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致从看到那只熟悉的药瓶后，目光就锁定在了它身上。
陈霁也迫切地盯着上官月手中的药瓶，焦急地问道：“上官公子，这就是可以救我母亲的药吗？”
“如果不是将死之人服用到底会有什么后果？”
上官月爱搭不理地从药瓶中倒出一粒墨绿色的药丸，捏在手指之间转动。
一边转动一边比在眼前端看，吊足了陈霁和林致的胃口才回答，“没什么后果。”
“那你！”让我们出来商量什么？
想到母亲的救命药还在上官月手中，陈霁咽下了质问的话语。他用求助的眼神看着林致，让她问上官月到底要和她商量什么。
而林致早就在听到上官月说没什么后果的时候就准备上前去抢，但她的意图马上就被发现了。
“你是在跟我比谁快吗？”上官月依旧是笑眯眯的，在林致冲向他的时候立马就将手臂横到悬崖外边。
只要林致再敢向前一步，他就把药倒下去。
四处少有遮挡，疾风裹挟着未成形的冰雪呼啸而过。
林致只觉得从头到脚的冷，冷到了心间。
“你到底怎样才肯救我母亲？！”陈霁看出来了，上官月根本就是在耍他们。
“呵。”上官月不屑地用眼角瞥了一眼涨红脸的陈霁，“这就是你求人的诚意吗？”
“只要你愿意把药给我母亲，让我怎么求你都行！”陈霁刚要屈膝就被林致拦下。
“你有什么条件提便是，如果求你有用的话，也不用让我们出来商量吧？”林致心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像上官月这种人，无非就是要他们变成他试药的实验品，折磨逼疯他们。
一切回到当初那个起点，她还有办法逃跑吗…
“呵呵，还是和你打交道有意思，尹大夫。”上官月话里似有赞许之意。
看着林致和陈霁如临大敌的样子，上官月轻叹一声：“我的条件很简单。”
“只要你把陈霁休弃，娶我为夫郎，我就把药如数奉上。”
什么？林致感觉自己的脑袋被一对大铜钹扣在中心拍得翁翁作响。
简直太荒唐了！！！
“你靠这种卑鄙的手段拆散我们，就算如愿了，尹大夫也根本不会喜欢你的！”
上官月对陈霁的指责充耳不闻，从提条件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一直在细细地观察林致，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只不过，她的反应有些奇怪。
上官月挑起了眉头，试探道：“怎么，能换个新夫郎，还能救你曾经的岳母，不乐意吗？”
“不…不是…”林致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摆着手否认。
上官月发出一声意料之中的冷哼，他就知道，这种道貌岸然的女子只不过是想让别人给她找个看似无法推脱的理由罢了。
这天下的女子都是一样的。呵呵，她母亲是这样，这个所谓不近女色的尹大夫，也是一…
“你误会了，我和陈霁并不是夫妻，他母亲之前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开医馆后来往也多…”林致的话打断了上官月的思绪。
“石生的茶铺开挨着医馆，见陈大娘他们对我照顾良多估计就误会了。后面又出了人命，我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解释。”
“实际上陈霁不是我夫郎，他与我之间也没有任何婚约。”
上官月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道裂痕，那一贯笑眯眯的脸上露出愕然的表情。
不过一瞬就变得无比阴沉，彻底将往日那只温和友善的面具扔到了地上。
“至于你说的让我娶…”林致还想和上官月周旋时，上官月直接将药扔了下去。
“你！！”
“你做什么？！！”
林致和陈霁几乎同时出声。
林致一把上前攥住上官月的手腕，但她慢了一步，上官月手里没有药瓶，也没有药。
陈霁看着山崖下方茫茫无际的云海，根本不知道从何处找起。思及被捆在山洞中不人不鬼的母亲，再也忍不住内心的崩溃，大哭起来。
“你什么意思？”林致眉头紧锁。
“没意思，不想玩了。”上官月一脸无所谓，他晃了晃手臂，“松开。”
林致气愤地瞪视着上官月，手上愈发用力，“是你先提的条件，我们没说不答应，为什么要扔药？”
