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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不速之客(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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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云缓动,风吹裙裾。

景宫,大殿前。

少女跪于长阶之上,一袭月白色襦裙,肤如凝脂,面若月满,在周围昏暗的光线映照下,周身似镀了层柔光,如新月生晕。

仿若蛰伏多时的猛兽终于按耐住不住,耳边的阵阵雷声轰鸣不断。候在一旁多时的苏内侍重复着先前不知说了几次的话:“殿下请回吧,圣上近日正为西域来使犯愁,无暇见你。”

“父皇不见,我便等。”

少女约摸十五六岁的年纪,双眸大且清浅,眉眼间清冷中带着几分稚气,一瞬不瞬盯着前方的殿门。

又是一记沉闷绵长的雷声。

久久未应的雨终于落下,雨丝蒙蒙,很快便晕湿了她的发丝。

“雨势渐大,殿下莫要为难奴婢了。”

李恒月肩背挺直,不为所动。

苏内侍摇头叹气,忽听身后殿门响动,景帝从中走了出来,后面还乌泱泱跟着群大臣。

“您快些走吧!”他看向李恒月,急得分不清额上是雨是汗,“圣上若见你还跪在殿门口,指不定要发怒。”

话音未落,一声浑厚的声音便隔着雨幕清晰传来,“苏五德,是谁跪在那里?”

苏内侍一个激灵,赶忙转过身,低头迟疑道:“回陛下,是…静安公主。”

“静安?”

景帝抬起眼皮,看了眼雨幕中的少女,嗓音中透着些许疲惫:“让她走。”

说罢,朝身侧回廊走去。只是还没走几步,身后便传来清脆的声音。

“儿恳请父皇——”

冷雨模糊了高大男子的身影,朦胧,虚无缥缈,李恒月看不真切,她俯下身子,额头轻抵地面,双唇紧抿:“请子御神医为萧氏治病。”

轰——

一记闪电落下,亮如白昼,映照出景帝沧桑的面庞。他掩唇咳嗽几声,缓缓抬起手臂,示意身后大臣退下。

他转身看向身形单薄的少女,眸中只有属于帝王的淡漠与威严:“神医乃药王徒孙,神仙人物,行迹缥缈,治病救人讲究缘分。”

李恒月仍保持着俯首的姿势,“子御神医曾于半月前在禹阳出现,请父皇派使者找寻。”

苏内侍站在一旁早已是如芒在背。

谁人不知皇后萧氏自十年前起便是整个大景宫的禁忌,无人敢提及,眼前这位公主作为萧氏所出更是十年来如履薄冰,不敢有一丝行差踏错,也不知这几日是哪根筋不对,一改常态。

“萧氏邪祟附体,疯魔失智罪孽深重,朕请天师作法允她苟活于宫外已是网开一面,现今岂能为救她惊动神医。”

景帝眸色依旧平静,他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摆摆手,“苏五德,带景安公主回去。”

“是。”

苏内侍擦了擦鬓角的水珠,朝李恒月伸手,“殿下,请回吧。”

又小声道:“殿下在此地跪了三天圣上都没有答应,莫要执拗了,这样下去身体也吃不消啊。”

少女缓缓起了身。

苏内侍终于松口气,正当他以为自己的劝解有了成效,却见一把匕首自少女袖中抽出。

匕首周身雕刻云纹,在宽阔的大殿前,雨中,泛着粼粼银光。

毫不犹豫的,她抵上自己的脖颈,压下一道红痕。

“殿下!”

苏内侍惊呼出声。

景帝的眼底终于有了一丝波澜:“你以为你的命足以威胁朕?”

李恒月持刀的手又重了几分力道,血丝渐渐渗出来,混着雨水流向她胸前的白色衣襟,晕染成深粉的水渍。

亦如在雪中盛开的残梅。

黑云压城,雨势越来越大。

“十五年前,西南叛贼连破三城,萧氏一族誓死抵抗,才保景国无恙。”

她顿了顿,混着风声,重新开口:“恳请父皇看在萧氏满门忠烈的份上,寻子御神医为萧氏唯一的后人治病。”

“放肆!”

“……”

意料之中的答案。

景帝脸色阴沉,李恒月只觉眼前男人的脸越来越模糊,景帝嘴唇嗡动,她却听不见一句一字,耳畔的雨声也离她越来越远。

天旋地转,万物静止。

……

*

“你说她这是何必呢?”

