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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半截烟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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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此两周前从精神病院逃走,警方和院方都在全力寻找她,但我知道,她来了。

老张死后,我的窗户被封住,我对自己的这项技术十分有信心,窗口不可能有裂缝。第一次发现的时候,我就在房间装了摄像头,夜晚,一只手会小心翼翼地从窗帘处伸进来,拔掉嵌入墙体的钉子,动作幅度极其小,她落地后,朝窗外伸手,傅虞紧接着进来。

傅虞没扎头发,林此在她平稳落地之后,拽掉手腕的头绳,把她的马尾束了起来。

两人朝栾奕走。

栾奕的位置很巧妙,不至于坠下来,但触碰到她又需要梯子,两人只能空手而归。

第二次,她们扑了空。

第三次,我已经坐在家里等。

林此先进来,黑暗中,她也许嗅到了一点不同,所以在傅虞挑开窗帘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风吹开窗帘的一角,房间有了点月光的影子,精神病杀人有另一种操作系统,所以林此在笑,她的口袋里藏了一把刀,很短,说明她想干掉我必须要近搏。

傅虞进来了,站在林此身旁,她再次抽出了腰带上的铁球,绕在手上,黑暗中,这是一幅很让人享受的画面,两个扎着马尾的少女并肩而列,她们表情张扬,充满攻击,然而更加有趣的是,女性生来就是弱者,她们的命运只有服从,不听话的人会被社会规则淘汰,而在我这里,淘汰掉的将是她们的生命。

追逐开始了。

随着窗帘的缓缓飘动,屋内的景象一暗一明,我抽出床尾的武士刀,应了她们的宣战。我们三个分隔开,沿着一张圆桌缓缓移动,窗帘定格时,眼前一片黑,我找准林此的方向,狠狠劈了下去,力在半空中顿住,铁球绕住了我的刀尖,我竟无法动弹。

傅虞一个用力,把我刀尖的方向拉过去,林此趁机朝我攻击过来,我抬起左臂,挡下了她那一刀。她迅速撤离,黑暗中,我估不准她的位置,我把刀抽了回来,听见刀尖划破皮肉的声音,我闻着刀尖上的血,我们三人又恢复了静止状态。

墙壁上有细细的哭声,我埋怨她们把栾奕吵醒了。

圆桌像颗定山石,在我们三人中间稳稳站立,色盲在某种程度上加强了我的感官系统,我能清楚地判断出傅虞距离我多远,我抬头看向墙壁,让栾奕捂住耳朵,别怕,孩子我们还会再有的。

接着一刀劈下去,只有斩断布料的声音,铁球从我的耳后传来,砸得我耳膜出血,我的脑袋嗡的一声,紧接着胳膊有刺痛。

我有病。

我深知这一点。

大多数情况下,我生活在一个独立的系统中,在那里,以我为中心,所有忤逆者都没有好下场,所以我对女性的看法极其简单,她们是社会为了增加多样化而不得不衍生出来的一种产物,她们会解决男人的性需求,她们会在无聊的日子里提供一些新颖的乐趣,身材优越的她们可以去做娼妓,骨架大的她们,可以为我的组织做些贡献,她们仅仅是消耗品。

我的妻子除外。

傅虞用铁球勒住我的脖子,林此趁机给我一脚,我的生命受到了严重的威胁。

可是很奇怪,她们为何会有这样的能量?

她们跟我是同一物种吗?

绝对不是。

她们是简历上随意一瞥的过客,是定在家庭里的机器人,是社会的边角料,有几人敢在受到胁迫的时候发声?所以凌辱她们不过是常态,不过是找点乐子,她们非要认真做什么?

我彻底听不见了,铁球钻进了我的耳朵里吗?我无法辨别,因为林此已经挥刀向我刺来,我躲开,原本应该插入我心脏的刀,现在在我的肘弯。

我没有选择开灯,我深知我有胜利的底气,对付两个小玩具而已,我凝视她们的眼神,已经跨越了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交流,那是一种自上而下的审视,我盯着她们,想起了一件小事。

我七岁那年买了一个摇头娃娃,我宝贝了一阵子,把它放在床头柜上,有一天我失眠,打开了开关,一直盯着它到电池用尽,它不动了,我伸手拨了拨它的头,它就会短暂地摇晃一会儿。

我再玩,它就会零件失控,控制不住地抖起来,摇头娃娃成了永动机,直至生命终结的那一刻。

就是这种感觉。

我拥有操控的能力。

然而下一秒,窗帘飘动,月光进来,林此拔了刀,血溅在她的脸上,她低头,笑着看我,我突然想到摇头娃娃失控的那几秒,那是无论我怎么拨动开关它都停不下来的状态。

傅虞则用力拉紧手中的链子,我开始窒息,她低下头,与我对视,我看清她眼中的倔强,那是一种不受操控的反抗,月光像烟雾一般蔓延过来,我仿佛身处黑暗丛林,她们不再是可供摆弄的玩具,她们是来索命的黑白无常。

