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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文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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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江流正专心给他姐和季玖分那为数不多的烤鸡,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一道压低的声音。

“小兄弟,我买你的鸡,好不好?”

他抬头去看,就见对面的牢房里,一个大脑袋正努力地探进牢房栅栏的间隙中,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手中的油纸,嘴角似乎有什么东西缓缓流下,他定睛一看,才看清楚是一道晶亮的涎水。

竟然是一直都不曾放轻过声音的裘儒,没想到竟因为一只鸡终于柔和了嗓音。

他一直觉得这兄弟二人的名字十分有趣,一个十分严肃的叫方肃,恰如其名;一个目不识丁的裘儒,名不副实,也不知是不是巧合。

他想了想,站起身来,冲他展示了一下空空如也的纸包,道:“哎呀,说得太晚了,吃完了。要不我把这油纸给你扔过去,吃不着闻闻味也行。”

裘儒十分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不着调的提议,片刻后,竟然点头同意了,看来当真是饿狠了。

一直没有出声的魏初制止了罗江流,她道:“阿流,不得胡闹。我记得你身上还有饼,给他们兄弟二人两个。”

罗江流不知道又从何地掏出来两块饼,伸出手一扔,正正好扔到裘儒怀里,道:“吃了这次亏,下次出门可要记得多备干粮。也就我兄长和阿姐心好,才不会让你们饿死。”

裘儒拿起饼分给方肃,兄弟俩道了谢,梗着脖子将那饼咽了下去。

兄弟二人倒是带了水,可惜天寒地冻,水囊里的水都冻成了冰疙瘩,根本没法喝。

好不容易将咽下饼填了填肚子,就听门口传来锁链的啷当声,三四个皂吏走进来将两间牢房门打开,除了一声“出来”以外,多的话一句也没说。

季玖原本想着倘若今日再没动静,就发信号让观棋来将他们救出去。他自己倒是无所谓,魏初与罗江流虽什么也没说,可到底只是十二三岁的孩子,这牢里终归是不待的好。

好在他们来的还不算慢。

到了此时,季玖终于不再一言不发,他站在原处动也未动,只是道:“这是让我们去哪儿?”

“该上路了,赶紧出来,别耽误时间!”皂吏毫无耐心地吼道。

“上路?上哪儿?我们不过是借宿于山神庙的路人,犯了何罪就将我们羁押起来?一不查探身份,二不例行询问,三不于公堂审理,你们到底是寒州的皂吏,还是假扮的恶徒?!”

罗江流身量虽不高,站在魏初身后的一连串质问,竟是一派正气凛然。皂吏们没想到昨日配合无比的三个人如今变成扎手的刺儿头,愣了一愣,随即怒道:“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能成为山神的祭品是你们的荣幸,别不知好歹,赶紧走,不然知州大人来了,你们想成为祭品都难!”

山神的祭品。

三人对视一眼,在皂吏的喝骂声中走出牢房,回身一看,那两兄弟也被推了出来。

面前停着两架马车,与观棋在车马行买的那架一模一样。

魏初看了一眼,顿时明白了。

原来昨日那些皂吏要捉的贼,竟然是他们三个。

他们在寒州之前的县购买了马车,在未到寒州时便被盯上了,想来是看他们并非本地人,且要长途跋涉,即便是丢在了路上,一时半会儿也难以让人发觉,即便是后面有人发觉了,也可安一个山匪截杀或者大雪封路被冻死山中的起因,如此一来,便可神不知鬼不觉。

可他们如此行为,到底是要做什么?

思考间,三人已被反绑了双手覆了双眼塞进了马车中,只能感觉到马车摇摇晃晃往前走,具体去往何处便不知道了。

“阿姐。”罗江流压低了声音道,“我们要怎么办?”

车轮滚滚声将他的声音淹没,驾车的人应当是听不见的。

魏初想了想,道:“不急。”

绑他们的人十分实诚,好在她留了个心眼,趁那人不注意,暗中将绳索一端偷偷握在了掌心。她三下五除二将麻绳放松,解下眼上的布条,又将两人解开,才在唇边竖了一根手指,示意他们噤声。

她撩开车帘看了看外面,一片白茫茫的雪野,连人儿都看不见一个。

轻手轻脚走到车辕处,魏初猛地一撩车帘,一记手刀劈在驾车那人脖颈处将人劈晕,一手抓着他的领子扔进车里,一手抓住缰绳让马车不至于四处冲撞。

“阿流。”她道,“赶紧把衣服换了,给他绑好,嘴堵住。”

“好嘞。”阿流动作很快,很快就换了衣服出来,“阿姐,你进车里去,我来。”

魏初将缰绳给他,钻进车里,见季玖正靠在车壁上,唇上连最后的一丝血色都没有了。她心道不好,皱眉将他周身都打量了一遍,终于在他被打量得心里发毛时开了口:“还行吗?”

