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山没看出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请贺沐一在客厅坐下后，转身往茶水间走。
边走边问，“沐一，你喝点什么，红茶，乌龙，还是果汁？”
问完半晌，却没听见贺沐一的回答。
沈寒山转身，发现他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身后的沈远霄。
“沐一？”
沈寒山又叫了一声，贺沐一这才回过神来。
“纯净水就好。”
沈寒山应了一声，转头看向自己身边的沈远霄。
因为在家，他并没有认认真真穿衣服，家居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
可能是下楼的时候跑的急了，领口朝左边歪了些，露出大片锁骨。
作为万人迷，这可是注定会让无数男人着迷的景色。
饶是身为直男的沈寒山，猛一看到都不由有些恍惚。
再回想起贺沐一刚才的反常，他心里不紧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虽然据他对贺沐一的了解，对方显然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直男，但这也架不住沈远霄他有万人迷光环啊。
就连徐茂文都能被他迷得神魂颠倒，何况是其他人呢？
虽然贺沐一在小说剧情里只是个比自己戏份还少的龙套角色，跟沈远霄毫无感情线，但鬼知道自己重生这次会不会带来什么蝴蝶效应？
沈寒山决定未雨绸缪。
进茶水间的时候，特意拉了拉沈远霄的胳膊，不着痕迹地将他挡在自己身后，隔绝了门外那道炽热且毫无收敛意思的视线。
“怎么了？”
沈远霄正准备烧水，就被哥哥拉了拉胳膊，回头又发现哥哥姿势有些奇怪，疑惑道。
“没什么，时候不早了，你倒完水就赶紧上楼休息吧。”
沈寒山现在几乎能肯定，贺沐一绝对对沈远霄有意思。
可惜啊，主角受只能是主角攻的，乱拆CP是会遭报应的。
沈远霄不知道沈寒山误会了什么，还以为他想跟贺沐一单独相处，嫌自己碍事了。
想起之前听严飞说贺沐一以前跟哥哥关系是多么亲密，那时候还将信将疑，现在看起来居然是真的。
一向不怎么喜欢带朋友回家的哥哥不止大晚上把人带回了家，连自己在他们中间多呆一会儿也不行。
沈远霄越想越失落，端着杯子上楼的背影都有些失魂落魄，但那时沈寒山正琢磨着怎么让贺沐一悬崖勒马，并没有注意。
沈远霄回房后，客厅里只剩下他跟贺沐一两个人。
沈寒山把水放到他面前的桌子上，自以为十分委婉地找了个切入话题。
“听严飞说，你这些年在国外没交过女朋友？”
贺沐一刚要拿水，听到他的话心瞬间空了一拍。
过了好几秒，才抬头反问，“你这些年不也一直单身吗？”
“我只是一直没遇到合适的。”
“我倒是遇到了。”
贺沐一喝了口水，轻笑一声 ，“可惜，他不喜欢我。”
？
沈寒山没想到他承认的这么快，而且一眼就能看出沈远霄并不喜欢他。
“那个，你也别太伤心了，感情这事儿不就是这样吗，不如意的十之八九，但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这么优秀，还愁找不到你喜欢也喜欢你的人吗？”
沈寒山瞬间从“预备棒打鸳鸯”模式切换到“安慰失恋”模式。
“可是我不想要别人，我只想让他喜欢我。”
贺沐一放下水杯，一脸认真地看着他。
“这……感情的事不能强求的嘛……”
“那我就一直等他，等到他能看到我的时候。”
“……”
沈寒山以前就知道贺沐一，认定的东西从来都要得到，不管付出什么，不管要等多久。
这种性格说好听了，是倔强，说难听了，就是偏执。
沈寒山出师不利，首次劝退任务以失败告终。
半夜躺到床上，他越想越觉得不能让贺沐一在沈远霄这里越陷越深，决定让恋爱经验丰富的严飞帮忙拿拿主意。
沈寒山：【我有一个朋友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我想让他放弃，该怎么劝呢？】
严飞一向晚睡，正在打游戏，通知栏跳出一条消息条件反射地想要划走忽略，却突然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
“喜欢”？
这居然是万年单身汉沈寒山问出来的问题？
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半天，心想难道几天没见，自己就错过了沈寒山身边的什么感情线。
严飞：【你说的这个朋友，应该不是你自己吧？】
沈寒山秒回：【当然不是。】
哦，那严飞就放心了……才怪呢！
放心个鬼啊，不是沈寒山自己，他身边又没几个朋友，单身的更少，符合要求的不就剩下了……
