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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众目睽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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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初露的雾眉山上,薄纱般的云雾轻绕山顶,晶莹的露珠枝尖滴坠,几声婉转的鸟啼更显山间空谷幽静。

一处山顶的空地上,一身烟青色劲装的月无期飞身跃起,“噌”的一声,腰间的软剑青皿应声而出。

随着手腕的翻转,一朵漂亮的剑花像疾风一样扫过周围的枝头,带起片片飞叶、点点莹光飘洒在半空,不待落地,又几声清脆的剑鸣,白色的光华倏地大盛,四周的气流似利刃一般,席卷周围的岩石,几声闷响,碎裂的石块砸向地面,一时火花四溅。

只见少年目如寒星,身若游龙,疾如闪电,剑若飞虹,凌厉如霜,杀意弥漫,极速旋转下剑气四溢,上下翻飞中光影浮动……

天下第一剑客刘清风站在山头细细观看,频频点头,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此子将来必非池中之物。

忽闻一声清润的长啸,月无期已飞身落在刘清风身侧,“师父,徒儿的无霜剑法练的如何?”

刘清风道:“尚可,你天资聪慧,假以时日必有大成!今日为师前来是有些话要交代于你。”

月无期听了拜倒在地,目光仰慕,“师父您说,徒儿恭听。”

刘清风双手背后,望着爱徒爱怜道:“昀儿,为师此生只收过你一人为徒,全因当初欠你父亲一份厚恩。从你三岁开始,至今已近十四载了。”

“师父再造之恩徒儿莫不敢忘。”

刘清风点头,“为师毕生所学已经尽数传授于你。然武学之道非一朝一夕之功,贵在持之以恒,你需日日勤加苦练,莫要辜负为师的一片苦心。”

“徒儿谨遵师父教诲!”月昀叩拜在地。

刘清风慈爱的抚摸着他的头道:“你即已入书院就读,为师也不便再授教于你,今日之后,为师将要远游……”

月无期听了着急,自己跟随师父十几载,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早已情如父子,从未离开过。师父突然要走,顿觉心中缺失一块,颤声道:“师父,您怎忍心舍弃徒儿?”

“为师意属江湖,而你志在朝堂,十四载辛苦教诲,望徒儿牢记于心。”

“师父……”

“为武者,侠之大义,即为国,亦为民,末为家。如若你将来以武为祸家国,为师必不轻饶,你可记下了?”

月无期匍匐在地,哽咽道:“徒儿必铭记于心,时刻不忘师父的谆谆教诲,还望师父多留些时日,让徒儿略尽孝心……”

刘清风伸手扶起爱徒,从怀里拿出一本剑谱交到他手里,“此谱你且收好,乃为师一生心血,再不传旁人。将来你若为官,能清正廉明,刚正不阿,便是尽了孝心。天下没有不散之筵席,你我师徒情份就此已尽,来日天高海阔,望你珍之重之!”

刘清风说完,再不看他,飞身转瞬消失在眉山之巅。

“师父……”月无期望着茫茫林海,想到此后再与他相见不知何年何月,不禁满怀惆怅……

许久之后,月无期察觉时辰不早,悉心收好剑谱,施展轻功,几个纵身便隐于林间……

……

由于是第一次大早会,杜大学士亲自主持,面对着台下泱泱学子,他感觉自己也仿佛年轻了好几岁。

“今天开会之前呢,本阁要先抓几个典型上来,大家不妨先认识认识。月昀,李泽,魏玉,刘季,漠然,漠瑾,……被点到名字的这十五人且上来吧!”杜文仲点完人,稳坐台上,凝眉瞅着挨个上台的刺头。

月无期有些无地自容,自己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如此丢人。待他走上台时,已是俊脸通红,又因皮肤过于白皙,恰如抹上了一层霞色胭脂,再配上他隽妙的的凤眸,更显出一丝清媚。

台下的学子们齐齐在心里惊叹,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说得也许就是此等人物了。

再观李子期,漠启北几人,个个昂首挺胸,自觉与月无期站在一起,就是受罚也仿佛与有荣焉。

这样看下来最生气的就数杜学士一个人了。

他看着恬不知耻的众人,忍不住挨个训斥道:”刚开学就斗殴感觉很光荣吗?瞧这小脸们抬的,就知道给父母脸上抹黑……”

说着转到末尾,恰好看到唯一低着头的月无期,嘴里话锋一转,“哟,这脸红的,总还有一个知道羞耻的……”

“哈哈哈……”台下哄堂大笑。

月无期刚与师父分别,这会儿就给他丢脸,心里正觉得难受,听见下面的嘲笑,忍不住抬起头来,红着眼尾直面大学士道:“纵然打架斗殴是我等不对,但已然领罚,老师还待怎样?”