“还行,你放心,我死不了,就是难受了些。”他咳了几声,又道,“阿流不识路,你让他小心些,莫被发现端倪。”

“放心,他心里有数。”

正说着,疾驰的马车逐渐慢下来,后面的马车跟上来,赶车的皂吏问罗江流:“怎么了?”

“内急,你先走,我随后就来。”

他捂着肚子哎呦了几声跳下车,刻意变了声调,就像是声音都疼变了似的。他戴着宽檐的斗笠,后面的皂吏一时也没发现不对,加上他急着赶路,只好挥鞭往前道:“快些,不要误了时辰。”

罗江流钻进雪地里,看着那载着兄弟二人的马车向前疾驰,重新又坐回车上,驾着马车飞快跟上。

魏初看着那驾车的人恨不得抡冒烟儿的马鞭,蹙眉思考道:“他们如此着急,就连雪路都不能让他们慢下来,这个山神祭祀如此着急么?”

“寒州与回阳同属肃州府管辖,这个所谓的山神祭祀,罗知县以前未曾听过吗?”

魏初仔细思考了一会,摇头道:“不曾。别说罗伯伯,以前我爹带我来此处时,那山神庙就在,可我们也从未听过什么山神祭祀。这个祭祀出现得如此突然,当真诡异得紧。”

“老师带你来此处,大约是什么时候?”季玖问道。

“去年九月左右,秋末,还未下雪,只是树叶都落了。”

“肃州知府裴子尧的任命是去年八月左右下的,按理来说,任命下了最迟两月便要上任,可去年九月,他之前任职的临安府突发大水,新知府尚未任命,朝廷允他推迟赴任,他治了水,又重修了堤坝,这才于今年六月到肃州府上任。”季玖仔细回想,推测道,“这两个时间离得这样近,莫非有什么关联?”

魏初沉吟着没有说话。

他这只是简单的推断,没有证据,更不知这山神祭祀到底意欲何为,只知这寒州知州只怕跟此事脱不了关系。可他们从未见过此人,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才能见到这个神秘的知州。

良久,季玖才道:“等到了这个祭祀现场,咱们再走一步算一步。他们如此轻车熟路的,这一年来只怕抓了不少人旅人,可我竟从未听过,也不知是否都隐瞒了下来。若真如此,当真令人胆寒。”

罗江流跟着前面的马车行了很久,直到穿过了最后一片树林,才在一座山脚下停了下来。

驾车的皂吏将车上的兄弟二人粗暴地扯了下来,用另一根绳索将绑住两人双手地绳索连在一起,遛狗一般将遛着两人上了山。

罗江流可不敢这样对待季玖与魏初,只好拿那刚被魏初一巴掌强制扇醒的皂吏撒气,用绳索牵住他,大声警告道:“老实点,不然就像他一样。”

说完,一脚踹在他身后,让人摔了个狗吃屎。

那皂吏被绑了嘴,一路上嗯嗯啊啊地也不知在说些什么。不过也无人在意,魏初点了点头,十分配合地道:“知道了。”

两人走在前,罗江流牵着人在后,跟着前面的三人涉过快到人膝盖的积雪,缓缓地向山顶爬去。

嘎吱踏雪声中,忽然传来了几声微弱的鸟啼,不仔细听根本难以察觉。

魏初转头看了一眼季玖,见他眸中神色笃定,便知应是观棋他们暗中跟了上来,心中稍定。

她忽然想起什么,问道:“这雪太厚了,也不知要爬多久,你要吃药么?”

季玖摇头:“那药非必要情况最好别吃。”

魏初也不再劝他,总归他自己应当知道。

跟着爬了许久,爬得身后的罗江流都在他俩身后小声抱怨了,他们才终于到了山顶。

几人站在山顶茂密的枯树下,沉默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山顶又有一座与他们前夜避雪的那座山神庙一模一样的一座庙。不过庙门的牌子上,写的却并非山神庙,而是文王庙。

季玖看着那黑底牌子上的三个大字,更加沉默。

能被当世之人供奉的文王,古往今来,估计也只得那么一位。

太祖开国时,有一左一右两位猛将,右将军西羌党项首领拓拔砢,因随太祖平定天下有功被封为大盛唯一的异姓王——西靖王,赐封西北五州之地。

不过如今西羌反了,拓跋闳自立为帝,与大盛对立。

左将军季岱,太祖亲弟,自太祖起事后便追随左右,太祖称帝建国后,受封文王,加封骠骑大将军,掌西北十万大军。既是亲王,亦是武官之首,世袭罔替,轩冕相袭。

而今的文王后人,亦是如今的皇族,仍旧无上荣耀。

他没成想,会在此处看见文王庙。

这供奉之人意欲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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