“谁人不知萧皇后是陛下心里的一根刺,碰不得,她竟敢还求陛下给萧皇后治病。”

“还萧皇后呢,萧氏也就光占个后位了,在宫外一待就是十年,有这样的皇后么。你说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眼前覆着层朦胧的暖光,意识渐渐回笼,李恒月缓缓睁开眼,寻声望去。

“谁知道?我只知道咱这位公主不受宠,寝宫偏僻,月银微薄,连下人都没几个。这不,还直接被陛下关禁闭了。”

说话的是两个侍女,正边说边往门口走。

一人注意到后面的动静,转头看了眼床榻上的少女。

“不说了不说了,快走吧,她好像醒了。”

门上落锁,脚步声渐远。

李恒月沉默地撑着手肘坐了起来,脖颈处传来一阵刺痛。

轻嘶一声,她抬手捂上去,这才发现脖颈缠了层纱布。忍着疼痛,她趿鞋下床,朝门口走去。

砰砰两声,外头便有侍卫懒散应道:“奉陛下命在此守卫公主,烦请公主好好在寝殿反思,莫要随意走动,动什么歪心思。”

尾音拖的极长,显然很不耐烦。

还未等李恒月开口,另一个声音便说道:“注意点对主子的态度!当心被人瞧见,告到陛下面前。”

懒散侍卫毫不忌讳:“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怕什么?里面这位在宫里又排不上号,不会有人管的…”

“……”

窗户从外到内被木板钉死,李恒月没再理会那二人,朝窗边走去,她拼尽了全力,一个缝隙也没打开。

除了案上灯盏如豆,一缕月光都照不进来。她攥紧了手心,深吸口气,仍压不住心中积攒许久的情绪,瞬间红了眼眶。

李恒月幼时并非如此。

作为景国嫡公主,她自小锦衣玉食,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她的母后萧氏更是贤良淑德,名满天下。

可一切却在萧皇后被邪祟附体,神智疯癫后化为泡影。萧氏被幽禁于景都城郊,而李恒月也被弃于景宫偏僻之角,无人问津。

十年来她表面安安静静待在自己的寝殿,两耳不闻窗外事,实际却一直偷偷看书习医,并托人给母亲送药。

可她医术不精,萧氏身体每况愈下,眼看熬不过明年了,李恒月以命相逼,却只换来父皇的不闻不问,被软禁在这里。

李恒月缓缓蹲下,瑟缩地蜷起身子。

雨后夜色朦胧,万簌俱寂。门外不闻侍卫的交谈,只余少女忽重忽浅的呼吸声在屋内回荡。

忽然间,两声短促的惨叫打破了寂静,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李恒月警惕地抬头看去。

这时候会是谁来?

她屏住呼吸,步子放的极轻,朝那处走去。门口安静无比,方才的响动仿佛是她的错觉。

“谁?”

门扉前,她试探地问。

无人应声。

咔嚓!

蓦然,一声铁锁断裂的清脆声响刺入李恒月耳膜,她下意识后退两步。

像是宁静的黑夜里突然闯入了猛兽,砰地一声,门被撞开,风呜呜灌进来,案几上的灯盏噼里啪啦吹落在地上。

她尚未来得及呼喊,便被来人捂住双唇按在了旁边墙上。

因惊恐而不断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对方手心,看不太清那人的脸,轮廓依稀是个少年模样。

少年掩着她的唇欺身靠近,漆黑如墨的眼眸泛着寒意:“别出声,否则我杀了你。”

来不及想这人是宫里的刺客还是什么人,李恒月心中鼓声作响,瞪着双眸迅速点头。

少年仍没有放下手,他的眼睫微垂,声音轻缓无力:“屋中有无伤药。”

鼻息间裹挟着浓厚血腥味,李恒月意识到这人受了伤,她继续点头。

“拿来。”

捂住双唇的手终于放了下来,李恒月自然不会蠢到这时候跑。

她小跑着到木案前将掉在地上的灯盏重新点燃,又跑到杂物柜前取出一个梨心雕花的木盒。

微抖着手从一堆瓶瓶罐罐中挑出两个小瓶和纱布,回过头,却见屋门紧闭,那少年不知何时已经将外面倒在地上的侍卫拉了进来,自己靠在竹编小榻上。

“过来。”

少年低靡的嗓音传来。

迟疑片刻,她才借着烛光慢慢走过去,离得近了,她这才看清他的模样。

少年一袭玄衣,宽肩窄腰,满脸沾血,眉眼隽秀而紧蹙。

他靠在榻上,呼吸紊乱,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墨发凌乱地铺陈在肩上,倒显出一份说不出的破碎感来,仿若雪山之上躲避风雪独自舔舐伤口的野狼。

李恒月视线移向少年的额角,那里的伤口暗紫发黑,模糊翻卷,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她摊开手心的药。

“一瓶外敷,一瓶内服。”

少年闻言睁开眼,几乎毫不犹豫地将内服的药丸接了过去,含入口中。

“你不怕是毒药?”

