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搜屋

繁体版 简体版
笔搜屋 > 【翻译】权利的游戏之狮群中的狼 > 第43章 恐惧与仇恨

第43章 恐惧与仇恨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艾莉亚的狱卒是聪明的。他们把那些风言风语尽收耳中,也看到她随身携带的小刀。他们知道,不能让她触碰到任何武器。于是,她在恐怖堡的房间被清空得一无所有,只有一张床、一个书桌和一个空书架。目光所及之处,连一样尖锐的东西都没有,包括零散的缝衣针(字面意思,不是剑)或随处放置的钉子。

只有唯独的一个窄窗,太小,以致无法从中逃脱。倒是能从中观察天光的变化,数数过了几天。第一个月内,日升日落是她困在窄小房中唯一可察觉的变化。偶尔会有侍卫出现,给她送饭,但一点餐具都没带,大概是听说过她在君临的壮举,故万分提防着。他们每次进入房间,警惕心都是拔高的。显然,她的每一个看守都被交代过,她不是乖巧淑女、沉默羔羊。

艾莉亚的大优势之一便是她低调不出众的外表。詹姆与布蕾妮说过这点,而他完全说到点子上了。在艾莉亚的一生中,形形色色的人总是在小瞧、低估她,无论她多么想被认真对待。这样反而无形中给了她优势,能在别人放松警惕时发挥所长。就是这种优势,令她得以救下托曼、杀掉那些刺客、还钓到小指头的认罪。外表和能力的违和,出其不意,方可制胜。

波顿不打算让她出奇制胜,他们对艾莉亚严阵以待,如临大敌,丝毫不给她逃脱的机会。

艾莉亚一直希望人们抛去对她的轻视,认真地对待她……但在这种情况下被认真对待,无疑是最糟糕的时机了。

第一个月里,艾莉亚完全处在与世隔绝的状态。她能接触到的只有不定时给她送餐的狱卒们。除了与自己的思想,她没有其他转移注意力的事物,当真抓狂。

然后,拉姆斯波顿前来拜访。

晚餐已经送过了,所以当门锁传来声响,她就知道事情不同寻常。起初,她担心会不会是某个想占人质便宜的狱卒。于是站起身来,来到房间中央,在他开门前便做足了准备,做出防御的姿态。

拉姆斯波顿出现在门口,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你在等我吗,小狼崽?”

艾莉亚眯起眼睛。她情愿出现的是守卫,这样便能达到出乎意料的效果。但这名男子显然没这么容易被唬到。

“我在等待麻烦,只是现下‘麻烦’是以你的面目出现的。请问大人到这儿有何贵干?”

“我从绝境长城回来,来看看小姐适应得如何?”拉姆斯说。若把这句话抽离出语境,竟算得上彬彬有礼。

“若你是真心的,倒称得上善解人意。”艾莉亚说。“如果你不是在谋划着一场叛乱,这话就有分量了。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我认为你不会是为了鸡毛蒜皮的事而来。”

拉姆斯笑了一下。“小姐,哪怕身处战争的漩涡中,人也是需要找点乐子的。”他把头倾斜到一边,审视着她。“而你,非常有意思。”

艾莉亚咬紧牙关。“是么?”

“是的,你是个极大的谜团,小狼崽。”拉姆斯说。“比如说你的反应速度,显然是日复一日苦练的结果。作为兰尼斯特的人质,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获得许可,进行训练的?”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许可。”艾莉亚说。

“你当然需要,要阻止你是轻而易举。”拉姆斯说。“比方说……今时今刻,你没有我的允许,便不能训练。”

艾莉亚眯了眯眼睛。从事实上来说,他是对的。她身边没有武器,这点狭小的空间也施展不开步伐。她只能尽力维持着身体的强健和灵敏,其他的就难办了。

“受困于此,令你心烦意乱吧?奔狼不喜欢被关在牢笼里。”拉姆斯说。“但,若你真的想训练……我也未尝不可破例。”

艾莉亚在利刃出鞘前,瞄到了那把刀。紧接着便是他出其不意的攻势。她吃力地把刀的力道导到另一边去,有些狼狈地撞上桌角。他笑出声。

“不妙啊,在这种封闭的空间,一身的本事也施展不出来,嗯?”他的眼睛闪烁着欢欣的光彩。“小姐应该不习惯在这种空间里训练吧?这对主动的一方更有利。”

