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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搜屋 > 重力使被追杀后成了全员白月光 > 第14章 对赌

第14章 对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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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学校的天台往下看时,并盛町就一本没有打开的绿封皮的书。

总之中也是这么觉着的,他自幼生长在钢筋水泥的横滨,不多见这番木叶上栖着风的情景。正好今儿是他小师兄的生日,中也便挑了最能代表并盛的浅绿绣球花当作礼物,从花店取回来的路上他还在想,怎么师兄还挑日子过生日呢?僧人也只说是云雀自己定的,男孩节,一节两过嘛。

好罢,打从他认识云雀以来,对方便始终在固执地破开云雀家少主这一理想形象,为此肆意将自己的命运揉来团去,连真实的诞辰都不肯说于人听。云雀恭弥实在是个能一口咬断命数的人。

这样想着,中也笑着对身边的草壁哲矢说:“草壁哥,我说,你也觉得师兄真是男孩节出生的么?我晓得你是早备好了礼物的。”

副风纪委员长眼神游离,“啊……这个,是委员长的话,当然什么时候出生都不奇怪,还有礼物是全体风纪委员一起准备的,不仅仅是我一个人。”

“师兄忙完了我一定告诉他这事,”中也眯起眼,抱着花感叹,“有时候还真羡慕你们感情好。”

草壁哲矢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眼前正亭亭独立的小少年,实在是想不明白整个并盛还有谁能比对方和云雀恭弥感情更好,还是说委员长的师弟也有雄才大志,准备领人去闯荡了?……那他岂不是该替中也君物色一下下属,免得到时候吃亏?

正这样暗自思忖着,云雀恭弥已经推开了风纪委员办公处的木门走出来,似乎是有些困倦似地,他对门外低声交谈的二人一语未发,只是给中原中也递了个眼神便很潇洒地向长廊另一侧走去,他师弟从善如流地小跑几步跟上了他,当然,也没忘回头示意愣在原地的副委员长趁此时赶紧把礼物送入开着门的办公室。

“你又煮糊荞麦面了?”

长廊尽头是两棵斜斜的杨树,他二人并肩走在交织成一把伞的树荫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中也回答说这次不是,顿了顿解释道说取花时跟一个很乖的学生遇见了,深入地谈了谈,所以晚了。他对云雀说:“沢田同学的眼睛像一瓶甜酒。”

云雀恭弥饶有兴致地“喔”了声,“你这个比喻……终于想起来自己丢下的国文课了?”他侧首,低眉注视着身旁人,语气里有些调笑的意味,“我还以为你就打算到小学文化课为止了。”

他指的是中也的歌舞伎培训。年岁渐长后若槻时广便时不时差人将中也接到京都去,而比起国小的课业,怎么想都是这边更有趣,就这样一来二去,中也的文化课上得拖拖拉拉,但偏差值倒一直是中上流,对此,若槻时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你要是这么好奇,要不要我再给你背一段《春の空》*?”中也瞥他一眼,“师父说你唯一一次被叫家长就是因为这个。”

别想从我口中套话,小狸子。云雀又打了个哈欠,缓慢地眨眨眼,说:我那次被叫家长不是因为课文没背下来,而是因为逃学了。

这个人真的是,怎么做到把逃学说得这么轻描淡写的?

中也有些难以置信地盯着对方,转念一想自己也是半斤八两没什么资格说人家,便只好转移话题道:“今天的荞麦面确实没糊,是我从面馆里订做拿回来的。等等,你别这么看着我,你也知道我会的就那么两样,难不成你过生日也想吃汉堡?”

云雀盯了他一会儿,伸手捏了捏中也小巧的耳垂道:“你过生日的时候不就吃的汉堡?”

“你进厨房能做出来汉堡就不错了,”中也叹气,“不如再过几个月师父过生日时,我们还是一起去山本家吃寿司吧?”

