班长急忙澄清道:“你俩给我的感觉像是很好很好的朋友,是那种怎么说来着……”他使劲想了想才一拍额头道:“友达以上,情人未满。”

“滚!”谢晓晖的脸一抽,腿动了动,很想一脚踹过去。

“喝多了喝多了,说话没过脑子。”班长感受到了她的杀气,连忙放下杯子冲她拱手作揖,顺便往后挪了挪,挪出了她能踹到的距离。

“我第一次见到梁端的时候他才五岁多一点好吗?”谢晓晖比了个比茶几高不了多少的高度,气呼呼地道:“我和梁端一开始就说好了要做朋友的,虽然后来我收养了他、成了他的妈妈,但我们始终都是以朋友关系优先。这跟你说的那什么以上、什么未满的根本就没关系,就只是我们的相处模式与普通家庭不同而已,再说了,我们家也的确不是普通家庭啊。”

班长看得出来谢晓晖真急了,后悔得直想抽自己嘴巴。怎么就这么欠呢,以前也不是喝点酒就管不住嘴的呀,今儿这是怎么了?“晓晖、晓晖,”他赶紧把窝在腿上打呼噜的猫推下去,起身坐到沙发上,诚恳地道歉:“我错了,是我没见识、用词不当,不过我跟你保证,我绝对没有你以为我有的那种龌龊想法,真的。”

谢晓晖被他眼里满满的歉意和诚意,还有倒映在他瞳仁里的两个面目有点狰狞的自己给吓到了。“不是……”她急忙抬手制止他,深深吸了口气,把被酒意顶上来的怒气和无名火压下去,这才缓缓道:“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我最近心浮气躁得厉害,焦虑、敏感、特别容易上火、还爱跟人较真。对不起班长,是我没控制好情绪。”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二十几年的交情打底,所以这番自我剖析她说得相当顺畅。

班长微怔,被她这前后态度的转变给弄得有点无措,但很快就释然了,感慨道:“看来你也和我差不多,都是四十有惑、越活越活不明白了。我辈不孤!”

“我辈不孤。”谢晓晖也苦笑,举了举茶杯跟他遥祝了一个。其实她很想跳起来再去开一瓶酒,但还是忍住了。刚才就是因为酒多了才差点失控,这会儿可不敢再造次了。再说,要是真把班长放倒了,他就又得留宿,于是梁端小朋友就又该不爽了……呃,或许是又会撮合她和班长了?

哎哟我去!谢晓晖从眼角瞥着半仰半靠在沙发里、一派慵懒还略带惆怅的班长,忽然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挠了挠脖子。这么多年了,她怎么没发现这货除了还是不太成熟之外,貌似越来越帅也越来越有魅力了呢?嗷嗷,谢晓晖,不准看、不准想,还是研究研究公交车和专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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