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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银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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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中空,温度渐热,盘绕在仙京的风也仿佛变得拥挤,余下的血腥味被黏湿空气的揉成一团,再也散不去。

焰熙安却依然觉得从头到脚都是凉的。

他怕吗?当然怕!焰圣不会是月魔的对手,他怕他保不住他的城人。

听到这个条件,银扬微愣了愣,余光不自觉投向远在身后的青白身段。他皱了皱眉,身形已经有点僵硬。视线收回时顺带掠过了紧护在镜夭身前的焰熙安。银扬低头紧了紧唇,还是低声道了句:“这可有意思了。”

月烬辰笑意盈盈地看着银筝,俯首等待他的回答,一缕茶发垂到肩前。

他笑得粲然,银筝却看得触目惊心。他强撑着与他对视了一会,终是重重地偏过头移开目光,垂眼道:“你自己问他们吧。”

“好极了。”月烬辰嘴上说着,唇角却压了下去,眼中深不可测。

他微转身,对着虚无的空气轻轻道:“鎏金人在哪?都站出来。”

又是一片死寂。但广场上明显有一批人暗暗松了口气,只要这魔头的目标转移了,仙京人就能躲过一劫。

焰熙安表面丝毫未动,一直负在背后的手悄悄轻攥了下镜夭的手腕,却被镜夭轻轻挣开。他听到她在背后轻声说:“放心。”

“啧,你们太没礼貌。名字叫不对,问问题也不回答。”他又摇了摇头,脸上带着极其痛惜的神色,“要我再教一下你们吗?”

“没有人回答。我只能——”

“我是。”

广场上有人抬起了剑。焰熙安心一提,马上循声看去,是一名少年。

这少年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推算来看焰熙安当年离开鎏金时他也就十岁。他看了半晌也没记起他的名字。

正当此时,他听见银晚酬担忧地叫了声:“思今……”

银思今举着一把镀银铁剑往前走,已踏上凌霄殿的台阶。有人闭上了眼,等待着又一次腥风血雨的冲击。

焰熙安目光紧追着他,眉锁更深,掌心微动。

月烬辰见了他,居然高兴道:”小鬼,这么快又见面了。“

”银思今。“少年点点头道,说话间已走完最后一级阶梯,站定到月烬辰跟前。“你今天早上在鎏金城门拦住我,用你这把冰弓捉弄我,逼问我七年前的事,就是想做这个?”

说来奇怪,不知是不是清晨时见过一次,银思今觉得自己虽是强压下了对传说中大魔头的恐惧,但真的近距离面对月烬辰,心中却无几分真正的惊悸。相反,他莫名感受到了一种极其诡异的亲切感。这种亲切感甚至给了他就这么直截了当、再自然不过地开口问他话的勇气。

月烬辰道:“误会了不是?我只是带你们回鎏金,再也不来这鬼地方。”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帮他理了理方才因为在武场习练而弄皱的衣衿。这一动作本应是善意满满,友好至极,落在其他人眼里却是风声鹤唳,如临大敌。

被抚摸的人当然也是全身僵硬,听了他的话却忍不住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这里有什么好的?这么早就爬起来练功,打鸣的鸡都看不下去。”月烬辰耸了耸肩,“小鬼,睡不够就长不高!”

银思今惊讶地张了张嘴。他同自己说的这些话甚至比早晨问路时还要自然随意,简直就是家里长辈在同小辈唠家常的语气,跟刚刚发生的噩梦般的一切、脚下横七竖八的尸体格格不入到了极致,无法用言语形容。

“……”他一时反应不能,呆若木鸡。

等不到他应答,月烬辰也不恼,把他拉到一旁,又继续问道:“还有谁?”

