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末把一整杯奶茶喝完之后，直到春晚开始都没觉得饿。

但他自己不想吃，也不能饿着暴击，于是他给暴击准备了一顿极其丰盛的年夜饭。

一个三文鱼罐头，一碗咪咪牌牛肉原汤，五粒蛋黄冻干，还像模像样地摆了个盘放在茶几上。

“吃吧！”凌末把暴击也抱上来，他对自己的厨艺表示非常满意。

暴击这边嗅嗅那边嗅嗅，最后选择从冻干开始吃，凌末窝在毛毯里开始看春晚，即便这每年都被吐槽，他还是爱看。

一个人过年的这几年，他都是靠春晚热闹起来的。

过了年夜饭的时间，群里陆陆续续开始有人说话和发红包。

凌末划到第一条开始看。

小落修改群名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Bili新：许小落，我是让你改战队群名，不是让你改家族名】

【Bili新：我真怀疑你谎报年龄】

【赛哥：落啊，哥微信里已经有三个相亲相爱一家人了】

【火水水：我也是[截图.jpg]】

小落修改群名为“TGD红红火火不分离”

【Bili新：......你别逼我在全国人民大团圆的一天，骂你】

【小落：看着挺喜庆啊，我们就是很恩爱】

【Bili新：我可以告你造谣的】

【小落：[哭哭.jpg]】

【小落：师父我那么崇拜你，你怎么不喜欢我呢T T】

【Bili新：......你是不是喝酒了】

【双兔：肯定喝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赛哥：@oOri，还是你来改吧】

凌末看着群里的聊天记录，托着腮笑个没完，他顺着徐赛的话开始考虑群名，却不知不觉回忆起两年前在TGD拿起第一座冠军奖杯的时候。

在总决赛开始前，各界对于TGD的质疑就没停过，即便因为凌末的加入他们在季后赛成绩一直排在前二，也依然不被认为可以拿冠军。

因为TGD在总决赛的战场上实在出过太多意外，他们不是第一次打到最后，却从没登顶过。

直到凌末加入后，他带着TGD杀穿联盟，在总决赛上所有人都被激出了前所未有的拼劲，打得又稳又狠，不给对方一点希望。

赛后评论席上有一位常驻嘉宾点评道，那晚的TGD不再只有Ori大魔王，整个TGD俨然是一个魔王战队。

思绪一转，凌末又想到谢一和双夏，他们俩包揽了魔王争霸赛的冠军队伍和最受欢迎选手。

至于寒时，那就更不用说了。

凌末动了动手，修改群聊名称【魔王战队】。

【Bili新：这看着还差不多，许小落你不许再改了】

许小落发来了一段二十秒的语音，前几个字大概是老板改得好，再往后就一个字都听不清了，最后打了个酒嗝儿。

【Bili新：我把她踢了吧，年后再拉，不拉也行】

【oOri：新哥别气了，发个红包开心开心吧】

【Bili新：你是老板，让我发红包哄自己？】

【oOri：我没有钱，谢谢新哥】

常新说他不光钱没有连脸都没有，然后骂骂咧咧地连发了三个大红包。

众人开开心心地抢完红包，在群里发了一排各式各样谢谢老板的表情包。

连许小落都点了，点完又发了一段谁也听不懂的语音，常新终于忍不住发语音怼她，等许小落酒醒应该会后悔一整个春节。

群里有发年夜饭照片的，也有发麻将照片的，凌末看着春晚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们聊着。

他一直等到十点半，也没等到寒时的联系。

但凌末开始感觉到饿了。

他拿着手机又纠结了十多分钟，春晚已经放过两个舞蹈节目，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矫情得很。

饿了就自己做，冰箱里都是常新准备的食材，或者叫外卖也行，有这纠结的时间早就吃上了。

而且寒时很有可能也只是随口一说，随口一说的事情有什么好较真的。

凌末脑中在天人交战，最后还是点开了暴击头像，他只是言而有信罢了！

【oOri：我饿了...】

他发完就把手机扔到了沙发的另一头，自暴自弃地抱过暴击假装无事发生。

在这之后，春晚放了些什么，群里聊了点什么，他一概都不知道了，发出那条信息已经用完了他所有的脸皮，此刻正在缓慢恢复中。

大约过了三十分钟，门又一次被敲响，暴击不悦地回头哈了一声，今天敲门的频率确实有点高。

凌末揉了揉他的脑袋，起身去开门。

他拿起放在玄关提前准备好的小红包，他不知道这次来送的还会不会是白天的小哥，但就算不是也没关系。

过年嘛大家都开心就行。

“辛苦小哥。”凌末打开门直接递出红包，“新年快乐。”

