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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露真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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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还是来了啊。”

孙县尉听命带着官差前去抓人时,李娘子没有丝毫惊愕,只是长舒了一口气,泰然地将怀中的孩子递给一旁忙活的胡婶。

她眼中蕴着光辉,轻轻地拍了拍娃娃的背,将微凉的脸颊与女儿胖乎乎的脸颊相贴,感受着小小的身体的温度。

此时的雪已经小了些。李娘子走出能够避雪的茶棚,在胡婶略带担忧的眼神下,转身跟着县尉离开了。

“走吧。”

最后的最后,她只留下了这句话。这句话轻飘飘,随风搅碎在了六年前的长安。

李娘子被押着迈入县廨公堂时,只见徐让身着绯红的官袍端坐明堂。而裴佑已换了天机楼特设的从三品紫色襕袍,腰间束着金銙蹀躞带,玉石生辉,气势摄人。

按理裴佑官大一阶,但因圣人特授徐让主审之权,她屈居下首,横刀而立。

待李娘子站定,裴佑率先开腔问道:“李娘子可知,今日为何而来?”

“知道,杀人偿命,该得的。”此话一出,裴佑正觉欣慰,李娘子却画风一转,咄咄问道:“但奴有一问,裴娘子是缘何怀疑到奴身上的呢?”

裴佑嘴唇微抿,对着堂上众人沉郁道:“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先给大家讲个故事。

七年前,圣人率兵打入京畿,此时经过了几年的战乱,各地饿殍遍野。但乱世也最易出英雄,陇右军中便出了一位。

他青年丧妻、中年丧女,自己只身在军中屡立战功,斩敌方头颅不下千人,作战有方,最后虽已过天命之年,仍在第二年论功行赏之时被当今圣上封为节度使,掌陇右道。

而这位新封的节度使,还未风光过一年,便在建德元年的春日,被贬去官职,回了陇右,不知缘由,陇右节度使由他原来的下属担任。

又在一年后,建德二年,陇右突发山洪山崩,大量难民涌入京畿,圣上宽厚,先下罪己诏,后因刚登基国库空虚,只赐了十万两白银赈灾,但作为补偿,圣人不再计较灾民的过所,许他们定居长安。

其中一人因受灾潦倒而来的,便是那位被罢了官的前陇右节度使。”

罗浮春听到此,大惑不解,问道:“这与此案有何关系?”

裴佑倏然:“这里被罢官的陇右节度使,应该就是邓老翁了。”她转向罗浮春,解释道:“昨夜我们从茶楼分开之后,左右我睡不着,更疑心为何这无官无职的邓老翁会归到大理寺少卿手下亲查,恰逢天机楼多存前代诏书,我便在其中找到了六年前三月初二陇右人士邓通的任职诏令,而邓通不是旁人,正是此案的死者——邓老翁。”

“但接下来的故事,或许就要李娘子来补充了。”

李娘子闻言变了脸色,嘴角噙了一点弧度,呵呵冷笑两声,全然不复平日里温柔的邻家姊姊模样,眼神玩味道:“裴副使所言不错,不过……”

李娘子突然猛地举起手,指向在场每一位官员,厉声质问道:“你们这些当官的,又是什么好东西!”

门外的雪越来越大,外头的杨树枝驮着雪快被压到地上,冷风呼呼地顺着门缝挤进来,叫嚣着寒风的凛冽,吹得地上的火盆中的红焰焰的光烤在每个人的脸上。

“放肆!李氏,搞清楚你的处境,你现在是嫌犯,堂中岂容你大呼小叫!”久立一旁的县尉早就看李娘子不顺,此时更是想在各位中枢上官心中留下个好印象,便瞬间狗腿道。

不料却得了个反效果,徐让斜睨他一眼,沉声斥道:“你闭嘴。”

“这——”县尉没得到好,努努嘴,躬身一旁静立去了。

李娘子声音含怒,眼中略带悲凉,大笑道:“那又如何?我自知已犯下死罪,既是将死之人,我管你什么劳什子规矩纪律!你愿意耍你的官威,朝那些富商豪绅耍去,光吓唬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做什么?”

盆中的火炭噼啪作响,低缓的声音也落珠般回荡在屋内:“六年前,也就是建德元年三月初,陇右节度使邓通首次入京述职,从皇宫回来的路上,他骑着高头大马,好不威风。

那一日正是上巳节,西市街上人头涌动,而这位新上任的边疆大员,却不顾朝廷律法,喝醉了酒闹市纵马,遭殃的,当然是当日的百姓。我当时正怀着孩子,没有办法去茶棚帮忙,胡郎想趁着人多能多挣些银钱糊口,便在茶棚守着。却不想,节度使已醉得不省人事,指挥手下见铺子就掀,到我家茶棚时,胡郎去拦,那邓通便恼羞成怒,纵马踩死了我家郎君。

待我与家姑听见异响出门时,我家郎君已有进气无出气了。

我当即告到县衙,接连几日,这个狗县尉竟然闭门不见,我求告无门,欲敲登闻鼓,却总是在半路被人打回去,打得满身是血也无人愿管。

我与家姑无法,只得先安葬了胡郎,我顾及肚子里未生的孩子,与家姑努力经营茶棚糊口。”