少年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后单膝蹲下来,一手从中也怀中抽出了花一手轻轻松松地捞起了小孩,等对方在自己小臂上坐稳了就开始大步向家走去。

“面等我睡醒了再吃,”他冷色调的眼睛像一弯月色般沉沉地垂下来,如墨汁泡进水里,溶着摇摇欲坠的疲倦。云雀低声对中也道:“还有,告诉时广,我的生日愿望就是让他今天别敲木鱼。”

言出必行的委员长大人果然一回家就栽倒在大床上,中也如实转告了师父关于他师兄今年的愿望,老人听后看起来很分外讶异,不过还是应承了下来。完了等中也准备去冲个澡的时候若槻时广又叫住了他,说云雀彩祈也送了礼物,中也你要不待会知应恭弥一声?

“啊?”中原中也脚步一顿,“云雀先生都把礼物送到您那儿啦?”

“正是呢,”僧人答:“也不清楚他的人是怎么摸进山里的。”

若槻时广春夏的时候不常下山,唯有转凉了才过来与他们同住。本来这屋子便是云雀彩祈留给他儿子的,所以前几年送东西还很神不知鬼不觉,近几年云雀恭弥实在烦了,便再没把任何可疑人员放进家中,中也还道今年算是消停了,没想到对方连山里都敢闯。

思考了一会儿,中也公允道:“还是别特地告诉的好,就把云雀先生的混进礼物堆里吧——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中也不是偶尔还会同这位先生通信么?不如下回你在信中劝一劝?”

“够呛,”中原中也望了一眼云雀卧房的方向,估摸着对方应该还没被吵醒后才压低声音说:“再说我同云雀先生通信是为了打探消息——我是从不在信中提师兄的。”

“哦,”老人笑了,揉一揉中也的发顶,亲切道:“还是想成为天下第一么?”

中原中也看着老人的双眼,轻轻“嗯”了一声。

瓦片和宅子的木板门在风的吹动中发出低沉的声音,接近于呜咽。长褂般的落地纸窗罗列在灰暗的光线里,总让人觉得那是逝者的背影。

他蜷缩起手指,无法控制般想起自己来到这里前到底经历了怎样可怖的日子,人间炼狱又算得了什么?……他的那些下属们一个个死在他面前,尸体多到足以垒起一栋墙,而他就站在炮火的中央,累到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那时候多少次想过就这样放出荒霸吐一了百了?千次,还是万次?记不清了。

二十二岁的年纪头一回想到死时,中也低头看着脚下浸满鲜血的土地,考虑的竟然是帽子该留给谁呢?然后他想到魏尔伦,又想到兰波,最后再次无可避免地想起羊组织还有旗会。

“书”说,他能给中也想要的,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赌一赌又如何呢?中也彼时茫然地想,事到如今,他难道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吗?

然而如今来到这里,成为这样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却又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了——譬如他和云雀同枕睡在草庵的时候,凤眼少年总嫌中也那头柔滑细腻的发丝太扎脸,待中也说要剪短时却又被对方拦住,那时他才后知后觉何为小孩子心性,他师兄原也只是早熟而已。又譬如若槻时广年轻时也曾和本家闹得很不成体统,出家后再没有见过胞妹一眼,等到三十多的时候破例收了个女弟子,原因只是因为这姑娘很像他胞妹年轻时的样子,而云雀恭弥作为他女弟子的孩子,也真同他母亲有几分相像。

只有此时此刻……只有当他站在被命运割破的绳索上,中原中也才能清晰地看见这些被压扁在煤饼里的人,看见他们焚身碎骨后成为几缕黑烟——包括他自己。

没有任何预兆地,他双手捂住脸,面对若槻时广长久地缄默,浑身颤抖;僧人将手搭在了中也肩膀上。

云雀恭弥不知何时已醒了,就站在他身后,端着一杯水蓦地出声询问:“那你要什么?”

“中原中也,你要什么?”

蓝眼睛的孩子深呼吸了一下,眼眸深处雾气昭昭。

“再给我一份爱。”他喃喃道:“因为,我最终必死无疑。*”

*为日本国文教材书中课文

*引自茨维塔耶娃的《他们有多少人已掉入深渊》

第14章 对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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