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满是恶意的结界，倒是让人心情的好了不少。

“这东西看不出什么问题，”五条悟观察着夏油杰手中的芦苇，“这是……生命力比起普通植物要活跃很多？”六眼在反复观察后得出了新的信息，这还是他第一次把注意力从咒力转移到生命力上，有些新奇。

生命力？夏油杰思索道：“生命力活跃的东西对人类有什么好处？”

五条悟也明白他在问什么：“延年益寿？那群老东西……故意培育咒灵不会就为了这东西吧！”

总监部作为除了御三家及其率领的世家以外的咒术界机构，管理层当然会有善于政治运作却没有强大咒术的人存在，这些人在面对咒灵时，与普通的后勤人员没什么差别，这也导致他们对于能够保护自己这条命的东西格外渴望，硝子和红叶就是饱受上层关注的两人，因为他们的术式可以说是救命的术式。

只是硝子本身不是喜欢站队的那种人，性格所致让她术式觉醒后一直保持着相对中立的姿态，而另一位叫做红叶的前辈本身就是世家的人，家族不算强势，却是祖上早早选择了加茂家依附，无奈地在毕业前就被迫站队世家。

除了保护自身安全、收揽能够治愈的咒术师，延长寿命也是高层们渴望的事情，咒术师拥有的咒力本身就能让身体变得更加强劲，但对于仅仅拥有少量咒力的人而言，区别不大。

夏油杰看着手中翠绿的芦苇，对于五条悟时不时嫌弃总监部高层的态度有了进一步的认知，主动制造咒灵是什么拖后腿行为，对于普通咒术师而言真就是“腹背受敌”。

回到楼里，留下的三人坐在一楼的沙发中，看到五条悟和夏油杰露出松了口气的神色。

“方便问下这个村子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吗？上个月失踪的桃井女士是否已经遇害了？你们又是什么人？”七森千鹤不愧是做记者的人，直切要提发出连续提问。

“不方便告知呢。”夏油杰笑眯眯地回复：“这里的情况有些复杂，不过只要有我们在，就会全力保护你们的安全，不乱跑就已经是帮了大忙，有什么问题等事情解决再问也不迟。”

“现在先回我们房间吃点东西吧。”夏油杰示意三人往里走，毕竟今晚还要等湖中的摆渡人出现，至少还得度过一夜。

五条悟指了指七森千鹤，在空中比划了一个问号，夏油杰拿出她的名片，上面“记者”的职位让五条悟一脸夸张恍然地点着脑袋。

“导游和司机去哪儿了？”夏油杰突然想起来漏了两个人。

“不知道，我追踪他们身上的咒力，很突兀就消失了。”五条悟感知中，两个一远一近的两个咒力点，瞬间就消失了，像是从未存在。

“可能是远程操控的术式，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精致’的人偶。”五条悟补充道：“至少是一级（咒术师）。”

夏油杰觉得自己的脑袋隐隐作痛，咒术师对外——咒灵，就已经非常忙碌了，对内还在搞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失望了？”五条悟凑近，从墨镜后看他。

“还好，从你们的态度里多少猜到了一些。”

夏油杰无奈，进入咒术界后最熟悉的三个人多少都表现出了对于高层的反感，但凡是个有点脑子的都能看出不对劲，不至于到现在才失望。

五个人挤在一个双人间里分食了背包里的食物和水，两个女生彼此支持心情还算平静，一直没能找到女友的住川和成有些坐不住。

“什么时候能出去找杏子，她的手机打不通，报警也不让，你们什么都不说就让我干等着吗？”他焦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杏子她一定是被这些人抓起来了，我们应该去救她，你们难道不是来救人的吗？”

“好吵。”五条悟躺在床上，腿在床外踩着地面：“你女友明天回来。”

“真的吗？她现在在哪儿？是安全的吗？没有东西吃怎么办……”

“真——的——”五条悟双手捂着墨镜，从任务开始他没有休息过，在车上也一直注意着导游和司机，现在有些疲惫还要听别人啰嗦，感觉自己的额头上快要爆出十字青筋。

“咳，悟……你休息一会儿吧。”

夏油杰坐在床边劝道，五条悟与普通的咒术师不同，连续使用术式的最大阻力不是来源于咒力量，而是源于□□的疲惫，这也是身为人类的限制所在。

摆渡人带走收下芦苇的人都是隔着一个夜晚的，现在是安全的时间。

“OK，不过你也该习惯叫我的名字了吧，叫硝子不就叫得很顺？”

啊，之前试图隐蔽避开称呼被发现了，夏油杰微笑不说话。他是升入高中后才直接叫别人的名字的（硝子），后来入学、看上去不是很好相处的五条悟是他第一个可以相互叫名字的人，这样想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同龄的、能够叫名字的朋友，确实是他第一次交到，因为没有经验，所以很难把握彼此的距离。

