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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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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门里感人至深的情景红筝看不到,梦境如同牢笼将她困住,一觉醒来脑中昏昏做的梦全然不记得。

“姑娘,你醒了。”丫鬟德音端着汤药进屋,扶她坐起。

红筝面色不改慢慢喝完药,漱口之后用哀求的语气说道:“德音,我今晚想去游湖,赏合江夜景。”

德音哪里敢应,昨晚见到红筝半身都是血,吓得她双腿发软,几乎跌坐在地。

“姑娘伤势未愈,不宜移动。”

“我伤在肩头,不在腿脚,如今只是有些疼,游湖不碍事的。”红筝握住德音的手,“若是不放心可让让门外的人跟着。”

黑甲侍卫是长公主府训练出来的,武艺高强,有他们在安全多了,小郡王那边也好交代。

德音思来想去,答应下来:“那奴婢去准备,晚间来请姑娘。”

红筝目送德音出门,心中默念:

对不住了,德音。

她只差最后一步。

今夜的合江岸边格外热闹,悬灯结彩,笙箫鼓乐不断,据说是绑架案的苦主们包下了整座酒楼,宴请许知府和许公子,庆祝剿匪大胜。

岸上灯火辉煌,映得近岸的水面灯影幢幢,满目碎金。

江中飘着一艘小巧精致的画舫,青色的帷幔被江风吹得微微扬起,露出两道曼妙的女子身形。

“姑娘,岸上酒楼好生喧闹,那声音咱们划到湖心还能听到。”德音言语含了几丝厌烦,但目光一刻也不曾离开,“听说与绑架案有关的人都去了,姑娘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见他们邀请姑娘。”

“德音,莫要如此说,那等宴席岂是我这样身份能够去的,若是去了,也是供人取乐的玩意儿,还是不去的好。再说我有伤在身,不便出席。”

德音闻此,不再多言。黑甲侍卫在岸边守着,并未上她们的画舫,她才说话大胆了些。

红筝懒懒地趴在矮脚桌案前,两颊酡红不掩姿容秀丽,仪态慵懒自带一股风流,只是眉尖若蹙似有愁绪。她瞥了一眼岸上灯火,继续盯着手中的酒杯,片刻后仰头一饮而尽,举手投足间说不出的风情。

受伤之人是不该喝酒的。

然而茶水她一滴未碰,甚至偷偷藏了一壶酒,一到船上便开始喝,德音拦也拦不住。

德音知晓她惯爱饮酒,偏偏酒量还不好,便打算等她醉了睡过去再回风月楼。

“姑娘,姑娘?睡着了吗?”德音转过身来见红筝趴在桌案上,烛光昏黄,衬的烈烈红衣也温和了色彩。

德音轻手轻脚给她披上一件外衣,正准备去叫船夫把船靠岸,不料红筝抬手拉住她,眼睛都未睁开,摸索着递给她一个手帕包裹的东西。

“这是赎身文书和户籍,你拿好。梳妆台给你留了银子,回去之后便拿了自行离开吧。”

德音大惊失色,死死握住红筝的手,几乎哭出声来:“姑娘,您这是不要我了吗?德音自小跟着您呀,不要赶德音走。”

红筝缓缓抬起头:“并非赶你走,我待你如何天地可鉴,如今还你良家身份,是让你可以去过属于自己的日子,不必再跟着我。”

风月楼里多的是苦命之人,父母双双病逝后八岁的德音来风月楼卖身葬双亲,五两银子换一个人的自由。

典卖自由何其廉价,赎回自由却要花费百倍,楼里多的是姑娘拼了命想赎身脱籍。

“姑娘就是最好的,姑娘善良赤诚,德音愿意一辈子跟着姑娘。”德音大哭起来。

“一辈子跟着我?小郡王打算这次带我一道回京,日后入郡王府,规矩森严……还是自由身好。”红筝笑着调侃,眼中秋水潋滟,缓缓溢出,她抬手轻轻拂过。

“原来姑娘是这般打算。”德音想到船头守着的黑甲侍卫,冷硬的像个石头,自己散漫惯了,若是跟姑娘入郡王府后办事出了差错,死伤难免。

“莫哭了,你拿了钱去乡下买些田地收租,整日想吃什么吃什么,不需要伺候人,要是闷了,买个丫头来陪你解闷。倘若缘分到了,还可寻良人嫁之。”红筝继续安抚,德音耳根子软,面上表情已然松动。

果然,德音被红筝描绘的生活打动了,拜谢:“都听姑娘的,德音多谢姑娘恩德,日后定尝尝烧香拜佛为姑娘祈福。”

德音的事情解决了,红筝又趴回桌案:“我睡会儿,等靠岸了你先回去,我今晚啊,要去江中赏月!”

