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搜屋

繁体版 简体版
笔搜屋 > 南风有涯月无期 > 第26章 苦肉计

第26章 苦肉计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五福呆呆看着那一幕,既生气又莫名养眼。

月昀却是瞬间僵硬,贴身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草药清苦味。只听漠炎这他头顶上道:“你先去永和宫等我,待朕处理完公务,就—来。”

那“就来”拖长的语调微微上扬,带着一股子撩人心弦的意味。

然而小内侍并未闻琴弦知雅意,也没在意他自称的那个“我”字,心神都被他身上的药味牵引,“皇上生病了吗?你身上有股药味。”

“嗯,”漠炎心中一甜,轻声道,“是老毛病了,朕有心悸之症,不能动气,小橙子以后要顺着朕的心意才好。”

“什么是心悸之症?”小内侍一本正经的问,心里却“呸”了一声:恬不知耻!骗鬼呢?你的身体有多强壮,都被我上下其手遍了,我能不知道?

“心悸就是朕因伤心过度患上的胸闷、心慌、乏力之症,严重时还会晕厥。”帝王一本正经的胡说。

“啊,那岂不是得禁止剧烈——运动,真是遗憾。”小内侍故作惋惜,顿了一下才来个转折,“奴才本来想和皇上去打马球散散心的。”

小内侍说“剧烈运动”时,语气里的惋惜之意,明晃晃质疑大靖天子的英勇神武,五福听得牙根痒,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

“换成游湖也一样。”然而漠炎并未恼怒,反而一锤定音,“明日恰好休沐,小橙子就陪朕游一游‘秋日荷叶连天无穷碧’的莲湖吧。”

五福领着皇上的贴身小内侍去了后面的永和宫,原来两个宫紧挨着,月昀对漠炎的底线有了新的认知,对于自己还没有施展勾人手段,他就自己贴上来,有点意兴阑珊。

“你小子说话做事要注意分寸,别仗着皇上对你另眼相看就蹬鼻子上脸。要不是因为你这双和侯爷如出一辙的眼睛,单凭你的大不敬,小命早就没了。”五福口气严厉,怒目瞪着月昀,像似随时都能给他五十大板。

月昀自然不会在这时候触霉头,乖巧地点点头,拿了个布巾,低头仔仔细细擦起了桌子。

五福看在眼里愈发来气,夺了他手中的抹布阻止道:“你是皇上的内侍,不是杂役,这些不用你干。”

“那我得干什么?”月昀耐心已失,眸色微暗。

“自然有用得着你的时候。”五福想了一下,觉得还得嘱咐这冒失的小内侍几下,免得他犯了皇上的忌讳,“皇上胃口不是很好,等下陪他用膳,应多劝着进食。有一点需得记详实了,晚上就寝,这内室里的灯不许灭,安神香一定要点上。”

“奴才必然谨记。”这么龟毛啊,他记得以前漠炎喝酒吃肉从不挑剔,晚上同寝也没有不吹灯的怪癖,是什么改便了他?

“皇上一向整洁,瞧你小子这一身汗味。”五福捂着鼻子嫌弃道,“赶快去洗个澡,仔仔细细刷过三四遍,别薰了皇上的鼻子。”

月昀从小到大还没被人这样嫌弃过,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小爷忍了,“奴才这就去刷刷干净,福公公还有何事交代?”

“事情还多着呢,以后有你小子学的,暂时先记着这些。”五福看他态度还算恭敬,一时也想不起别的,一甩拂尘走了。

月昀抬起自己的衣袖嗅了嗅,的确有股汗味,自个儿都嫌弃得直皱眉。可五福没交代沐浴的地方,他只好走进内室 。

首先央入眼帘的是明黄帐帘下的龙榻,丝幔低垂的榻上,铺着昂贵的蚕丝被褥,绣着五爪金龙的缎面金丝被靠着榻里规整折叠着。奢华中透着尊贵,室内的矮机上点着安神香,清幽弥远,含着几分桂花的清甜。靠近窗边的矮榻上,铺着一整张白虎皮,金丝盘龙纹靠背柔软又舒适,可以想像躺在上面,是多么惬意舒服。