李娘子仿若恨急,眼睛逐渐充血发红,咬牙切齿道:“而那杀人凶手,却逍遥法外。

后来,新来了位京兆尹,听得此事也过来搜集过证据,跟我说会彻查此事,那位府尹也为此事殚精竭虑,但半月后却无故失踪。

半年后在郊外的护城河边的树下,发现了他的尸体。之后,这件事也不了了之。我和家姑也渐渐歇了想要讨回公道的心思,专心过自己的日子……”

裴佑缓缓踱到李娘子身前,眼睛只盯着李娘子的眼睛,接话道:“但巧合的是,几年后,陇右突发山崩,被贬为民的邓通也因天灾流入长安,而你,也偶然看见了每日必去隔壁打酒的邓通,这番境遇让你欣喜,自觉报仇有望,但却因孩子太小不得施展。

今年冬日,你发现邓通在战场上留下的腿疾愈发严重,甚至影响到了正常行走,便觉机会已来。用房檐上结的冰棱刺死了他,随即便将带了血的冰棱扔在他家的水盆里,待其融化,神鬼不知。”

“但你却忽略了邓通后脑伤口上残留的水渍,因伤口在头发内,所以并不易干。而你高明之处,便在于偷换了邓老翁死时身上的衣服,在午时当着众人的面进了那家酒肆。

以此让大家以为,邓老翁死于午时之后,你正有完美的不在场时机。不巧的是,邓老翁死时手掌大张,只可能死于辰、戌、丑或未这四个时辰。

而在午时之前的,只有辰时与丑时,对门的邻居跟我说,丑时邓老翁还在屋内喝酒,所以,邓通死时,约莫是辰时,那时我在西市卖布,你,恰好不在茶棚。”

裴佑说到此,伸手用手指轻抚了抚李娘子白皙的脸颊,缓缓道:“你很聪明,因我之前多在你邻家绣房做事,你知道我与你素日交好,对你并不设防,还会让你帮我参考花样,便在此时偷了我绣样子上的一根针,意图嫁祸于我,好置身事外。

但你忘了,我与你交好,我便也能看见你的贴身之物。从前的帕子,是兰花纹样,却在昨日,你给女儿擦脏污时,漏出来了一角并不属于你的布料,那是邓老翁身上的旧衣裁下来的。

所以,你在辰时杀死邓通之后,于午时换了他的衣服前往酒肆掩人耳目,之后回了自己铺子,暗自将衣服换下来收好,你作为寡妇,私藏外男的衣物被看见总归有悖伦常,便想在当夜无人之时将其焚烧。

但太阳落山之后,便有金吾卫巡街,你私自焚烧衣物或会被发现,只要有人问询,你便有可能暴露。第二日宵禁解后,你又发现郊外河边你可以销毁证据的地方已被官府派人重兵把守。

于是,百般无奈之下,你深知灯下黑的道理,便冒险将旧衣裁成小片,制成抹布,供茶棚使用。有茶棚茶水与食物沾染,自然看不清本来面目。

这本来一切顺利。也并没有人查到你一个寡妇的头上。”

李娘子此时脸色已大变,手指在不断地纠缠上衣的衣摆。裴佑在众人或惊或喜的眼神中,接着道:“但就在昨日清晨,我与罗娘子临时起意,去了酒肆,半路我想同你打招呼,被你觉察,便暗中掐了你女儿一把,令这个几岁大的女娃哇哇大哭,将我的视线转向明面上导致你孩子哭泣的元凶——酒肆的酒旗杆。

但也确实在这个时机,你情急之下用抹布擦娃娃胸口的脏污时,让我看见了上面的一块丁点儿大的血迹,那是邓通嘴上被陶杯划破的,那伤口的血迹向外倾斜,定是邓通受伤后用手中的衣物擦拭所致的痕迹,但在我验尸时,却并未看见这块该有的血迹。

而这块本该在尸体身上残留的,大小与方向皆为一致的血迹,却在你的帕子上发现了。

而那旗杆,酒肆老板已多日不见踪影,里面只有一个半大的孩子主持营生,你便趁此,命胡婶将那老旧的旗杆暗中割了一半,支在一旁的树上,到时查到你头上时,你只需让胡婶轻轻一推,那酒旗便倒了,我的注意力也会随之转移,给你喘息的机会,对也不对?”

裴佑扬眉,微笑地看着对方,只见李娘子眸中似有疑惑,秀眉微拧,问道:“你怎知那酒旗是我所为?”

裴佑答道:“平日里你家茶棚做生意时,胡婶定会在棚子里招呼,她与老客相熟,人也大方,不会独留你一人在棚中,而那日,不光不在,甚至还是那酒旗杆子倒了之后,小孙女都惊哭半晌,胡婶才转而从屋中出来,不是她又是谁呢?况且,我的眼力,倒也不虚,在胡婶从树后回来时,鄙人不幸看了个模糊的影子。”

裴佑摆摆手,状似无意道:“不过,最明显,并且让我认定真凶的,还是在当初孙县尉污蔑我时,胡婶说的那句‘穿的就是这身衣裳’,若非急于证明什么或为了混淆主审者的视线,又何必撒谎,说邓老翁身上与午时所见你时的衣物一致呢?”

李娘子闻言不顾其他,将头仰起,指着明堂之上主案的徐让嘲道:“主案的是你,破案的却是阿佑,你又有什么脸面坐于高堂!这些罪行我都认,不过——他邓通就是该死!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显然已一副癫狂模样。

文中的家姑:有一说是唐代管公婆叫舅姑,便沿用在了小长安中,即李娘子的婆婆胡婶

文章逻辑不严,有漏洞之处各位姐妹当看个乐子……

第9章 露真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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