“怎么，你想娶我？”
“你想，我就要让你娶我吗？”
“你！！”
“你什么？药是没了，药方现在只有我知道，你还想打人吗？”上官月冷冷威胁道。
简直强词夺理！不可理喻！林致被上官月恶劣的样子气得半天喘不过气。
但林致别无他法，只好松开上官月。
简直浪费时间，上官月兴致乏乏地往回走，丝毫不在意林致和陈霁有没有跟上来。
没了他想验证的东西，这两个山野村民，在上官月眼里都不配当他股掌间玩弄的蝼蚁。
“尹云灵…”陈霁的眼睛已经哭肿了，“怎么办…我母亲该怎么办…”
林致看着陡峭的山崖，一阵无言。
山间的云雾还未散开，就算散开了，这一面也没有下山的路。而且上官月是把药倾倒下去的，一粒粒药丸散落在山林间，等他们找到的时候只怕早就消融了。
下去找被上官月扔掉的药显然是不现实的，两人心情复杂的回了山洞。原本以为不会有更糟糕的情况了，但山洞中的景象再次让林致和陈霁遭到了重击。
除了陈大娘，洞里的村民还有石生都被绑了起来了，而且东倒西歪地躺了一片。
“石生、石生！”人是热的，有呼吸，但林致怎么喊都没反应。
“三伯母！”陈霁月摇晃着村民，试图唤醒她们。
“喊什么喊，人又没死，鬼哭狼嚎什么？！”上官月的仆从见着林致和陈霁在山洞内上蹿下跳的样子，不耐烦极了。
陈霁忍气吞声地问林致：“尹云灵，她们是毒发了吗，为什么跟我母亲症状不一样…”
“而且为什么连石生也…”陈霁还没说完，就发现林致站了起来，直直地朝上官月走了过去。
“这都是你干的吧？”林致咬牙压抑着怒火，“包括陈大娘，也是你动的手脚对不对？”
是上官月干的？他母亲不是因为服了毒药才这样的吗，为什么说是上官月干的，什么意思…陈霁觉得自己好像听懂了林致的话却又没有真正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上官月扫了一眼林致就收回了目光，压根没有搭理林致的意思。
看到上官月对林致截然不同的态度后，他的仆从有了底气。他不屑地朝着林致冷笑，将这两天压在心里对林致的不满全都发泄了出来：“站住，离我主子远点！”
“一个下三乘，连三流郎中都够不上的死穷酸，还敢肖想我主子。”
“你们这辈子赚的钱都不够我主子吃顿饭的。”
“年纪这么大，头发都白了还好意思把主意打到我家公子身上！”
“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配不配得上！”
“也就这个毛都没长齐的村夫，没见过世面，拿你当个宝，居然还诋毁我家公子勾引什么有夫之妇？！”
“简直笑掉人大牙了！！”上官月的仆从插腰对着林致和陈霁一通讽刺挖苦。
而这边陈霁回味过来林致的意思，加上上官月没有否认，他一下子就炸了，对这个仆从更是忍不了一点。
陈霁冲上去就要打他。
“上官月！回答！”
“为什么？！”
林致这爆发式地怒问将冲锋的陈霁骇得愣在原地。
在他印象中，尹云灵就是个任人欺负的受气包，性格说话都很软弱，没什么女子气概。
惹恼了她也最多是憋出个“你”字，两个“你”都不常见。
何曾像现在这样，每个字都充斥着凛冽强势的怒意。
林致当初被上官月欺骗，签下药奴卖身契的时候没问为什么。
在看到陈大娘药性提前发作时没问为什么。
在上官月把解药扔下山时也没问为什么。
但是看到上官月把所有村民，包括当初第一个出手救他的石生也药倒时她真的忍不住想问上官月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和他无冤无仇的无辜人，甚至是对他有救命之恩的人？
“为什么？”上官月从石墩子上站起身，眉头挑起似是在思索。他一边重复着林致的问话，一边打量着林致。
有必要摆出这副势必要他给个答案的出来的执着模样子吗？
道貌岸然。
上官月原本无味的心中多了一丝不爽，或者说从得知林致和陈霁不是夫妻后那股被隐藏的恼怒被激起了。
“什么为什么？”
“我想怎么做是我的事，需要经过你的同意吗？”上官月很纳闷，他想就做了，需要原因吗？
林致听到上官月的回答后懵了，随即又释然。
她自嘲地扯了下嘴角。是她错了，多余问为什么。
“呵，”上官月真搞不懂林致摆出这副正义凛然给谁看，他一步步朝林致走过去：“那你又为什么要遮掩容貌？”
“你有什么秘密？”
上官月步步紧逼。
林致脚步凌乱地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