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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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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拔汮大怒。

他成为太子多年,受人尊敬亦被人惧怕,而如今,他先被这少年戏弄欺骗,而今又如此狂妄地出言挑衅,即便他平时再克制,如今受了这般气,又如何能忍?

更何况,长刀既出,势必要饮血才能回!

胯下战马似乎感受到他的情绪,一如离弦之箭疾奔而出。

少年手中那支羽箭再度飞射而出!

拓拔汮挥刀格挡,骏马的速度丝毫不减地往前冲去。少年却并未给他反应的时间,飞快取箭搭弦,几乎未怎么瞄准,一支支箭便如同长了眼睛一般,朝着他的面门喉头直袭而去!

不过转瞬,便射出十支。

拓拔汮的刀刷刷斩下九支羽箭,第十支羽箭的破空之声呼啸而来,他下意识再挥出一刀,却扑了个空。与此同时,胯下战马一声长嘶,两只前蹄吃痛抬起,他一惊,正欲勒马,尚未完全抬起前蹄的马儿便不受控制地往地上倒去!

他飞身下马,待完全站定,他才在黄沙四起间看见战马颈部的那支箭。

一箭穿喉。

拓拔汮的神情一变。他吃惊地抬头看向对面,少年仍无太多表情,手中长弓绷紧了弦,锐利箭簇朝向的正是自己。

“你究竟是谁?”

他知道他绝非普通人,否则也不敢只身前来,然而见他一副病弱的模样,即便是在下令追他时,他也未曾将他放在心上。

一个将死之人而已。

然而此刻,少年面无表情地将箭指向他,他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多么严重的错误。

“我是谁并不重要。”袁羡之淡淡道,“重要的是,太子殿下,难道贵国的皇帝陛下不曾教过你,轻敌便是自取灭亡么?还是说,前太子是如何死的,太子殿下忘了?”

他声音不大,穿过金戈声与嘶喊声传到拓拔汮耳中,却十分清晰。右手微松,弓弦嗡然有声,那支羽箭已经“咻”的一声,直冲着拓拔汮眉心而去。

这一箭与先前的几箭相比,来势更加汹汹,带着一击毙命的气势转瞬即至,竟让拓拔汮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提刀迎上。他一刀劈开羽箭,却并未将其斩落,只让它在空中转了个方向,随即深深钉进他身后的沙地中。

拓拔汮持刀的手微微颤抖,是那一箭凌厉的去势将他的手震得发麻。

然而他毕竟身经百战,越是到了危急关头,心中越是震动不安,面上便越是冷静。他抬手摸了摸尚在流血的左耳,低头看着指尖鲜血,忽然狠厉一笑。随即,他反手挽刀,左手在刀锋一抹,更多的鲜血流下,被染红的刀刃发出嗡鸣之声。

袁羡之冷眼看着他的动作,微不可觉地叹了口气摇头道:“真是疯狂。”

拓拔汮却疾跑几步飞身而起,越过还在厮杀的众人,手中长刀划过夜空,一如草原上勇猛而凶狠的鹰,直直冲着目标掠去。

还在人群中与西羌士兵厮杀的观棋回身一看,只见拓拔汮高大的身形已经到了少年身前,他纵身跃起,几乎将少年整个掩盖。

观棋登时肝胆俱裂,然而撤身回援已经来不及,嘶声叫道:“殿下——”

拓拔汮所有意识凝于长刀挥出去的一瞬,他眼中只有身前之人瘦长的脖颈,竟没听清观棋叫的什么。

然而就在锋刃即将划过少年咽喉的瞬间,他身边一道黑影手中银刃猛地掷出,划破空气将他长刀击歪,而后黑影一跃而起,飞身一脚踹在拓拔汮胸口。

匕首在空中打了一个飞旋,魏初落地时回手一捞将其收回,横在胸前,站在少年的马前无声地与拓拔汮对峙。

能带着大盛军中兵士深入西羌的少年人,整个大盛也不过寥寥,方才观棋情急之下的称呼,更验证了她心中猜想。

既如此,敌我分明。

拓拔汮被她一脚踹落,堪堪后退几步方稳住身形。身后的莫折瓦拉连忙下马将他扶住,却被他一掌挥开。

到此刻,他与袁羡之,不死不休。

他撕下袍袖一角绑住仍在流血的左手,一双鹰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对面,眼神狠毒得几乎要将袁羡之看穿。

