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内部整顿可要比在外建设要轻松的多。于内，可以适当的以官位压人，但在外，这点优势全然无存。

大致是一月以后，工部已考察地理位置完毕绘制好图纸开始动工。这成阳公主也才走访完一个国家，过程属实不顺，却也开了个好头。

这走访的第一个国家乃是临近的燕齐——那个抛弃了顾谨戎的国家。

十年前燕康两国因边界与经济问题起战，燕齐大败，不仅丢了城池还把顾谨戎送了出去。这些年正规划着如何翻盘，不仅要一举夺回丢失的城池，还要康宋作为战败国年年上供。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这一次成阳公主外出和谈也是带足了诚意。并且草拟案议中明确指出要和平发展，签了它，再起战事无论如何评判这燕齐都将为后人指责，于民心不利。

但燕齐提议划分租界进行商贸，成阳公主一口回绝。

划分租界，相当于在自己的领土内划出一部分送给对方，这是万万不可能的事。

要么自建，要么租借，只有这两条路。

因此燕齐磨了一个月，最后还是签了。

这也算是争取翻身时间，还能带动经济，是好事，予以批准。

又是一月，距离王念生与王胜马再次服药只剩不到三个月时间，这两人也紧张起来。当初那种赌命的选择也是迫于无奈。

于是王善儿抓紧时间处理好学府内务暗访西部，可到的地方却是打听到的西域部落。

西域部落与中原无论是风景还是习俗人文都大相径庭，几人先找了客栈居住。这客栈也是个泥窑子，内里需品却分毫不差。

王念生与王胜马见终于到了西域不免的松了一口气，可还是紧张。

王胜马看着外面的黄沙：“其实西部建设可以参考西域这边的布局。”

刘秀和疑惑：“那为何……”

王胜马却道：“儿时急缺，考又考不上，就算投靠了门第谁又能瞧得上我。”

王善儿若有所思：“找个合适的机会，脱了这身衣裳，来做公主的门客。”

刘秀和自然知道王善儿口中合适的机会是指的什么，这样说无非是为了避讳她自己。但公主招揽门客也是结党营私。

王善儿补充：“以侍卫作称，就算被发现了，你也相安无事。”

王念生看着这主仆情深似的：“那我呢那我呢？”

“你保持现状，做事方便些。”

如果这次事成，太子倒台那就不远了，王善儿推算着。因为她预想，先前那般大好外出结交的机会，王善儿就这样给他斩断了，那么太子殿下定然会私下前往观测，那么隔壁的西域部落定然是最好的驻扎地。

那她也就不怕太子一个意外折在这里。

就算被发现了也是太子自己野心昭昭。

但现在还不能。根据预想的计划，太子若此刻折了去，朝廷短暂的动荡并不能让王善儿获得理想中的利益。所以王善儿不禁现在不能动，还得保着他，替他兜着，因为太子还有用，有一个谁人都比不上的用处。

不过王善儿在这，太子定然是意想不到的。

“王念生，”王善儿开始安排任务，“换身装扮，记账回来后报销，打探一下这边有没有集市，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举行，以及入幕条件。”

王念生应下，看来自己的职位要比王胜马重要许多。心理平衡下来之后心安理得地出去干活去了。

王善儿转头交代另一人任务：“王胜马，从此刻起寸步不离。”

刘秀和期待着自己的任务，可沉默须臾过后并未等来任何指示就有些失落了。

“夫人，”王善儿难得的正色，“我可能要做对不起你的事了，你会原谅我吗？”

没等来任务的刘秀和昏了头：“此话怎讲。”

可王善儿只是静静地看着刘秀和，两人双眼交汇，流露出的情感彼此交融。王善儿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对刘秀和嘱咐：“如果我不在你有拿不准的地方可以去问顾谨戎。”

严格算来，王善儿其实是顾谨戎的门客。

“换衣裳吧。”

说着，王胜马适时地出门守着，王善儿起身为刘秀和更衣。

褪到只剩一件里衣时，王善儿刚想要回避就被刘秀和拉住：“回避什么？”

王善儿愣住，在刘秀和身后换起了衣服。

刘秀和一直在思考王善儿的话，终于有了眉目：“太子没那么好扳倒的。”

她虽然与太子不和，但终归是一个爹一个娘胎出来的，皇室内部如何刘秀和还是清楚的。若她这位太子哥哥没有过人之处来盖过他的狠辣，是绝不可能摒弃其他三位首当太子一位。

两人背对着背，王善儿将换衣裳的速度提高了不知比平常快上多少倍。

对于刘秀和突然的一句，王善儿并不作答。

“一罪定论，你是要逼太子谋反，”刘秀和得到的回答是无声的，“他一向小心，通敌是不可能的，可你要借什么办法将他推倒，就不怕我将你这心思告诉母妃吗。”

王善儿只是轻轻一笑，她娶的这位公主可真是聪明，只道反问：“你会吗？”

要说怂恿她推倒一个娘胎出来的兄长，那真是万万不可能，血肉还在，亲情难以割舍。

可如今王善儿的阴谋已经被刘秀和摆了出来，那两名侍卫就是活脱脱的一例。

明了身份，就算查出来太子也无可奈何。

说出来，你的暗杀组织就要被缴获，私下组织是为结党营私可以记一大过，不说，那就要白受着这一遭。就算暗自将这两人结果了，也可以以手足相残来削太子的权。

“我换好了，”王善儿转过身，为了应这边的服饰她放弃一直以来的低马尾双龙须，青丝如长长的瀑布垂直落下，随后一弓腰将青丝盘了起来。

刘秀和转过身，还算满意似的夸赞些许。

王善儿呼唤着：“王胜马。”

守在门外的侍卫这才进屋。

“换了衣裳去楼下找我们。”

夜里的市集虽比不上京城，却也是别一番的热闹。

这些日子过得安稳，没有沙尘席卷而来，这上空也格外清亮。

流星透疏木，走月逆行云。

这样瞧来，却是应景。

“老板，哪个是耍方术，哪个是巫医道？”

王念生在前面问着，另外三人在后面赶着。

根据指引，这四人可算是将这集市逛了个底朝天，熟悉了番路程。

“这样找没个头，”王善儿回望着走来的集市，摊贩依旧热闹，“得等太子来。”

“太子来？”刘秀和不解，“你怎知太子会来。”

“夫人如此聪颖，不如猜猜看？”王善儿转头知会王胜马，“带夫人先回去休息。”

刘秀和有些不舍：“那我回去等你。”

“好。”

目送二人离开后，王善儿才再次开口：“王念生，与我回第一个巫医那边的摊子那去，我要挖个坑。”

西部建设动工已有些日子，赵民承在这里呆的不甚如意，倒是与周濛闹起了脾气，吵了好大一通。

大致原因很简单——驸马爷。

赵民承觉得王善儿的安排很不合理，而周濛却觉得王首辅安排在理。

由她作为皇帝眼线监督，既有太子的人也有四殿下的人，最后三殿下主理，互相牵制，谁也使不了绊子，没有比这更平衡的安排了。可恰恰就是这样分配，让周濛以为王首辅的不合理之处是把赵民承这个多余的家伙派了来。

这下两人俞闹俞烈，周濛不以为然，反倒是赵民承一直在使小性子。

这三殿下只管看戏，偶尔做做和事佬。

其他大人可不管这些，揪住小辫子直接往上弹劾就是了。也有借此示好拉拢的，不过被他一律无视。

眼下这两人还在堂内冷战着，愣是互不相让。

赵民承：在下就是敢于斗争小天使一枚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