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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少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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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与镜迟一起走了出来。银忱忙起身行礼,谢过大恩,就听城主说:“远来是客,鎏金也没甚好东西招待,仙郎和令慈就且在护法院中养着。”

丝毫没再提他们叛出仙京的事,好似他们真的就只是单纯来鎏金城参观做客。

银忱眼眶微热,又深深鞠了一礼:“多谢城主和护法相救。”

“救字不提,”镜迟上前扶起他,“我等皆受铜雀锁庇佑,合该一起感恩上苍。”他又拍了拍银忱的肩,“相识是缘。”

银忱愣愣地点头。

说话间镜晏果真把梨汤端来了,塞到银忱手心里。银忱抚着碗沿,就想起方才那一瞬喉间触感,心跳莫名加快了些。

城主笑着说:“晏儿会待客呢。”

“哪儿啊,”镜夭没事人似的走过来,同样是笑眯眯的,“是会疼人。”

会疼人的镜晏压根没听出来阿姐在调戏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人把梨汤喝完,跟阿爹打过招呼就把人拉走了。

“少主这是……要带我去哪?”银忱寄人篱下,吃人嘴短又拿人手软,就被镜晏这么拽着,跟在他身后胡乱走。

“嘘。”镜晏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望来。

银忱被这一声半温柔半强势的噤声吓了一跳,不觉也放轻声音:“怎么了?”

镜晏把他拉到一旁,两个人蹑手蹑脚地躲进了丁香花丛中。

霎时花香扑鼻。银忱没忍住要打喷嚏,却被镜晏一把捂住了。

这一捂银忱更紧张,直接在镜晏手里小小地沁出一口湿热。

银忱的脸唰地红了。

在鎏金少主,救命恩人的主人掌心里打了个喷嚏,这……委实有点邋遢得说不过去啊!

磕碜,太磕碜了。

银忱皱着好看的英眉,嗫嗫嚅嚅道:“少、少主对不起。”

镜晏听到这句“啧”了一声,手却极其自然地移开,掏出一条帕子递给银忱:“擦擦。”

“少主擦,我不用……”

镜晏忽而有些不耐,把帕子塞他怀里,又抓着他的手腕,眼睛瞟着某一个方向,对他道:“看那。”

银忱目光顺着看过去,才发觉有个少年正在庭中练剑。他似乎是刚刚开始接触剑这种武器,连握剑的标准姿势都没掌握,更遑论说真的要把剑舞起来。

这也是他们过来这么久,银忱一直没听到熟悉的剑破风声的原因。

“这是我的好哥们儿,镜晚酬。”镜晏神采飞扬,声音却压得极低,“从小一起长大的。他很厉害,学了钗还不够,还要学你们仙京的剑。”

银忱似懂非懂地点头。可是为什么要躲着看?

镜晏像能听见他的腹语似的,接下来就说:“因为他怕我。”

“……?”

“晚酬受师父——哦,就是护法影响,老把我当成少主,奉为尊,视作宝。”

银忱想你不本来就是吗?

“可我不喜欢这样,”镜晏懊恼地摇头,“我感觉他同我总有距离,隔着一层,有什么东西不敢逾越。”镜晏抬手,“譬如现在,我要是出去了,别说逗趣他,就连要夸赞他一番,那也是不能的。”

“这是为何?”

“因为晚酬见了我就要循规蹈矩地行礼,我连拍拍他的肩膀,他都要诚惶诚恐地弓腰说‘不敢’。”

银忱在心里默默比对了下他和银扬对银筝的行事态度,确实觉得镜晏这不能叫兄弟。

只能叫主仆。

“如此……”想到银筝,银忱就有些怅然,话也接得心不在焉。

镜晏却不在意,继续道:“以前我一个人,孤独得紧,又被晚酬憋得慌……以后可就不能啦。”

“嗯?什么不能?”

“因为你来了啊,”镜晏转过脸来,满脸期许,“你来做我的总角玩伴可好?”