这话听得杜学士一愣,哟,还挺有自知之明啊,那你别明知故犯呐!“自然是让你们亮亮相,本阁刚颁布的院规,你们就敢犯,如果将来就职,面对国法也如此罔顾吗?竟然还敢质问老夫,那背院规的事就从你开始吧!”

月无期心道,就知道您会来这招,于是昂头背道:“第一,不准打架斗殴,如违者,轻则丈二十,重则逐出书院。第二,就寝不准大声喧哗,不准点灯,有违者,罚打扫全部寝屋半旬。第三,不准饮酒聚赌,有违者逐出书院。”

顺溜地背到此处,他心里期盼杜文仲开口换人背,却始终不见他开口,只好接着道:“第四……第四……”

杜学士本来听他背得顺溜,正想放过他再换个人来背,毕竟左相的面子还得多少看顾点,哪知背到这第四条他就四不上来了!

“你们几个,有能接下去的吗?”

众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一齐傻眼了。

按理说不是应该从头背吗?为什么要接着他啊!众人在心里把月无期骂了个底朝天。

原来昨晚大家正在努力背诵院规时,那小子说他了解杜学士,只要前三条背得顺溜,他一准换人。

唉!真是信了他的邪了!

杜学士“嘿嘿”乐了,“本阁正愁经费不够,请不起打扫的佣人,那么从今天开始,你们十五人每两人一组轮流打扫院内一旬,余一个挂单的照样排上。”随即扫视了一圈,“就你吧!”

杜学士伸手指向月无期,月无期不服道:“老师,这不公平……”

“不公平是吧?你忘了这次的斗殴是谁先挑起的?真以为本阁老眼昏花,不明就里了吗?”

月无期乖乖闭上了嘴巴,连头都低了下去。再争辩也是自讨没趣,谁让自己理亏呢?

杜学士见这个刺儿头终于消停了,总算松了口气,挥挥手让他们全都退下。

漠启北边走边扭头悄悄对后面跟着的月无期说道:“没事儿哥,等你打扫的时候,我去帮你!”

月无期翻了下白眼,“我可谢谢你了,没有你惹哥,哥能有这一遭吗?”

漠启北不好意思地揉揉头,讷讷说了一句“咱这不是不打不相识嘛……”

“切!这种相识不要也罢,你哪一点值得本小爷结交的?你以为你长得有漠老三美吗?打打就服了的怂货!”

漠启北自是敢怒不敢言。

他想起自己昨天毫无反抗之力,单方面挨揍就心里窝火,暗骂道:“小白脸一个,白长了一副好皮囊,老子早晚要你吃个教训……”

两人的谈话,恰好一字不落地传进了站在队边上的三皇子漠南风耳里。“漠老三”三个字犹如魔音贯耳,刺得一向冷静自持的人心头火起。

他看着就要错身过去的月无期冷声道:“如果再让本殿听到‘漠老三’三个字,决不轻饶!”

月无期听了,顿下已迈出的脚步,侧头盯着皎皎如明月般的三殿下,从上到下仔细审视了一遍。

啧!骨相是真美,只是这脾气就不敢恭维了,“不就一个称呼吗?我偏要这么叫,漠老三!漠老三!你待怎样?”

漠南风俊眉一宁,打从娘胎落地,还从没一个人对自己如此不敬过。除了嫡皇子这个身份,还兼未来储君,大靖尊贵的太子殿下,谁敢狮子头上挠痒?皇家威严怎可任人侵犯?因而冷声道:“本殿会让你明白,满山的丹若花为什么这样红!”