陆续又有很多少年、青年走上前来。银思今张了张嘴唇,没说什么,他们都朝彼此点了点头,就算是互相交付了生死。

“你们知道比起没礼貌,我更讨厌的是什么吗?”月烬辰漫不经心地开口,低笑道:”是欺骗。“

人群中有衣衫开始嗦嗦抖动。

”你要带他们去鎏金做什么?“ 一道清亮女声打破了寂静的气墙,像是凛冽寒冬中穿来的一阵煦风,此情此景下竟让人生出片刻安心。

闻此声焰熙安心猛跳一拍,双眼圆瞪,青白衣不知何时已从身后走到了人群最前面。她身形纤细,体态轻盈,却立得极稳,面对月烬辰丝毫不退。

月烬辰明显怔了怔,笑唇弧度渐拢,眼底却第一次浮出一点温柔之色。

”姑娘是?“他放轻声音问道。

”鎏金城少主,镜夭。“

月扶点点头:“那城主可在?跟我回鎏金?”

他说着微微朝她俯近一点,刹那间忽有三力并发,一剑、一钗、一焰近乎同时从后方窜出,齐齐挡在镜夭前面。月烬辰反应极快,仰头往后撤了一步,叫道:“冰魄!”

一直被月烬辰冷落的那把冰弓原本看上去有点无精打采,听到这一声后像是突然惊醒,竟凌空兀自迅速变换成长直利剑形态,抖擞振奋地横扫过来。白光闪过,金钗与银剑纷纷坠地,火焰消散不见。

冰魄回到月烬辰手中,他盯着面不改色的镜夭,听不出语气地道:“仙京倒是会怜香惜玉。”

“早听说鎏金城金碧辉煌,奢华富足,我不过是想欣赏欣赏鎏金宝地的风采,尝尝安乐盛平的滋味。值得你们这么同仇敌忾,刀戈相向?”

“……”

“……”

谁会相信?!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后退一步,竟向着镜夭行了个礼,姿势看起来极为散漫拙劣:“少主,我心恳切。”

镜夭看了他一眼,抬高声音淡淡道:“城主早已仙逝。但——言伯、鱼叔,都出来吧,鎏金断没有让小辈在前面迎客的道理。”

须臾静默,只闻几声盘旋在仙京上空的飞鸟深邃空灵的啼叫。

“哎、唉……少主。”人群中稀稀拉拉走出几个中年男人,发髻微散,声音浑浊。

镜夭收回目光,道:“人齐了,走吧。”

月烬辰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原本不知道因哪句话失去的笑意再爬上脸庞。他抬脚欲走,突然想到什么,止步侧身道:“少主,请。”

青白衣摆正微微卷起,暗红身影飞旋而上,墨簪从手中甩出逼向月扶,却被月烬辰抬手轻轻握住。

他蹙眉看向此簪主人,记忆中方才余光有几次瞥到过这抹红影,却没放在心上。现下此人近在咫尺,长发散落,红衣轻扬,绿纹浮袖,翩翩不凡。

月烬辰视线下移,见他腰间坠一排细管状银铃,从内而外依次变长,互相之间以金丝线固之,心中离奇生出一缕在意。

他开口道:“我说了,我是真心诚意的。”

话音未落,便将手中墨簪回掷了出去。焰熙安眸光一动,旋步欲躲,那墨簪却刚好击中了腰间丝线。焰熙安脸色一变,伸手去捧,已然来不及。

金丝立断,借着焰熙安转身的力道,几段银铃交错撞击在一起,发出几声叮铃叮铃的清脆声响,动听悦耳。

冰魄剑忽然在手中剧烈抖动,震荡欲裂,然而外人从旁却看不出一丝异样。月烬辰心神大乱,脸色微变,勉强按下没有发作。从出世以来,他从未见过有什么东西能够如此,像在急切地召唤他、又像要死死地箍住他,不露痕迹、毫不费力便扰乱他的心志,压制了他和冰魄的力量。他定定地瞧着银铃和他的主人,眼神逐渐狠厉。

还摸不透那银铃究竟是何物有何作用,此时不宜直接交手。他压下心绪,轻笑道:“这位仁兄,既然这么主动上前,不如一起走?”