“敢不敢给我武器?懦夫!”艾莉亚狠狠地说。

“不。”拉姆斯一口回绝,继续出手。艾莉亚往后一跃,跳上了床。但他没有给她太多找到平衡的时间,便匆忙赶上前,挥舞着刀刃。刀刃在灯光下折射出冷酷的光。她跳到桌子上,试着突出重围,避免被围困的命运。但这房间没一处是安全的。每个转身都面临新的死路。

当艾莉亚试着从拉姆斯身边逃走,他直接抓过她的领口,狠狠将她往墙上推搡。她的头撞上了硬邦邦的石头。女孩咬着内颊试图保持专注。

“我想,我们找到了你训练的漏洞。”拉姆斯说。

艾莉亚发出不满的嘶嘶声,朝他的腿脚踹过去。他的反击十分毒辣,直接把刀刺进了她的右肩。刺骨的疼痛遍布她整个手臂。少女死死咬紧牙关,坚决不让自己在疼痛中叫出声来。

“不喜欢嚎叫,嗯?”拉姆斯饶有兴致地说。“当动物被逼到绝境、感到疼痛时,会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我听过。在人类身上也是一样的原理。无论是人是兽,很多声音都是类似的。在濒死的时刻,人无异于动物,慌不择路、艰难求存。”他微微转动刀柄,艾丽亚感到一阵钻心的痛,黑色斑点出现在视线里。天杀的,痛死了!

“被逼到绝境的动物是最危险的,狗急跳墙、兔急咬人。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我见过狼,为了从陷阱中逃出去,生生把自己的腿咬断。”拉姆斯仿佛陷入思考,头微微倾斜。“在那种情况下,你会怎么做呢,小狼崽?”

艾莉亚愤怒地吼叫,卯足力气,用头去撞他。冲击的力度令她眼前闪过一阵阵白色。这意气之举奏效了,他被撞得往后退,涌出的殷红鼻血给她带来莫大的满足感。

即使如此,他仍言笑晏晏。艾莉亚突然意识到他的眼睛像什么。在那段无忧无虑的岁月里,师父西里欧曾让她多观察猫。在日复一日的观察中,她注意到猫的特性。有时,在它们将老鼠逼到墙角后,会玩一会儿猎物。老鼠已经逃不出猫爪,猫咪大可以让它们痛快一死,但它偏不来利落的;而是拍打、骚扰,让老鼠耗尽力气,甚至故意让其逃脱,再将之抓回来。在这过程中,猫咪会瞪大眼睛,好奇地观望。

拉姆斯的表现就像那种猫咪。艾莉亚感到极致的恨意,她多希望可以用拉姆斯的刀将他的眼睛挖出来。

“你看起来好严肃哦,小狼崽。”他柔声低语。“别担心,我可舍不得杀你,也不忍心伤你太深。你跟多数人不一样,不惧怕死亡,甚至不怎么害怕痛苦。你最怕的是被束住手脚,困于笼中才是你最深的梦魇。这么说,折磨你最好的方式便是……把你关在这。”他耸耸肩。“再说了,小姐得好好活着,我们才有对付泰温兰尼斯特的筹码呀。”

泰温兰尼斯特。即使他在千里之外,却依然处处彰显着存在感。原来,自己竟然是靠着他的恩宠,才令拉姆斯手下留情,艾莉亚生出感慨。自己沦为囚徒,身陷囹圄,也是因这恩宠而起。贵族家的次女算不上珍贵的人质,但作为“受兰尼斯特家主青睐的女子”?她的重要性突然就飙升了。

艾丽亚认为,自己出人意表的能力,是她多次化险为夷的关键法宝。但被拉姆斯这么一点破,她惊觉,老狮子才是那个保了她这么久的人。是泰温公爵,在斟酒人时期解决了大营士兵对她的骚扰、在君临给予了乔弗里威慑、对瑟曦进行阻扰……现在,也是泰温,令拉姆斯波顿的刀瞄准了她的肩膀而避开了喉咙。