折腾了一天,月昀有点期待躺上去的感受,发现屏风后有个浴室,硕大的浴桶里早就备好了热水,便不由分说脱光衣服跳了进去。

水的热度刚刚好,月昀整个人侵在水里,顿觉每个毛孔都散发着惬意。他打散发丝,享受帝王清香扑鼻的发露,又拿起澡刷使劲搓洗,分享了漠炎一整瓶沐浴花露,才心满意足,香喷喷出了浴室。

出了浴室,不做他想,踢了脚上木屐,飞扑在虎皮榻上,四仰八叉地睡死过去。

回到永和宫里的漠炎,来到内室就看到这样一幅画面,自己的小内侍安静的睡在矮榻上,微风自打开的雕花窗棂吹了进来,轻拂着他额头上的发丝,靠背上余下的长发湿漉漉铺在上面,浸湿了一大块。

如果说在这之前他还不能十分确定他真的是他,那么现在他再不做他想。这不拘一格的睡姿,他和他同寝的那两年,早就烂熟于心。

五福传过膳,进来看到这一幕,肺都气炸了,刚想怒冲冲叫醒这胆大妄为的小内侍,帝王连忙摆手制止。

他悄悄靠近矮榻,带着近乡情怯之情,近乎贪婪的盯着他熟睡的眉眼,坐在了榻边的脚凳上。

五福惊讶得瞪大了涩然的眼睛,抬手揉了又揉,似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一幕。

“竟然湿着头发睡在窗口,还真是和从前一样不爱惜自个。”漠炎撩起靠背上的湿发朝五福做了个手势,五福心领会神,悄摸递过来厚厚的浴巾。

帝王怕惊醒梦中人,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如果月昀这时候醒来,一定会看到帝王眼睛里的痴情,悲喜交织,感人肺腑。

可他真的太累了,刚重生回来三天,神魂不稳,心神俱疲,加上安神香,睡得像个木头人,任凭漠炎随便施为,都纹丝不动。

第二天一早,永和宫里,一夜未睡的帝王压抑着喉头的痒意,低低轻咳着。

五福心疼得无以复加,上前帮漠炎顺气,“皇上,您的伤未好,又一夜未睡,昨晚的膳食也没吃,身子怎么顶得住啊?奴才让御膳房特地用文火慢煨了鱼片粥,您就趁热喝点吧?”

“小橙子不是昨晚也没吃吗?肯定也饿了,朕想陪他一块儿用膳。”漠炎拒绝道。

“唉……”五福叹了口气,接着劝道,“哪有帝王等着内侍用膳的?您别太惯着他了。本来就无法无天的性子……”

“嘘——”漠炎打断了他,低声唤了声“米九?“

米九应声从房顶飘了下来,也压低声音道:“主子有何吩咐?”

“撤回外面的人,不必再找了。”

“啊?诺!”可是为什么呢?米九也不敢问,找了三年了,怎么说放弃就放弃了?

“今后派人盯着寿康宫,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及时向朕汇报。”漠炎吩咐完了,朝米九摆摆手,“去吧。”

“诺。”米九看了五福一下,见他老神在在的样子,满头雾水飘了出去。

五福早前不明白帝王的怪诞之举,直到听了皇上对米九的吩咐,脑筋已然转过弯来:世上哪有和侯爷如出一辙的眼神,只能是皇上的琢玉侯回来了。就冲他昨晚没有恭候皇驾,安然酣睡,除了月无期,谁能有那么大的胆子?只是国师有没有搞错啊,为什么会附在小太监身上?那么心高气傲的人怎么甘心呀!难怪故作不识,身上少了个零件让熟人知道了,怕不是会自己抹脖子吧?哎呀,自己昨晚对侯爷的态度好像不是很友好呀,他该不会记仇吧?