银忱失笑:“少主……”

“怎么?你不愿意?”镜晏眸底静静的,没有丝毫强迫之意,只是眉间紧张得轻轻颤抖。

银忱曾与银筝和银扬指着天地拜过兄弟,如今要他未知会过他们的情况下额外结交他人,总归是不好的。

更何况眼前这人……

银忱盯着他的眼角出神,不知怎么的,就觉得他们是做不了兄弟的。

做不了。

可看着他期许深深的眸色,银忱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镜晏见他久久未答,心中明白几分,眼角潋滟点点剥落,化归黯淡。

“那……”还是镜晏先开了口,“那你别叫我少主,总行了吧?”

银忱还在想拒绝的措辞,闻言讷讷开口:“那,我该叫你什么呢?”

镜晏托腮思索,白皙红润的脸仰在淡紫色的丁香花间,看得银忱喉间动了动。

“你今年多大?”

“……十八。”

镜晏笑道:“那我得叫你哥哥啦。”

银忱扬了扬唇角。

“我十六。”镜晏拨开面前的丁香花,凑近了一点,银忱能闻到他身上裹着的香气,馥郁累累。

“你叫我阿晏,我叫你哥哥。如何?”镜晏抬手,漫不经心地作了个揖。修长指节就近在眼前。

镜晏眉眼一弯,“忱哥哥。”

银忱忽而就一阵腿麻,也不知是不是蹲得太久。

***

在城主府余下的日子就在月烬辰昏迷中的脑子里过得飞快。他一会儿梦见阿娘坐在榻上给什么人缝衣服,一会儿梦见阿娘用身躯护在什么人面前。一会儿梦见他握着什么人的手教他听音辨数,一会儿又梦见他和什么人对坐高台上,斟酒诉衷肠。

那到底是什么人呢?

梦里的场景都是熟悉的,只是多了个以往从来没梦到过的人。

那画面里,那个人占着的位置,渐渐从空白,到模糊出个虚影,再勾成轮廓清晰。

是谁?

梦中的场景转换到那一天。

那一天,银忱陪镜晏练剑负伤。镜晏收拾好了替他包扎残留下来的秽物,转过头问他:“忱哥哥想让我帮什么?”

“前些日子,阿娘为表谢意做了一桌子好菜请阿迟叔叔吃饭。他高兴贪杯,送他出门时,他同我说……”银忱看着镜晏,似乎有些难开口,“他同我说了一句话。”

镜晏随口问:“什么?”

“他说,‘奇怪得很,明明长得也不一样,却总觉得你与他……很像。不知为何,见到你,总也像是见到了他。’”

镜晏的手微一顿。他轻吸口气,缓缓转过身,坐到了银忱旁边。

银忱安静看着他,“我知道的,他失去过一个孩子。”

银忱有些忧虑,手不自觉扶上肩上的伤口,镜晏眼疾手快地握住了。

然后再也没放开。

“阿迟叔叔对我和阿娘都好,很好,”银忱继续道,“可我担心。”

担心自己成了镜迟心头的一个慰藉之物。

一道替身。

“我不该这么想,那孩子这么小就遭此大祸,我不该这么揣度。但我害怕……”

银忱几乎很少说害怕。镜晏依旧看着他,拇指指腹轻轻点着他手背,算作安慰:“我知道。”

自从脱离仙京,银忱总有些患得患失。他担心阿娘的着落和去处。这些在平日里,在银忱一贯的少年恣气里,旁人轻易不能瞧见,可是镜晏就能知道。

他知道他爱在摘星台上独酌,喝醉了就抱着镜晏的腰,“阿娘”“阿晏”地来回喊。镜晏把他扶回房间里,他拉着人不让走。镜晏就坐下来,替他一点一点地擦拭因常年练剑而磨了茧的指腹,慢慢地等着夜变凉。

夜变凉,可银忱的指尖总是渗汗。他在醉乡中闭着眼,镜晏却仿佛能看到他浓长睫毛下的泪目朦胧。他总是在无意识间呢喃。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家不成家,友不为友。

镜晏无法回答他。能做的,也只是这么彻夜陪着他,抚摸他的指尖而已。

所以镜晏对他说,“我知道。”

“阿晏,”银忱反握了他的手,“你能帮我吗?”

镜晏思考片刻,自以为想出个良策。他道:“忱哥哥不是想生辰那天出城给昭姨摘一捧彩花吗?不如我们就利用那个时机?”

