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课，语文老师潘展砚是班主任，他扫视班级一圈，最后视线落在教室最后一排的那群人身上。

“这片课文分角色朗读，姜玖你来读主角。”

潘展砚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姜玖，原本趴着的人抬起了头，目光里竟然呈现出听懂了的意思，这让潘展砚很是神奇。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姜玖身上，姜玖从容站起。

潘展砚转头看向语文课代表，他的得意门生：“另个角色，柏岁寒来。”

柏岁寒站了起来，长身而立，众人的目光又移到了他身上，几个女生开始窃窃私语，总觉柏岁寒看起来很陌生。

好一会儿，有个女生恍然道：

“他把眼睛露出来了，之前都没记住他长什么样，他看起来还不错哦。”

“哪里是不错，简直是惊为天人！”

潘展砚敲敲黑板，示意安静。

“你来读丈夫这段，你，读妻子这段，注意中心思想，语气要对应起来。”

姜玖脸色挂着黑线，让他扮演妻子，读妻子那部分···

好在第一段对话式柏岁寒先念，柏岁寒语气带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沉静，倒是和文中的主角很契合。

柏岁寒认真的态度，也让大家收起了哄笑的态度，姜玖之前还演过戏，只是念对白，自然难不倒他。

配合着文中的内容，姜玖的语气柔和，停顿有序，贤惠的感觉一下子就出来了。

班里的同学瞪大眼睛看向姜玖，就连一向存在感低的柏岁寒也转头看向那个低头的少年。

窗外的阳光正好了，刚好晒到姜玖的位置，尽管拉上了窗帘，但是光还是从缝隙中漏了一缕，空气中的灰尘照耀后变成金色，飞舞在姜玖身边。

少年低头念书，语气温柔，好像真的化成那个等待丈夫归来的妻子。

众人大为震惊。

“从来没有觉得校霸的声音这么好听。”

“姜玖竟然还有这么温柔的时候。”

读完段落，姜玖放下书本，瞬间又恢复成原来吊儿郎当的模样。

潘展砚愣了愣，没想到平日小霸王似的姜玖会配合自己的互动，还表现得很好，完整传达出了中心思想。

“很好，今天表现很好，继续保持。”

听到潘展砚的夸奖，众人也不自觉露出笑容，班主任可是很少夸人的。

坐在第二排的顾明星将目光投递了过来，只是脸上温和善良的笑容不复存在，反而充满了危机感。

“大哥，你念得好好啊。”

身旁的张扬在姜玖坐下后，立马上前拍马屁。

“闭嘴。”

张扬立刻闭上了嘴，被班主任表扬哎，这是多难得的事，还不许他炫耀下了，特别是对他们这群最后一排的人来说，那是莫大的殊荣。

最后一节课上完，张扬和刘端约姜玖去上网，被姜玖拒绝了。

“这段时间有事，上网不要拉上我。”

张扬和刘端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没敢问太多，相互拉扯着走了。

下课已经十分钟，该走的都走了，只剩下做卫生值日的两个同学，还有坐在窗口的柏岁寒。

姜玖走到柏岁寒的桌子旁，将自己的书包扔在柏岁寒的桌子上。

嘭的一声，柏岁寒抬头，放下手中的笔。

这边的响动引来做卫生的两人，不约而同看了过来。

“放学了，还不走？”

柏岁寒没说什么，将自己的书本和作业都收好。

姜玖这才发现柏岁寒的书包还是之前那个寒酸样，连笔袋都是原来旧的，只有手上的笔是昨天姜玖买的。

“怎么没用新书包。”

柏岁寒没有回答，只是背好自己的书包，朝教室外走，姜玖跟了上去。

图书馆，有专门设置自习室，两人就在自习室补习。

“你要先补什么科目？”

柏岁寒拿出书本问道。

姜玖倚靠着椅背，姿态懒散，浑身好像没有骨头：

“语文吧，今天老潘还夸我了，我觉得我语文有天赋。”

柏岁寒没有反驳，拿出自己的笔记，开始给姜玖讲解，柏岁寒的笔记很整洁，用黑色和红色双色详细标注，十分明朗。

因为是自习室，说话不能太大声影响别人，柏岁寒压低了声音，读着笔下的文言文，低沉清越的声音传来。

柏岁寒说话的气息在姜玖耳边飘散，两人的距离近到姜玖似乎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柏岁寒还在解说，姜玖已经盯着这人的下颌上的绒毛开始发呆。

星魁的相貌每个世界都是有共同点，总是带着一股自带的矜贵，不管身份怎么变换，总是让人一眼就认出。

姜玖的眼神漂移，往上了一点，那抹红润吸引了姜玖的注意力。

红唇停止了开合，最后一句是：“你在看什么？”