“五福,”漠炎看五福神思不属,淡声道,“你进去看一下他醒了没?如果没醒,千万不要惊动。”

五福只好忐忑不安地进去查看。

“皇上,皇上,不好了,您的贴身小内侍,他、他临阵脱逃了……”五福满头大汗的跑了回来,急得嗓子眼都冒烟了。

正在盘算怎么把人绑在身边一辈子的帝王闻言,蹭的一声站起身道:“怎么回事?你再说一遍,这皇宫大内高手如云,他一个小太监怎么会不见的?”

“就是……他翻了窗户,昨日您也没收回长公主的腰牌,可不是令他畅通无阻嘛?”五福掰着自己的手指说不下去了,人在皇上和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逃窜了,肯定是早就醒了,还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以为自己的马甲露馅了。

“米九,速速去查他的落脚之地,查到后直接给朕绑回来。”

“诺!”米九得了令,转身就走。

“回来,还是查到后告诉朕吧,不要惊动了他。”

“是!属下遵命。”米九飞身不见了踪影。

帝王刚捂热的心又一片哇凉哇凉的,颓废的坐在龙椅上,心里不是个滋味:就那么怕朕识破他的身份吗?还是痛恨朕不肯面对?

看来,得跟死心眼的人施一些非常手段了……

……

月昀自然是听了他们的对话,临阵脱逃了。他从漠炎对自己纵容的态度上怀疑他认出了自己,这个认知比漠炎当初拿毒酒喂他更让人难以接受。

他随便找了间客栈,心灰意冷裹着被子强行令自己入睡。可自己昨晚睡得太饱,怎么逼也毫无睡意。

他又想起五福的那句“宁舍十年寿命”,到底什么意思?自己还魂和这有关吗?

月昀记起自己被圈禁雾眉山上时,舜帝驾崩,漠炎继位,国师卜卦:荧惑守心,太白经天,天下革,民更王,是为乱纪。自己听不明白,求其解惑,国师曰:“帝王驾崩,相国遇难,政权更迭,国家衰败之兆。”

他听后大惊,问其破解之法,国师言道:“尔可愿远离庙堂,永绝帝心,或可扭转天机。”家国与天下,逼他痛苦做出了抉择。

所以,在漠炎来问他话时,他毫不犹豫地选了远离朝堂,快意江湖。果然他保下了他的父亲左相月栖,他也封了后宫,大靖得以延续。那如今自己归来,会不会令国运重蹈覆辙?会不会害得父亲惨遭横祸?他不敢想。

不知何时天色暗了下来,起了风,跟着连绵不绝的雨丝飘落下来,一切都显得雾蒙蒙的。五福看着站在客栈外的皇上,也不让撑伞,就那么待在雨雾下,浑身淋得湿漉漉的。

唉,是侯爷没错了,这两人好不容易重逢了,可中间的大山该怎么搬呢?五福实在看不下去了,劝道:“主子,要不您进屋避避雨吧,淋坏了身子咋整呢?”

漠炎闻言,一动不动,执拗得令人心疼。没人知道,他心里的雨可比身外的大多了。爱而不得的人就在眼前,他却无能为力。

无期呀无期,朕该拿你怎么办?

天色黑透了,雨依然在下,呆立了几个时辰的帝王终于伸手招来米九,沙哑吩咐道:“如果明日他还不愿回,就绑回来好了,只是不准伤了他。”

“属下知道了。”同样淋成落汤鸡的米九哀怨应了一声。

五福松了口气,忙上前撑伞,几人转瞬消失在雨雾里。

……

第二天,艳阳高照,精神萎靡的月昀打着哈欠推开了房门,却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只见房门外乌泱泱跪了一地人,个个都跟落汤鸡似的,打头的还是个老熟人:米九,大内第二高手,皇家龙影卫头把手。

“属下受五福公公之命,恭迎小橙子公公回宫。福公公说了,皇上看中你,是你的福分,天下与侯爷相似之人何止千万?”