这是个颇具震撼力且不怎么美好的顿悟。为了变强,艾莉亚倾尽所能。但她能够拿起剑这件事,本身就是老狮子的恩赐。他只要一抬手,便能禁止她训练。他只要一张嘴,便能将她杀了先王乔弗里的事昭告天下。他掌握着她的生杀大权,犹如棋手和棋子。她想起之前对兰尼斯特家主的评价“你是个席瓦斯好手”。

内心深处,她对这些赤裸裸的现实并非一无所知。这是她在那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出手相救,为他干掉刺客的原因。那是为了救长兄,也是为了在乔弗里跟前自保。没有泰温兰尼斯特,她在红堡里什么都不是。史塔克家的次女。区区一名人质。

人们对她礼遇有加不是因为他们害怕或尊重她,而是出于对泰温的害怕与尊重。

难道我一直都这么无助?艾莉亚苦涩地想:难道我的命运,从来不曾掌握在自己手里?

这些年来,我真的变强了吗?

这些问题无时不刻盘旋在她脑海里,给予她无穷的煎熬。这或许是囚徒生涯中最难捱的部分。

当然,还有……拉姆斯。

他不断回来找她。艾莉亚完全预测不到他的行踪。有时,他会突然消失一整星期。有时,又连续三天不请自来。他甚至会在一天之中出现两次,虽然并不常见。毫无规律的行为令她精神紧绷,神经兮兮。当她听到钥匙的叮当声,总会想:这是送饭的,还是他?或是两者兼是?有时他会担任这一角色。

艾莉亚逐渐痛恨起了钥匙的声音,这会令她想起拉姆斯,他的笑容和笑声,以及他的刀。残忍的、冰冷的刀锋。令她无处可躲、无法抵挡的刀锋。

他倒是没有食言,没有把她搞出什么大伤。但他留下了疤痕——有些在她的皮肤上,有些在她的脑海里。

有时,他仿佛是来给予她锻炼身手的机会,挥舞着刀,逼迫她东躲西藏,直到把她逼到墙角,在她手臂上新增一道疤。他也有平静的一面。有时,他的到访只是为了询问几个问题,摆出一副聊天的姿态。她拿不准那天的拉姆斯会是哪个版本。于是,难以避免地,在他身边越发绷紧,心态失衡,有类他形容过的陷入绝境的动物。

“总是戒备重重哪,我的小姐?我只是想跟你聊聊,放轻松。”

有一次,他在大半夜如同幽灵一般出现,当时她依然熟睡。她恢复意识的第一个感觉便是喉咙上紧贴的刀刃,然后是紧紧捂住她的嘴的他的手。

“你以为在梦乡里就能高枕无忧,小狼崽?”他语调平稳,却渗出寒透心扉的残忍。“怪物最钟爱夜间了。”

艾莉亚猛地坐起身,挥舞着双手试图摆脱他的刀刃,在挣扎的过程中划伤了手臂,引来他的笑声。

“别闹了,这只会伤着自己,认命吧。”

他离开后,她辗转反侧,无法入眠。未来的几天里,她的睡眠浅得不像话,连一根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足以将她惊醒。

有一次,他带着莫名的肃穆表情,出现在她面前。“艾莉亚小姐……您恐怕还不知道吧?”

“什么事?”艾莉亚满腹狐疑。

“啊,居然没有人告诉您么?很抱歉必须亲自将这消息带给您。”拉姆斯说。“今天我们收到了河间地的消息。”

艾莉亚只觉得一股寒流淌过五脏六腑。河间地。围城战。她的家人们很多都在那。难道是谁遭遇了不测?在父亲和幺弟之后,又有谁到阴间与他们团聚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但,您的兄弟……”

哪个兄弟?罗柏还是布兰?拉姆斯故意卖关子,让空气中充斥着悬疑和沉重。艾莉亚只觉得自己心跳如雷,胸膛都快炸了。

“你的兄弟罗柏,”拉姆斯咧嘴,笑得十分灿烂。“情况非常好。你的家人们都安然无恙。”

艾莉亚颤巍巍地吐出一口屏了太久的气。她亮出牙齿,低吼着,藏不住对眼前人的嫌恶。“我希望你某一天在痛苦的尖叫中死去。”

“给你带来这么好的消息,你居然如此回报我?啧啧,这可不是什么淑女行径哦,小狼崽。”

