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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鎏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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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梢,夜渐凉。焰熙安独坐东殿卧室,门窗、桌案、床榻、香炉,甚至连灰尘的味道都是熟悉的。东殿本就是鎏金城少主自小的居所,少时他在这里吃住、练武、习字、玩乐、赏花饮酒,有爹娘哄他读书,师父师兄教他驭钗,阿姐陪他嗔闹,还有那人同他侃侃而谈。

现如今居然一切都不复存在,惟有空荡荡的房间在每个角落与他对望,像嘲笑他,像同情他,又像要跟他共拥这份哀伤。

他心中泛起一阵微酸,抬手抚了抚腰间的银铃,动作极其呵护珍重。而后他安静地躺下来,闭目将息。

却一时无法安详入睡。

本想上仙京报完血仇后,只回鎏金看看,确认阿爹、阿姐、城人都平安无事,便返回洗星阁。没想到月魔藏身作恶了几百年突然出世,非要入主鎏金,令人捉摸不透,胆战心惊,而他自己完全没有把握能够保护好众人。又转念一想,幸好是碰上了,即便是斗他不过,也算能和族人同生死共患难,不留遗憾。

虽然一行人安然无恙地到达了城中,但据说月夜才是月魔灵力最盛、杀念最重的时候,而他白天差不多把鎏金城摸了个遍,焰熙安十分担心他会在夜里突然暴起,屠虐满城。

越想心下越觉得不妥,他干脆起身,打开房门向外走去。

月色如水,偶有微风拂过脸庞。夜已深,鎏金人历来嗜眠,此刻整座城静得呼吸可闻。透过城主府的墙檐,得以望见外面夜灯点点,照在金色的楼宇上,相比白日的璀璨夺目,现下倒显得温暖柔和,令人心安。

焰熙安自我不觉地笑了笑,转而目光投向北殿,却惊讶地发现那边居然也是一片静谧,从外面只能看到外殿灯烛已熄,丝毫没有人出入走动的痕迹。

他微蹙了蹙眉,转身回屋。

次日醒来时惊觉天光已大亮,焰熙安意识清明后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暗恼自己昨夜怎么居然真的睡着了。心绪未定,忽闻外面传来一阵细细嘈杂声,声音不大,听上去却充满了惊恐。他大惊失色,急急忙忙地穿上外袍便向外走去。

开门一看,府门大开,门外聚集了高高矮矮老老少少的人,个个神色惶惶,有人窃窃私语,有人大声祷告,还有人死命掐着自己的人中,样子滑稽至极。

却都极其一致地朝府里同一个方向张望。

看来昨天从仙京回来的人已经把月魔的事迹传遍了。但是鎏金人天生就爱凑热闹爱打听,只要没有亲眼见到月魔杀人鞭尸,总要来好奇地看个究竟。焰熙安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发现祠堂外还站了几个人。他快步走过去,顿时怔愣在祠堂门口。

祠堂里摆放着历代逝去城主的灵位,此刻正中央的位置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摆上了三个崭新精制的灵牌。颀长的蓝衣正认真地擦拭着其中一个,远远看去动作温柔耐心。

越过他的背影,焰熙安清楚地看到那三枚灵牌上空无一字。

……他算是知道为什么大伙会有那些怪异的神态举动了。

听到脚步声,月烬辰转过身,瞧见是他便笑了:“焰圣大人,昨晚睡得好吗?”

焰熙安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问:“阁下这是在做什么?”

他笑意深深地朝他走近,行到跟前时却视线一转,对着旁边几个胆大进来看个明白的人道:“这三枚灵牌,诸位有空的时候都记得常来拜拜啊。”他微仰了仰头,抬高声音:“外面的人也是一样。”

“……”

“……”

他这话听起来就像在说“有空都来看看给你们新挖的坟,看看谁会先躺进去“一样,自然无人敢应,人群轰地散了。

焰熙安面上浮出一个淡笑:”阁下何必总是玩这种危言耸听的把戏。“

月烬辰眸光一凝,忽然弯腰大笑,摆了摆手:

“算了算了,真是不解风情。”

“教主,铜雀锁拿来了。”一个低沉的嗓音响在门外,焰熙安回头看去,白玉面具男子手捧着一个精致的金盒。

那金盒焰熙安不甚熟悉,“铜雀锁”却是耳熟能详。鎏金还独立为城时,终年用铜雀锁从内锁住城门,以防外患。这锁通灵,若非鎏金人,无论从里面或者外面都打不开,而鎏金人则能够来去自如,不受影响。更神奇的是,它不仅是一把普通的锁,锁上便等于给整座城铸了个铜墙铁壁般的结界,外人无论如何都攻不下。是以鎏金人为了族内安全,自从生就会被教导“出入随手锁门”。铜雀锁几百年来都守护着鎏金,鎏金人虽仙力低微,但仍安居乐业,金龟换酒,一半是因为本就地处仙境,另一半则是得益于铜雀锁的功劳。

