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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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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这飞!往这飞!”

“不是往那边,你操控错方向啦!”

“爬、快从电视机那爬到后面去!那边有个钥匙可以打开卧室柜子。”

“……”

我全程沉浸式投入,时不时分出心神去指挥男人,可惜他是个菜鸟,还是特别菜的那种。

半晌后女主人一个扫帚重重拍下来,身边的蟑螂彻底倒地飞不动了,它挣扎了一下动了动腿,随即被一拖鞋彻底拍成蟑螂饼。

我躲在冰箱顶从上往下围观了蟑螂兄弟之死的整个过程,不经为他的惨死哀悼。

我会秉承你的遗志,逃出去的,放心吧你不会白死的。

男人死后索性放下手柄,坐在我身边看我打。

等我利用自己的机智解开几个小谜团,打开门带着战利品食物扬长而去,游戏画面绽放出几个绚烂的礼花,第一关挑战成功。

后面有一段小动画,场景是小蟑螂戴着小帽子,背着一个大背包,手里拿着导游小旗帜站在家门口,小旗帜冲着外界,眼中迸射着兴奋的光芒,他渴望向外边进发、占领全世界。

一命速通的感觉真好,其中不乏男人控制的小蟑螂屡次在游戏中帮我解开谜题,有几次更是为了引开老鼠和大猫的追捕。

哎,可惜他已经死了。一个人去攻占世界怎么说也有些寂寞呢。

下一刻,身边竟刷新出男人操控的小蟑螂,他整个螂都比我小一圈,穿着件小西装,头顶触须晃动很是崇拜地看着我。

“下一关去哪里好呢……”操控着蟑螂正在主界面选择,脸颊被轻轻吻了一下,羽毛一样轻盈。

我的脑袋又开始宕机,他的呼吸带着点湿热,如有实质地打在我的脸颊上,痒痒的。

“我们试一试吧,”他音色暗哑,整个人靠过来。

一切都那么顺其自然,热络缠绵的亲吻和拥抱,掠夺着彼此的呼吸,暧昧的水声响彻在不大的公寓内,水到渠成后再发生点晋江不能播的拉灯环节。

本该气氛正浓,我整个人却开始不自在,手紧紧攥着手柄,一动不敢动也没有回应他的任何期待。

“你在害怕什么?”

“啊?”我茫然转身,却见对方蓄着浓情蜜意的眼中含着丝丝愠怒,他掰过我的身子与我面对面坐好。

“你身体在颤抖,你在害怕什么?”

我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怎么办?该坦白吗?

坦白我其实是一只蟑螂。

只要说出口,我明白这辈子和他绝无可能,连朋友都做不了。

人类对蟑螂的深恶痛绝,他们用蟑螂药毒、用开水浇、用拖鞋拍、用杀虫剂喷……只要能消灭我们族群,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或许我们本该不能出现在这个世上,我怎敢奢求一个人类的爱?怎敢奢望什么长相厮守?

褪去这层人类的皮囊,我还有什么值得他为我留恋?

酸楚翻江倒海,我第一次这么无力,痛恨身为蟑螂的自己。

可时至今日,我还是想感受一场人类轰轰烈烈的爱恋,即便代价是死亡。

人类不是最容易移情别恋的吗?他们经常在有男女朋友时还会将目光驻足在他人身上,再等等吧,等他彻底厌弃我,我就自行离开,给下一任腾窝。

转头看了身旁关切温柔注视着自己的男人,我暗暗下定决心,绝不能和他做到最后一步、那是底线,否则若他不慎知晓真相。

想到自己曾经和一只蟑螂做过那些事,那满怀厌恶的目光我根本无法承受,将是对我最为致命的打击。

如世间任何一个爱侣般,在节假日亦或者他下班后,我们会外出约会,去陶艺店做手工、电影院看电影吃一桶爆米花、分同一个橘子。

我会借着送文件或送午餐的由头时常光顾公司,在他身边一待就是半天,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是最帅的,这个观点我很是认同。