焰熙安面如霜雪,显然不想应他。他抬起手掌,敛息欲发。

“等等!”

银筝早已站起来,此刻突然冲到焰熙安身旁,抓住他的手腕,对他低声道:“你有几成把握能赢他?!”

焰熙安蹙眉不答。

“他阴晴不定,言语行动诡谲莫测。”银筝又压了压声音:“你既然没有把握赢他,就先跟着他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抓住软肋,再杀不迟。”

焰熙安无动于衷地看着他,那意思很明显不过:“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本出同源。”他道,“你和仙京的私怨我过后陪你再算。我不管你怎么入主的洗星阁,怎么当上的焰圣。在其位,就要尽其事。神祖遗训,不可不遵。”

上古神创世后殚精而竭,仍心系苍生,削银骨作仙灵,放血水以为圣,令仙灵佑之,圣灵愈之,世世代代,永不止休。

更何况,他不能放着整座鎏金城的人不管。

沉默片刻,焰熙安缓缓放下手。

在他们交头接耳的间隙,月烬辰毫不在意他们说了什么,却仍紧盯着那排银铃出神。见二人皆转身面向他,他放下环抱的双臂,笑道:“怎么样?”

银筝挤出一个笑容:“这位是洗星阁焰圣,月魔阁下可要好好招待了。”

他说这话明显希望能有震慑之用,月烬辰不以为意地点点头。

焰熙安回头和镜夭对望一眼,再转回身,首次对月烬辰露出了浅笑,温温和和:“那就请阁下带路吧。”

月烬辰在前,焰熙安与镜夭在中,少年在后,一行人步下凌霄殿,终是要离去。焰归宁于无人侧目处跟上队尾,无声无息。

忽然飘来一团厚重乌云,蓦然拥日光入怀。凌霄殿上刮过一阵凉风,仙京少君与左右护座静静看着离去队伍的背影,一语不发,各怀心事。

队伍中一人突然情绪异常激动,双腿一哆嗦,竟突然跪下嚎道:“我不走,我不走,我不跟他走……我会死的!你们都会死的!”

月烬辰回头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焰熙安看见他的额头上忽地浮起一道雪花纹印,转瞬即逝,似是幻象。他薄唇微抿,一道冰枷就箍上了那人的双腕。

“起来,走。”月烬辰道。

“……唉,鎏金人真可怜,就这么被魔头盯上了……”

“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那鎏金城不是神祖所留,莫名其妙得以存在于仙境百年。鎏金人并非神祖后人,仙力低微,又世代安于现状,被围、被俘、被屠,都是天道。”

“……话不能说这么无情,鎏金人来我们仙京也是能踏踏实实做事的,你看那右护座……”

“还提那右护座呢?仙力低微,也不知道是靠什么手段爬上护座的位子的。仙京多少上仙中仙比他强?都红着眼咬着牙盯着他呢!”

“可是,鎏金和我们通姻的也不少呢,怎么也算我们半个同胞了……”

“……行行行,个个都佛口圣心。刚才怎么不救人?连焰圣都被他俘走了,仙君和少君也……怎么办,我们能怎么办?”

“……”

“……唉……”

所有的争执、不平、嘲讽、叹息都落在了身后,散在风里,渐渐地辨不清晰。焰熙安收回心绪,不再去听,低头发现有双手坚定扯住了自己衣摆一角。

他回头看去,是刚才第一个站出来的少年。银思今满脸欣喜地望着他,低声道:“焰圣大人,我还以为这辈子没机会亲自谢过您对我娘亲的救命之恩。”

他一愣,脑海中仿佛有什么日渐遥远的记忆马上就要苏醒。

“您放心,这一路,我一定会保护好您的!”少年目光灼灼。

心里某处忽而动了动,他竟有一瞬间庆幸月烬辰的出现,阻挡了他方才险些失控的杀意。焰熙安温柔笑了笑,回道:“那就多谢你了。”

