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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引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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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栀子离高考没剩两个星期了,她想拖也拖不下去,最近就得去发廊里边把身份证拿出来。

周末,她起了个大早,打算趁着别悦容正在外面浪还没回家的点,溜进去把身份证拿回来。

她起来的时候,陈涉也正准备出门。

两人瞥了一眼,相互忽视掉了对方。

别栀子周末一般不出门,就算是出门也是跑到学校里去自习。

今天这个方向恰好跟一中相反。

倒是发廊那个见鬼的鸭肠小巷在这边。

陈涉跨上机车,手里掂着头盔。

黑武士机车在直直的大道上来了个炫酷又利落的飘逸,在飘扬起来的尘土之中换了个方向。

周末大早上的还是挺热闹的,早餐店门口人人端着一碗面站着坐着蹲着吃。

别栀子走得慢悠悠的,到店门口都没位置坐了,只好蹲在石墩子旁边把热气腾腾的汤面搁在上边。

高三的流速说快不快说慢不慢的,不过一转眼的时间,别栀子感觉自己却好久没到这条巷子来过了。

她回来的脚步都磨磨蹭蹭的,远远看背影都带着不情不愿的意思。

别悦容最好不在家,要是不幸她今天恰好在,那别栀子还得想办法跟她周旋。

别栀子一向很会骗人,这一点她自己都心知肚明,不过每次碰上自己亲妈,就堵不住心口子上的那点窝火的气性。

但看在快高考的份上,她最好还是别搞出什么大动静来了。

别栀子叹口气,埋头咬了一口面条。

陈涉接到彭老三电话的时候,正靠在机车旁边抽烟,树荫下白雾的分子透过斑驳的阳光,发廊灭掉的灯牌在雾里若隐若现。

他这个位置挺好,不近,但是能清楚的看清情况。

“在哪呢四儿。”

“大药房里边的巷子里。”

“别栀子家?”彭老三立刻就听出来了,“装什么装,直接说发廊不得了。”

“有屁放。”陈涉不理会他。

“……东子说幺鸡年后就从厂里跑了。”彭老三哼笑,“我就知道他那龟孙安分不了两天。”

“行,我知道了。”陈涉碾了碾烟丝。

“你小心点。”

“我小心个屁,他敢来找我?”陈涉目中无人不是一两天了,前边的人流量骤然多了起来,嘈杂的声音穿透人群,他眯起眼,“先挂了。”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陈涉把烟按灭了,拨开人群向前走了两步。

破破烂烂的筒子楼顶层,在阳光底下骤然显现两个移动着的虚影。

那两个陈涉正好都认识。

其中一个红色短发乱糟糟的披在肩膀上,脸上五颜六色的妆花了一半,神情扭曲,红唇张着对顶楼不远处追来的男人怒吼着什么。

太嘈杂了,听不见他们的声音。

“娘哎,是不是该报警啊?”

“那个好像是发廊老板娘,后边追的是谁?”

嘈杂的声响混在一起,陈涉猛得顿住脚步,转身疾步冲出人群。

接到陈涉电话的时候,别栀子已经到了巷口,没吃完的半碗面落在了垃圾桶里。

她语气硬邦邦的,半天才接:“干嘛?”

“你在哪?”陈涉那边声音很嘈杂,他语速极快,咬字很清晰。

别栀子边往前走边皱眉:“少管我。”

她是个相当记仇的人,这句话她一直记到现在,要是往常陈涉非得阴阳两句,但这会他的语气似乎十分急促:“你是不是在发廊这边?”

“你怎么知……”

“别过来!”

别栀子一愣,一句为什么还没问出口,腿已经先一步停在了不远处。

仿佛在一瞬间灌了铅,她莫名的抬不起来。

别栀子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楼顶上那张相当熟悉的脸,她刚刚还想着怎么跟这张脸的主人周旋缠斗。

下一秒,别悦容那张带着惊恐的脸,从六层高的顶上轻飘飘的就落了下来。

像一片火红而枯败的花瓣。

那一瞬间,别栀子仰着头,似乎感觉到了她跟别悦容视线的交替。

凸出的眼球、白里带红的血丝,还有那张松垮带着皱纹的脸皮在高空自由落体的时候带出来的波浪似的颤动,急速的坠落让她的双眼充血、发丝纷飞。

时间的流速在这一刻好像变成了慢动作。

她眼里的惊恐、绝望和人临死前的那抹不可名状的扭曲,毫无保留的尽数的塞进了别栀子的眼睛里。

怎么了?

她还没睡醒吗?

怎么好像看到别悦容从楼顶上掉下来了。

别栀子的瞳孔惊愕的收缩着,她木然的僵着身子,视线随着那道坠落的肉/体落到了炸开了花的水泥地上。

人群的尖叫声和警笛声逐渐空茫了起来,快要把头骨都掀翻的嘈杂音浪,埋进了锐利的耳鸣里。

下一秒,一个手掌覆了上来。

别栀子跌进了一身烟草气的坚硬的胸膛里,这人心脏跳得很快,气喘吁吁的。

他跑过来的吗?

