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映白老老实实地将人从黑名单里请了回来,微信问了谢乘风的忌口,第二天中午早早地将菜摆好了。
乔镜跟陈宇阳正在前台吃饭,谢乘风进门跟二人打了声招呼,轻车熟路地上了三楼。
西蓝花炒虾仁,香菜牛肉,麻辣鱼片,三道菜两份米饭摆在了桌上。当初许映白顾忌房间面积,桌子选的也不大,三道菜就快占满了整个桌面。
“乘风,我刚问你有没有忌口,你怎么跟我说的?”
订餐的时候许映白提前问了谢乘风的喜好,人家大大方方地说没任何忌口,转过脸来挑香菜挑的凶神恶煞。
谢乘风没回答,低着头在沉浸式挑香菜,餐盒盖子上放满了一层绿油油。
许映白坐下,拿起筷子一把夹住了谢乘风的筷子,无奈地问道:“这么讨厌香菜?”
谢乘风挣脱开,嫌弃筷子沾了香菜的味道,又新拿了一双筷子,点头之后说了一句网络热词:“我的终极愿望就是让这个世界上的香菜全部灭绝。”
许映白夹了一筷他挑出去的香菜,在谢乘风直直的目光下一口吃了进去,说道:“我的终极愿望就是把香菜种满全世界。”
谢乘风夹了一只虾,语气很认真:“太可怕了。”
“你不早说。”许映白忍俊不禁,边说边将香菜牛肉换了换位置,把麻辣鱼片放到了爱吃辣的谢乘风面前。
谢乘风看着那道香菜牛肉远离,这才收起了嫌弃的目光。
鱼片的辣度不是许映白所能接受的,他只吃了一片,舌尖就被辣的发疼。
许映白喝了口水,眼神向谢乘风的手腕上瞥了一眼,迟疑片刻后问:“绷带怎么拆了?”
在他刚进门后许映白就注意到了,仅隔了一晚,谢乘风手腕上的绷带消失的无影无踪。
谢乘风喝了口水,本来想说绑着绷带弹吉他不方便,但又一想到许映白那晚的反应以及今天的回答,改了改口,搪塞了一句:“天热闷得慌,我喷药了,早不疼了。”
许映白点头:“过两天一起去复查一下。”
“好。”谢乘风说。
第一次在医院检查时,许映白没注意到谢乘风的出生日期,只记得那张不加任何修饰的证件照,简单干净的背景板更能突显帅气。
现在手里又拿上了谢乘风的身份证,这次仔细看了人家的出生日期,确实比他小一岁。
双休日的下午医院人很多,取号排队候诊,忙活了好一阵儿,终于听到了医生确认的答复。
恢复的很好。
许映白彻底放了心,其实不算什么大事,但他习惯了这样,将所有的事情都由自己把控好。
二人约的下午的号,出来时已经傍晚了,谢乘风开车将他送回书店,看着正要下车的他,忽然问道:“许老板是不是忘了点儿什么事?”
许映白拽着安全带,给了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谢乘风弯唇一笑,指了指书店的侧面。洁白的墙壁下放着一辆自行车,他问:“真打算买我自行车?”
许映白想到那晚自己的无理取闹,有些抹不开面子,心里知道谢乘风又在给他铺台阶下,但他不知道怎么了,现在就是不想顺着走。
他点了点头,神态故意带着傲,说道:“你这车挺好骑的,先给我骑一阵儿,钱给你当押金了。”
谢乘风憋着笑,颇为赞同地点头:“行,许老板财大气粗,您骑的开心就好。”
语气里的揶揄许映白还是能听出来的,他及时下了车,冲还在笑的谢乘风一摆手。
“走你的吧。”
*
林老师跟许教授耐心地等着儿子男朋友的消息,等了好几天也不见许映白有什么动静,很显然,许映白完全将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不过也不能全怪他,毕竟那句’互相了解‘中也是他随后胡诌的。
手机在储物柜里嗡嗡作响,屏幕显示母后大人,直到响断也没人接起。
林老师下午有事要出门,临走前交代了许教授接着打,等回来要给她做好汇报。
许映白正在跟搏击馆里沙袋较劲,他穿着一件无袖的黑色背心,那副纹了一半的翅膀随着动作振翅欲飞,汗水早就浸透了发丝,漆黑的头发蹭着眼角,滑落着凌厉的痕迹。
搏击馆老板叫张皓杰,看着浑身湿涔涔的许映白忍不住问道:“诶,你最近心情不好?”
