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沈家大哥求我，就那两个，估计也要一起下去。”

夜无双抬头看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跟你说也无妨。这个雕像很早前就已经塌了，三兄弟亲眼看见的。当时就已经准备铸造新的了，但是山神传说是真的，真的降下了惩罚。那一年，整个渔安都被下了降头，家家户户都不敢出门。要不是那只鸡，恐怕就真的没有渔安了。”

她怎么还是觉得不对劲，难道真的有神？

有些忌讳地四处张望了一下，如果真的有，她害怕这些人此刻就盯着她。

一想到这里，就后背发凉。

石砚初接着说：“后来，就是沈大哥自己愿意当祭品，为了保自家两个弟弟。山神也平息了怒火，一切都恢复了。最后，我就偷偷把沈大哥的尸体封在雕像里，就是你踩碎那一个。”

“可是，里面是空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有可能他变成了新的山神，这谁知道。”

他说完了这些，又走到夜无双旁边。

现在的他没了刚才的小心，淡定自如地看着她：“与其担心别人，不如多想想自己。”

说完这一切，他就出去了。

其实，现在夜无双心里也乱的很。

要是沈恣知道了这些，他心里得多难受。

但是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还能不能见到沈恣，这才成了问题。

等沈恣回到医馆的时候，看到的是两个愁眉苦脸的人。

他先是嘻嘻哈哈地打了个招呼，“这么晚还不休息？夜七呢，让我猜猜，肯定是跑到屋顶看星星看月亮去了。”

柳归烟实在是忍不住了，“小七被城主抓走了。”

“什么？”

玄祈有些不满地看着他，“就在你跑出去之后，她也跑出去了。”

柳归烟急得都快站起来了，“那现在怎么办，我们怎么把人救出来？”

沈恣有些无奈，“救？怎么救？我们三个加起来，别说是城主了，连他旁边的护卫都打不过，怎么救。”

“沈医师，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不打算救她了吗？”

时间就像被禁锢住了一样，他们很长时间都没有人说话。

时间一天天过去，祭祀大典已经准备好了。

就选在了雕像旁边，连碎渣都没有挪动过一下。

高台上，夜无双被层层的捆住，底下是一直想要讨伐她的群众。

石砚初看到这一幕，很是欣慰。

他低声跟夜无双说：“还要感谢你，要不是你又一次破坏的雕像，我根本就没想到赦免大众。这下好了，就让这渔安千千万万的女子一起看着，你夜无双死在我手里的那一刻。”

夜无双一直闭着眼睛，甚至不愿睁眼看他一下。

说来也奇怪，这人请了最好的医师，用了最贵的药材，就是为了吊着她的命。

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他手里，被所有人看见。

她现在声音很是清澈，像是看清了这一切，“你为了今天没少下功夫，你就不怕出岔子。”

“从王谢安那里知道你就是夜无双之后，我激动了很久。我这左盼右盼，终于到了今天，我是不会允许今天出岔子的。”

她终于舍得睁开眼睛看他一眼。

石砚初看到她这个样子，莫名开始犯怵。

过了这么久，再一次看到，还是会回忆起以前不美好的过往。

他选择不去看她，反正她也盯不了她多久了。

一切，终将是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将手举起，底下的声音就停止了。

转头看了夜无双一眼，然后开始了仪式开启前的宣讲。

“今日你我齐聚在此，就是为了平息山神的怒火，祈求山神重新降下福泽在我们渔安。”

“平息怒火，重降福泽！”

他们在底下喊得激情昂扬，生怕他们口中的山神听不见。

石砚初则是一副洋洋得意，十分嘚瑟地朝着夜无双扬了扬下巴。

这可不是他欺负人，这是众望所归。

她倒是要看看，这人要用何种方式让她死。

石砚初振手，大家都收住了。

“在仪式开始之前，容我先去给祭品除除晦，别脏了我们山神的眼。”

说完，他又重新走到夜无双旁边。

“还有什么要说的，快说了吧。不然，就没机会了。”

“说了，你会帮我传达出去？”

“不会。”

“那就得了，说了白说。”她嗤笑一声。

他从袖口掏出一把小刀，不过手掌大小。

用刀在她脖子上不断比划着，“你不怕死？”

“比起怕死，我更想知道你怎么让我死。”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目中无人，嚣张至极。”

“过奖过奖。”

他也不恼，反而是站在她的正前方，将她完完全全挡住。

眼神变得阴鸷可怖，嘴角因为激动，开始颤抖。

这一天，他等得太久了。

还没等夜无双反应过来，他就直接将刀刺去。

但他并没有拔出来，而是看着伤口不断地渗出鲜血。

他摸了一手，然后飞快在她身上擦去。

“这一幕你熟悉吗？当年，你也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刺杀我，你说你想看看这样我多久会死，棋差一招，我没有死。同样的招数还给你，让我看看你什么时候死。”