不想出去玩的时候,就宅在家打游戏,用家庭影院看个电影、一起周末大扫除。

他身边时常出现我的身影,我试图在生活中留下一笔浓墨重彩的足迹,侵占他的全世界,他很高兴,认为热恋期两人喜欢粘在一起无可厚非。

在一起一个月后,他挑选了一对铂金戒指,是定做的情侣款,并蒂莲枝叶缠绕,样式简单大方。

小小一个银白色的圈,戴上去份量却很重,是世上最小却令人心甘情愿的枷锁,沉甸甸地坠在心尖能束缚住一个人的一生。

我很喜欢,第一次翻来覆去夜不能寐,辗转反侧无数次伸展五指对着月光细细端详这枚莹白戒指。

睡时我下意识蜷缩起来,怕磕着碰着右手紧紧包住戴戒指的左手置于心口,流淌的爱意便从指尖一直弥漫到心口。

除了他送我那天戴上后便一直细致地收起来。

他平时亲吻我的指尖,见我空空荡荡的手,蹙眉问为何不戴着,我只能怀着歉意笑着对他说是做家务不方便,怕丢。

“下次发工资我要先买个洗碗机和扫地机器人。”他恨恨嘟囔着。

我笑笑没说话。

对不起,我不是和你共度一生的人。但我很贪心,贪恋这一时半刻的温柔,请允许我暂时鸠占鹊巢,以后我会还给真正属于他的人。

雨下一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注1】

又一次情到浓时,他搂着我的腰,整个人贴在我身上,柔软的头发擦过我耳垂,在心墙激起阵阵涟漪,耳畔是他性.感的低喘着,望着我的浅渴色双眸是那般深情,“这一次做到最后,可以吗?亲爱的。”

这不是寻欢的请求,而是预告,可我略微偏过头,分明两人之间严丝合缝,他能轻易察觉到我的亢奋,我也能感受到他的。

在□□烧得最热烈之时,我轻轻摇头后退一步抽身而出。

他表情肉眼可见冷淡,胸腔内的激情也在冷却。

我还是摇头,低着头说:“不、我不要。”

“你到底在顾虑什么?我不明白。”他快要暴躁了,这也是第一次我见他露出这般破碎挫败的表情,也对,求欢遭拒,任何男人都会挫败吧。

“每次、每一次,不管我怎么撩拨,使出浑身解数,你都挺在这一步,是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让你没安全感?或者……”

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伸出手想拽过我的手,“这个礼拜我就带去你看我的母亲,向他坦白我们俩的关系,好吗?”

说到最后,他近乎是哀求地看着我,神情那般凄楚,任何人都能为之动容,可我不能。

我还是摇头,回到自己房间,并且“咔哒”轻轻一声,落了锁。

男人无力地垂下肩膀,将自己重重砸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他不明白,为何每次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难道是自己魅力不再,不能博取爱人欢心?

可是这算什么,自己也是男人,数次遭到拒绝,难道就不会伤心、不会难过了吗?

在情爱之中,一人怀揣满腔情热,对方却无动于衷,简直是吵架更为伤人的冷暴力,好像自己很饥渴一样。

他气咻咻地松开领带,恨恨扔出去,嘀咕着:搞什么吗。

一夜平静,看似风平浪静内里暗潮汹涌。

两人开始冷战。

我遵循着协议,一如往昔地准备饭菜,整理家务,可有什么还是不一样了。

不再有上班前的离别吻、不再有一起窝在小沙发内打游戏的温馨时光、不再手牵手出去约会压马路。

两人比初遇时还陌生,两扇卧室门开开关关,一个出去,另一个必会进去;一个进去,另一个才出来,明明只隔着一堵墙,同住屋檐下的两人却总碰不到面。

今日是周末,男人搬了笔记本在家办公,他在书房埋头工作十指翻飞敲敲打打,我索性躲出去买菜。

即便冷战了,菜钱还是一如既往放在客厅的小茶几上。

在外磨蹭许久,日头西斜实在躲不过,站在小公寓门口准备拿钥匙开门,那门留着一条缝,低头一看外面多了一双鞋。

有人来了?

疑惑推门而入,想着男人从不将谁带回家会客,一打眼是见过数次面的熟人。

是他母亲来了。

“小章也在啊,听我儿子说我这病能好还多亏了你,这次我带了乡下自家散养的走地鸡,还有这些晒的菌菇、红薯干什么的。”

老太太穿着围裙热情迎了上来,接过我手里的菜篮子向厨房走去,低头一看直乐,“正缺姜呢,你买回来这不赶巧了吗?”

