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浅淡药味微微发苦，不太礼貌的飘进李祭的鼻腔。

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李祭身边。

少年瞳孔一缩，眼波流转之间，一点杀意汇聚而起。

他转身看向突然出现的那个年轻男人.......

——裴拾遗。

这位就是方回口中的，天选之子‘主角攻’。

也就是这个人，在三年后把他送进了研究所，凭借着这个功劳混进了指挥部，在之后的日子李耀武扬威的当上了指挥官。

此时还很清贫的少年，在李祭身侧站定，也准备接两个任务。

“你就是李祭？”裴拾遗淡声开口道。

裴拾遗的手还在任务屏上点击着，视线不曾转向李祭，即便如此，那似有若无的压迫感还是让李祭感到不适。

裴拾遗神情自如，丝毫没有为自己插队而感到羞耻。

“裴拾遗。”少年脸色阴翳，一字一顿的喊出他的名字。

那几个字仿佛从嗓子眼挤出来的一样，带着一点凶意。

裴拾遗嘴角微扬，扭过头来看向李祭，“你认识我。”

李祭那双浓稠阴郁的眼微垂，仿佛积郁已久的阴天，少年抬眼一瞬，一点血光在他眸中划过。

操作系统上，裴拾遗已经挑了一个任务，不等他确认，李祭指尖的身份卡微微一转，直直落在了读卡器上。

——‘滴’的一声。

系统成功绑定了身份卡，机械的声音缓缓播报，“联合作战系一年H班李祭，接受A级任务[南栀花园]，任务地点.......”

裴拾遗笑了一声，面对李祭，居高临下的扭了扭手腕，“我说，你是在挑衅我？”

少年时期的裴拾遗还有些少年意气，争强好斗，幼稚无聊，和日后的联邦第一指挥官判若两人。

李祭见惯了他道貌岸然的样子，倒还是第一次见他跟个弱智中二病似的行径。

“听说你第一次上课就和李老师动手了？你的异能是什么？胆子不小啊，不如......”

裴拾遗眸光闪烁着一点蠢蠢欲动的光芒，他还欲继续，忽然之间，一阵血雾直直地在他右脸上炸开，裴拾遗瞳孔一缩，飞快的使用异能抵挡，被那血阵压得后退连连。

裴拾遗一个侧身，勉强躲了过去，裴拾遗双手结印，一个浅蓝色的阵法在半空中骤然扩大，泰山压顶一样的朝着李祭压了过去。

李祭瞳孔一缩，一个飞踢朝着裴拾遗踹了过去，堪堪躲过了那砸下来的圆盘，裴拾遗嘴角一勾，漫不经心的握住了李祭的脚腕，很随意地就将人甩飞出去。

少年像断线了的风筝一样猛地飞了出去，‘砰’的一声砸在了墙上，又滚落了下来。

那巨大的圆盘一样的法阵顷刻间又收缩，像旋转着的刀片一样朝着李祭飞速攻了过去，李祭勉强撑起身子，一个翻滚躲了过去。

‘滋’的一声，一阵血雾缠上了那发展，发出铁锈一样的刺耳声音。

“就这点功夫么？”裴拾遗笑着乘胜追击，丝毫没注意到方才被他打散的那一团血雾悄无声息的再次凝聚而起。

只听见‘砰’的一声，血雾在他右眼处炸开，裴拾遗措不及防的退后两步，却还是被余波炸伤，鲜血顺着眼眶直流而下。

攻击性不强，侮辱性极高。

裴拾遗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杀气腾腾地盯着李祭看。

任务处的守卫官终于围了上来，快准狠地直接将这两个斗殴的学生反手制服在地。

“干什么呢！学院禁止私斗不知道吗？！还跑到任务处来打斗，你们难道是觉得课业太轻松了？”守卫官厉声呵斥道。

李祭没有反抗，双手被制于身后，头被重重地按在地上，脸颊上的软肉都挤在一处，看上去有点狰狞。

裴拾遗的眼睛还在流血，而李祭腰腹处的伤口也缓缓开裂。

打不赢他。

李祭当然知道他们现在的实力差距。

李祭在此时还寂寂无名，但裴拾遗却早已声名鹊起了，年仅十九岁就已经是S级异能人了。

毕竟，这位寒门出生的天选之子，可是所谓的主角啊。

几名守卫把怒目横眉试图用眼神瞪死对方的少年架了起来，“把这两个臭小子送到审讯处去，让他们好好吃个教训。”

“那是！裴学长！裴学长做任务回来了？他怎么跟那个木乃伊打起来了啊！”

“竟然直接在任务处斗殴，今天值班的还是大魔头，他们两个完了。”

“我天啊！裴学长也被他炸了眼睛！也是右眼！上次大魔头也是被他的异能炸了个脑瓜崩！他这是不是挑衅啊！专炸右眼？”

“胆子可真不小啊，大魔头毕竟是老师，不会对他动真格的，他今天在这里惹了裴学长，等到期末考试又他好果子吃......”