她用尽全力提起一口气，将嘴里的血全部吐到他脸上，“你都没死，我怎么可能会死。”

“你就继续嘴硬吧，看看我们谁能活到最后。”

他顺着台阶走下去，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火把。

往她脚下一丢，瞬间她的周围就燃起熊熊大火。

隔着火，她只能看到石砚初的嘴型。

“再见了，夜无双。”

她只感觉脑袋一阵晕眩，被热得根本喘不上气。

几近绝望之际，她好像听到有人在喊她。

“小七别怕，我们来接你回家了！”

这......这好像是柳归烟的声音。

迷迷糊糊之间，她睁开了眼，只看见了一团大雾笼罩。

雾中间，出现三个人影。

她不会真的死了吧，都能看见幻觉了。

玄祈忍不住吐槽，“沈恣，你下手也太狠了，只是想让你迷住他们，怎么连我们也看不清了。”

“这你就不懂了，自己都不当回事，别人自然也不会当回事。”

“那现在怎么办，大家都看不清。”

沈恣掏出了三个面罩，一个发了一个。

“吐出一口气，然后戴上。尽量降低呼吸的频率，这样对我们自己的影响就会小一些。”

柳归烟投去艳羡的眼神，“沈医师，你好厉害。”

玄祈绕回正题，“沈恣去解锁，我和柳归烟在下面给你打配合。”

沈恣瘪了瘪嘴，“切，让你夸我一句会死。”

这几天，柳归烟将袖口暗器重新打造了一对。

让她出手，没了上次的不适应。

但是她的水平，干扰一下还是可以的，一个人都打不中才是正常。

玄祈游走在众人中间，柳归烟的干扰对于他来说，正是恰到好处。

手起针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不过片刻的功夫，已然倒下了很多的人。

这下，大家都知道玄祈不是好对付的，一窝蜂地过来对付他。

至于沈恣，在这里生活过的人都知道，是一个可以忽略不计的战斗力。

所以全部精力都用来对付玄祈才是重点。

人数实在是太多了，玄祈有些忙不过来了。

“沈恣，你的雾快散了。”

“别怕，散了才是好事。”

“你没事吧！散了我们就暴露了，跑不掉了。”

“没散人家不也认出我们了。放心，里面我加了东西，你撑住，一定要等着散去。”

玄祈暗骂道：“沈恣，你个疯子。”

沈恣弯着腰，穿过人群，走了上去。

将衣服一脱，垫在脚下。

虽然不能抵什么用，好在能挡一会是一会。

进去之后也没有闲下来，抓着夜无双手上的锁就开始解。

滚烫的感觉让他有些不适，指尖已被烫得通红。

夜无双也醒了，“沈恣，你怎么来了。”

她现在虚弱的不行，说话都是有一气没一气的。

“爷爷喊你回家吃饭，我们是来接你回家的。”

她被烟呛得不停咳嗽，嗓子里是火辣辣的疼。

眼角却开始不自觉流下了喜悦的泪水。

她想，这一刻，她就算是真的死了。

那也没什么遗憾了。

等夜无双被放下来之后，沈恣这才意识到事情没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不仅手腕红了一圈，整个人都烫得不行，像个火炉一样。

最严重的是，身上被刺下的那一刀。

要是拔出来，估计都不用等回去了，现在一把火成灰岂不是更好。

沈恣原本来之前全身都是湿的，现在已经干的差不多了。

他也开始感受到被烈火灼烧的感觉。

夜无双推了他一把，自己重重倒在地上，“你快走，别管我。”

事情陷入僵局，只能赌一把了。

他冒着眼睛都快被烧瞎的风险，努力睁大了眼睛，“夜无双，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死的。”

说完，他一把把刀拔了出来。

然后迅速从胸口掏出东西死死压住伤口。

血又渗出来了，那就换一批。

得亏他有随身携带草药的习惯，不然连着一丝生还的希望都没有。

夜无双知道他在救自己，也开始祈求上苍保佑。

她好想活下去。

过了好一会，沈恣往旁边一坐。

终于止住血了，虽然只有一点时间。

他最后掏出一片薄荷，“我还有最后一片，我自己吃，不给你了。”

然后跪在地上，把她的手搭在自己身上。

用最后的力气带着她离开。

夜无双的脸贴在他的脖子上。

他们赶来了，还把她带走了。

要听爷爷的话，记得回家吃饭。

沈恣更是，救了她，不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