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恣跑进了一条小胡同，看着眼前之人的身影，他终于放下心来。

被人看到了，有些尴尬地往后退了几步，“天这么晚了，早点回去。”

沈齐立马就站了起来，喊住他，“二哥，你终于不躲着我了。”

“我躲着你干什么。还不快滚回去，被人知道了，又说是我指使的。”

眼见沈恣要走，沈齐冲过去拉住他，“二哥，当年我真的没有出卖你和大哥。我很开心你们无论干什么都会带着我，我又怎么会告诉娘呢。”

沈恣用力甩开他的手，“不是你，是我行了吧。”

沈齐眼下流过一丝悲伤，声音也开始哀求，“二哥，我们回家吧。”

沈恣突然有些无语。

他转身看着沈齐，眼里是说不出的可笑。

戳着自己的心窝子，无奈地看着沈齐，“你扪心自问，那个地方还容得下我吗？”

沈齐声音变成很小声，抓着他的衣角，似乎是不那么确定，“阿娘也很想你。”

愣了几秒，他没有第一时间去挥开沈齐的手。

接下来的话，他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自从你出生以后，我和大哥在他们心里，早就死了。”

沈齐知道，自己没有拦着不让他走的权利，只能松开。

然后静静地看着他慢慢远去。

突然，沈恣站住了脚步。

他以为是沈恣原谅自己了，欢喜着跑过去，“二哥。”

沈恣偏头看了他一眼，“早点回去，外面不安全。还有，以后别来找我了，我不会回去的。”

沈齐最后也没有抓住他的衣角，默默地看着他离开。

另一边，夜无双的情况也不是很好。

勉强支撑了两招，已经耗光了她的全部精力。

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也会算错。

她高估自己了。

那名红衣女子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传闻中的夜七，也不过如此。”

夜无双捂着胸口，就连回答都很艰难，“让你失望了。我现在啊，连个超品都不如了。”

那人掐住夜无双的脖子，她有些生气，“你在嘲讽我。”

“我哪敢，现在我的命不都在你手里吗。”

她继续追问，“你真不记得我是谁了？”

夜无双想破头都没回忆起来，“我们在哪见过？”

“赵家赌坊。当时你有多么嚣张，现在就有多么狼狈。”

夜无双好像有点印象了，“当时就是你要挑战我，然后被我给打趴下那一个。不好意思，我的手下败将太多了，你只是其中一个，我想不起来很正常。”

她闻言，也不恼怒，只是掐着夜无双脖子的手用力了一些。

让夜无双有些吃痛的咬紧了牙关。

忽然之间，她的手松开了。

夜无双得到了一丝喘气的时间。

她拍了拍手，站了起来，“这些日子我日日勤奋练功，就是要把你打趴下，只是没想到有人居然比我还快一步。”

少女，那人快你两步。

夜无双其实也有些后悔，当时就不应该吃了沈恣的药，到处张扬的。

仇家报复心这么重，还为了她苦练，真是自找苦吃。

她突然有些兴奋，弯着腰和夜无双对视，“这些日子，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夜无双眉头一挑，感觉不是啥好事。

她继续说着：“当日你扔石子的招式，是青龙门的千石散。”

“所以，你就选了其他三个门派的组合体。”

“不。因为，你的手法跟《无双剑法》里面一模一样，你就是夜无双。”

夜无双暗道不好，必须想办法糊弄过去。

“你也修炼这本，好巧，我也喜欢。有机会，可以切磋一下。”

她眉头紧皱，“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

“我当然不是了。”

她还是不死心，不能让自己好不容易发现的一切白费。

“这本秘籍已经被四大门派联名抵制，很久以前就不许修炼，你为何如此精通？”

“因为我比你聪明，一学就会。”

她被激怒，作势又要开始攻击。

夜无双咽了一口口水，双手交叉挡住前面，这样被击飞不会特别疼。

不出所料，她依旧是全力一击。

倒在地上的夜无双感觉自己全身骨头好像又碎了，血一直止不住的流。

也吐出来了不少。

即使这样，面子也不能输，“无论我是不是，今天你都不会放过我对吧？”

“你要是夜无双，我不会杀你。我会留着你，把你交给白虎门领赏。”

“你应该早就被罚出师门了吧，想靠我让你重回师门。你混得也不好，以清风霁月著称的白虎堂，居然出了你这样的弟子，不仅给一个赌场老板当护卫，还学会了伪装，我都替他们感到可悲。”

她眼睛一眯，有些不确定起来，“你真的不是？”