有人从楼顶跳下来了……

他怎么在这里?

那个人好像是别悦容……

他为什么要遮住我的眼睛?

因为地上那句碎裂得不成人形的肉块,是她亲妈……

思绪像是一个溺水的人,不断在深海里扑腾,偶尔浮起来吸两口氧气,偶尔又死死的沉入乌黑的海洋里。

那是一种分不清现实和虚幻的乱七八糟。

别栀子的视线被粗糙的手掌阻断了,所以耳边的轰鸣声反而更加清晰,不断在耳骨深处炸裂开来。

跳动的心跳像是汇聚成了一条直线,大段大段的窒息感扑面而来。

别栀子用力扯开覆盖在她眼睛上的手掌,穿过人群看到了别悦容死不瞑目的那颗头颅,正好对着这个方向。

别悦容大概是太愤恨了。

那张扭曲的脸好像在告诉她。

——栀子,你这一生,注定也不得善终。

“别栀子!别栀子!”陈涉不停地喊着她的名字。

他一把拽过别栀子的身子,强迫她背对着那边,轻声道:“别看,栀子,别往那边看。”

“陈涉。”别栀子仰头看着他,“那是别悦容吗?”

陈涉没回答。

他的缄默不言本身就是答案。

“是不是因为我跑了?”别栀子有些迷茫的抬起头,她不知道该问谁,也不知道该向寻求答案,更不知道她问出口了又是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回答,“是不是我的恨表现得太明显了?”

“我没想过……从来没想过让她去死,她为什么要跳楼?”别栀子实在是不理解。

“不是你的错,别栀子,你看着我,跟你没关系!”陈涉捧着她的脸,轻声说,“知道吗,不是你的错,警察会调查的,不是你的原因。”

“如果我没跑……我没拿瓶子砸破那个男人的头,或者我没把对她的恨表现的那么明显,她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我是讨厌她,我从来没给过她笑脸,那天她说我是她的一切,我从来没信过……”

别栀子突然有种现实与虚幻难以分割的感觉,她一下子竟然想不起来别悦容说没说过这句话,一句话卡在嗓子里,吐不出来,脑子昏昏沉沉的麻木了半晌。

警笛声从耳边穿过。

最后别栀子才恍若惊梦一般抬头,喃喃道:“陈涉,我怎么没有妈妈了?”

泪珠无意识的从她不愿意闭上的眼眶上翻滚了下来,剩下两道透明的水迹。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别栀子。”陈涉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心猛的跳动,只能把被栀子抱在怀里,一个劲的重复,“不是你的错,没关系的,没事的,我还在这。”

别栀子知道,别悦容这个女人一向很难缠。

她就像是在泥泞地里往上拼命攀爬的有毒植物,一边腐烂一边生长。

这里大多都是她这样的人,靠着一层层泼辣到别人不敢轻易招惹的厚脸皮,恶劣的、肆意的,悲哀又顽强的活着。

别栀子拼了命的逃出这个宿命论的怪圈,她死也不愿意成为这样的人。

所以别栀子甚至想好了,以后长大了,大不了给别悦容一笔钱自生自灭。

别栀子是个刻薄的人,她承认周发财这点确实戳到心窝子里了,这个从小凝结了她最讨厌的所有特质的女人,是生是死她再也不会过问。

那时,她从来没有想过,那么不甘心靠着一张脸自命不凡的人,会从那样高的地方落下来。

粉身碎骨又面目全非。

从警局出来的时候,太阳早就落下山了,夜晚一股凉风吹得人鸡皮疙瘩都升起来了,阴森森的寒意。

机车刺眼的大灯对着别栀子的脸闪了闪,她刚走近,熟悉的身份证就在空中轻飘飘的划过一个弧度,手忙脚乱的落在别栀子的怀里。

她进警局一下午,一滴眼泪都没掉,配合警察做笔录的时候口齿流利条理清晰,冷静极了。

这会儿从眼前吹过,别栀子的视线落在了陈涉身上。

他没什么表情的靠在机车旁边抽烟,看上去比那些个神色怜悯语气又温和得不行的警察姐姐们要无情多了,不知道是不是风长了刺的缘故,别栀子的眼睛刹那间红了一圈。

她本来就生得瓷白,这会哭起来的泛红自眼眶四散开来,是一种从毛细血管里透出来的红,淡淡的覆盖到了眼皮、鼻尖、脸颊。

别栀子偏偏又死命的咬住嘴唇,像是不甘愿充盈了眼眶的泪珠那么轻易的流出来一样,犟得要命。

陈涉盯了一会,把挂在机车把手上的头盔摘了下来,扣在了她的头上。

那是个没有月亮的夜晚。

从头盔下面滴出来的泪水,却混杂着点点的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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