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的空气更让人觉得厚重,满屋的死气和血腥气让窗外的乌鸦都带上了邪恶的气息。
“亨…亨利…是你吗亨利…”在病房角落里传来声响。
窗帘后面躲着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似乎受伤了,大腿被利器刺伤。
这个女人和亨利房间里照片上的女人长得一模一样,她就是失踪的玛丽瑞尔。
“救…救救我亨利,我好害怕…我是不是要死了?”
玛丽瑞尔惊慌地抓住凌霄的手,大腿上的伤口还在不断往外流血。
“没事的玛丽瑞尔,冷静下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好吗?”
凌霄改变了自己说话的方式,他拿起放在护理车上的绷带,给玛丽瑞尔做了简单的止血。
玛丽瑞尔努力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可说话时还不住的抽泣着。
“你一定要相信我,亨利。”
凌霄轻轻握住玛丽瑞尔的手,以示慰藉。
“姆德家的女儿是魔鬼,她想杀了我。
”说到这里,玛丽瑞尔的眼泪又如泉涌一般落下来,身体似乎是因为感到恐惧而颤抖。
“然后我跑了出来,因为…因为我失手把她杀了,我不是故意的,真的。”
“我仓皇的跑到这附近的医院,刚好就看到姆德妻子的住院记录,于是我便怒气冲冲的想找他们算账。”
窗户开得很大,白色的窗帘被风刮动。
“之后突然传来一声惨叫,我听出来是那个女人的声音,等我冲上来的时候就正好撞见他们被杀的场景。”
玛丽瑞尔用衣袖抹了抹眼泪。
“那是一个裹得很严实的男人,似乎是没料到这么快会有人来,为了逃跑便用一把刀刺伤了我的大腿。
“我忍着疼痛逃到房间里,可他并没有追进来,可能是急忙逃跑了吧。”
凌霄把玛丽瑞尔扶到病床上,对方似乎是有些害怕尸体,于是柏期便把床上的尸体挪到了地上。
“看来这个男人是关键线索了,我们需要找到他。”凌霄对柏期说道。
“亨利,如果你需要找他的话,我想我应该能帮上忙。”玛丽瑞尔已经停止啜泣了,似乎是待在爱人身边拥有了安全感。
凌霄将外套披在她的肩上,示意她说。
玛丽瑞儿紧了紧外套,将栗色的鬓发撩到耳后,浅棕色的眼眸似乎是因为回忆而微微泛着光。
“那是一个在这附近的传说…
“最近这附近并不太平,总有接二连三的杀人事件发生,最初只是几个小孩,他们在西边的森林玩耍,却接连失踪,大人们和警察找了一个星期,最后竟在森林那一头的溪水旁找到了早已腐烂的三具尸体,每一具都以令人难以接受的惨状呈现,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少了身体的某一部位,第一个女孩的尸体没有眼球,本应该是眼珠的地方深深的凹陷,露出里面的视神经,第二个男孩则是没有了嘴唇,原本洁白的牙齿暴露出来,早已暗沉的血液残留在牙尖,第三个女孩则是少了一只手。
“本以为这件事应该就此为止了,可在警察们找到那些孩子尸体的第二天,在森林的附近又出现了一具成年男性的尸体,同样也少了身体的某一部位。
“可否将窗户关上?我现在有些冷——对,谢谢——说到哪来着——在那之后的接连几天,便时时有人在溪边森林的附近发现新的尸体,人们开始害怕了,小镇里的人也开始重视起来,人心惶惶,大人们开始不准孩子们接近西边的森林,也渐渐传出了是有一个身穿黑衣看不见脸的男人在杀人的传言。老人们说,林中住着一个杀人魔,年轻人中也有声称亲眼见过杀人魔的人,说那个男人身材很魁梧,总是把自己裹得很严实。你忘了吗?这还是我们当初搬离森林附近的原因。”
“也许就是那个男人。”凌霄似是对着玛丽瑞尔说的。
“你不会要去西边的森林吧?亨利,别去。那真的很危险。”
“去是肯定要去的,不过等一下。”
凌霄沉思了一会儿,对一直站在旁边的柏期说:“你在这里陪着她,我出去一下。”
****
柏期站在玛丽瑞尔的旁边。
玛丽瑞尔有些坐不住,因为她似乎感觉面前这个基本不说话的帅哥在看着她。
“怎…怎么了吗?”玛丽瑞尔强颜欢笑的扯了扯嘴角。
柏期只是淡淡的瞟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这个男人是什么来头?
