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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做了个违背誓言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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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早听慧娘说起王瓦匠家的变故,但在看到他的刹那,沈云安心里还是咯噔一下。

两个月前,王瓦匠还那么健壮、充满生气,如今一看,双眼中布满血丝,眼下发青,整个人瘦了一圈,无精打采的。

看来他的妻子病得不轻。

沈云安说明来意后,王瓦匠将他们请入屋内。

一走进去,就闻到浓浓的药味。

院子虽不大,却收拾得干净整齐,屋子里也亮堂堂的。

王瓦匠的妻子听到声音,艰难地扶着床沿起身。

沈云安忙扶她躺下。

两个月不见,她越发瘦得厉害,整个人如一具包着枯骨的皮囊。

“王婶这是怎么了?大夫怎么说?”

王瓦匠叹了口气:“请了几个大夫,都说什么五劳七伤,身子虚,累垮了。”

沈云安环顾一周:“你们的孩子呢?”

她听慧娘说过,王瓦匠有一儿一女。

“女儿嫁到外地去了,儿子参军,去了北边。”

王婶咳了起来,王瓦匠正好把熬好的药端来。

药碗从银伯跟前过时,他攥着拳头忍了半天,却还是忍不住开口:“你娘子这是劳累成疾,身子虚了,不能下猛药,得慢慢养。”

说完,他就懊悔地打了打嘴。

沈云安惊讶:“银伯你会治病?”

银伯摇头,后退几步:“不会,我不会!”

沈云安岂会就此罢休,她跟上前:“你方才说的,分明就是会!银伯,要不你给王婶瞧瞧?”

“你这女娃,我说了我不会治病。我以前是开药铺的,胡乱自学了几点,哪能看病?”他一再搪塞。

王瓦匠本以为有希望,如今见他百般不肯,心急如焚,竟走到他面前跪了下来:“老人家,如果你真会看病,我求求你,救救我妻子,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说完,还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银伯跪着去扶他,他怎么也不肯起来。

银伯万般为难:“可是……我发过誓的,这辈子,绝不再开门坐诊……这……”

沈云安从他的言语中听出他定有着不同凡响的往事,但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她苦苦劝说:“银伯,你每个月救济慈幼局的孩子,这是菩萨心肠,如今王婶命在旦夕,你明明能救却袖手旁观,岂不是让你的功德烟消云散!”

“你……你咒我?”

“我不是咒你,我是提醒你!一个大夫,若是发誓一辈子不再开门坐诊,那他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呢?”

她的话字字声声落进耳中,银伯像着了魔怔一般,双眼木然,嘴巴微张,痴楞着。

王瓦匠又磕起了头。

终于,银伯腾地站起,下定了决心:“去他的不得好死!我来瞧瞧!”

沈云安扶起王瓦匠,两人如释重负,相视一笑。

按到脉的瞬间,银伯的内心顷刻间平静了下来,什么毒誓,什么过往,通通不见,他闭上眼睛,心跳随着指下的脉搏起起伏伏,好似月光下的潮汐。

良久,他缓缓睁眼:“劳损而已,药都不用喝,怎么就不行了?草菅人命!这样,我给你写个方子,开点药膳,日常吃着,包你慢慢就好了!”

王瓦匠夫妇喜出望外,直呼“活神仙”。

旁的大夫都说已病入膏肓,到了银伯这里,竟连药都不用喝。

夫妻俩手拉着手,眼眶红红的。

王瓦匠又要磕头,银伯一把捞起:“男儿膝下有黄金!”

王瓦匠的回答坦率而真诚:“只要我妻安然无恙,什么黄金不黄金的!”

屋内几人哈哈大笑。

银伯再三叮嘱,不得把他行医之事说出去,王瓦匠夫妇岂有不答应之理。

又聊了不多时,王瓦匠才千恩万谢地将他们送出门。

一出门,银伯就琢磨起来:“我这也就是到别人家里顺便把了个脉,也没开药,开的是药膳,不算违背誓言开门坐诊吧?”

沈云安故意逗他:“您方才不是还大义凛然,说什么‘去他的不得好死’吗?”

银伯吹胡子瞪眼:“你这女娃娃,心黑得很!”

沈云安粲然一笑,这才顺着他的话安抚道:“不算不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呐,这是行善积德,老天才不会不分善恶只看赌誓呢!”

“这才像句人话!”银伯背着手快步往店里走。

沈云安追在后面:“银伯,您为什么发誓不再开门坐诊了呢?您从前真的是大夫?那您是不是特厉害的那种……”

沈云安问题一箩筐,可银伯一个也没回答。

车马川流不息,一个小姑娘追在屁股后面问一些傻问题,银伯突然觉得,生活很热闹。

当月牙渐渐丰满成一轮朗月时,中秋也就到了。

“青野,今晚多烧几个好菜,咱们一醉方休!”一大早,沈云安就喜滋滋地准备好了红包。

“好嘞!”李青野兴致高涨,“今晚让你们尝尝我李大厨特制的月饼。”

孟启接过红包后,却扭扭捏捏:“掌柜的,我已经三个多月没回过家了,今天中秋,我想请一天假,回去陪陪我爹娘。”

沈云安虽说心底有些失落,但孝子之心怎可阻拦,于是轻轻一笑:“应该的,快回去吧!”