许映白挺长时间没来了,忽然一来势头这么猛,他难免不多想。
许映白动作未停,稳着气息道:“没有。”
张皓杰确实想多了,许映白这么’努力‘地操练其实是因为今早上称的时候发现自己重了五斤。
或许是将压在心里的事情说了出来,也或许是谢乘风知道而不追问的理解,总而言之他最近心态很放松,胃口也好的不行,
老板没多问,拎着水在场馆来回溜达。
新进来一个人,那人推门而入,嘴里抱怨着:“老张,边儿上那个夹道里怎么那么热?”
老张背着手,一无所知地说:“老张也想知道。”
搏击馆在一个商场的五楼,底下四层都是商场,过来这边需要走一个夹道,按理说在这这样的天气里整栋楼都应该开着冷气,也不知道是不是检修,夹道那条路没开,又闷又热。
许映白听这声音有些耳熟,停下动作。刚进来的人也看了过来,二人均是一愣。
许映白擦了擦汗,冲他挥了下手,说道:“好巧。”
易征背着包,穿着短袖短裤,皮肤是很健康的小麦色。手里抱着刚买的可乐,冲他扬了扬下巴:“好巧啊,你怎么在这儿?”
好朋友之间总有一种互补的特质,比如眼前的易征就没谢乘风的心眼儿多。二人站着的位置在搏击馆,许映白手上还戴着拳套,易征这句话显然问的很多余。
许映白摇头笑了笑,摘下拳套冲他扬了扬,说道:“我这身儿行头还是挺明显的吧。”
“啊.....”
易征反应慢是一回事,主要是许映白长的白白净净,表面看起来温润柔和,跟在搏击馆一众肌肉线条发达的人相比,他实在不像会打拳的人。
易征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将手里的可乐递给他:“给你。”
许映白将湿透的发丝往后撩了一把,眉眼间不再有任何遮挡,处处都透着温和俊美的长相里却和着一丝冷然的味道。他婉拒道:“最近控糖,你喝吧,谢谢。”
倒也不是他故意矫情,就是不想刚刚消耗出去的卡路里,再被这一瓶可乐给灌回去。
易征没勉强,将可乐收回,打量了他两眼,问道:“咱俩切磋一下?”
馆场周边围着擂台,也有人在那里互相切磋。
老张过来,不见外拿走易征手里的可乐给打开了,问道:“我去清一个出来,你俩玩玩?”
许映白转头看了看墙上挂的表,时间显示已经快到中午。他将拳套收好,说道:“下次吧,中午了。”
老张问:“中午就中午呗?我给你点份餐,你下午有事?”
许映白开了瓶矿泉水,慢条斯理地喝着。
最近跟谢乘风的关系‘突飞猛进’,其实这么说不大合适,毕竟俩人的关系是一顿饭一顿饭地吃出来的。
谢乘风长的酷话也不多,可许映白觉得他自带招人系统,要不怎么他一个不爱社交的人会跟他相处的这么愉快。
书店附近的餐馆很多,挨个吃也得很久才能吃完,二人隔三差五就一起吃饭,偶尔聊句闲话,吃完饭后各自告别,你忙你的我忙我的,虽然很平淡,可许映白觉得这比他自己一个人吃饭有意思多了。
久而久之形成了默契,今天两人也约了午饭,这会儿答应易征切磋,那边就得放了谢乘风的鸽子。
易征见他拒绝,眯着眼一笑:“许老板着急回去,是不是有人等啊?”
他跟谢乘风在一起工作,最近一到饭点儿就看不到人,这些反常易征都看在眼里。
许映白知道俩人关系好,没遮掩,说道:“嗯,我走了,你自己吃吧。”
易征张了张嘴没说出话,觉得他这句话像是在噎自己。
许映白在洗漱间冲了个澡,出来时看到了林老师的未接电话,还有谢乘风发来的微信。
“林老师有什么指示?”许映白半湿着头发在更衣室里换衣服。
接电话的是许教授,他说:“林老师出去了,没拿手机。”
许映白莫名感觉林老师出门让他逃了一劫,笑着又问:“那许教授有指示吗?”
许教授慢悠悠地说:“啊,就是问问你哄好男朋友了吗?”
许映白换了个手接电话,想到跟谢乘风这段时间极其和睦的相处,回道:“哄好了吧。”
许教授哼了一声:“哄好了就行,哪天一起回来吃个饭。”
老两口都到了退休的年纪,生活家庭都挺顺利,唯独惦记自己的儿子,生怕砸他们手里扔不出去。
许映白惊觉扯大发了,这事说到底不磊落,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往上顶。
“八字还没一撇呢,您想的太早了。”许映白含糊了一句,“别老惦记我,我心里有数。”
许映白大多时间挺让他们省心,青春期时也叛逆过,但也在他们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许教授嗯了一声,说道:“有数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