李恒月问。

“我死之前可以保证先杀了你。”

他又将外敷的药粉随意洒在额角伤口处,扯着纱布在额头上缠了几圈。

李恒月不再说话,从袖中取出一个灰色针包,抽出几枚银针来。

忽地一阵天旋地转,余光中一个模糊的黑影掠来,将她压在了身下。

墨发如瀑布般垂落下来,漆黑如墨色的眼眸盯着她,平静如风暴来临前的黑湖,稍有不慎便会激起波澜。

“你干什么?”

少年箍着李恒月握着银针的手,许是药丸起了作用,他的声音变得凌冽起来。

方才的动作崩开了他额角上刚止血没多久的伤口,鲜血浸透纱布,顺着他的眉骨往下滴,宛如一条条红色细蛇,落在少女耳侧的地板上。

李恒月声音有些僵硬,脸上却丝毫没有胆怯之意,她直视少年的眼睛:“施针。”

“你额角的伤口周身泛黑气,是中毒之兆,必须得尽快施针将毒逼出。”

少年闻言一愣,但他并没有放开她,“施针,这是你们中原的医术?”

这次轮到李恒月愣住了,眼前这人一副汉人长相,怎的听起来像是外邦人。

来不及多想,她答道:“是。”

少年松开了她的手腕,旋即目光落在李恒月脖颈处的纱布上,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笑时微低着头,眼睫扫下一片淡淡的阴影,嘴角露出一点虎牙,配上半边脸的血色,显得乖张又恶劣。

李恒月刚及笄,稚气未脱,脸颊两侧微圆,睫毛一颤一颤,似被惊吓的蝶羽:“笑什么?”

少年起身坐在地上:“你们真的很奇怪啊,有求于人竟会绕这么大的弯子。”

“?”

兴许是为了不让额角的血继续往下流,他的双臂撑着身后的地板,上半身后仰,“说吧,我该怎么报答你。”

“……”

少年看向她,左边眼角的污血糊住他的眼睛有些睁不开,“帮我疗伤,不是想叫我带你出去?”

李恒月双眸微睁,心道他是如何得知,而后很快反应过来。门口两个守卫,她脖颈又有伤,任谁看都是被软禁在此处了。

其实在这少年叫自己取伤药的那一刻起,她便在心中暗作打算了。母亲病情诡谲,父皇不闻不问,她苦研医书也无力医治,子御神医师承药王,是这世上唯一能救母亲的人。

单凭她一人,怎能寻得神医。

她的寝宫偏僻,离皇宫最西边的围墙虽不过百米之遥,却仍有侍卫夜巡,如何出去。禹阳路途遥远,若是遇到劫匪盗贼尚能用银钱保命,可若是被游离野外的邪祟鬼怪缠上又该如何?

母亲便是被邪祟附体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她不会武,眼前这的少年却看着身手不凡,若想避开巡逻的守卫逃出宫并安全去往禹阳寻神医,借这少年之手正是目前唯一的选择。

李恒月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我想雇你。”

“雇我?”

似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少年笑意更甚。

“嗯,不过在这之前我会先替你缓解身上的伤——”

说着,她把案上的灯盏拿了过来。

几枚银针在烛火上烧过,李恒月等待少年动作:“上衣脱掉。”

哪知少年干脆拒绝:“不需要。”

“你那两瓶药够了。”

似乎急着离开此地,甫一感觉身体状态有所好转,少年迅速站起来,径直朝窗边走去,覆手贴上。

不等李恒月反应,“砰”的一声,窗外被钉死的木板便轻而易举被他掌上的内力震开。

李恒月看着少年推开窗户回头朝她伸手,背着月光,他的发丝随风扬起又落下,纱布还缠在额头上,血染了一片。

“走了。”

“等——”

来不及说完最后一个字,李恒月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便随着少年腾空而起。慌乱之中她只能随手抓起一个药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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