德音应声,擦干眼泪安下心来,翻开户籍,“何德音,郦城人氏”几字跃入眼帘,心脏砰砰砰撞击胸膛,是欢呼,是雀跃。

许是畅想到未来安逸滋润的生活,她掩面笑出来。

一炷香后,她们的画舫靠岸,又慢慢回到江中。

德音迎着如白昼般明亮的街市灯火,向前走去,耳边是热闹的人声,杂耍戏法、小吃汤饮、各种各样的玩意商品应接不暇,原来街上是这样繁华有趣。

红筝所在的画舫正巧在月亮倒影旁,她船内伸出没受伤的手臂,握住青色帷幔划动江面,仿佛是在捞月一般,引起阵阵涟漪。

水中月,雾里花,得不到的。

红筝坐到船舷仰头望月,鸟儿结伴掠过天空,她朝外倒下,“咚”的一声江水漫过全身。

涟漪过后,江面恢复平静,青色帷幔失了牵引随波远去,船夫靠在船头打瞌睡,呼噜声时断时续。

月亮渐渐西沉,江中倒影也跟着远去,怎么可能停驻在一处呢?

愿为飞鸟,自由来去。

翌日天微亮,船夫急匆匆拍响了风月楼大门,手指颤抖地举着在船舱内发现的书信,喊着:“出大事了,快开门,出大事了!”

在杂役的叫骂声中,风月楼老鸨夺过信定睛一看,霎时悲从心起大哭起来,不久后楼内一片混乱。

那信落款处,“红筝绝笔”四个字,鲜红刺目。

“这是发生何事了?你们三人一脸沮丧。”元襄之问道。

这两日他们三人在客栈中忙着作考题对练,好不容易完成,今日得空出门游玩,居然未到午时便回来了。

“先生,花魁姐姐自尽了。”葛潇潇低声道,她在街上被头戴幕篱的谢琦贞叫住,丫鬟手里拿着纸钱白烛,询问之下才得知红筝跳江之事,大吃一惊。

元襄之翻对练记录的手停下,很是疑惑:“自尽?何时?”

她居然会跳江自尽?莫非是与小郡主发生龃龉。

“前天晚上,庆功宴当晚,遗书上说不堪受辱,投湖了,尸体顺江漂流至今还未寻到。小郡王立了衣冠冢,我们祭拜完才回来。”梁其文寻了张离元襄之近的椅子坐下,将事情讲完。

“先生,我们回来的路上,听见不少流言蜚语,说红筝姑娘在盘龙帮上——十分不堪。”冯久年说不出口那些腌臜之语。明明前几日花魁游街盛会上对红筝赞赏有加,谁知一遭横祸竟被非议至此,人死也不得安宁。

“世人重名声,琦贞姐姐是许知府的外甥女都有人议论,今日出门更是幕篱遮得严严实实,更何况……”

葛潇潇长叹一口气,“还是京城好,书院收女学生,我与你们一同上学,没人敢议论我。”

“你们有心了,红筝姑娘泉下有知一定很欣慰。”

元襄之说完,房间内陷入一片沉静。

这时,梁其文看见元襄之手里的对练记录,他自觉昨日对练答得极好,凑上前问:“先生,可判出谁得第一了?”

“我还需斟酌一二。”元襄之合上对练记录,“你们收拾收拾,明日一早启程去赤县。”

“如此快?郦城我还没玩够。”

元襄之闻言,苦笑道:“不妨告诉你们,住客栈的钱是用玉佩抵的。为师有好友在赤县,尚能腆着脸去借些银子,但留在郦城,你们几人又无赚钱的门路,何不早早启程?”