夜无双难得没有回嘴。

在她看来，夜无双是在挑衅她。

只有夜无双自己知道，她真的快不行了。

别说是一个超品，就算是一个凡品，现在也能吊打她。

又以肉相搏挡住了她全部的攻击，能说完刚才一段话，她已经尽力了。

剩下的，只能交给天意了。

天要她亡，再怎么挣扎也活不了。

她抬眼看着眼前之人，只想着对方要是能给自己一个痛快，她也能高看几眼。

随着那人不断地靠近，她也缓缓闭上了眼睛。

偷来的日子，也该是时候还回去了。

想象中的死亡一直没有到来，她试探着睁开眼睛。

雾的一边，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子。

她的身体还在不断颤抖。

但是她伸出去的手却是异常的稳健，不被动摇。

柳归烟被吓得嘴都在抖，语气是无比的坚定。

“小七，我来救你了。”

夜无双一转头，那人胸口上中了一剑。

毕竟是超品级的高手，只是这一下根本要不了她的命。

夜无双强硬着支撑自己说话：“巨阙穴。”

柳归烟没有听清，有些不知所措。

后面又来了一人，举着她的手，再一次发射了暗器。

这一次，正中下怀。

那人应声倒地。

而夜无双只是轻轻看了她一眼。

这个江湖最不缺的就是勤奋的天才。

天意有时候，也是会多偏心她一些的。

其实那人已经猜到了，只是一直在试探她。

做事还是要果断一点，猜到又如何，这样是会让替她保守秘密的人又多一个。

柳归烟和玄祈看到她倒在那里，二话不说就要过来找她。

只是他们还没有靠近，天上一张大网就降了下来，正好把夜无双整个兜住。

城主从暗处走出来，“夜七？你可让我好找。”

柳归烟推着轮子就要冲过去，幸亏玄祈反应得快，拉住了她。

柳归烟有些不满，“玄医师，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要去救小七，你快放开我。”

“你救她？你是打算把自己也搭进去陪她吧。”

柳归烟满脸的愁容，“我不能让小七一个人在那，你没看见她全身都是伤吗？”

“你去了有什么用，你会医术吗？你这不是给我和沈恣添加负担，还想不想救人出来了。”

她像是找到了新的希望，“你想到办法了。”

玄祈对上夜无双的眼神，然后推着柳归烟离开了这里。

好在，城主一行人对他们没有多少兴趣。

抓到了夜无双，正得意呢。

城主：“你的朋友可是当你面背叛你了。”

夜无双瞪了他一眼，十分嫌弃地移开视线。

城主有些不满，正准备打下去，她却晕倒了。

无奈，只能先把人带走了。

猛然间，一盆水从头浇了下来。

夜无双就算是晕得再死，这下也醒了。

城主有些不耐烦地擦了擦手，“醒了？亏我还找了医师，专门吊着你的命。”

夜无双努力眨了眨眼睛，让自己能看得更清楚一些，“多谢了。”

“你知道我留着你的命，是有用的。”

她的双手被铁链锁住，身上还绑着绳子，让她不至于倒下。

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竟然还不是在这里弄的。

城主一看到她，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还以为你多有能耐，还不是不堪一击。”

“帮你解决掉了一个威胁，你还不感谢我。”

“解决她，还用不着你。”

她却笑了，笑得肆意。

这让城主提高了警惕，离她还远了些。

她只是看着，很随意说道：“确实用不着我，不然你谋划这一出，有什么意义。”

“你比我想象的聪明，夜无双。”

“石砚初，我什么本事，你还不清楚吗？”

石砚初索性也不装不熟了，看着她这般模样，心里是说不出的得意。

他走到一旁事先准备好的椅子，在她的注视下，很自然地坐下。

“夜无双，你也有落在我手里的一天。”

“你也觉得，我还挺倒霉的？”

他表情一变，原本的嬉笑瞬间消失，“你还不是跟我一样，成了青龙的叛徒。”

“我可不敢跟你一样，你敢当城主，我可不敢。”

“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她才不怕。

反而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的眼睛，就这样一言不发。

此刻，他心里火急火燎的。

一直拿不准她的想法，总觉得她会使阴招。

原本还是放松地坐着，现在被逼的直接站了起来。

她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怂。”

他背着手，故意背过身去，“你这激将法对我没用。你是不是打算让我揭发你，然后被四大门派的人带走，等着老头来救你。”

“哟，你也变聪明了，城主当得果然是不一样。”

“你有所不知，自从你叛离山门之后，老头常病不起。说不定现在回去，只能看见他的坟了。”

她故作惊讶，“你看到的？”

“当然是听别人说的，你认识，很熟。”

夜无双拉下脸色，故意不回他。

石砚初双手接天，语气也变得高亢，“感谢上天垂怜，给我一次亲自处死夜无双的机会。”

“想杀我何必大费周章。部署这一切，不容易吧。当时你那颗石子，差点把我腿都打断。”

他点点头，“就应该再歪一下。”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了一会。

她突然说话，“你杀我可以理解，沈家大哥你为什么要杀他？”

“谁跟你说，是我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