虽然只有轻轻地一撇,但玛丽瑞尔能切实的感受到对方视线里的压迫感。
这种气息让她很不舒服。
但这气息没有存在多久,在房门被打开的一瞬间就收敛了回去。
“OK,我们走吧!”凌霄不知道从哪拿了个包,包里似乎还装了些东西。
“我…我也去!我不放心你。”玛丽瑞尔眼神中充满了恳切。
“好吧,但你要跟紧了哟。”
也许是艾玛消失了,笼罩着医院的浓雾已经消散不见。
是晚上,月亮很圆,皎洁的月华衬着周围的星星暗淡无光。凌霄走在前面,玛丽瑞尔也紧巴巴的粘在他的身上,总是不安地向周围看,柏期则将手插在口袋里,不远不近的跟在他们后面。
森林里格外的安静,婆娑的树影像黑夜的野兽,狰狞着面容。凌霄从背包里拿出一卷绷带和酒精,随便找了根趁手的木棍,将绷带在木棍头上卷上几圈,用酒精浸染再点燃,明亮的火光便照亮了他们周围的区域。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凌霄冷不防开口。
玛丽瑞尔一身惊号,羞怯地往凌晨身上一贴,看见凌霄脸上的窃笑,羞红着脸嗔怪。
“真讨厌~”
柏期仰头望着空中那一轮明晃晃的月亮:“月亮是白的,不黑啊。”
凌霄:……
凌霄等人找了一块空地,捡了一些干木柴烧了一堆篝火,围在篝火旁稍作休息。
“再这么干找下去也不是个事啊。”凌霄喝了口水,打开收集到的亨利和艾玛的日记本,试图从中寻找线索。
柏期不知道从哪回来,将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扔。
三条还在地上蹦哒的鱼。
……
“哪儿来的鱼?”
“那边湖里抓的。”
“……”
凌霄有些无语的看着完全没感到害怕的柏期,对方似乎还兴致勃勃地开始烤鱼,鱼皮随着火候的调控而慢慢变黄、变脆,白花花的鱼肉散发着木柴的香气。
柏期将烤好的第一条鱼给了玛丽瑞尔,第二条鱼递给了凌霄,而凌霄并没有接下。
“不吃?”柏期问。
“不吃。”
“哦。”
柏期自己吃了起来。
凌霄咽了咽口水。
“给我,我吃。”
虽然他从来没吃过界里的东西,不过凌老头也没说不能吃,那吃一点点也没关系吧?嗯,绝对不是我嘴馋。
木柴在火堆里发出啪啪的炸裂声,在深夜寂静的森林中显得格外突兀。
凌霄咬下一大口鱼肉,将手中的日记本丢给柏期。
“什么都没发现。”
凌霄叹了口气,深邃的眼眸里映出了火光。
“光有这两本日记,线索根本不够啊。”
柏期翻了翻日记本:“也许剩下的线索需要我们在这里寻找。”
“该怎么找呢…”
气氛一时安静了下来,没有人回答凌霄的话。
“那个…亨利…”玛丽瑞尔似乎有些拘谨,“我有点…想…”
想放水就放呗,这么扭扭捏捏的做什么。
凌霄点了点头,于是玛丽瑞尔害羞地一笑,拿着火把便暂时离开了营地。
在界里面也是会疲惫的,凌霄他们有好些时间没有休息,困意渐渐蒙上了凌霄的双眼。
“她怎么还没回来?”
凌霄打了个哈欠,眼皮开始上下打架。
“不知道,好像有些不对劲,我去看看。”
柏期微微蹙眉,沿着玛丽瑞尔离开的路线走了。
凌霄懒散的打了个哈欠,使劲眨了眨蓄了泪水的眼睛,可周围突然发生的异变,一下子让他清醒了。
气温开始下降四周,不知何时聚满了雾气,只有篝火旁还能勉强看清,其他地方已经不能让凌霄辨别了。
凌霄蹙了蹙眉,他失算了,日记现在在柏期手上,他可没有什么用来防身的东西。
雾很浓,伸手不见五指,凌霄紧绷着神经,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刷的一个黑影从雾中穿过,倏然一阵阴风,既不合常理的将原本还熊熊燃烧的篝火吹灭了。
四周突然陷入黑暗,在浓雾中的某一个角落传出了奇怪的声音,那声音很小,但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是什么东西在撕扯的声音。
凌霄敛了敛神,放慢脚步朝声音的来源处摸黑了去。
一地的羽毛——凌霄将灵气调动一部分之双眼,让自己能在浓雾里提高视力——他的脚踢到了一个黏糊糊的东西。
全是泥土和枯草的地面上散乱了许多黑色的羽毛,仔细看便能发现上面还沾有血迹,凌霄用脚将他踢到的东西翻了过来,发现是一只被什么东西撕裂了一半的乌鸦。
地上不止一只死乌鸦,越靠近撕咬声的来源,乌鸦的尸体便越多。
凌霄藏在树干的后面,定神朝声音的来源看去。
是艾玛,准确来说是发现尸体时腐烂发臭的艾玛,枯黄的头发清晰可见污浊暗沉的血迹,左手处连接肢体的皮肤腐烂脱落,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不断蠕动的乳白色蛆虫。
但这个艾玛并没有神志。
她在吃乌鸦,艾玛以极其扭曲的姿势趴在地上,用嘴撕咬着手中的乌鸦。
画面出奇的下饭,刚才吃的鱼都要吐出来了。
艾玛似乎是察觉到了入侵者的存在,她扭着身姿在地上匍匐着,嘴里还发出类似野兽的咕咕声。
凌霄把身躯往后藏了藏,他听到了有人在呼喊他的声音。
“凌霄,上来!”
树上伸下来一只手,将凌霄一把拽了上去。
“臭小子,真不让我省心。”林老头靠在树梢上,喘了口气对凌霄说道。
“老头儿?你怎么在这里?”
“还不是因为你,一个区区小界就让你解了这么久。店外面的结界还没开着,怨气波动那么大。我再不来凌家家业就要全败在你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