鎏金被仙京收服后,铜雀锁竟然还能完好地保留下来,封存于城主府,真是不可思议。

“介绍一下,这可是我最得力的下属,彻月。”月烬辰冲他点了点头。

彻月冷冷淡淡地朝焰熙安行了个礼。月烬辰问:“少主怎么说?”

“少主说……一切听百姓的意愿。”

月烬辰敛了敛唇:“过去吧。”

……他又要干什么?

他径自掠过焰熙安,带着彻月向外走去。焰熙安疑惑不解,也迈步跟上。

沿路有许多人侧目,一些人跟着他们一起走,一部分是因为好奇,另一部分则是盯着焰熙安的脸看,表情充满了惊疑。

一直走到城门口月烬辰才停下,一群人便在门内立定,终是有人按耐不住指着焰熙安张口:“少……”

“稍安勿躁。”焰熙安笑眯眯地接了他的话,那人便犹如骨鲠在喉,收了声。

月烬辰对彻月抬了抬眼,后者心领神会,打开金盒拿出铜雀锁,指挥旁边一个鎏金城众往门上套。

那鎏金人心惊胆战,举着铜雀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目光颤颤巍巍向焰熙安抖过去。

“阁下要做什么?”焰熙安道。

听到这声发问,月烬辰猛地转身一下俯近他,焰熙安顿时警铃大作,只觉心脏骤停一拍。

他弯起眉眼,笑逐颜开:“占地为王。”

“……”

那鎏金人只得听话地把铜雀锁套上了。

月烬辰又命令彻月:

“把锁口封死了。”

焰熙安眉心一跳:“这是何意?”

“当然是不让银临人再进来胡作非为啊。”他答得理直气壮,“反过来,鎏金人也不要往银临跑了,就在城里好好待着。以前怎么样,现在就怎么样。”

……胡作非为的明明是你吧?此举说是想彻底来个瓮中捉鳖也不为过吧?

彻月的手就要抬起来,焰熙安还在思忖要不要阻拦,耳畔先响起一个少年音:“能别封上吗?”

银思今不知何时出现在最前面,神情带点紧张,带点犹豫,又好似有几分笃定。太阳升至高空,分了几缕阳光到他身上,映得他双眼晶晶亮亮。

月烬辰看了他一眼,却是先转头问彻月:“做什么停下来?”

“……一时失神,教主恕罪。”彻月连忙解释,说着手里就要发力,月烬辰又抬手示意中止。

“小鬼,又要捣乱?我告诉你,不能。”

银思今眼皮动了动,仍然昂首看着他,一言不发。月烬辰的目光钉死在他脸上,两人就这么对着看了好一阵,月烬辰突然冷笑,额间冰花浅现:“噢,我倒是忘了,你姓银。”

“父亲离世后,少君念他为仙京鞍前马后,特许把他在仙境的居所保留了下来。”银思今娓娓开口,“近亲情怯,阿娘是怕睹景思人,自请离开仙京,回到了鎏金。但我知道,她的心还在那里。”

他眼眶渐红,眼底却依旧亮亮的,“我自幼丧亲父,阿娘含辛茹苦,在仙京的日子,是她自我出生以来最快乐的时光。父亲走后阿娘就不怎么爱笑了,身体也不如以前好了。可我还想让她活着,哪怕不那么开心。”

他低头想了想,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抬头道:“如果你不想让我去仙京学艺,我答应你不学便是。但如果你锁了城,她想念父亲的时候不能去看看,她……她会死。”

“所以,我想请求你。求求你不要封城。”

这番话足以让闻者落泪,周围不少人都不禁抬袖拂了拂眼角。但没有人觉得那位月大魔头会因此而松口。本来嘛,再惊天动地、感人至深的故事,也不过是一个无名少年的家事,一个残暴凶恶的魔头又怎么会因此心生恻隐?