哟呵,这是要约架啊!月无期来了兴致,上前直接扛退他旁边正看热闹的人,与三殿下站作并排,一本正经地看着台上,小声道:“皇上说了书院内学子一视同仁,身无差别,你是皇子就不能亲民了?草民还真不知丹若花的红是怎么得来的!今天下学后,后山小竹林,怎么样啊漠老三,敢不敢应战?”

漠南风目不斜视,打定主意要整治这个浪荡子,咬牙道:“奉陪到底!”

插队在后面的漠启北惊喜的捂着嘴巴,这么快就有人帮自己出头了。三哥好样的,一定要替弟弟教训教训这小子!碰到了三哥手里,看你月无期还怎么嚣张……

于是,不消一刻,三殿下漠南风和月无期将于后山小竹林比试的消息就悄悄传的满天飞了。

下学钟声一响,早就如坐针毡的学子们顾不上收拾书本,一窝蜂的向后山涌去。

小竹林旁边的空地上,月无期与漠南风赶到的时候,周围早就站满了等候看热闹的人。待二人中间站定,自觉呼拉拉地分作两派。

月无期身后站的自然是支持他的人。

他往身后一看,好嘛,竟比人家少了三分之一。爱攀高枝的家伙,小爷才不稀罕呢!

漠南风背着手扫视了一圈,声如清泉道:“在场诸位听好了,今日此地所发生之事禁止外传。”

围观的众人齐声回道:“绝不让大学士知道!”

他又看向吊儿郎当的月无期,冷声道:“双方禁用内力,比试点到为止,输的一方,今后需对赢的一方言听计从。月昀,你可敢战?”

月无期听了无所谓道:“可以,但如果平手呢?”

漠南风面冷声更冷,“绝无可能!”

“哎?那可不好说,咱们得先约定好才行。”月昀对自己的身手还是挺自信的,自然要争取更多可能,脑袋瓜子转了一圈,才接着道,“不如这样,如果平手,每人答应对方一个不违背道义的要求即可,怎么样?”

他还惦记着人家的单人房呢。

“可……”

气定神闲的三殿下一个字音还没落地,月无期一招黑虎掏心就猛扑了上来。

漠南风没想到他竟然搞偷袭!情急之下一个侧身,闪电般伸手精准地扣住月昀握拳的手腕,紧接着来了个后背步,扛起月昀就要将其来个过背摔给摔出去。

哪知道月无期似有所料,待他使出这一招时,另一只手就势伸入他腋下用力一揽,双腿膝盖照着漠炎的腿弯就顶了下去。

漠南风本来防着他这招的,但他忘了自己最怕痒了,特别是腋下,千钧一发之际,只好来了个千斤坠,牢牢抓住月无期的手不放。

于是神奇的一幕发生了,我们尊贵的三殿下向后倒地的同时,月无期被他拉扯着过肩爬在了他身上,整张脸好巧不巧的磕在了一个非常非常尴尬微妙的地方。

“啊……很疼吧……”围观的众人目瞪口呆!

“嘶……”漠南风疼得倒吸一口冷气,一时竟然无法动弹,看向正爬起来的月无期眼神不善。

月无期有些尴尬,扭头不和人对视,憋笑道:“这不怪我咯,是你说不能用内力的,你死抓着我的手腕不放,才造成这样的后果……”

众人:“……!”

“谁能告诉我,这是比武吗?”

“不是,肯定是摔跤,我和我哥小时候打架,经常用这招。”

“嗯,没错,我也是!”

“三殿下应该好疼吧?不会废了吧?”

三殿下看向月无期的目光真的犹如寒冰了……

月无期打了个冷颤,赔笑着伸手想拉人起来,“那个……你还好吧?不如改日继续?”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三殿下从未这样丢人过,今日不打得他满地找牙难解心头恶气!

当下无视月无期伸手的友谊之手,一个鲤鱼打挺站直了身,“继续!”

这次漠南风学聪明了,话音没落,自己率先一招灵蛇出洞向月无期面门袭来。

月无期一招懒汉伸腰轻松躲过,往后下腰的同时,飞起一脚踢向漠南风的胸口。

漠南风回手抓住他的脚腕用力想把他甩出去,哪知月无期借力腾空,另一只脚照着他的面门直踢了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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