他着实令人抓狂。而他的言语永远比他的刀剑要锋利得多。艾莉亚并非缺乏与残忍之徒交锋的经验。大名鼎鼎的乔弗里大帝,其残忍程度,怎么说也是头等的了。但他是个蠢人。行事不经大脑,全凭本能,鲁莽冲动。乔弗里只想尽可能伤害更多的人。

但拉姆斯不是这路货色。他的言行中找不到愤怒的痕迹,也没有露出丝毫恨意。他十足耐心地展开研究,慢慢摸清她的特性,细细分析她精神铠甲上的裂缝。他找到了艾莉亚自我怀疑的薄弱点,她埋在深处的恐惧,并深刻地挖掘它们的潜能,抽丝剥茧般将那些痛点引出来,放在阳光下曝晒。

波顿家有个说法。赤裸的人总会有一些秘密,而被剥皮的人将毫无秘密;拉姆斯无法把艾莉亚在□□上剥皮,但他正竭尽所能把她的精神剥皮。他把她逼到角落里,在梦境里将她折磨,他利用她为家人的忧虑煽风点火,令她的煎熬不断发酵。除此之外,他一再点破她的脆弱和无助……直到艾莉亚陷入怀疑的深渊:我是不是从来就没有强大过?

有一次,他夜半到访。她醒着,盘腿坐在床上,直勾勾盯着门。等待着。当拉姆斯看到她,马上露出笑容。那令人作呕的邪恶笑容,烙印在了艾莉亚脑海里,挥之不去。

“还醒着吗?我是不是跑到你的噩梦中了?”

“不。”她和他保持视线的交错,拒绝抬起头。“我不怕你。”

他笑了一声,摇摇头。“你骗不过自己。”

艾莉亚重重地咽了一下,左手握成拳,紧贴着腿,感到一阵窒息。

是的,她害怕了。

—————————————————

拉姆斯向来喜欢玩游戏。他从小就喜欢和别人玩。起初,游戏平平无奇。拿着棍子打斗、在森林里追赶仆人。但拉姆斯是个很容易无聊的人,所以一直研究着如何让游戏有趣起来。比如,若把小刀加入棍棒的打斗中,游戏规则就完全变了。而追逐游戏中,如果加上弓箭,刺激性会一下子大大提升。

拉姆斯很小就意识到,掌握生杀大权是个巨大的力量。在他五岁时,他发现一只老鼠在房间里穿梭,便把它逮住,看着它挣扎不已。他狠狠捏着它,直到手中的动物没了动静。掌握权力的感觉令他欲罢不能。能找到的其他动物,无论是大小老鼠,还是猫咪,都拿来试验一番。但他放过了狗,他喜欢狗的忠诚。再者,如果懂得善加训练狗,它们可以是很好的武器。

但杀戮……也逐渐变得无聊透顶。无论是把小老鼠捏死,还是在五十步以外一箭射穿小侍男的脖子,结局都来得太迅速了。人类和动物都这么脆弱,要毁了他们易如反掌。

于是,拉姆斯学会了收敛,让游戏更持久一些。剥皮的好处在此处体现。他能够逐渐而缓慢地把一个人拆解并摧毁。在此过程中,还能学到关于那人的很多不为人知的秘辛。在他精心的“伺候”下,他们能撑多久才崩溃;能撑多久才开口哀求;能撑多久才一命呜呼?

但若仅限于剥皮,而不加入其他元素,有时也会过于乏味。拉姆斯真的是很容易无聊的人。捏死第一只老鼠的多年后,如何取悦自身仍是个大课题。玛莲达和檀茜(应该是小剥皮的两个侍女,为虎作伥的那种)曾经给他带来了乐趣,也都参与过他的游戏。他让她们彼此较量,直到玛莲达脱颖而出。狩猎檀茜的过程的确很有趣!

