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同学，抱歉我来晚了。”千纱监督大步走进店里，没等老板上前询问就冲到了夏油杰的面前，“他们几个人……”
“已经走了。”
“走了？”千纱看向空荡座位跟基本没动的饮料，“有问出什么吗？”
“嗯，算是吧？”夏油杰回答。
“这位是？”千纱的目光移向歪着身体从夏油杰身后探出脑袋的人。
“不认识。”
“高专的人？”白发人双手抱臂问。
“你是……”千纱警惕地拉过夏油杰，在老板疑惑的目光中立刻点了招牌咖啡，见他去忙了才继续挡在夏油杰面前。即便她没什么战力，但比起刚入学的学生，或许还是能争取到一些逃跑的时间。
“五条悟，夜蛾没跟你说过吗？”五条悟伸手抬起墨镜，露出的蓝色双眼看向夏油杰。
千纱闻言一个跨步坐在他斜对面的藤椅上：“累死我了，先让我坐一下，夏油同学，没事，算是自己人。”御三家也跟高专有着一定的合作关系的，不用担心是诅咒师。
夏油杰心底叹着气坐到五条悟的正对面，来送咖啡的老板还颇为贴心的把他在前一桌点的果汁摆了过来，才去收拾上一桌剩余的杯子。
等老板走后，千纱深深吸了口咖啡的香气，才开口说：“五条家的六眼怎么在这里？哦，对了，夏油同学，这位就是五条家的少爷，原本该是你的同学的，不过最后估计是夜蛾老师没把人拉来，所以你们这届就只有两个人。”
“有听说。”确实从工作人员那里有听说有个什么大少爷之类的人差点就要来学校了，还特意在后勤部门设置了那个家族人的职位以供照顾他，现在社会这种大家族还是有存在啊……
当时夏油杰跟家入硝子当时正吃着午餐，忍不住对视一眼，从对方的表情中看出了相同的想法。
五条家以往还派人来接触过硝子，试图邀请她加入五条家，十足的世家做派，不过其他两家也有就是了。
夏油杰把目光放到对面人身上，这名传闻中的大少爷看上去偏瘦削，个子十分出挑，天生的白色头发很是显眼，墨镜随着他低头看甜品单的动作微微下移，缝隙间能够看到一双澄澈的眼睛。
“六眼”吗，真的好像外国人……夏油杰感慨。
“不是外国人。”五条悟脸上带着些不满意看向他。
“哦。”夏油杰收敛目光端起果汁喝了一口。
“有收获吗，夏油同学？”千纱侧着身子，单手撑在桌上：“下次这种就该让‘窗’那边打好招呼，我这光顾着跟学校的人拉扯了，浪费时间。”
“我这边在学校里没有发现咒力残秽，”夏油杰看了一眼摆弄甜品单的五条悟，“羽丘晴美的几个朋……同学，都在说谎，其中叫三善郁子的女生是羽丘的发小，可以作为谈话的突破点，她的心态也没有其他三个坚定。”
“传闻方面，根据对话这个咒灵跟祭品之类的有关。”
夏油杰简单的总结了自己的收获，没等千纱说话，对面的五条悟先开了口。
“是献祭。”甜品单的一角顶在他的指尖，微不可查的咒力闪过，长方形的硬卡纸在他的食指上方旋转起来。
“献祭？”夏油杰重复，短暂的开学时间虽然他基本都耗在了图书馆，但是依旧不足以弥补咒术界常识上面的缺失。
“他们身上没有咒灵咒力的残秽，但有跟神明仪式有关的痕迹。”五条悟直言自己看到的，“献祭仪式，原本是用作祈求平安的仪式，随着目的的不能达到，手段逐渐变得血腥。”
千纱的表情严肃起来，跟神明有关的任务升级程度都是跳着升，又是五条家未来家主主动接触说明的，或许情况更严重，想着就要掏出手机联系上级。
“这个家伙就能搞定。”五条悟看到她的动作补充道：“并不是多高级的咒灵，近期才有复苏的迹象。”
“哦……”千纱被扫了一眼，只觉得有种被看透的毛骨悚然感一闪而过，默默收起手机，专心看着咖啡上面的精美拉花。
五条悟透过墨镜“看”向对面的同龄男生，刘海真奇怪，姓夏油，是咒灵操术的拥有者。可以看出身体中流淌的咒力量非常优秀，但有种抱着乐器却不知道如何演奏出声的笨拙感，对咒术界了解不深但也并不害怕咒灵。
“请问这个献祭仪式是？”夏油杰发问，作为一个新踏入咒术界的人，不问是真不知道。
“你求我啊，我高兴了就告诉你。”五条悟靠向椅子靠背，语气吊儿郎当，打破了看上去冷淡的气质。
夏油杰瞬间感觉到自己心头火一冒，又平复般的笑笑，看向旁边跟咖啡深情对视的辅助监督。
“啊，就是……”
呃！被冷冷的眼刀击中的千纱监督噤声。
夏油杰扭头看向对面那人，五条悟低头摆弄自己的墨镜仿佛什么都不知道，再看向千纱监督，一脸的“虽然我知道但是被威胁了真的不能现在告诉你对不起了夏油同学”。
