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涛站在电梯厅，和刚到达一楼的姜凡大眼瞪小眼。

“学生呢？”见他一个人在这里，姜凡显然有点发懵。

张涛已经有近半年没见过他，对决定继续深造的本科生而言，大三下学期正是忙碌的时候，无论是打算考研、保研还是出国，这都是一个十分关键的准备阶段。

姜凡瘦了，本就清晰的下颌线更利落了几分。比起下降的体重，近视的度数倒是有所上涨，高挺鼻梁上架着的镜片似乎比之前更厚了。

“张涛？”他的询问打断了张涛的思绪，“怎么只有你在？”

“你来晚了一步，人被薛珅劫走了。”张涛露出一个略显尴尬的笑，“刚才他领着几个学生路过大厅，我带来的那个男生和他们聊了几句，就自愿跟着北大走了。”

姜凡的重点却没在被带走的林羽身上：“你说他带着几个学生大摇大摆地从一楼大厅上去了？”

张涛茫然地点头：“对啊。”

“稍等。”姜凡掏出手机，给招生组的同事发送了一条语音消息，“回十二楼去帮忙，别在地下停车场蹲了，薛珅已经带着那几个学生从大厅上楼了。”

“不是吧……你们抢人的方式这么原始啊？那你们怎么不在地下停车场和一楼大厅各派一个人蹲守？”张涛心道，这和捉迷藏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一开始是这样安排的，但楼上的人实在不够用，就撤走了一个，让剩下的那个人赌一下。”姜凡抿了抿嘴唇，他第一次参加招生工作就遇上了如此复杂的局面，“今年省里的第一名和第二名总分相同，而且两人都在温州。不仅如此，宁波包揽了全省前十名里剩下的八位。但我们在温州的人不多，宁波的人手也不够，今天组里一多半的同学都被老师们带去这两个地方帮忙了……杭州地区的最高分排在第十一名，相对来说没有那么受重视。”

张涛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这个第十一名现在在你们那儿吗？”

“不在，她和另外三个学生在出分之前就被薛珅接走了。”在这件事上，姜凡难辞其咎。

这几个学生既然是薛珅的高中校友，就自然也是他的高中校友。从两校历年的招生经验来看，除了个别考生报考某所院校的意愿十分强烈，剩下的多数考生都是“先到先得”——他们最终的归属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招生组联络他们的速度，而清华这一次却因他的过失而出师不利。在此之前，清华方面与他们这所高中的学生联络的学长一直都是陈希，姜凡属于临时顶替上岗，他们这两个大忙人顶着十五个小时的时差勉强做完了交接工作。但由于姜凡本身并不擅长交际，又缺乏招生工作的经验，再加之原本负责他们中学的招生老师今天走得匆忙，完全没来得及给他布置任务……这才让北大抢占了先机。

“所以刚刚那几个学生是……”张涛惊讶地睁大了眼。

“嗯。”姜凡肯定了他的猜测，“里面有个女生是今年杭州地区的高考状元。”

张涛没有回应，尽管他记得十分清楚，薛珅最终带上楼的学生里面就只剩下一名女生了。他离开前的眼神令张涛产生了莫名的、难以名状的苦涩情绪，或许自己并不该过多涉入清北之间的水深火热，即便北航与清华也算半个盟友。薛珅所表现出的态度太过反常，就好像这根本就不是一场招生组之间的战争——而是他和姜凡之间的。在前两年的高考招生中，他和陈希从来都没有过如此剑拔弩张的时刻。他们三个往年也在杭州进行招生工作，但招生组的住处之间颇有些距离，只有去同一个场地开高考招生会时能见上一面。工作基本结束后，三人还总会约在外面一起吃顿饭。

姜凡自然意识不到薛珅单方面的敌意，他试图复盘今天下午所发生的一切，并从蛛丝马迹中寻找对方的弱点：“我猜北大那边留在杭州的人也不多了，战斗力被削弱了不少，不然薛珅应该不至于这么避着我们。”

张涛以为躲着对家应当是招生工作中最基本的原则，可薛珅的举动也并不像多么具有防范意识：“但是他都带着学生走大门了哎……”

“他下午两点前就把人都接走了，现在已经四点多了，学校和学生家离这儿也不算远，开车回来根本用不上两三个小时，步行都没这么慢。”姜凡进一步推测道，“大概率是怕被我们截胡，所以才错开时间把学生们带进来。”

张涛看着两个根本没参加过高考的超级天才为了高考招生斗智斗勇，已经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如果遇上了，后果会非常严重吗？毕竟你们也没法真的冲上去把对方的学生抢过来……最多也就是知道具体都有哪些学生在对方那边。”

“刚刚不就遇上了，人还被他们抢去了。”姜凡冷冰冰的语气里多少带了点恨铁不成钢。

电梯厅的冷气太足，张涛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在这一刻，他直接梦回高中时姜凡发现他又错了一道送分题的场面。

“北大不想让我们知道他们那儿都有谁在，当然，我们也不想被他们知道。组里的同学已经打了一下午电话，很多考生和家长都联系不上。”姜凡虽然经验不足，但一整天的忙碌已经足够他看出些许门道，“我们并不能确定谁是真的暂时无法联系，谁是已经被北大拉拢过去了，故意阻止我们与其联系，所以只能一直尝试着联络他们……如果是第二种情况，对他们的联络虽然不是没有必要的，但完全可以放缓一些，用有限的时间和人手先去争取其他有价值的考生。”

“听起来你们好像有点处于劣势了……”愧疚感始终萦绕在张涛的心头，毕竟是他提出要给姜凡带个学生过来，也是他没有把人留住。

姜凡正色道：“没那么糟，温州和宁波的情况都不错，杭州的第二名和第三名暂时也在我们这边。”

张涛不知道姜凡的话里究竟有没有几分宽慰自己的意味，但他希望有。

—TBC—

小凡哥终于正式出场了，他的出场被我一拖再拖，为了补偿他一下，下章还是凡涛专场。

最近写作的时间很少，危·存稿·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