但檀茜走后,玛莲达也开始令他感到乏味。竞争结束了,而她对他的痴迷程度……令情况变得毫无新意。但他可以利用这一点。终于,他得以说服她从高塔上一坠而下,以此证明对他矢志不渝的爱。她照做了……不过坦白说,当时有一把刀对着她。也许她知道,迎接大地的怀抱会是更干净的死法。

玛莲达死后,他又开始无聊了。他惯于陷入枯燥无味的精神状态,永远寻找着新游戏。

他父亲现下在进行着个有趣的游戏。他在瓦尔德弗雷跟前扮演盟友,然后给他们背后捅刀,挑起弗雷和狼群、狮群的对立,让他们两败俱伤。真是个绝佳的主意!拉姆斯对此喜欢极了。若一切按照计划推进,波顿家入主临冬城并非痴人说梦。这样一来,他便能成为北境之王,前提是他的父亲没有正统的继承人。拉姆斯不会允许任何正统继承人来威胁他的地位。他已经铲除了瓦尔达夫人(父亲的妻子)诞下儿子的可能性。在此过程中,她撒手人寰,但这也算不上什么损失。

真正令拉姆斯感到意外的……那令他想不到的转折、给他带来无穷乐趣的,是艾莉亚史塔克。

诸神在上,她真的很好玩。从他的视线落在少女身上的那刻起,他就知道女孩是个有意思的人物。她的姿势高傲、挺立,像个贵族小姐,她的眼睛闪烁着叛逆的光彩。这不是他预想中,兰尼斯特囚徒会有的神采,也不是一般贵族小姐会有的气质。玛莲达的勇气来源于其养狗场场主之女的身份,再者,她没什么可以失去的。艾莉亚史塔克这样的贵族小姐,一般是娇生惯养、养尊处优的温室花朵,不需要用坚毅的姿态迎接生活的狂风暴雨。

然而,拉姆斯在艾莉亚身上看不到一丝柔弱的表象。少女如钢铁般锋利,有奔狼似的利齿。要撼动她的心神,需要下一番功夫,此外,她从疼痛与恐惧中回过神来的速度也颇快。

这是他可以真正过瘾,并沉迷其中的项目。

在等待史塔克与兰尼斯特解决弗雷一族期间,拉姆斯用艾莉亚来为枯燥的生活增添乐趣。她总能在小细节上超出他的预料。比如她的回嘴;她在疼痛中咬紧牙关不叫出声的样子;她控制不住颤抖的手,却依然强迫自己直视拉姆斯的样子。他非常享受这一过程。她最终支离破碎的样子应该非常好玩,但在那之前,他希望少女撑得久一些,不要这么快倒下。

从某种角度来说,无法伤她太深的限制,是件好事。这迫使他细细品味这一体验。杀伤力不足,创意来凑。这是巨大的挑战,是好玩的游戏。

就在拉姆斯以为游戏没办法更进一步时,父亲带来了新的变数。

那是围城战开始的四个月后,一名骑手给恐怖堡带来了消息。他们的盟友即将开展计划,以重重削弱史塔克死忠。若一切顺利,也将成为罗柏史塔克的葬场。他们的敌人将大不如前。瓦尔德弗雷把任务完成得很好,是波顿游戏中完美的棋子。

“兰尼斯特军队仍不容小觑,”他父亲说:“泰温兰尼斯特没有全力以赴,他没有动用提利尔的人。对于此役,他应该是胸有成竹的。比起少狼主的残兵败将,老狮子才是更大的威胁。”

“待他抵达之时,雪应该已经堆积了厚厚一层。”拉姆斯说。“春天还没到,他们南方人不知如何在冰天雪地中作战。”

“泰温兰尼斯特久经沙场,经验丰富,他能应付得来。”鲁斯说:“你又在假定对手的弱点了。他现在得知养女在我们手上,必不会善罢甘休。如我之前所警告,这梁子解不开了,他一定会来找我们。”

是的,这正是拉姆斯所期望的。他听说了许多关于泰温兰尼斯特的雷雳行径、残忍手段,渴望终于窥见真颜。当年泰温公爵对付雷尼斯和塔贝克斯的手段,实在是太有创见了。厉害啊,真的。区区一首歌,便能让成年男子瑟瑟发抖。

卡斯特梅的雨季。

我也想作一首歌,让人闻风丧胆,心惊肉跳。

“我们的赞助人,提供了一个足以令泰温公爵放弃追究的建议。”鲁斯说。“如果我们走投无路了,可以一试。”

“赞助人?”拉姆斯露出得意而虚伪的笑。“嗯,我想,作为泰温公爵唯一的女儿,她是最了解父亲脾性的。”