姜玖反应过来，亏得他一心能二用：“你继续说，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柏岁寒顿了顿，还是继续解说。

一个小时补习结束，姜玖准时收拾好书包。

“你讲得很好，明天继续。”

对于姜玖的夸赞，柏岁寒并没有回应。

“你昨天送的那些东西，我会折算成课程，按照一节课50块，可以上一个月的时间。”

姜玖没有异议：“没事，等到时间到了，你提醒我下，我再续。”

第二天柏岁寒讲完课，姜玖状似随意将手里的袋子递了过去。

柏岁寒疑惑：

“这是什么？”

“给你的书包，你要再不换，我明天就继续给你送，知道你换为止。”

姜玖的目光没有过多在柏岁寒身上停留，翻开手上的英语课本，对着柏岁寒的作业开始对。

柏岁寒的字遒劲有力又工整，卷面十分干净。

柏岁寒捏着袋子，脸上的神色不明，还是看向姜玖，最后还是默默将袋子放在一边，没有再提起这个话题。

作为家教，柏岁寒很合格，思路清晰，能把自己的会的知识点归纳十分清晰，而对姜玖，他也发现姜玖的聪慧，几乎就是一点就通。

两人挨在一起，不时低声交流，偶尔胳膊碰到胳膊，柏岁寒就会不着痕迹地移开一点，姜玖的余光注意到柏岁寒的动作，只当不知道。

一个小时的补习很快就结束，姜玖和柏岁寒分开，又钻进了熟悉的网吧，当他的网瘾少年。

就在他和对手厮杀的时候，感觉肩膀被人拍了拍。

正在关键时刻，姜玖有些烦躁抬头去看是谁。

身上穿着校服的李明轩背上挎着书包，脸上带笑，身上乖学生的气质，和过于规整的校服，都和这里格格不入。

“找我？”

“刚好路过，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里。”

李明轩眼神透亮，为了在嘈杂的环境里能和姜玖说话，还特意弯下腰来。

姜玖的耳机里传来失败的提示音，还有来自队友的质疑。姜玖没有再管，摘下耳机。

“那是很巧。”姜玖抬手看了下手表，“这个点了，你还会路过？”

李明轩愣了愣，补充道：“刚好有同学住在这附近。”

说完，李明轩有些犹豫，继续问道：

“你要回去了吗？”

李明轩刚刚回国，住的地方还是出国前的房子，原本就是是姜玖的邻居，听到李明轩这么说，姜玖抓起自己的书包。

“走吧。”

看到姜玖没有拒绝，李明轩眸色更亮，和姜玖并肩走出网吧。

这里有一班公交车直通姜玖住的小区，往常时间太迟，姜玖就会坐出租车回去，今天时间还早，姜玖走到公交站台等车，身后的李明轩有些犹豫，后面还是跟了上来。

李明轩显然不经常坐公交车，坐到姜玖旁边的位置，略带好奇地看向窗外。

车上三三两两的，人不多，因此停靠的站点也少，比正常时间要早了十分钟到小区。

下了车，李明轩还在兴致勃勃说着国外的生活，似乎每件小事都想和姜玖分享。

“对了，我出国后，你换手机了吗，我打你原先那个号，怎么也打不通。”

姜玖跨步很大，对于李明轩的问话，大多数不回答，或者用语气词应付过去。

这句话，李明轩似乎在心里埋藏了很久，说完，追着姜玖的步伐，带些小心翼翼询问。

姜玖没有停下步伐：

“换了，掉水里了，懒得补，就新买了个手机。”

“这样啊···”李明轩放松了些，“我还以为，你故意把我拉黑···”

突然，前方的姜玖停了下来，李明轩也跟着停下。

前方，顾明星提着垃圾桶，看着一起回来的姜玖和李明轩，愣怔了一会儿，随即堆满笑脸迎了上来。

“姜玖哥哥，明轩哥哥，你们怎么一起回来的。”

李明轩显然对姜玖这个弟弟也很有好感，没忍住摸了摸顾明星毛茸茸的头顶。

“星星啊，真是乖啊，还能帮忙出来倒垃圾。”

李明轩下意识跳过了顾明星的问题。

回到自己家，姜玖还没放下书包，就发现书包被身后赶来的顾明星拉住。

姜玖忍不住皱眉，脸上浮着烦躁，他拉别人书包带和别人拉他的书包带，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和平时温暖开朗的声音不同，身后呆在暗处的顾明星，声音明显带上了阴翳：

“我已经警告过你的，离李明轩远一点。”