似乎所有人都在等他的回答。月烬辰瞧了银思今好一会儿,忽然转身走掉,只有一句话轻飘飘地落在身后。

“啧,真是麻烦,突然又不想封了。”

就在他侧过头的那一刻,日光分明落在了他纤长的睫毛上。他的睫毛轻轻颤动,有精灵在他白皙的脸庞上起舞。

晚膳后,焰熙安步入主殿外室。镜夭并未合上房门,在房中独自品茗,见焰熙安来了,极其自然地叫了声“镜晏”。焰熙安点头回应,与她隔桌对坐。

“阿姐,在做什么?”他问。

“在分辨现下手里这杯到底是什么茶,”她笑着说,“太久没喝城里的茶了,都快记不清了。”

“……”沉默一瞬,焰熙安道:“你为什么会长居仙京?”

手中的茶杯顿了顿,“当然是为了陪着阿爹。”

他心中一紧,轻轻点头。又想到昨日在凌霄殿几乎不带犹豫就飞出的那把银剑,试探性问道:“仙京左护座,对你有情?”

“……”一阵沉默,镜夭目光移开,垂眼不答。

焰熙安瞧着她,轻弯起唇角:“那阿姐你喜欢他吗?”

“喜欢与不喜欢,又有什么要紧的。”她应道。

“……”他眸光动了动:“阿姐,你变了不少。”

记忆中的阿姐鲜衣烂漫,跳脱灵动,成天不是缠着逗趣他,就是拿根金藤在他后面追着叫“镜晏别跑”,活泼率性至极。

如今她就在自己眼前,依旧唤着声声“镜晏”,但却有什么东西切切实实地不同了。

“以前你从来都是喜欢就说喜欢,不喜欢就说不喜欢的。”他笑了笑,神色却逐渐落寞。

镜夭怔了怔,无奈地淡笑道:“人都是会变的。”她拢了拢茶杯,笑意渐浓:“我的好弟弟不也变厉害了许多吗?都成了名扬八方的洗星阁焰圣大人了?”

心中一紧,焰熙安下意识否认:“哪是什么真的焰圣,不过是糊弄糊弄仙京和月魔。”

镜夭静静地看了他一会,眼神像陷入回忆,淡淡开口:“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起偷偷跑去城里最高的摘星台看观照镜的事吗?”

“……?”他眉头轻蹙,眼中生出一丝疑惑。

“那次我们偶然从观照镜看到了火圣和水圣的传说,看完之后你说的第一句话,我一直印象深刻。”

观照镜是除铜雀锁以外鎏金成自古便有的另一宝物,终年镶嵌于鎏金城最高台上,观史今,照八方,仙境、人间的形形色色皆尽收眼底。只不过此镜有灵,高冷神秘,所有的故事景色都是随心呈现,不为人所用。是以城里人也仅仅把它当个装饰摆设,偶尔在它有异动时搬好板凳出来街上,边吃瓜子边聊边看。

“我……”从观照镜看见双圣的事他自然记忆深刻,却一时并没有想起当时自己说了什么,只是在听到“火圣”二字时胸中跳了一下。

镜夭笑道:“你说,‘火圣’这名字不太好听,相比‘水圣’就少了几分雅。若是你来取,就会改“火圣”为‘焰圣‘。”

“……”

她抬手给焰熙安斟了杯茶,又给自己也添了一杯,继续道:“阿爹也知道。他知道的时候笑得无奈又开怀,说不愧是他的儿子。”

鎏金始姓本为“金”,焰熙安的父亲继任城主后,常寝食难安,总觉族姓太俗,辗转思量后终是力排众议,改“金”姓为“镜”,取“以史为鉴,观照未来”之意。

焰熙安瞳孔缩了缩,心跳加快:“阿爹他……”

“所以我才说,阿爹走得安详。唯一可能有点遗憾的,就是他的孩子虽然活得好好的,却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一直没来看他。”

胸中有万顷波涛滚滚而来,他已然红了眼眶。

镜夭伸手握了握他的手,偏头看向殿外:“你看,鎏金人如今也生活得很好,与之前没多大不同。像银思今这样的少年,还有很多。”

“阿姐虽然不知道你这几年去了哪经历了什么,但镜晏,你其实不必……”

你其实不必活得这么辛苦,恨得这么痛苦。

焰熙安心中一动,七年前体内经受的那阵钻心入骨的疼痛突然像在此刻复苏,他情不自禁地咬了咬牙。

却是波澜不惊地开口道:“我明白,阿姐。我分得清。”

他站起来,微微朝镜夭俯身:“月魔心思未明,确认阿姐没事,我就先回去了。阿姐早些休息。”

镜夭微笑点头相送。

不一会儿,她又听到门外有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眼也未抬地问道:“怎么回来了?”

“……”来人并未出声,镜夭疑惑望去,微讶一瞬。

虔诚合掌

第5章 鎏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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