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玩家存活至第二夜。

任务：存活75小时，期间不向任何人暴露玩家身份（26/75）

角色特质：柔弱，谨慎，**

注意：

附加任务一：成为得神眷顾的孩子（0/1）

附加任务二：庇佑你的同族（目前存活：3/3）

安娜.布莱斯（存活）

朱迪斯.布莱斯（存活）

???（存活）】

乌昭故技重施，瞳孔里聚出两枚溜圆的反射点，她百无聊赖地窝在被子和枕头里，盯着门上那华丽的钟表缓慢转动的指针发呆。

[你激动么?]她在意识海里敲乌郁金。

[是的，]乌郁金的声音紧绷，[很激动，有点紧张。]她怀里的兔子伸爪按自己毛茸茸软绵绵的胸口，[真奇怪，明明没有心脏，我还是感觉心跳砰砰。]

[你就尽管去做，我来给你收尾，]乌昭的音色凉薄如刃，[此次必定杀掉丰千雪一条命，我保证。]

[嗯。]

[……其实我也有点紧张。]

[您也?为什么?]

[回来的时候，我向朱迪斯应允了的那个愿望——一个安娜能挺胸抬头活着的世界——我在想怎么实现它。]

[您是感到紧张而非困惑，您已经有想法了么?]

[是的，有了一个算得上是铤而走险的方案，]乌昭吐气，[我也感到你所说的那种心跳砰砰了。]

[是您的话，一定可以顺利完成的。]

[嗯。]

十二点整。

乌昭穿着睡袍、抱着兔子站在房间门口，看黑白分明的切尔西小姐从幽暗的走廊里几步走到灯下。

乌郁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杀意暴涨，乌昭把蠢蠢欲动的兔子圈在手臂里：“你好。”

切尔西比安娜高出一头，丰千雪照例还是抬着下巴冷冷地俯视她，上下打量一遍，然后转身走在前面：“跟我来。”

轻便的鞋底踏在洁白的瓷砖上，寂然无声，走廊里的壁灯亮度转暗，染出一种幽暗的昏黄。

她们的影子在脚下晦暗地变换着形状。

上楼、左转，踏进旧模样的新走廊。

和祁轻鸿预测的路线殊无二致。

高窗里投射而入的月色幽幽。

丰千雪背对着她走在一步之前，实在是一个完美极了的好靶子。

[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记住，你有十七秒。]

祁轻鸿专门布了结界的这一段走廊，足以使祂存在十七秒而不带来崩毁与塌陷。

[嗯。]

[五、四、三、二、一]

走廊里似乎忽然昏暗了些许。

丰千雪骤然停下脚步，他抬手向安娜示意：“等一下，有什么不对劲——”

女孩的声音静止在铮然一声重重的金属相击声里。

他猝然回头，安娜手里握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滚热的长剑，第二次悍然出手，锋利无匹、沉重雪亮的剑尖再次重重落在女孩皮肤外分毫之处，和不可见的屏障击出凛然的金石之声。

【[护心镜]

S级豁免道具

可以保护你免受一场本应致命的袭击，几乎可以抵御世间存在的一切攻击手段。注意，是几乎哟。】

“我好心帮你，你为何袭击我?”丰千雪转身站住，并不回手，只抱着手臂傲慢地看安娜一次又一次发起攻击，手臂被返回的力道震到发抖。

五、六、七

安娜低吼一声，两手高高正握剑柄，用尽全力起跳下刺，挟着自重和落势，重重停在他额头外一厘米处。

八、九、十

“你别白费力气了……”丰千雪正在想新手玩家不可能兑现出高级攻击道具，她那把剑之前是藏在各处，忽然听到极细微的一声不祥的脆响。

像是玻璃在重压之下崩出第一道裂纹。

他悚然抬头，直直迎上安娜写满暴怒与痛恨的脸，她的面孔在剧烈的情绪里绷紧扭曲，虎口崩裂，手背、手臂连同脖颈上的青筋一同暴起，双眼里遍布细密慑人的猩红血丝。

她手里的剑幽幽地散出深红的光，映在那张狂怒的面孔上。

丰千雪被她震慑住了一秒。

十三、十四

只这一秒，他手里已然凝出了一面造型古朴的盾牌，抬手要去迎那剑尖——

他晚了半秒。

不堪重负的无形屏障崩裂，发出逼真的玻璃碎裂声，安娜手里的长剑不减来势，重重地贯穿了他的头颅。

十六

丰千雪整个人向后倒去，被钉死在地板上，他大睁着眼睛抽搐起来。

十七

藏匿于黑暗中的什么庞大的存在重归人身。

乌昭抱着怀里雪白柔软的兔子玩偶，面无表情地垂眼看丰千雪瘫在地上不断挣动抽搐，像跳人生中最后一场狂热的舞蹈。

意识海里的乌郁金和她一起望着，眼睛里渐渐流出血的眼泪。

[恭喜你。]

[嗯，第一条命。]

[我没想到你的恨居然有如此的力度，雷霆万钧。]

[……不，]乌郁金流着眼泪笑了，她抬手用手背擦眼泪，[最后那一刻我并不是在恨他……我是在想林令。]

[……啊。]