对拉姆斯而言,瑟曦兰尼斯特也很好玩,是另一种好玩。被父亲灰溜溜送回凯岩城的她,在痛苦和愤怒的交织中,寻找着报复他的方式。兰尼斯特大小姐对艾莉亚史塔克的滔滔恨意也令人叹为观止。拉姆斯对这恨意的来源隐隐有想法,却不完全明晰。起初,她是为了给史塔克使绊子、破坏她父亲的计划,才支持波顿在北境的叛乱。但当艾莉亚史塔克也出现在北境,事情有了根本性的变化。母狮的注意力完全被狼女攥住了。

她的目的和波顿一族刚好重叠,而瑟曦的财富也令人侧目。她的支持能够确保波顿家族轻松挺过寒冬。甚至可以确保他们在老狮子西去后长久地掌权。岁月不饶人,没有人是长生不老的。

“瑟曦兰尼斯特声称,其父对史塔克女孩的兴趣主要与她的婚配价值挂钩。”卢斯说。“若女孩失去这方面的价值,老狮子便会撤兵撒手。”

拉姆斯挑了挑眉。“也许吧,也许吧。那么,使狼女失去婚配价值的使命,父亲可想好了,要交付给什么人?”

“就是你了。”卢斯说,“你似乎挺喜欢那女孩的,也早就过了婚配年龄。如今你有了波顿的姓氏,是时候成家立业、繁衍子嗣了。”

拉姆斯露出巨大的笑容,把整张脸照亮。这真是美好的一天!他一直认为结婚是无聊透顶的事。但……如果对象是她,倒也还算有趣。至少在短期内。

“目前此事尚未确定。”卢斯说。“首先,我们得前往临冬城,在罗柏史塔克回到北境前将它拿下。我们必须在北境多抓几个人质,珊莎会是我们的焦点之一。作为史塔克的长女,她的继承权在艾莉亚之前,拿捏了她,对我们的事业大有裨益。”

“你可以要了她,”拉姆斯说。“你的夫人刚过世不久,史塔克大小姐可以做续弦。妹妹归我。”

“如我之前所说,婚礼还八字没一撇。”卢斯说。“瑟曦兰尼斯特虽然是泰温公爵的女儿,但我信不过她。她不过是出于恶意报复的心理支持我们,就算我们败了,她也不会失去什么。此外,她有可能误判了她父亲的打算。我宁愿与泰温兰尼斯特先展开谈判,亲自摸摸他的底。为父认为,不宜在老狮子暴怒的情况下火上浇油。”

拉姆斯的手指敲打着桌面。“这怎么行呢,父亲?您不能用这么诱人的设想弄得我心猿意马,然后告诉我那是镜花水月。”

“我想做什么,不需要你的许可,拉姆斯。”卢斯说,“我们将在半个时辰内起身前往临冬城。艾莉亚史塔克必须捆严实了,我不希望她萌生出乱动乱蹿的想法。”

“父亲,我可以跟她透露这甜蜜的计划么?”拉姆斯嘴咧得大大的,笑得无比灿烂。

“随你所愿。”卢斯说。他并不为拉姆斯显露出的施虐倾向感到困扰或反感。也许因为他自身也有着相同的冲动和欲望,那副冠冕堂皇、受人尊重的做派只是伪装出来的假面。身为私生子的好处之一便是,拉姆斯从不需要伪装。

“切记……不能损伤了她。在这最后的阶段,我们必须谨慎行事。”

“我不会把她弄坏的,”拉姆斯说。“我不会这么暴殄天物。”

—--------------------------------

当天,拉姆斯去拜访了艾莉亚。他笑容满面,情绪十分高昂。刚吃过午餐不久,艾莉亚希望能补补觉。在过去的两天里,由于噩梦的袭扰,她几乎没怎么睡。也没怎么吃。他们提供的伙食有部分已经腐坏,令她闻到就想吐。

她感到……虚弱。然而当拉姆斯进入房间,艾莉亚仍强迫自己凝起心力,狠狠给了他几个眼刀。

“今早感觉如何,小狼崽?”