夏油杰：……
“我下午联系三善郁子，千纱监督有其他计划吗？”
“没有，这边信息给得不多，已经让宫城的同事去联系羽丘的父母了，不过他们都说工作太忙推掉了谈话，所以下午我打算先处理一部分文件……提前说明，不是我冷漠啊，这种个人失踪自己亲人都不关注、不积极提供已知信息的，我们辅助监督也是没有办法。”
千纱抬手做了个摊手的动作：“这种情况还是先处理其他事情比较好，毕竟我们的人太少，没几个人能闲着。”
夏油杰再一次对咒术界的存续感到不可思议，在普通大众不知道的地方艰难维系着跟咒灵的抗争，还要面临各种琐事，想想就令人头痛。
“千纱监督为什么会做这份工作呢？”夏油杰问。
“嗯？工作，哦，我原本也是东京高专出身啦，只是直到毕业都没有觉醒咒术，再加上在校期间也有跟着其他监督做事情，所以毕业后就直接做辅助监督的工作了，工资待遇都很丰盛哦！”千纱笑着说。
“可是也很危险吧。”比起普通的工作来说确实待遇更好，但是一旦跟性命相关，那些待遇就显得微不足道。
“是呢……”千纱用手指摩挲着咖啡杯，“不过，像我们这样能看到咒灵的人，真的能跟其他人过一样的生活吗？”
“夏油同学应该也发现了，咒灵对视线的感知十分敏感，要是我们在日常生活中跟完全无法制服的咒灵对上视线、遇到了祸及亲友的事情，又该怎么办呢？”千纱用搅拌棒将咖啡上的拉花打散。
“这样一份工作，对于我们来说，就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夏油杰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只能沉默，以往自己看到的那些怪物，通过攻击是能够打跑的，所以并不觉得危害有多大，顶多是比较麻烦，直到他在高专的图书馆看到那些资料，才知道自己没有遇到高级别的咒灵，确实有着相当一部分的好运存在。
幸运的人自然而然以为其他人也能够做到，是不是也算一种傲慢？
杯子里跟果汁挤在一起的冰块融化了一点，撞在杯壁上发出轻微的响声，外面凝结的水珠顺着之前下落的痕迹滑下。
五条悟观察着对面两人，这样对咒术界抱有“一腔热血”的年轻人，他在家族中已经看过了不少，可最终也只是日复一日地过着枯燥危险的日子，毕竟跟大多数人比起来，咒术师本身就是异类的一种。
眼前这个差点成为自己同学的男生，也是刚踏入咒术界不久的新人，此刻在想什么？
夏油杰跟千纱监督在一同吃完午饭后分别，虽然千纱监督有嘱咐不要一个人去，但他还是想去后山看看，更何况，加上这家伙，也不能算是一个人吧？
“你还要跟到什么时候？”夏油杰停下脚步，看向身后哼着歌跟在后面的人。
“沿路散步都要被管是不是太没理由了？这附近就这一条大路，难道我要走到树林里去吗？”五条悟拖沓着木屐，不像是第一次见面那样安静，“咔哒咔哒”的噪音响个不停。
“我要去学校后山看看，一起？”毕竟有了这人一起，就不能算是独自一人行动了。
五条悟立刻明白这个“邀请”的目的并不是真的在寻求他的帮助，笑着往前跨两步，站过去与夏油杰并肩而行。
“你为什么没来高专上学？”夏油杰在两人有规律的脚步声中拎出一个他并不算好奇的话题。
“可能是高专上层有强制任务，我不喜欢？”五条悟回答，“又或者是夜蛾来的那天天气太差？”
不想认真回答，夏油杰有些无法想象跟这种性格的人成为同学之后的生活。
“那你平时做什么？”夏油杰问。
“我家也有任务做。”五条悟说。
“哦，这样。”
两人沉默着一同往前走。
世家的大少爷原来也要做任务？是可能去上学都有专门安排厨子的人了，都会被困在任务中，看来咒术师这一身份好像生来就承担着更多的东西，夏油杰的心情有些微妙。
一片树叶从两人面前缓缓飘落，明明才是春天。翠绿的叶子被五条悟的咒力托在空中转圈，跟着两人一起前行，这个人看上去冷淡又高傲，第二次接触发现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又一片树叶缓缓落下，跟着两人步伐一起旋转的树叶增加到了两片，彼此碰触发出“簌簌”的声音。
五条悟，真是个奇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