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饭，还有一下午的时间可以消磨。

这里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得人昏昏欲睡。

凌思齐要去最后检查一遍。

李秋水叫了辆车，目的地是城郊结合区的一处破旧的教堂。

一路上，高楼玉宇和破屋窑洞对立着。

车里宁静地放着悠远的歌，听不见外面一点点嘈杂；舒缓的香气抚平人心头的波澜。

她现在既不挂心外面可怖的对比，也不能被车中的氛围平静。

可能是刚从胶囊中出来时服用过多药物起了副作用，她现在不愿意见任何故人。

光想想，就觉得头疼。

有些时候差点就将之前留下的芙蓉酥吃掉。

实际上没有任何帮助，现实不会因为这些改变，崩坏的只会是自己。

街区中心的大转盘上是破损的不知道是哪个女神的像，残破中凄惶支离的美感实在动人心魄，让她下意识觉得还是这样残破的更美些。

车子绕着转盘行驶，驶入两排废墟之间。

道路皲裂地张开大嘴，向天空无声地哭诉着。

也许有风飒飒吹过的悲声，但是在车里的她也听不见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道路已经没办法向天空展现它的悲哀了。

一片密集的聚集区上盘着层层叠叠的线，不知是什么时代拉起来的，交叉纵横，拦住了不知从哪个黑洞洞小窗口丢下的垃圾。

车无声地滑行着，漆黑的，如果不是一瞬两瞬的反光，就融入黑暗之中。

无边的幽暗吞噬人的视线，道路仿佛永无尽头。

可最终还是停了。

电梯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坏透，从坏的楼道电子门向内稍微看一眼，甚至能看见电梯井像大剌剌的大老爷们儿一样敞着，门七扭八歪地躺着。

虽然防毒面具很夸张，但是见那位前辈，怎样的准备也不为过。

那位人物住在不太容易爬上去的十层。

花了点时间到达门前，她想伸手去理一理额前汗湿的头发，结果被面具挡住了。

头一次觉得呼吸声和心跳声无比吵闹。

咚咚咚地敲门，等了半天也没人会应。

她等到心和呼吸都正常了。

趴在门上，听见了刺儿挠的抓门声，和微弱的喵喵声。

她朝她一起上来现在正在抽烟的老大哥招招手，老大哥一脚踹上门。门被踹开。

一堆拖把布一样的猫疯狂逃窜。

随后就是在厨房找到了被咬得惨不忍睹的那位老前辈—肖翼轻。

好在是实验室的老员工了，身体素质不一般，一口气就那么吊着，死也没那么容易。

颇为无语地盯着这位……咳咳，不知如何形容的夫人。

李秋水示意老大哥先把肖翼轻送到李家在这里的地界，安排好之后再载自己回去。

到车里先一剂药剂打下去，前辈缓缓地便能眼睛睁开一条缝。

刚睁眼就又闭上，喃喃道，“啊，是小水小时候，真可爱。”

眼泪扑簌簌地往下在落灰的脸上冲出了两道白痕，“完了，看见小水了，是要去地狱了。”

得了，看来还有力气胡思乱想，李秋水叹口气，看向窗外。

看着血红的巨眼恋恋不舍地在地平线后徘徊，被黑暗一点点吞没。

最后跳动一下，没了。

漫天的云光都被血色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