艾莉亚没有答复。她今天没有心情应酬他。好吧,她从来都不想应酬他,但尤其是今天。

“给我透明人待遇?没事,我说,你听。”拉姆斯靠在门边。“我收到了河间地的消息。”

“货真价实的信息?还是为了乱我心神而编造的谎言?”艾莉亚问。

“当然是真话。”拉姆斯说。“瓦尔德弗雷已经在溃败的边缘,你的家人还活着。”

艾莉亚眨眨眼。这……竟是好消息。但对方可是拉姆斯,后面一定有什么转折。“但是……?”

“但是,我们的盟友即将对史塔克死忠进行大反水。他们应该能在疑惑和混乱中干掉不少人,也许连你的长兄也难逃厄运。”拉姆斯说:“如此一来,你们的人马会比之前还少。遭受了这场打击,加上调派去长城的那些,少狼主恐怕连捍卫临冬城的军力都不够吧。”他笑了一声。“哦,可不凑巧了吗?这就是我们今天要去的地方。”

艾莉亚只觉得嘴巴无比干涩,仿佛所有水分都在一瞬间流失了。他到底在说什么?

“是的,我们会在你大哥返回北境前拿下临冬城。他肯定会心急火燎想赶回来,不过……我们才是距离更近的一方。”拉姆斯说。“他一到达临冬城,面临的会是另一场围城战。届时,我方的人质将会多到……哈!你哥压根找不到斡旋的余地。”

突然的噩耗令艾莉亚头重脚轻。不,这不是真的。孩子们还在临冬城,还有珊莎和泰莉莎。波顿一族没有理由让他们个个存活。那为了刺激罗柏,令他大乱阵脚,他们会选择先杀掉哪一个?他的妻子?妹妹?一个或所有的子嗣?艾莉亚突然为当下空腹的情况感到庆幸——单是设想那样的场景,她已经恶心到快吐出来了。

“这算不上最坏的消息,还有更刺激的。”拉姆斯说。“我军一到北境,牢牢控制住临冬城……就会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一场婚礼。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慌乱和恐惧是艾莉亚的常客,它以不同形式和面目出现在她面前。有时,它是炽烈烧灼的,几乎要烧穿她的心房和大脑,让她喘不上气。也有时,比如现在,它会以冷冰冰的状态出现,悄悄渗透她的血管,冻住她的心脏。拉姆斯的话尚未出口,她便已经猜得到他要说什么。艾莉亚的大脑和心脏抢先她的认知一步,参透了命运狰狞的笑容。

“是我们的婚礼,小狼崽。你会是我的新娘子。”他露出一个巨大的笑容。他的雀跃带着令人难以置信的残忍。“这是天大的喜事啊!”

一根名为理智的弦,在艾莉亚体内霎时崩裂。热血奔涌,冲击着耳膜,她吼了出来。艾莉亚发出野兽般的叫声,用尽全身的力气,疯狂地向拉姆斯扑去。她手无寸铁,但奔狼的利齿和利爪也是武器。她抠着他的脸颊,狠狠咬住他的脖子,直到铁的味道在口腔中荡开。

艾莉亚的反击只持续了几秒钟。拉姆斯回过神来,把她推开,狠狠摔在地上。他的手掌狠狠掐住她的喉咙,膝盖压住她的左手腕,她完好的那只手。艾莉亚只得停止反抗。她知道,如果不示弱,他可能会把她的左手腕折断,这样她就真的山穷水复了。

拉姆斯喘着气,大笑着。“终于!你肯叫出来了!”他的笑容犹如砒霜,居高临下,仿佛睥睨天下的王。“我希望,未来还能听到这悦耳的声音。”

他站起身来,徒留她狼狈地坐在地上,因极度的仇恨而颤抖身体。他打开门,迎面走进四个士兵。“绑住她的手脚,跟着队伍走。我不希望她有任何移动的空间。”

她以充满恨意的眼神狠狠瞪着他,希望眼刀能化为真正的刀,把他千刀万剐,杀之后快。艾莉亚从未像痛恨拉姆斯一样,对任何人这般深恶痛绝。她也从未如此想杀一个人。清单上的其他名字,无论是生者还是死者。乔弗里。瑟曦。泰温公爵。在那一刻,他们从艾莉亚眼里消失了。如今,她只想要一个人的命。

拉姆斯波顿。

拉姆斯波顿。

拉姆斯波顿。

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上苍啊,就让我杀了拉姆斯波顿吧。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