老太太精神头很好,“现在我病好全了,就想着来看看你们,平时都是你在做饭吧,今晚就让老婆子来露一手。”

我跟在她后天走去厨房,路上环顾了一圈,没见到男人身影,等迈进厨房一瞅,人蹲地上正剥蒜苗摘芹菜呢。

“回来了?”他抬头脸上扬起灿烂的笑。

我不自在地摸摸鼻子,点头“嗯”了一声。

老太太主厨,我们两个给她打下手,不多时鲜香浓郁的鸡汤端上桌,金灿灿的鸡油飘荡在汤上,里头放了菌菇干笋,就冲这香气要多鲜有多鲜,其余几盘菜如众星拱月般散落开来。

开饭时后我夹一筷子鱼肉,正低头吃着,转瞬碗里被放了一只鸡腿。

“我妈煲的汤可好吃了,你尝尝。”

我郁闷地用筷子夹了鸡腿慢慢啃,怕吃撑了。

这散养的土鸡平日在田间地头到处跑、炖汤后肉质紧实不柴,比平日买的肥硕的养殖鸡味道更鲜美,鲜得我舌头快掉下来。

勉勉强强吃完,其余菜再意思意思夹了一筷子尝尝,我撑得差点走不动道。

老太太奇疑,“你这小伙看着高高壮壮,怎么就吃这么点?”

“妈,他饭量就这么多,今天算多了。”男人打算母亲的絮叨,用公筷夹了一筷子鳕鱼到母亲碗中,“这对心脑血管有好处,妈你多吃点。”

“欸。”

儿子有孝心,做母亲的自然高兴。

饭毕,我撑得实在走不动,老太太在又不好直接躲房间去,便窝在小沙发上嗑瓜子。

前天家里买了洗碗机,只要把食物残渣清理掉放进洗碗机启动开关就好,省了不少事。

收拾完厨房后男人在我身边坐下,此刻他家居服的袖子在肘部挽起,露出白皙莹润如藕段的小臂,在光的照射下比白瓷还剔透,我看得心痒难耐,压制住邪念低头专心磕瓜子。

他用电视遥控器调到老太太喜欢看的家庭伦理剧,我也跟着津津有味看起来。

余光扫到老太太面露难色,斟酌着开口,“儿子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找个人一起好好过日子了。”

“妈——”

“你前段时间不是升了经理,电话里和我说准备用多年积蓄在市中心贷款买套房,我还以为你是有定下来的人、准备成家了。

当时电话那头听到我可为你高兴了,想着你什么时候把姑娘领过来看看。”老太太看了儿子一眼,“结果你迟迟不领来,我才琢磨着进城来看看情况。”

男人低头沉默了,我停下磕瓜子的手,偏过头瞅见他一截莹白的后脖颈,短促的毛茸茸的黑发垂在那,摸上去手感很好。

心中有些怀念,我捻了捻指尖,看来人类的情感果真瞬息万变,这才几日冷淡,竟开始计划买房成家了,也不知那位我素未谋面的姑娘是何端方模样?

后面两人的交谈声我已听不到了,外界的任何声音被我屏蔽,连电视机放着婆媳大战的嘈杂争论都倏尔远去了。

我像一个行尸走肉徒留一具空壳坐在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食不知味地磕了几个瓜子,看到老太太不时瞥向我微蹙的眉、略带嫌弃的眼神这才明白这是他们的家事,作为一个外人留在这听墙角委实不应该。

拍拍身上的瓜子皮,我站起来笑了笑,“我晚饭还没吃饱,想去夜市那买点夜宵,你有什么要带的吗?”

男人面露担忧,来不及开口便被我打断。

“看来没有,那我走了。”

恍惚间打开门,穿上鞋,门轻轻一阖,我与这个家、这个人从此再无联系。

是的,我走了、永远地走了。

一如从前所想,既然他找到心爱的能共度一生的人,我留在那也是个累赘,除了徒增伤悲还有什么用呢?

我退出他的生活,他是该如世间所有男子般,去娶妻生子,成家立业,他的笑、他的悲往后不再有我的参与。

这场属于我的滑稽小丑戏终于落幕,既然唯一的主人公提前离场,我也该笑着谢幕了。

来时我身无旁物,走时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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