*

李祭和裴拾遗两个人像小鸡一样被人高马大的守卫拎到了审讯处。

毕竟还是学院的学生，送到审讯处也只是吓吓他们，两个人被放在了某间办公室里。

办公室里坐着两个老师和一个执行人员，李祭腰腹的伤口疼的他冒冷汗，面对即将到来的问责，头都懒得抬一下。

倒是裴拾遗，在抬眼与人对视的一瞬间缩了一下，顿时气焰全消，结结巴巴地喊人：“李......李老师。”

没骨头似的李烨宁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喝茶，闻言给了裴拾遗一个眼神，冷笑一声，站起来走过去，一巴掌拍在了裴拾遗头上。

裴拾遗敢怒不敢言。

“噢哟，眼睛被人炸啦？”李烨宁在裴拾遗面前蹲了下来，一脸戏谑的盯着他已然结痂的伤口看，裴拾遗不自在地低下头去。

“可以啊，让你出去锻炼锻炼，才刚回来就敢打架斗殴是吧？看来我之前跟你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李烨宁露出核善微笑，说着又是一巴掌拍了过去，把裴拾遗的脑袋打的‘邦邦’响。

教训完这个，李烨宁又走过去，军靴鞋尖漫不经心的踢了踢李祭的屁股，但没太用力。

“我说你小子也是，不是说请假养伤吗？我的战术课你都敢一节不来，现在还跟人打上了是吧？既然伤好了，明天就滚过来上课。”

李祭面无表情，“老师，我伤没好。”

“没好个屁，我看你挺有力气的啊，这么喜欢炸人眼睛是吧？等下学期上器械课我就让你们器械课老师往死里练你。”李烨宁骂道。

年轻老师手都举起来了，看着李祭脑门上的绷带，最后还是放下来了，改踹了一脚他的屁股，“你个臭小子。”

“老师！怎么就打我不打他啊？他先动手的啊！”裴拾遗不服气，扯着嗓子喊起来。

李烨宁反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他头上，“吵什么，你自己插队怪谁？以后要进部队的，就你这个素质，有没有点军人的样子！自己找茬挨人揍了不是活该？”

李烨宁越说越气，又是几巴掌把裴拾遗的头打的‘邦邦’响。

裴拾遗闭嘴了。

李祭那双艳的几乎要生出攻击性的眼睛意味不明的盯着李烨宁看。

奇怪，但也不奇怪。

前世这位好堂哥嫌他是个废物，说他是扶不起的阿斗，就算其他人无缘无故的针对李祭，李烨宁也从来不会站在李祭这边。

现在很偶尔的向着他，只不过是因为他并非是前世那时候那个懦弱的少年。

不顺他的意，不对他的脾气，那么李祭就又是废物阿斗一个了。

最后两个人各挨了一顿教训还吃了处分，这才被审讯处老师一脚踹出门去。

李祭阴着脸从地上爬了起来，他随手拍了拍身上的尘灰，微微歪头，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右眼，然后把握成拳头的手猛地打开，放了个烟花似的，嘴里轻轻的喊出一声，“砰——”

裴拾遗恨不得瞪死他，“你给我等着！”

李祭冷笑一声，扬长而去。

来日方长啊。

*

医务室。

军医谢青一边给李祭包扎伤口一边止不住的叹气，“李同学，你这没多久前才来的医务室，怎么伤口又裂开了？和谁打架了？”

李祭低着头，黑发柔顺的垂绕在脸颊左右，他眨了眨眼，说道：“麻烦医生了。”

“我倒是不麻烦，只是，你要多注意身体啊。别仗着现在年轻恢复的快就总是胡闹，知道了吗？”谢青站起来，对着李祭说道。

“嗯，我知道了。”李祭乖巧的应了，点头如捣蒜。

站在门口的沈霸天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他目送了谢青离开后，一脸蠢像的飘到了李祭身边，“李哥，你...难道是有什么把柄在这军医手上？”

李祭垂眸，思绪随着沈霸天的话语略略拉远了。

前世在联邦学院里被人欺负，受伤也是常事，其他军医看着都很忙，对他爱答不理的，只有谢青每次都态度很好，尽职尽责。

后来，他被检测出是污染物，谢青替他隐瞒，他要被抓去研究所做实验，谢青也替他求情，尽管这个小军医其实人微言轻，为此还要付出不小的代价，但他仍然站出来了。

热衷右眼开花的里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