楼道灯感应一直不好，晚上不用力跺脚都不亮，他借着屋里的光往外看，确实不是白天的小哥了，这个个子更高些，看来同个地址连续四次派单给一个外卖员的概率还是太低。

小哥收下红包却没把外卖给凌末，他带着鸭舌帽低着头，凌末看不清他的脸。

“你好？”凌末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小哥慢慢抬起头，看清脸后，凌末微张开嘴怔在了原地。

“你怎么回来了？”凌末问。

“给哥哥送年夜饭。”寒时举起手里的袋子，又晃了晃另一只手里的红包，“谢谢哥哥，新年好。”

凌末消息发出去后并没有收到回复，他还以为寒时在忙着陪家人，那么快听到敲门声时，他已经有些意外了。

可外卖小哥就是寒时本人这件事，他是怎么都没想到，就这么站在门边傻愣愣地看着。

“哥哥？”寒时喊他，“不进去吗？”

凌末如梦初醒，侧过身让寒时进门。

明明才一天没见到，凌末却觉得已经过了很久，寒时摘下鸭舌帽放在玄关，外套里面穿得还是昨天训练时的毛衫。

凌末一抬头看到自己造了一下午的客厅，两个抱枕被他压扁，毛毯半截拖在地上，茶几上倒着喝完的奶茶杯，还有剩了几根的薯条盒，以及懒洋洋躺在毛毯上的暴击。

凌末：“......”

寒时低声笑了笑，他把袋子放在餐桌上，拿过垃圾桶收拾茶几上的垃圾，又把毛毯折好放在沙发边，然后把空调温度调高两度。

凌末站在玄关看着寒时朝自己走过来，拉着自己的手走到沙发边上。

“你先坐。”寒时的声音很温柔。

他把保温袋里的小餐盒一个个拿出来，竟然有十二道，摆满四个凉菜八个热菜。

凌末看傻眼：“这太多了，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我和哥哥一起吃。”寒时把筷子放到他手里，“晚上家里人多，没顾上吃。”

但其实寒时不是轮不上吃，只是他一直惦记这边，他不知道最后会不会收到消息，如果收不到凌末会不会自己吃年夜饭。

但自己吃年夜饭，能吃好吗？

他越想越没胃口，干脆偷跑到厨房，让家里的唐婶帮忙装饭菜，打包好之后全都放在蒸箱里温着。

过程中还被小侄女抓包，非说唐婶偏心给小舅开后门，寒时不得不给她单独发了个红包才算完。

幸好，他最终等到了凌末的消息。

大年夜马路上空空荡荡一辆车都没有，寒时一路疾驶，只用了一半的时间就回到基地。

两人原本并肩坐在沙发上吃，但是茶几太矮了，凌末吃着吃着就滑倒地上，寒时干脆用毛毯给他垫着，两人一起坐在地上吃年夜饭。

电视里正在放一个小品，都是老演员了，每年这一天见见就像是完成年末的最后一个任务一样。

好笑的地方两人哈哈笑几声，再对视的时候眼里总是带着笑。

“等下要回去吗？”凌末悄然开口。

“嗯。”寒时看了他一眼，“明早要一起去奶奶家拜年。”

凌末点点头：“那一会儿吃完早点回去。”

“嗯。”寒时道，“跨完年再走。”

凌末看着他笑了：“好。”

寒时嘴里嚼着菜，心里想着事，偷偷看了凌末几眼，带着犹豫。

他偷看的太明显，凌末哪能发现不了，低头边吃边说：“想问什么就问吧。”

寒时顿了顿，放下筷子说：“你家里没有其他亲戚了吗？”

凌末想到了他可能会问这个，他父母的事当年几乎整个圈子都知道。

凌末父母是同一所高校的教授，在凌末刚加入TGD那一年，他们代表学校和其他三位教授一起去外地参加研讨会，却在高速公路上和一辆重型货车相撞。

学校商务车里的一名司机和五名教授，当场身亡。

货车司机疑似疲劳驾驶，抢救了一天一夜也没能救回来。

出事的那天，凌末在TGD老基地训练，训练赛打到一半常新和教练陪他去的医院。

这件事在当时影响挺大，很多媒体都在追踪报道，凌末出席葬礼那天被拍到，之后就所有人都看到了新闻，也包含寒时。

凌末默默吸了口气，又重重吐出，脸都被吹鼓了，他用力争睁眼对寒时说：“想喝一杯。”

“我开车了。”寒时犹豫道，“而且赛哥不让喝。”

凌末拜托：“就我喝，喝一点，你不告诉他。”

寒时向来拒绝不了他，起身拿了灌啤酒，凌末没要杯子，拉开易拉罐先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又用内侧袖子摸了下嘴。

“我父母原本也有家人。”凌末手指摩搓着刚刚拽下来的拉环，说得很轻很慢。

“但是领养我之后，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