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歌女而已。”硕泽说道：“方才听见锁桉那一段，想起生前时在院里受得气了。”

“抱歉。”岚思索了一会儿，随后站起来：“我想，我们已经找到真正的‘崩溃’者了。”翊日将枪口对准硕泽，正准备按动枪板，硕泽的身驱却往后倒去，倒在地上炸成一片花田。

跟着她倒下去的，还有锁桉。

“你的目的是什么！”怀婺质问她。

“我的悲剧造成了这一切…我只是想…”竹林中的影子顿了顿，“婧威，你来找我吧，我会告诉你答案的。”

说完，四下又恢复寂静。眼前的景物快速地变换，几人都沉默地站在降红色花田中，她们对现在这个世界已经习以为常，锁桉的崩溃立刻将她们卷入了新的痛苦。

一个破败的时代就像几滩腐烂的淤泥，数不清的不知名的花草就死在其中。锁桉是第五房姨太，最没权没势的那一房，是就算死了也无人在意的那个。

“那个歌女…”“花玲桉吧，似乎是这个名字。”“艺名是…锁桉…”

那些阴阳怪气的讽刺她已经习惯了，毕竟就算困在这一方天地里，她也嗅到了大厦将倾前的信号。

婧威按照管家派下来的任务去照料那群花草，花草都比这座大宅里的人鲜活。虽然手头上浇着花，但她心里却在想该怎么去找硕泽--说是硕泽，不如说是个套着硕泽皮囊的人更贴切。

婧威望向那一丛丛叫不出名字的金色的花。怀婺穿着蓝白色的旗袍，她靠在历经两朝的红色大门上，红色大门被两朝的雨水冲刷过，早就从原来的大红褪色到如今这副棕不棕，红不红的模样。

怀婺这次成了二房姨太。侍女带着她要去大厅见老爷，她回头远远看了一眼婧威，随后就跟着那两个侍女走了。

大厅之中，老爷的面貌模糊不堪，听管家的交代，她知道了这家里的情况，已逝的大房，抱病不见的三房还有疯了的四房。缓缓走进来的五房--晗曜，她向看不见的老爷和二房行礼。

一套流程结束，天边下起了雨。雨一落地便被蒸发，飘起了缕缕白雾，使得眼前景物如梦似幻。

“姐姐是四房，岚是三房。实际上岚没病，她只是不想出来而已。”晗曜疲惫地叹了口气，苦笑道：“姐姐的身份是疯子，被仆人们管得很严，也不能出来，我也见不着她。”

“现在最重要得是找到主谋，那个‘硕泽’。”

不久，晗曜被她的侍女接走了。

一抹鲜艳的红突然撞破了那似真似假的白，大门上那虚假的红在此时也心虚地将自己的身形往白里藏。

无需过多的话语，怀婺握住伞中人的手，她们紧紧相靠，却都静静的。

花草被雨打乱了，几片落木，几片海棠花瓣，就随雨滴一起落在水塘里，随着流水去流浪，离失。

夜间，怀婺命侍女偷了酒来。

“你…有什么愿望吗？”怀婺心里难受，面容在酒水的抚慰下变得绯红：“不不不，还是换个话题吧，这样搞得我像个阿拉丁神灯似的…”

“怎么样，才能在这个破败的世界里保持本心不被同化呢？怎样才能不麻木呢？我怎么样才能知道自己麻不麻木呢？”

婧威认真思考了一下那些问题，发现有些问题她也不知道如何作答，她所想的任何一个答案都有缺陷，因此她也只得胡乱答一下：“可能，只要感觉到痛，就不是麻木了，如果要保持本心，那应保持理性--审视、批判、质疑，如果有像岚一样对真理的追求，或许就不会麻木了…不，那也不一定…以上只是一些愚见而已，别在意。”婧威慌乱地摆摆手。

怀婺的指尖在白瓷杯上反复摩擦，她躺在婧威腿上，她那温热的脸庞贴着婧威冰冷的手掌。“我梦见…”怀婺喃喃道：“你苍翠欲滴的眼眸…”她将自己所有的柔情投向婧威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只是梦。”婧威俯身吻了吻她。

“找到锁桉小姐了。”岚靠在桐木制成的化妆台上，翊日将锁桉从屋子角落里拽出来。

“没事，这是我的院子，他们通常不会来疯子这里串门。”翊日冷声说道。

“这群人，给被老登冷落的人就吃这些残羹剩饭。”岚厌恶地将如同甘水的食物踹翻。

“本来还不臭，你这一踹，它瘫在地上，空气那么一流动，它的臭味就扩散开来了。”翊日抛给她一个‘都怪你’的眼神。

“好吧，我的失策。”岚抱臂看着翊日：“然后呢？杀了她，主谋仍在，就像你不杀死老登她们就无法重见天日一样。”

“那该怎样，总得先解决一个问题吧，我可受不了这破地方的待遇了。”翊日皱着眉。

岚倚墙思考着，却见锁桉突然有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