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儿子不多,容帝还是选择再给凉王一次机会,他如传言所述分去了刑部,跟着他的尚书舅舅历练。
临文昭则去了户部。
而季府那边,因为西城区,南熠之瞬间就忙了起来,人手调整后的铺子都慢慢走上正轨。
等到闲下来时,最热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啊,好舒服~”
冰盆放在了廊下,外面的风一吹进来都是凉的。
浮洛看着犯懒的主子,笑了:“这段时间辛苦主子了。”
南熠之眼睛都闭上了,昏昏欲睡,还嘟囔着:“赚钱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为了安工人们的心,工钱已经预支下去了,小学堂也摆起来了,大锅饭也搭上了,唯独收益还没进账。
其实,也还不知道赚没赚钱。
浮洛一直跟着,账目上的事情都很清楚,但主子不说他也就不挑明了。
“主子,赶紧歇歇,得走了。”
“什么?”南熠之翻了个边,让后背也吹吹凉风,“天大地大,休息最大。”
浮洛不忍心,但还是通知道:“庄主来了。”
“什么?!”
南熠之立马爬了起来,一脸不可思议:“哪位?”
“你爹,你亲爹。”
南熠之望了一眼外面的天,烈日炎炎,眼睛都难以睁开。
现在中伏马上就要到末伏了,正是要晒死人的天气。
他腿一软,顺势躺倒在凉席上,一脸绝望。
他爹是不弄死他不罢休啊。
“你去和他说,就说我病了,起不来床。”南熠之有气无力的,想垂死挣扎一番。
浮洛保持礼貌的微笑:“庄主遣人来交代了,限你半个时辰内回去。他亲眼看见你离开庄子,活蹦乱跳的。”
“啊——”
南熠之哀嚎:“他既然看见我了干嘛不叫住我!”
让他回来感受到了世间的美好,现在又拉他回去受刑。
合理怀疑他爹故意整他。
南熠之赖了一会儿,认命地起来穿鞋。
他打不过他老爹,若死赖着不去,他爹会派他的简字辈过来把他扛过去。
到时会死得更惨。
浮洛又提醒了一句:“对了,主子,昨日覃公子来府上找过你,说是在门口站了很久才让人通传。”
结果人还是不在。
自从裕园回来之后,两人就没见过面。
说实话,南熠之现在有点怵见到这个弟弟,佯装不耐烦地甩了甩手:“我现在哪有空,你让他有事去找小白,或者去找安钧行也可以。”
紧赶慢赶的,南熠之也在规定时间内站在了南庄主面前。
“爹,你能不能换个时间再来?”
这么大太阳的,光站着不动都滴汗。
“身为我南生庄继承人,怎么连一点苦都吃不了。”
南熠之无语地看着他老爹:“那你倒是站出来再说这话啊!”
南庄主在大棚下头,坐着摇椅,摇着扇子好不惬意。
他晃悠了一会儿,突然暴起,收起扇子直冲南熠之门面而来。
南熠之敛神,屈膝后仰,堪堪躲过他爹横扫过来的长臂,脚底轻移,往旁边躲去。
待他站稳,南庄主又打开了扇子,摇到飞起。
“不错,看来你这一年并没有荒废,反应力还是够的。”
南熠之轻吐了口气,从他见到他老爹那刻开始,就一直绷着,防着他老爹什么时候来个突袭。
论真枪实弹,他肯定是打不过老爹的,幸好他老爹嫌热,只是过了一招就放过他了。
南庄主重新躺回摇椅上,还拉出了另一把椅子,邀请南熠之一起休息一下。
父子俩就这么在大棚下晃啊晃,没事聊两句。
“看着你生意做的不错啊,赚了不少吧。”
“没钱。”南熠之想也知道他爹打着什么主意,果断否认,“为了发工钱,我都亏本了。爹,赞助一点呗。”
南庄主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和六皇子现在怎么样了?”
南熠之扭头看他,挑眉不语。
这话题是不是转的有点太生硬了。
“庄子可是做的整个龄州的生意!爹,你是不是太抠了一点!”
南庄主不干了,扇子骨敲得啪啪作响:“怎么说话呢!你在京城这生意风生水起的,养着一个西城区不也没钱了吗!”
“你……”
南熠之梗着脖子,无话可说。
半晌,才憋屈道:“我计划还是顺利的,殿下和绛河很处得来。”
南庄主盯着儿子看了好一会儿,思绪翻腾几转,看向远方的天空,戏谑道:“你和这六皇子也是有意思,同样的脸,换了个性子就亲近了。”
说到这个,南熠之得意地仰头:“那是,好歹一起读书十年,对他那点喜好……这不,易如反掌!”
骄傲的样子活像一只斗胜了的公鸡。
南庄主开扇挡脸,不是很想承认自己的儿子这么蠢。
“好好好,为父就祝你,心想事成了。”
南庄主在庄子里住下,每天都是找工人们聊天,还有遛南熠之玩。
就快要把南熠之玩脱层皮时,老爹终于良心发现,收拾收拾回龄州了。
末伏都快结束了,南熠之才彻底闲了下来。
他觉得他现在强得可怕。
刚坐下来吃了两口果子,南熠之就把留守在府里的浮生喊过来询问:“这段时间覃煦有没有来找过我?”
“来过,也是在府门口站了一会儿。”
南熠之叹了口气。
覃煦这家伙心思略重,不会是以为他故意躲着他吧。
如今也临近秋闱了,南熠之怕钻牛角尖会影响覃煦的考试心情,认命地又站了起来准备出门。
外头日头正足,南熠之一出院子就被晃了眼。
他迷迷瞪瞪的,随口问了一句:“浮生,是不是好久没下雨了?”