是么，那惊心动魄的力量原来并不是恨，而是爱啊。

属于丰千雪的生命的余韵终于流失殆尽，完好无损、毫发无伤的女孩躺在地板上，额头光洁，睫毛渐渐不安地扑闪起来。

原来玩家是以这种方式死去，所以修道院里才始终不曾有过男孩死亡的案例。

[要不我们溜吧。]乌郁金声音轻快地提议。

[！走着走着。]乌昭正绞尽脑汁想着要给真正的切尔西编个什么理由出来，这时候豁然开朗，脚底抹油，一溜烟回房间去了。

反正有祁轻鸿看顾，她溜得正大光明、理直气壮。

有人从走廊尽头、楼梯间的阴影里无声地走出来。

切尔西按着额头从冰凉坚硬的瓷砖地板上坐起来，抬眼和半跪在她身边的女孩对上视线，她在模糊但仍然存在的记忆回笼中睁大了眼睛，张嘴要说什么，女孩轻轻地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嘘，没事了，”瓦莱利轻轻地说，“来吧，我送你回房间。”

切尔西困倦而昏沉地望进她镶了一圈深紫光边的海蓝的瞳孔，迟钝地点了点头，伸手被她拉着站起来：“……好喔。”

两点五十七分。

维维安抓着困得东倒西歪的乔治亚最后赶到，六人在朱莉办公室门口胜利会师。

乌郁金在成功杀掉丰千雪一条命后似乎兴致和灵感一同大涨，宣称自己忽然想到了什么线索，一个人（一只兔子?）留在房间里琢磨去了。弗里茨不知道在高兴个什么劲，一直亲亲热热地单手搂着乌昭的肩膀不放，这时候和维维安和乔治亚分别一碰拳：“那我敲门咯。”

“嗯。”

“好。”

“来吧。”

她抬手扣响了深色木质的房门，门一敲即开，柔和的白光奔涌而出。

乌昭站在花海里。

真正五光十色、光彩夺目的花海，生意盎然、朝气蓬勃的百花齐放、锦簇花团。

她低头，新奇地看自己横布着伤痕的宽大手掌，握拳又展开。

有人从繁花似锦里向她走过来，乌昭似有所觉地抬头，看到还未在生死一战里失去全部颜色、纯然人类版本的祁轻鸿。

她挺拔而结实，穿着无袖的军装背心、长裤和军靴，手臂肌肉起伏，皮肤是生机勃勃的小麦颜色，其上散落着色调更深一号的陈年伤疤。

眼窝深深，眼睑半合，仍然是那一副有一点没睡醒的样子，瞳孔蓝绿透亮。

乌昭嬉皮笑脸地向她吹了一声口哨，祁轻鸿走到她面前，抱臂，吹了一声更长更亮的回敬。

“你是军人?”

“特种部队军号715X1739‘血鹰’向您报告。”祁轻鸿抬手向她敬了个军礼，军靴撞地，坚硬利落的一声响。“这是你的原身?”她好奇地打量乌昭，“这是哪个朝代的衣服——这剑能用吗?”

乌昭原地转了一圈，大大方方地任她看她一身深色的劲装，漆黑的底面上绣着极工致而深暗的纹路，在明亮的日光下低调地反光。她袖口、腰口和裤口紧束，皮靴利落，宽大的剑鞘横跨后背，整个人犹如一把横插地面的笔直巨剑，唯独腰间系了一枚极透极绿、色如春水的玉佩。

她随手拔出了背后的宽剑，剑锋白亮，在日光下锋芒逼人，几近不可直视。

乌昭含笑地：“此乃辰朝开国将军的朝服，此剑名为赤乌。*”

“你最初也是人类么?”

“不，我的眷者希望夺得天下，我便助她夺得天下了。”

“辰朝，我从未听说过?”

乌昭垂眼，粗糙的指腹缓慢而珍重地擦过剑刃，她的声音低沉而平静：“那我们必然于之后战败了。战败而后被抹去，实在是他们再熟用不过的手段——用得很高明，我得承认。”*

她眉峰英挺如刀。

祁轻鸿看着她，眉眼柔和下去：“什么嘛，我还想着向你耍个帅，结果反而是被你帅到了。”

乌昭闭了闭眼，笑起来：“那是当然的了。说起来，这是哪里?”

“我作为玩家时持有的S级侦察道具[真实之镜]，在我夺得神格后晋升为[真实之境]，可以显露出一个人最真实的自我。对我们来说，大概就是显露出我们最认可的自我吧。”

“那些孩子们?”

“有专人在看顾她们。你想现在离开吗?或者和我一起在这里赏赏花?”

“都不，”乌昭垂眼望她，纯然漆黑的瞳孔里有暗星闪烁，“我有一个非常重大的决定要和你商量。”

切尔西：解锁成就“漩涡中心的局外人”

*辰：日、月、星的总称；众星。赤乌：金乌，代指太阳。

*Your words will disappear. Your house will disappear. Your name will disappear. All memory of you will disappear.（你的言语将会消失。你的家族将会消失。你的名字将会消失。一切关于你的记忆都将消失。）

——Sansa Stark, Game of Thrones（珊莎·史塔克，《权力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