可是事情什么时候发生这样的转变了?她们拥有说“不”的能力吗?傅虞手下还在用力,林此的长发飘到了我的脸上,两人的目光像淬了火,我竟然能听见她们无声的呐喊。

女性的存在,不是为了给这个枯燥无聊的世界打趣,而是她们作为人类,本该体现的生存价值,她们开始对原有的运行机构提出审判,摇头娃娃只能被当做玩具吗?她们有四肢,有大脑,她们有勇有谋,目标坚定,她们跟我们并无区别。

然而,呐喊只是呐喊,在男本位的世界里,这只不过是无伤大雅的游戏,那是一种,看着心爱的玩具被摆弄痛了,允许她们发发牢骚,但太凶了不行,不够可爱。

我的妻子除外,她可以把脚踩在我的脸上。

我感觉到了痛,我得让她们死。

我握紧了武士刀,准备朝林此头上劈,楼下传来媒婆火急火燎的喊叫:“荆州,荆州,警察来了,你在家吗?”

警察已经往楼上走,栾奕急得要跳下来,我怕她的脚受伤,微微抬起头,这更加方便傅虞操作,我的脸开始发青,林此那一刀已经插入了我的胸口。

警察来了。

我等着她们被抓现场,这样傅虞就有了杀人未遂的罪名,林此就能替我背华柏的那条人命,关键时刻,栾奕出声:“小虞。”

傅虞的力气顷刻间松弛,她拽走我脖子上的链子,跟林此一前一后跳出了窗。

脚步声在门外停,媒婆发出了尖叫,我被紧急送往医院,医生要给我治疗的时候,我拔掉了手上的针头,然后栾奕被送过来,我提着最后一口气,跟她说别怕。

我其实清楚她怕我。

但我不太清楚她究竟想要什么。

我以前对女性的思想构造了如指掌,她们中的大多数,都需要依靠男人获得社会资源,赢取活下去的权利,她们被原生家庭养到一定岁数,就会在家待价而沽。而男人,对打猎有着天然的热情,他们在丛林中觅得一定数量的野物,往她们家里一放,一种新型猎物就到手了。

上千年来,都是这样操作的。

但现在,我看不透了。

她们的力量越来越强大,需求越来越高,她们会提出自己的意见,她们竟然还有自己的意见。

她们想要自由吗?

那自由的边界又在哪里?

是在青黎村的一楼到二楼,还是在原城市中心的别墅地段?

我给了栾奕两张卡,一张是我妈留给我的,一张是我在组织里赚的,她看中的东西都不需要眨眼,可她为什么如此抗拒?

全麻之前,我拿手铐把我们的手绑在了一起。

距离心脏还差三公分。

我没死。

栾奕显然松了口气,她在为傅虞没有杀人而庆幸,我觉得她可爱,这个社会,并不是非黑即白的。

我伤势好一点的时候,警察又过来了,我以为是盘问我华柏的死因,可没想到他给我看了一份报告,他说:“青黎村每年台风天过后都会有大大小小的瘟疫,平时镇子上能解决,但这次不一样,还没找到应对方案,现在对可能感染的人员进行隔离,目前能确定的是,源头是飞到集中点的鸽子,通过血液传播,你近日去过那里吗?”

“没有。”

“你的妻子呢?”

“也没有。”

“想好了再回答,你要对你说的话负法律责任。”

“我确定。”

警察离开后,我让栾奕回家,栾奕看了我一眼,我说:“回吧,找傅虞也行。”

她不太敢,她怕我找傅虞的麻烦,我叹了口气说:“算了,你就直接回家吧,傅虞在躲警察呢。”

这次瘟疫的症状很奇怪,首先是心脏疼。在心动过缓和心脏差点被扎一刀后,我根本感觉不出来心脏有什么异样,我觉得我还能呼吸它就完全没有问题。

但医生查房时戴着口罩:“荆洲,你血液异常,我们需要对你做进一步的检查。”

那晚,我挂断华柏的电话,疯狂往外跑,脚底的铁皮渣子已经变成了冷掉的西红柿面,我下阶梯的时候滑了一下,一把抓住栏杆,掌心被上面的铁皮刺破,流了血。

而这场瘟疫通过血液传播。

我似乎知道自由的边界到底在哪了。

她有钱,且远离我。

“回家吧,你春夏的衣服都在箱子里,秋冬的衣服挂在衣橱了,行李箱有两个,你要是搬不动可以找杨涛,就说我出院后会给他修船。”

“我给你做的西红柿面不知道你吃腻了没有,如果没有,厨房有西红柿的种子,薛礼给的,你要他号码也行,贴在水箱的最下面。如果,你想跟他好,别这么凑上去,拿手头的钱,去买他几个晚上,他当年不要你,他配不上你。”

医生已经取走了我三管血,夜幕降临的时候我得知一个消息。

我感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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