在踏出银临仙门的前一刻,他看到了一开始被月烬辰击飞的那名下仙,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怎的,焰熙安居然认出来那是落冰危难时刻将同伴推出去挡冰锥的人。

他抬头望了望天际,太阳却像是被乌云温柔地背在了身后,恣意地探出个脑袋,熠熠发亮。

谁也没有想到,他们竟就这么一路毫发无伤顺顺当当地到了鎏金城。一路上月烬辰脚步轻盈,叽叽喳喳,一会儿问鎏金有几条街道什么建筑,一会儿问鎏金人都喜欢干什么?自然没有人会回答他,都当他在探查敌情,蓄势待发。

月烬辰在城门外止步,再次让开身,对着镜夭道:“少主,请。”

镜夭点点头,抬手轻轻便推开了城门。月烬辰挑眉道:“这么容易?”

“……鎏金和仙京互通七年有余,早就不锁城门了。”她想了想,又补充道:“这里是仙境,凡间无人能犯。若真有能来的……连银临仙门都拦不住,鎏金就不必多此一举了。”

月烬辰突感被噎了一下。

他们缓缓步入城中。鎏金城地域不算广阔,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长街琳琅,金堂华屋,亭台楼阁交相林立,流光溢彩。焰熙安眼中微光由远及近地一点点抚过去,所到之处皆不舍得眨眼,生怕眼前景象又消失不见。脚下土地、街边桌铺、远处楼宇,都曾是自己再亲近熟悉不过的逸境。

沿路有众多城中人迎面而过,见了镜夭纷纷立定行礼。有几人认出了焰熙安,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开口欲叫:“少主……?!”

月烬辰看在眼里,眉眼现出半分惑色。焰熙安正犹豫要不要自认身份,镜夭已先他一步应道:“嗯,我回来看看。”

于是再未作逗留,领着月烬辰直朝城主府而去。

城主府雕梁画栋,全部以鎏金色作为建造和装饰的主色,金光灿灿,壮丽而不显威严。“城主府七年前就空置了,没人住这。”镜夭淡淡道。焰熙安听她语气平静,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时百感交集。他抬头静静看了一会儿,直到看得眼眶有些发酸,无意转头却发现身旁蓝衣也在兀自出神。半晌,他听月烬辰垂下眼眸道:“都回家去吧。”

他当然是对身后从仙京拐来的鎏金城众人说的。人们摸不清这位月魔到底在想什么,只敢乖乖依着,四下散去了。银思今犹疑地看向焰熙安,得到他肯定的动作后,才慢慢离去。

进入府中,焰熙安和镜夭都等着月扶坐上主殿,却见他停在院中,转过身来道:“少主请入主殿。”镜夭怔了怔,便点点头走了进去。

他又看向焰熙安,笑意盈盈地道:“焰圣大人,请入东殿。”这副模样让人生寒,焰熙安回以一个礼貌的微笑,转身也走了。

几步之外,却没忍住回望了一眼,见那人仍久久立于院中,茶发蓝衣,静如皎月。

日落西山,天色彻底暗下来时,有人敲了敲城主府北殿外室的房门。

“直接进来。”月烬辰眼也不抬,窝在裹着白毛狐皮的金座上,似是有些倦乏。

戴着白玉面具的男子缓缓步入,恭敬道:“恭喜教主,入主鎏金。”

他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问道:“只有你一个人?其他人还没到吗?”

“没有,其他人都以凡间方式出行,脚程慢。”

“……嗯,情有可原。”

“教主此行可还顺利?有没有额外的吩咐给属下?”

“一切顺利”本已到了唇齿边,忽然生生止住。月烬辰抬手按了按眉心,略带疲惫地道:“还真是有件棘手的事。”

脑海中浮现那排长短有序的银铃,仿佛有叮铃叮铃的清脆声就响在耳边。

虔诚合掌

第4章 银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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