“小姑娘。”他冲着魏初道,“你让开,今日饶你不死。”

魏初偏了偏头,似乎在思考,却并没有让开一步。她掂了掂手中匕首,笑道:“早就听闻西羌太子勇猛善战,能以一敌十,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

她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拓拔汮的理智几乎被愤怒灼烧殆尽,然而面上却是不显。他身形急窜,长刀铮然挥出,直取魏初面门,逼得魏初弯腰一折避开后,刀锋却急急转了方向,向着马上的人袭去!

魏初一惊,足尖使力,飞身向前扑去,匕首飞刺向拓拔汮持刀的手臂,意图阻拦他向前的动作。

然而终究是拓拔汮的刀更快一些,利刃带起寒风扑面而来,几乎将少年额前的碎发削落。就在刀锋将要触碰到他那一瞬,少年向后一倒,利落地躲开横扫而来的长刀,翻身下马。

他向后疾退几步,离开拓拔汮的攻击范围。夜风寒凉,这一番动作虽不大,却让他呛了几口寒风,他轻咳几声站直身体,脸色更加苍白,而魏初早就与拓拔汮战至一处。

拓拔汮身材高大,招式大开大合,且羌刀厚重,单论力量,魏初明显不是他的对手。好在她身形灵活,用的又是匕首这般更吃身法的武器,动起手来竟也没吃多大亏。

他缓了口气,看向不远处一脸焦急的莫折瓦拉,开口道:“莫折城主,如今就剩手无缚鸡之力的你我二人,城主若不嫌弃,不妨同在下过两招?”

眼前这位年过花甲的老人很显然并不会武,他却大言不惭面不改色地说要和他过两招,当真是厚颜无耻。

他声音中气不足,却让人听得清晰。莫折瓦拉被他的恬不知耻所震惊,然而想起方才这位袁公子几乎没有虚发的箭法,他神情一变,就见少年已经抬起了长弓,取箭搭弦,一番动作流畅至极。

“西羌人向来骁勇,也不知城主究竟是怎么做到银州城主的,倒是让人十分好奇。”袁羡之话锋一转,“不过我这将死之人与城主一战,也算不上欺负老人吧?”

话毕,他右手一松,离弦之箭飞射而出。莫折瓦拉尚未来得及后退一步,就被那支箭贯穿了胸膛。

还剩最后一支箭。袁羡之一眼也没看倒下的莫折瓦拉,转向一旁的魏初与拓拔汮。

“太子殿下。”他叫道。

魏初一顿,余光瞥见他动作,立即抽身飞退。拓拔汮本就被她缠斗得心烦,见她抽身,正欲转身再杀方才逃脱的少年,却听身后呼啸之声即至,“噗嗤”一声。

有什么自后背贯入,他吃痛停下,低下头去看,只见胸口钻出来一支羽箭,锐利箭头已被鲜血浸染。

他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去,四肢却逐渐麻木,最终无力软倒在地。

魏初退到他身边,看着拓拔汮尚未闭上的双眼,亦有些不可置信:“他死了?”

袁羡之摇摇头:“这支箭专为他留着的,箭尖有毒,却不致命,我亦没有射中要害,暂时死不了。”

魏初点点头,将匕首收回鞘。

拓拔汮带的人不多,且大多是城主府中的侍卫,对上大盛训练有素的兵士,本就只能勉力应对,加上看到城主和太子殿下相继中箭,士气顿无,很快便被缴了械,再无作战之力。

观棋吩咐众人打扫战场,随后走到袁羡之身边,观察他全身并无受伤的迹象,于是松了一口气,冲着魏初拱手道:“多谢姑娘相救之恩,若无姑娘,观棋万死难辞其咎。”

他说着,偷睨了一眼袁羡之,见两人皆面色如常,想来方才他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称呼应该没人听到,于是悬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无妨。”魏初道,“既是殿下,我身为大盛百姓,相救理所应当。”

观棋脚下一个趔趄,双腿一软险些摔在这姑娘面前。

“……”他哭丧着脸转身,屈膝跪在少年跟前,“观棋嘴快,请殿下责罚。”

袁羡之不气反笑:“你还记得我给你改名‘观棋’时,对你说的话么?”