浮生抬头望了一眼,想了一想点头应和:“好像是挺久了,这两年也是奇怪,雨下的少了许多。主子,怎么了么?”
南熠之使劲眨了眨眼:“最近太累了,胡思乱想而已。对了,让浮洛把从庄子里带来的果子拿上一点给覃煦。”
他一路来到青石街口,准备转青市街时,眼角余光瞄到了一个熟人。
是顾听白。
他马上还坐着一个人,安从时。
这两人一块,真是闻所未闻。
“呀!是砚哥!”安从时眼尖,还未走近就看见了,兴奋地直叫唤。
顾听白策马走近,将人带了下来。
“真是奇了,你俩居然走一块了。”南熠之来来回回打量两人,发出由衷的感叹。
安从时贼拉兴奋,拉着南熠之就嚷嚷:“顾将军说可以带我去军营里看看,让我回来问问我哥能不能一起去。”
“问你哥干嘛?”去军营就去军营,怎么还拖家带口的。
“顾将军说他需要在军营呆上一段时间,没空送我回来,若我哥同意一起去的话才让我去。”安从时解释道。
接送问题给匹马就是了,十五岁也不小了,而且又不是不会骑马。
南熠之看向顾听白,眼里全是狐疑。
顾听白接收到好友的质疑,笑骂道:“你那什么眼神!我受陛下之命去城外军营练兵,出皇城门的时候撞见这小家伙来送东西,这才提议带他去看看的。”
“谁问你这个了?”南熠之眯了眼,更加奇怪了。
他懒得刨根问底,转而去问安从时:“你怎么会在皇城门?”
安从时乖乖道:“近些日子户部比较忙,我爹好几日没回家了,我来给我爹送些东西。”
户部?
哦对,安二爷的确是在户部任职。
南熠之挑了挑眉,没细问。
倒是顾听白注意到了,问道:“你在这做什么?”
“这不是快秋闱了吗?我去给覃煦做做心理建设。”南熠之摆了摆手,“你们也赶快去吧,马上就到午膳时间了,晚点赶路当心中暑。”
望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南熠之思考半晌。
“主子,怎么了?”浮洛见人半天不动,脸色还渐渐凝重,便问了一句。
他冲浮洛伸了伸手:“你把果子给我,不用跟我去武安侯府了。”
“这,这还挺沉的。”浮洛诧异,手上犹犹豫豫的,迟迟交不出去。
见人这么墨迹,南熠之直接上手抢,一边还疾声吩咐:“你现在赶紧去找几个人,把城里能买的粮食尽可能地全部买到手,往城外庄子也去看看,去年陈粮也行,吃不死人就行。记得多找几个人,分开买,悄悄地,别声张。”
鲜少见主子这么急迫,浮洛也不敢耽搁,转身就跑了。
浮字辈办事靠谱,事情也急不来。
南熠之这么想着,扭头转进青市街。
这段时间覃煦除了去了几趟季府寻南熠之未果外,也就去了几回季氏族学,其余时间一直在家苦读。
南熠之没少来武安侯府,如今侯府式微,侯爷和侯夫人巴不得自家儿子和相府公子多来往,日后也好提拔提拔武安侯府。
所以南熠之进侯府堪称入无人之境。
“覃煦!好哥哥来看你了!”
远远的,声音就传进来了。
覃煦这才知道南熠之过来了,吓得脸色一变。
他想过去找南熠之,但每次都在季府门口做足了心理准备才进去的,这会子突然出现,吓得覃煦心尖儿都在颤。
电光火石之间,南熠之大门一开,见覃煦坐在那捧着一沓纸,像在发呆:“干嘛呢?”
他走近一看,是手写的策论,上面还有蹭开的墨迹。
突然之间,腰就被人抱住了。
然后就听见覃煦的哭嚎:“呜呜,好哥哥,我不是故意知道你的秘密的,我保证不会说出去!你别杀我!”
覃煦这一嗓子把南熠之给嚎懵了。
啥杀不杀的?他有这么暴力?
他想挣脱,可覃煦抱得死紧,他就被固定在那。
“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不!我不松!除非你答应我!”
“好好好,我答应你!你赶紧松开!”
覃煦抬眼偷偷瞄他,见没有任何怒色,这才敢放手。
“那我该叫你什么,砚哥?还是熠之?”
“你爱叫什么叫什么。”
南熠之随手扯了把椅子坐下,拿过那沓手稿,仔细阅读起来,随口道:“这些都是过往的试题啊,看看就行了,没什么具体的用处。有这时间,你还不如去看看我朝的税法。”
“这些都是季大人和殿下托钧行哥给我的,我想着多看看总是好的。”
翻书的手一顿,南熠之抬头看了一眼覃煦,细细地解释道:
“我爹给你的时候应该也说了仅供参考,应该是让你看如何拓展思路的。今年科举,陛下有意让礼部接管,但时间上来不及,所以就让吏部同礼部一同主持。况且吏部侍郎早就被换了,现在这个的喜好谁知道会是什么样的。”
“所以与其钻研这些,不如多去看看民生问题。”
覃煦了然地点点头。
南熠之看完了将手稿还了回去,一抬头,就看见对面一双星星眼。
“这么看着我干嘛?”
怪恶心的。
覃煦满心满眼都是崇拜:“熠哥你真的太厉害了,若是去科举,一甲定有你!”
南熠之学问虽好,但对科举也的确是没兴趣。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季青砚。
若是他,也能一举夺魁的。
届时,相府公子,新科进士,定是风光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