“那第一名还有……”梁其文欲言又止,心中在意玉佩。

“所以我说还要再斟酌,此次游学书院分发的玉佩有限,若是你们之中判不出第一,这枚玉佩自然不必给你们,抵了路费倒是不错。”

三人纠结起来,面面相觑。要说他们分出胜负了其实也没有,最终走向了三方相持的地步。

元襄之见他们不回答,再添把火,低头假装摸摸衣袖,“为师竟是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

葛潇潇率先忍不住,“先生,这次考题太过简单,难以看出我们实力,下回请先生出道难题。”

冯久年连忙称是,先生已经委屈至此,不过一枚玉佩,后面还有机会,他可以再得。

眼看同窗皆同意不分第一,只好从众:“可以,下回看我如何力压你们二人。”

“既如此,你们回房收拾一番,明早启程。”

翌日清晨,元襄之打包了些客栈好心送的馒头后带三个学生出发了,出了城门走上官道,路上春草茂盛,野花似锦,野趣盎然。

刚走了半个时辰,一辆朴素的马车慢悠悠追上他们,他们避开让路,谁料马车直直停在他们面前,驾车的是一个穿青布灰衣戴斗笠的人。

那人喊道:“诸位上车,要去哪儿我送你们。”

“我们没钱,多谢——”

冯久年话音未落,被葛潇潇打断。

“是你,你居然——”葛潇潇惊喜,用手肘碰碰两个同窗。

“嘘,是我。”隋妤君将斗笠往上抬了抬,露出脸,一张与花魁红筝一模一样的脸。

她跳下马车,走到元襄之跟前:“元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

元襄之不相信一个人能死而复生,她必有所图。

“请吧。”

隋妤君微笑着把长鞭抛给葛潇潇,跟上元襄之。

“不知红筝姑娘找我何事?”元襄之看她这副打扮与前段时日截然不同,一个华丽美艳,一个粗陋乡人。

“诶,风月楼花魁红筝几日前跳江而亡。”隋妤君阻止他,“先生高风亮节,于火场救我一命,我今日是来还先生恩情的。”

她从怀中取出一方素色手帕,摊开后赫然出现一枚玉佩,正是元襄之抵押给客栈的那枚,成色普通,值不了几个钱。

“姑娘不妨直说。”

“若是我猜的没错,元先生带学生自京城明德书院游学而来,你们钱财在山上被土匪洗劫一空,不得已才将玉佩抵给客栈老板。游学春始秋归,后面还有好几个月的光景,衣食住行样样要花钱,先生可有良策?”

隋妤君自知问得有些冒昧,读书人最爱惜名声,穷到用不值钱的玉佩去抵房费实属无奈之举。

元襄之并无半分羞耻,平静地注视她,示意她继续说。

“先生大恩原本不该沾染铜臭,但我身无长物,只有些钱财拿得出手,还望先生不要嫌弃。”隋妤君又掏出一个荷包放到元襄之手中。

元襄之慢慢打开荷包,展开里面折好的银票,细数之后发现竟有一万两,随即放回将荷包交还。

隋妤君推拒,玩笑道:“先生可是觉得我的性命不值这个价钱?若是直接拿银两不方便,我也可与你们一道走,沿路为你们打点,”

那日她突然被推进火海,根本无处躲避,临死之际只有这个男人冒死救她,无论出于何种目的,救命之恩理当报答。

“救姑娘只是举手之劳,在下教书育人,以身作则乃是责任。”元襄之再次拒绝。

好难啃的骨头,油盐不进,隋妤君面上挂笑,拿出底牌。

“不知先生脖子上戴的平安扣是何处得来的?”

元襄之想起沾了她鲜血的平安扣,微微警觉,“家中相传,求个平安罢了。”

“是家中相传吗?”隋妤君摸出父亲留给她的平安扣,举到元襄之面前,“怎的我家中也有一个。”

元襄之连忙接过平安扣,细细摸索观察,与祖母留给自己的完全一样。

莫非她是……

仿佛看出他的疑惑,隋妤君附耳轻声道:“我姓隋,名妤君。家父隋斐民是明德书院第一个状元,亦是本朝第一位女官程大人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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