银伯于是也跟着请假:“掌柜的,每年中秋,我都要去慈幼局跟那些孩子一起过,那我——”

“去吧去吧,他们无父无母,怪可怜的。”

“谢谢掌柜的!”银伯将红包塞进怀里,解下围裙就跑了。

酒肆里就只剩下她和李青野两个人。

今日中秋,阖家团圆的日子,京中人家大多自己在家围聚一堂,甚少有出来吃的,所以他们早早打了烊。

“即便只有我们两个,也要好好吃一顿!”

李青野“嗯”了一声,就一头钻进厨房。

却说孟启从酒肆挑了一坛他最喜欢的银光酒,犹犹豫豫地来到一座高门阔府前,抬头一望,“安王府”三字还是那么熠熠生辉。

他深吸一口气,大步走上台阶。

门前两个下人起初没有认出,见他穿着简陋,低着个头,手里捧着一坛酒,在府门前踱来踱去,还以为是想来求王爷办事的。

这会子到了跟前,竟是自家世子,于是扯着嗓子大喊:“世子回来了!王爷,王妃,世子回来了!”

安王夫妻俩原本正在大堂互相埋怨:王妃骂王爷心太狠,把自己唯一的儿子赶出家门;王爷怨王妃溺爱,把儿子宠得无法无天。

二人正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乱糟糟的叫喊声一片,听又听不清,平白叫人心烦,便呵斥:“瞎叫唤什么!”

“父王,母妃,我回来啦!”

孟启站在庭院中,阳光不偏不倚照在他身上,映出他脸上灿烂的笑。

“启儿?”安王妃以为自己看错了,小跑过去,扯扯他的衣裳又摸摸他的脸,喜极而泣,将他拥入怀中。

安王爷自然也是高兴的,他背过脸去欣慰地笑了笑,再回过头时,又换上了那张严肃的脸。

孟启本以为母妃这么久没见到自己,自己突然出现,陪他们过中秋,肯定能把他们感动得一塌糊涂。

却没想到母妃开口就是:“怎么穿得跟个乞丐似的,快去换了!”

待他换好衣裳后,再回到厅堂,桌上已经摆满了他平日里爱吃的山珍海味、瓜果点心。

“爹,这是我朋友酿的酒,名唤银光,正合中秋之意,您尝尝!”他倒了一杯,双手奉上。

安王妃瞪大了眼睛,自己那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儿子,竟然会给他老爹倒酒了?还如此毕恭毕敬。

安王爷也大吃一惊,但还是不露声色,甚至故意露出几分嫌弃:“你离家出走三个多月,就交了个卖酒的朋友?”

“当然不是,她是酒肆的掌柜,她可厉害了,酿酒技艺一绝,人又好!还有一个朋友,厨艺不得了。还有一个老头……”

安王爷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不耐烦地打断:“哦,合着说半天,还是一个卖酒的,一个厨子,一个老头。”

“我……”孟启一时语塞,“是……也是这么回事……但……”

“行了行了,我对你这些狐朋狗友没兴趣。”

“他们不是狐朋狗友!”孟启一脸严肃,“他们都是踏踏实实、心地善良的老百姓!”

安王妃也觉得安王此话说得过分,拍了他两下,转头安慰儿子:“别听你父王瞎说,来,跟母妃说说,你这三个月都干了些什么?”

孟启当初离家出走,就是不想事事听从父王的安排,他离家前信誓旦旦地说,给他一年,他一定混出个样子,让他们刮目相看。

如今三个月过去,他离让人刮目相看还远着呢。若不是中秋,他根本不想回来。

现在又被冷嘲热讽一番,他更没有兴趣吐露自己这三个月来的经历,只闷头吃东西。

安王妃看出他的不情愿,给他夹了一块烧鹅:“不愿说就不说,来,吃饭!”

安王爷却还是嘴上不饶人:“我看是不好意思说,要不就是肚子里没货,说也说不出来。”

“行了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我自己的儿子,自己数落两句都不成?”安王爷非要犟,“你说说你,但凡读两句《论语》,你父王我都谢天谢地!”

孟启一边嚼着烧鹅腿,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不就是《论语》,谁没读过?其中有两句我特别喜欢。”

“哦?哪两句?”安王爷两眼放光。

“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我……”安王爷伸手就要打。

安王妃忙拦住,转移话题:“启儿啊,正好你回来了,母妃有件喜事要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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