“记得。”观棋低头闷闷道,“观棋不语真君子。”

“记得便好。”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从现在起,你每日只能说五句话。”

“殿下!”观棋急道。

他伸出一只手毫不留情地曲起拇指,于是五句话瞬间变成了四句话。

观棋还未出口的话顿时吞了回去。

魏初忍俊不禁。

少年这才走向她,极其认真地冲着她拱手道:“在下季玖。方才多谢姑娘搭救。不知姑娘可否告知姓名?也好方便日后报答。”

虽对他的身份已经有所猜测,但听他说出自己的名字时,魏初依旧有那么一瞬间的愣怔。不过她反应极快,侧身避开他的礼。

“殿下大礼,我等平民受不起。我叫宋初,自小长在边关,搭救殿下本是我等平民分内之事,殿下不必报答。”

季玖心知她这话是在撇清关系,只怕回到回阳,这姑娘便打算与他对面不相识了。正欲再说些什么,就听远处传来一阵急急的马蹄声,有一人远远叫道:“阿姐!”

听见这个声音的魏初终于有了些可以称为高兴的神情,她回身看去,一个约摸十一二岁的少年带着身后一个中年人和十来个皂吏模样的人策马行来,奔至她身前下马,又一次高兴唤道:“阿姐,你没事太好了。”

“我没事。”魏初道,转头冲着他身后的中年人打了个招呼,“罗伯伯。”

罗松文点了点头,本欲训诫她几句,看见她身边的季玖和一干侍卫,将话忍了回去,疑惑道:“这是?”

“罗伯伯,这是九殿下。”

罗松文一惊,连忙俯身拱手行了个大礼:“微臣回阳知县罗松文,见过九皇子殿下。不知殿下在此,微臣失礼。”

季玖有些意外于在这里碰到回阳的知县,面上却未显露,点了点头道:“罗知县不必多礼。正好罗知县在此,回大盛后,我还需在回阳小住几日,这西羌太子还请知县严加看管。”

“微臣惶恐。”

魏初牵了马过来,她本欲先走,苦于方才未能找到借口,这下有罗松文在,倒是方便了许多。

“罗伯伯,我先回城了。只怕再不回去,我爹该担心了。”

罗松文曾在辅国将军府远远见过这位九殿下一面,那时他暂住府上,虽寄养在皇后膝下,却不得圣宠,是以当时七八岁的孩子,举手投足间却是十足的大人模样。

而今这个孩子已经长成了比他还高的少年,那一派老成持重的模样却仍然未变。

不过到底隔了九年,少年心思如何,他不敢妄加揣测,更不敢用魏初的性命去赌。

于是他点了点头,心中虽忐忑,面上却是从容:“也罢,你带着阿流先回,我在此为殿下带路。”

“殿下,我先走一步。”魏初翻身上马与季玖告辞。

“等等。”季玖眼见她打马欲走,连忙唤住她。

魏初、罗松文与罗江流俱是一凛,三人齐刷刷转头看向他。

“殿下还有事?”魏初神色未改,淡淡问道,倒是让人看不出什么情绪。

“宋姑娘自小在回阳长大,想来对于回阳县的人颇有了解。”季玖道,“所以我想向姑娘打听一个人。”

三人皆暗自松了口气。魏初想了想,回道:“我虽在回阳长大,但有些人我亦未必认识。是何人?殿下说来听听,我若没听过,回去可让罗伯伯查一查户籍册子,想来找到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季玖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并没有抱太大希望,但是叫这姑娘叫得过于仓促,他一时竟没想好合适的理由。

眼见三人都盯着自己,季玖心知若再迟疑,怕是要引人生疑,于是他心一横,将骗拓拔汮的那套说辞又搬了出来,睁着眼睛说瞎话:“是我的心上人,唤作魏阿雩。”

魏初挽缰的手顿住,震惊地抬头看向他,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遍:“叫什么?!”

“魏氏阿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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