严飞赶紧又问：【那你说的这个朋友，我是不是也认识啊？】
沈寒山也知道自己的朋友圈不大，再让严飞继续问下去，跟直接报贺沐一的身份证号有什么区别？
他只是想找人拿个主意，并不想给贺沐一出柜。
沈寒山：【你不认识。】
严飞翻了个白眼，直接回：【贺沐一？】
沈寒山：……
沈寒山：【你怎么知道？】
严飞心说我知道不奇怪，你这么多年跟木头似的，突然开窍了才奇怪吧。
严飞：【他表白了？】
沈寒山：【那倒没有，我自己看出来的，他表现得挺明显的。】
沈寒山发完这条才反应过来，听到贺沐一有了喜欢的人，严飞居然完全不惊讶，好像早就知道了似的。
难不成自己过生日那天，贺沐一第一次见到沈远霄就表现得很明显，被他看出来了？
严飞此时还不知道他们俩完全在鸡同鸭讲，已经震撼于沈寒山好像真的开窍了。
当年贺沐一表现得那么明显他愣是把人家一直当好兄弟，结果现在贺沐一才回来几天，居然这么快就发现他暗恋他了。
果然时间使人成长。
严飞赶紧把这个爆炸性消息同步给向贤齐。
向贤齐收到短信，马上一脸震惊地抬头，打量坐在自己对面的贺沐一。
看得贺沐一心里直发毛。
“你怎么了，突然这么看着我？”
向贤齐发自肺腑地冲他竖起大拇指，“看不出来啊，我这还准备给你上感情课呢，您这出国几年原来早就自学成才了啊？”
今天半夜贺沐一突然打电话问他有没有时间出来喝酒，向贤齐知道他晚上约沈寒山吃了饭，可能又被寒山那块木头的迟钝伤到了，当即二话不说驱车干了过来。
结果刚坐下，就收到了严飞的消息。
合着不是被木头的迟钝伤到，是直接莽了上去啊。
不愧是在国外呆过的人，比上高中那会不知道勇了多少。
“啊？”
贺沐一却被他说得一脸懵，“什么意思啊？”
“你刚才不是跟寒山表白了吗？”
“什么？”贺沐一茫然，“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向贤齐把手机递给他。
「寒山好像知道沐一喜欢他了。」
一行大字明晃晃地飘在手机屏幕上。
回想起刚才在沈家，沈寒山明显反常的那几个问题，贺沐一也怔住了。
过来一会儿，才喃喃自语。
“原来他已经发现了……那他刚才为什么没直接问我？”
发现自己被暗恋了却没有挑明，无非就两个原因，一是怕别人尴尬，二是怕自己尴尬。
而这两项的前提都是，不喜欢。
因为不喜欢，又不知道怎么回应，所以干脆装作没发现。
这么简单的问题，贺沐一未必想不到，他只是不想承认。
向贤齐叹了口气，给他倒酒。
“你也得站在寒山的角度替他想想，这些年他一直把你当兄弟，对他来说，你的这份感情来的太意外了，一时不知道怎么面对也是有可能的。”
很意外吗？
贺沐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跟沈寒山从小学开始就是最好的朋友，又一起升入同一所初中，后来是高中，那几年他们几乎整天形影不离。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们春心萌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同样家世长相不错的向贤齐和严飞那时候都谈了好几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偏偏他们两个，一点动静都没有。
高中刚开学，还有女生不断地往他们桌洞里塞情书，后来渐渐地，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传，两个校草不找女朋友，是因为他们两个在谈恋爱。
一开始，贺沐一还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觉得怎么会有人相信这种鬼话。
但后来，他发现往自己桌洞里塞情书的女生越来越少了，才意识到原来真的有人会信。
他本来是想澄清的，直到某天晚上，他做了一场春梦。
醒来后，梦里那个人的脸变成了沈寒山。
贺沐一突然觉得，这样跟他一直被误会着，好像也不错。
顶着那样的流言却没有人澄清，两个人毫不意外的单身到了高三。
期间有好几次，贺沐一都差点以为沈寒山跟他有同样的心思，不然为什么自己不澄清，他也不澄清，但后来才发现，他只是单纯地迟钝。
迟钝到整天跟在他们身后的向贤齐和严飞都差觉了异样，他自己还浑然不知。
迟钝到三年来每次贺沐一自以为小心翼翼的试探，都被他当做兄弟间正常的互动，甚至从没放在心上过。
如果说现在仅仅是知道自己的心意就让他意外，那如果再知道这份心思已经存在了七年，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
“贤齐，我决定了，明天就跟寒山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