银忱反问:“怎么利用?”

“鎏金城还有一门秘术,叫镜面妆。”镜晏神秘兮兮地凑过来,“用镜面妆可以假扮成任何人的模样,忱哥哥——”

银忱“噗嗤”一声笑了:“你想扮作我?”

“嗯,”镜晏道,“我先替你去赴生辰宴,刚好你出城回来就可以给昭姨一个惊喜,也能让师父……认一认。”后半句他说得有些心虚,总觉得镜迟犀锐地目光就在身后,“一举两得。”

银忱想了想觉得可行,没什么错处,同意了。只是又疑惑道:“这镜面妆这么厉害,怎么没见鎏金人用过?”

“大家日日都在一个城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用这玩意儿也太容易被识破,”镜晏摆摆手,“而且……这术法实施起来,有些难为情。”

银忱不解。

镜晏耳朵微微红了,“到了那日你就知道了。”

接下来的几日,银忱都在镜晏的东殿养伤。少主好吃好喝地伺候着这位仙郎,伤好得很快。舒惬的日子短暂,转眼间就到了银忱生辰的前一夜。

镜晏从晚膳后就开始紧张,在房里来回踱步。银忱笑他:“阿晏,这么紧张做什么?”

他以为他是担心第二日会露馅,安慰道:“整座鎏金城就数你最会随机应变,别担心……”

“我不是担心这个,”镜晏脱口而出,末了又犹犹豫豫,“也……不全是担心这个。”

他马上就要施展镜面妆术了。想到他一会儿要对银忱这般又那般……能不紧张吗?

但是为什么要紧张?

明明是两个男孩子,又都是鲜衣怒马的年纪,本不会在乎这些拘拘泥泥。

可偏偏就……

镜晏无奈叹口气,嘱咐银忱:“忱哥哥,一会儿无论我对你做什么,你都要答应我……别盯着我看。”

银忱一愣:“对我做什么?”

镜晏回味了一下,也觉得自己的话有点莫名其妙。他脸一热,还是坚持:“总之……不要看我。”

银忱不明所以地应了。

镜晏缓了口气,走到房间角落里,叮叮咚咚捣鼓了一番,拿着一盒像是胭脂膏一样的东西出来了。

他让银忱坐好,自己站着,然后微微俯身下来,声音温柔中有一丝颤意:“忱哥哥,别闭眼睛。”

又不能看他,又不能闭眼睛。

银忱忍着笑意应了一声,垂眸看着镜晏的鞋尖。

下一刻,他的眸光,连同他的呼吸,一齐滞住了。

镜晏抬起右手食指,指上沾着特殊材质的敷粉,一点一点缓慢地抚过银忱的眉眼。从眉心到眉梢,从眼尾到眼角。他也许是怕不小心弄痛银忱,今天特意修了指甲。可是这有些适得其反,因为留下来的部分棱角磨得不够平,在银忱细腻的肌肤上留下微微刺痛的痒感。

很痒。

银忱喉结滑动,目光不动声色地向上带,竟落在了镜晏腰间。

因为两人靠得近的缘故,镜晏劲瘦的腰此刻离他就在咫尺,他一伸手就能摸到……一伸手就能……

一伸手就能揽过来。

银忱脸上被弄得发痒,喉头也跟着紧起来:“阿晏……”

毫不知情的镜晏停下了手:“嗯?”

“……这个妆术……”

被他这么一问,镜晏马上反应过来,原本专注描摹的手蓦地缩回:“所以我说,这不常用。”

“……”

“不论是谁,靠这么近,又对着五官描得那么细,咳,”镜晏偏过头去轻咳一声,“总有些难为情。”

银忱一片空白地附和:“嗯、是啊……”

他心中盼着这没来由恼人的折磨快些过去,就道:“阿晏,也、也不用那么细致。”

头顶上方传来回话:“……好,我知道。”

银忱没有抬头。可若是他抬头,就能看见镜晏目光深沉又炽烈,正望着他下拢的眼睫。在镜晏指腹拂过的地方,那敷粉渐渐成了型。

寸寸结印,寸寸心。

他们彼时还什么都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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