两个女生睡一张床，需要轮流休息的两个咒术师用一张床，睡不着的住川和成独占沙发，就这样度过了一个的夜晚。

天蒙蒙亮时，耳边传来潺潺的水声，像是有着小波浪一般规律的声音。

五条悟和夏油杰敏锐地对视一眼，蕴含咒力的东西正在接近，地面上涌现出咒力化作的水面，暗色的芦苇在上面飞快生长，摆渡人摇着船就这样划入了房间。

旁边醒来的三人来不及反应，就一同被定在了原地，顷刻间便失去了行动能力。

同样被力量束缚的五条悟和夏油杰观察着变化，这从芦苇湖中蔓延出来的力量仅仅有二级咒灵的程度，不像是本体，果然还需要去找到咒灵的本体。

摆渡人抬手，收走了花菱美枝带着的芦苇，连同无法动弹的花菱美枝也一同出现在渡船上，准备离开时，像是才察觉到夏油杰也携带者芦苇，从地面上的水中又上浮出现了一只一模一样的小船，同样打扮的摆渡人在船上做了同样的动作，将两人一同带走。

直到房间中的“水”褪去，剩下的三人才能继续行动。

是领域还是规则？五条悟看了看干燥的房间，刚才的水和芦苇消失得无影无踪，留下的残秽也非常少，感应中跟着一起消失的还有食堂的人，那些村民和旅行团的人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被吓到失声的七森和住川回过神，惊疑地问发生了什么，五条悟说不用在意，往门外走去，就在夏油杰和花菱美枝被带走的瞬间，那两个突然失去踪迹的咒力点又出现在这栋楼里了。

七森和住川又是恐惧又是担心，跟在他身后一起出了门，没走几步就听见五条悟的声音。

“这不是导游嘛，准备去哪？”五条悟走到导游身后，“今天没有日程安排吗？”

“啊，是五条同学。”被挡住去路的导游挂着笑容看向他，对他后面两个鬼祟的身影视若不见。

“我要去接待客人呢，要是有什么事待会儿说好吗？”

“正好我也有空，一起去？”五条悟咽下干巴的面包，心底下定决心绝对在结束后要好好吃一顿。

“不行呢。”导游笑着拒绝，面具一般的笑容让原本就不算愉快的五条心情变得更差，再看到导游身上的咒力开始暴涨，更是差到了一定地步。

挥手击飞了导游，背后传来惊呼声，而撞在墙上的导游一边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一边试图从地上站起身。随着她的动作，不知道材质的碎片不断从后脑掉到地上，又受了一击才挣扎着停止了动作。

“这是什么东西？”住川和成出现在五条悟左右两边提问，七森千鹤还掏出手机准备拍照。

“是人偶，拍照禁止哦~”五条悟伸手挡住手机摄像头，笑眯眯地看向七森千鹤，后者在威胁的笑容中识相地收起手机。

“难道这里都是这个鬼东西？”住川和成皱着眉粗声道：“不会还要开启逃亡线吧？！智械危机？不过这里能找到枪吗？”

“少玩点游戏，这也不是人工智能。”五条悟一本正经地否定，“就是用来联络的道具，只有导游跟司机是，其他人都是人类。”暂且是人类，有了芦苇那样以生命力掩盖咒力的状况，五条悟已经在怀疑那些村民真正的身份了。

“哦……”

五条悟追寻着剩下的一个咒力点，在一楼时追上了向外狂奔的司机人偶，飞快接近，一拳解决。被击碎咒力的核心的人偶倒在地上，太过近似于人类的模样看上去令人莫名的恐惧。

跑在后方的七森和住川气息不匀地喘着气，眼神漂移着不敢看司机人偶第二眼。

五条悟确定村子和这栋楼的安全后，便往芦苇湖走去，另外两人再怎么行动也不至于遇到危险，其余的人还在食堂昏迷着，还有夏油杰布置的咒灵看护，是时候去处理一切事端的源头了。

他走到湖边，观察了一会儿，蹲下用手触碰水面，果然，澄澈的水下满是温和涌动的生机，跟那口生长着芦苇的浅井散发出同样的气息。

伸手捧起一捧水，晶莹剔透的水中仿佛有金色的丝线不断游动，触碰到皮肤时，甚至能够感受到消极情绪的退散和疲倦的缓解。松开手，水从指缝漏下。

“借一点时间。”五条悟想到村长的原话，原来借的是这个等同于生命力的“时间。”

愚蠢，试图从咒灵那里获得更长的寿命？有记载以来，从诅咒中诞生的东西，就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次过世俗意义上能够对人类产生好影响的咒灵。

五条悟看着眼前的芦苇湖，湛蓝的双眼中没有多余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