月昀有些呆愣:啥⊙?⊙?有没有搞错啊,为了相似的人,竟然出动了龙影卫,本公公面子这么大的吗?不过这么看来,他只是错把自己当成替身,毕竟借尸还魂匪夷所思,连自己都不可能相信。回到皇宫继续作威作福也不错,顺便把那个死心眼掰回正道,宠幸后宫,延续皇嗣,也许就能抵消自己的罪业了。

“咳咳,如果本公公不乐意回宫呢?”月昀还想试试另一条路。

米九道:“福公公还说了,如果公公不愿回去,就打断您的腿,绑了您的人,直接扛回去。”

那还是不必尝试了,漠老三的龙影卫,这儿起码有二三十号人呢!

月昀从善如流改口,“先伺候本公公用饭吧,饿死人了。”

米九挥手,只听“嗖~嗖~嗖”几声,门前空出了一大片,早就等在门口的小二端上来可口的饭菜,小内侍觉得自己选对了,哪有敬酒不吃吃罚酒的。

……

早朝免了,原因是永昌帝病了,发了一夜的高烧,太医们整整换了三波。月昀回来的时候,直接被五福丢进了永和宫。

五福看着罪魁祸首道:“你小子胆儿肥啊,第一天上班就敢旷工,扣你十两银子以示惩罚,如果再有一次,就扣二十两,依次类推,不想要工钱就直说。听明白了吗?”

月昀瞪大了眼睛,原来还有工钱这一说,失算了,“那敢问福公公,小的每月工钱几何呀?”

五福老神在在道:“每月五两。”

“啥⊙?⊙?这不公平!”谁他妈定的处罚规则,欺负爷不懂行情吗?

五福眯眼道:“知道不公平就不要偷懒了,主子发了一夜烧,现在还没退呢,你操心招呼吧,先去喂主子喝药。如果主子明天能好,不耽误早朝,就奖励十两,否则……就接着扣!”

五福撂完话,大摇大摆的走了,自己造的孽自己负全责,没毛病,咱家总算可以下岗了。

小内侍傻眼了,好好的,怎么就发烧了呢?伺候病号?他也不会啊!可十两银子呢,算了,不就赶鸭子上架嘛。

永和宫里,典雅昂贵,入目清一色都是金丝楠木制作的雕花家具。明黄的帘帐内,昏睡的帝王丝毫不知道自己尊贵的龙颜正被心上人人窥视。

啧,睫毛还是这么长,唇形还是这么美,皮肤比陶瓷还细,到底吃什么长大的?

欣赏够了美景,月昀端起药碗,考虑着怎么把它给喂下去。他先舀了一勺,小声唤道:“主子,主子,起来喝药了……”

没动静啊!

他又试着把药往人嘴里送,结果顺着嘴流在床榻上,一滴也没进。

月昀双手抱在胸前凝眉想了一下,“小时候娘亲是怎么喂药来着?”忽然眼前一亮,“有了!”

隐在梁上的米九就见胆大妄为的小内侍端起碗喝了一大口,可能太急了,“咕咚”一声,“咳咳咳,苦死爷了。”

然后又喝了一小口,弯腰捏开帝王尊贵的嘴,喂了下去。

“不错,一滴都没流,还是这个方法好用。”接着某人像发现了新大陆,如法炮制,将一碗药尽数喂进了帝王肚子里。

米九冷不防被撒了满嘴狗粮。

这不是单身狗该看的吧?捏开嘴,勺子也可以喂进去啊!

侯爷,您知道您的马甲早掉了吗?

一个小太监躬身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盆热水。

“干……干嘛?”

“大监说了,要每两个时辰给皇上用温水擦身。”小太监交代完就放下盆子退了出去。

月昀眸色渐深。

米九觉得接下来的画面,真的是老少不宜,自己还是房顶上呆着稳妥些。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